第276章
质朴的三个字却让何疏桐有些羞涩,只叹自己年少不懂事,为了学剑就故意不去多读些书,要不然此时也能夸的妙语连珠。 游苏却盯着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忽然低笑出声:“师娘骗我。”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清凉解暑、甜而不腻。”她当是游苏觉得这三字是在敷衍,就竭尽所能说出细致的评价。 “倘若真的这么好吃,师娘为何不吃第二口?若是没有让人能吃第二口的冲动,那说明这是失败的作品。”游苏浅叹一气。 何疏桐闻言一时语塞,少年似乎总是言之有理,让她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忽然瞥见另一碗乳酪,酸梅碎在瓷碗中轻轻晃动,终究还是敌不过游苏眼底的期待: “我是担心你师姐若知道我独吞了她的份,怕是要闷闷不乐。”她重新拿起了汤匙,唇角浅勾,似是为自己的机智而窃喜,“你将那一碗吃了吧,你若不吃,我哪里好意思继续?” 游苏怔住,望着师娘的圣洁中竟透出几分令人心颤的魅惑,赶忙自己也端起了另一碗乳酪,舀了一大勺送入口中,冲着何疏桐憨笑着: “师娘这一款甜品,名为杨枝甘露,原料有果蜜、果肉还有西米等等等等。” “你倒是会取名字。”何疏桐不好意思吃得太快,每次都只是浅抿一口,像是不敢贪多,害怕少年看穿她的矜持。 “嘿嘿,师娘可知,为何有些蛇族女子都喊我冰室公子?” “哦?为何?” “那是因为我……” 银匙相触的清响里,清寒的果香混着莲香在竹庐萦绕,消去了燥热暑气。这对凑近在一起一边共享美食还一边聊天的师徒,也无形中拉近了心墙的距离。 …… 烈日炎炎下,身心都觉轻快的何疏桐如约教导游苏化羽境的飞行之能。 “玄炁外放如织网,”何疏桐忽然开口,“你可知晓为何化羽境修士能凭虚御风?” 游苏眸光微闪,他敛袖正襟,目光却忍不住掠过何疏桐雪颈间凝着的细密汗珠。 那件素纱罗衫被仙子香汗浸得微透,躲在阴暗室内尚且不显,此时站在透亮的阳光下,竟隐约透出内里藕荷色的诃子边缘。 “弟子愚钝,只知需将玄炁凝成羽翼之形......” “谬矣。”何疏桐浑然不知自身魅态,广袖轻拂,“天地玄炁本如汪洋,修士玄炁不过一叶扁舟。所谓御风,非是以力抗浪,而是寻到波峰浪谷间的韵律。” 她指尖随手拈来一瓣花,“你看这花——“ 游苏瞳孔微缩,原本无序飘散的玄炁竟如丝线缠绕花瓣,托着它缓缓升至梁间。何疏桐的声音似远似近: “以己炁为引,勾连天地炁脉。外放三分为锚,内敛七分为弦……” 少年若有所悟地点头,“弟子斗胆一试。” 何疏桐投来温柔笑容,“那便试试。” 游苏并指虚划,墨松剑应声出鞘。剑锋震颤的刹那,他清晰感觉到周遭玄炁如蛛网轻颤。可当他将玄炁聚于足底之后,却始终无法扶摇直上,只是刚浮起半点便又慌乱跌落。 游苏踉跄稳住身形,何疏桐竟下意识扶住少年小臂,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游苏反手攥住她衣袖,几乎差点就要碰到她的手,“我再试一次。” 何疏桐轻抿薄唇,点了点头就又退开了些。 这一次少年的蓄势同样顺利,可他飞升的高度却连刚才都不如,而且跌落时的踉跄姿态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稳重的他。 何疏桐又快步赶来,秀眉深蹙:“别勉强自己,先找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游苏缄默不语,只是垂首。 看在何疏桐眼中,少年此状无疑是让她失望后就在自责不已。 “化羽境中亦有不会飞的修士,也不是所有人练习飞行都那般顺利。”何疏桐柔声安慰,又问道,“我看你凝聚玄炁都合要领,却唯独升空后就乱了阵脚,想来……你是在害怕?” 游苏喉结滚动,终是难为情般地点了点头。 “傻孩子,你这般年纪的化羽境前无古人,怎么还怕高呢?”何疏桐笑着鼓励他。 游苏却摇了摇头,喃喃道:“弟子从小目盲,并非畏惧高空,只是难以承受这失重之感……” “为……” 问题还未说出口,何疏桐却已明白了少年的难处来源于何处。 游苏自幼目盲,定然是从小就是摸爬滚打的长大,摔过的跤肯定比他吃过的饭都多。此时这种上升时的失重之感,定是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不断跌倒时刻进骨髓里的恐惧。 念及于此,温婉女仙心中顿时漾起一片怜惜,好似眼前也看见了小游苏在路上独自行走,屡行屡摔的可怜画面。 “无妨,有师娘在,不会让你摔的。”她悄悄将手按在了游苏轻轻颤抖的小臂上。 游苏怔怔看来,“师娘带我飞吗?会不会……” 何疏桐先是一愣,眼尾流露三分羞涩,却又立即跳动着坚定的光彩,只因为身为游苏的师尊,她不能逃避教导弟子、帮助弟子的责任。 “若是幼鹰畏高,母鹰会携它跃下悬崖。如此之法,在传授化羽之能时也常用,不必不好意思。我领你升空,你慢慢体会。相信自己,只要控制得当,天地间的玄炁也不舍得你摔落。” “我相信师娘。” 看着少年脸上的惊惶消散,听着少年对自己的莫大信任,让内心深处还有些许犹豫的何疏桐顿下决心。 莲香蓦地浓烈。 何疏桐望着少年逼近的面容,忽觉腰间的冰绡披帛被玄炁卷起,如月华流淌般缠上二人手腕。 “运炁,我不会出全力。” 清冷嗓音贴着耳廓滑入,游苏尚未及反应,失重感便如潮水漫顶。火山蒸腾的热浪扑面而来,他便稳不住半点身形,摇摇欲坠如断翼的鸟。 何疏桐足尖轻点虚空,见少年慌乱至此心生焦急,护犊心切再加上梦中早已习惯更亲昵的接触,她竟向上一拉,脱口而出道: “抱紧我。” 游苏本能地环住身前纤腰,下颌抵上她肩头时,三千青丝裹着莲香扫过鼻尖。 何疏桐的霜色裙裾在烈风中翻卷如鹤翼,游苏能清晰感受到她脊背绷紧的弧度,玄炁流转时,轻纱下那对蝴蝶骨如羽翼翕张。每一次腾挪,腰间冰绡便收紧三分,将他更密实地压向那片温软。 “感受玄炁流向。”她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意,广袖拂过他手背引向灵台,“学会自己控炁,便摔不下去。” 游苏却已听不真切,鼻尖萦绕的莲香与掌心传来的心跳共振,令他想起梦中数个旖旎的夜晚。 两人底下,火山喷薄的热流不断上涌,掠过肌肤将那些克制的触碰都灼成暧昧的痕迹。 就这般正面抱着游苏飞行良久,游苏才堪堪松开了些。 何疏桐仙靥红润,心中早已是羞涩难言,却发觉游苏自己也能尝试飞行,欣慰与惊喜之情便胜过所有。 然而何疏桐还是高估了自己此时的身体,明明身为洞虚她却连用玄炁护住游苏都办不到,还得用抱这样原始的姿态。 再加上本就天气炎热,脚下还有火山阵阵热流,要带游苏成功飞行的执念一过,头晕目眩的颓态便立马显现。 “师娘当心!” 惊呼脱口而出的瞬间,何疏桐身形陡然踉跄。 他眼睁睁看着何疏桐失去往昔的优雅,本能先于理智,他本是生疏的玄炁外放竟如归巢的燕,自动勾连起天地间的火行炁脉。火山热流在他脚下宛如凝成实质,托着他稳稳托住了何疏桐的腰肢。 软玉温香猝不及防地撞入怀中。游苏掌心贴着何疏桐腰侧的薄纱,能清晰感受到她因失重而绷紧的肌理,还有那抹藏在清冷表象下的柔软。 她的头无意识地靠在他胸前,发间莲香混着细汗的清冽,比梦中任何一次拥抱都更真实、更令人颤栗。 何疏桐的睫毛剧烈颤动。她在失去平衡的刹那,却不是第一时间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没了她的保护少年该怎么办? 可却没想到下一瞬就跌入了少年坚实的怀抱,隔着湿透的纱衣,游苏的心跳如战鼓,一下下撞在她耳畔。 她想撑起玄炁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洞虚之力此刻虚弱得如同灵台修士,指尖连游苏的袖口都抓不住。 “师娘,我会飞了。” 游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破茧而出的笃定。 此时的他表情一阵严肃,却见不到半点喜色,唯有自责。 其实他真的因为与雪若小姐的双修找到了化羽境的感觉,他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笨拙,他只是想借机与师娘拉近关系,却没想到害师娘乱了气息。 何疏桐悄悄抬头,撞进他灼灼的目光。少年眼中倒映着她泛红的仙靥,还有鬓角那缕被热气蒸得微卷的碎发。 她这才惊觉,自己此刻竟以公主抱的姿势被游苏托在掌心,双腿无意识地蜷起,素纱罗裙滑落至膝,露出雪玉般的足踝…… 我肯定……是在梦里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被师娘拒之门外 游苏抱着何疏桐落地时,掌心还残留着她腰侧的温软。 “放我下来……” 何疏桐别过脸,双颊漫上的薄红如晚霞初绽,连耳垂都泛着珊瑚般的粉。 游苏看在眼里,此时此刻,他只觉怀中仙子不是声名赫赫的洞虚剑仙,而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他小心翼翼地屈膝将她放下,出于温柔,却也是出于恋恋不舍。 “师娘是怎么了?”他关切询问,不敢直视她微敞的领口处透出的藕荷色诃子。 何疏桐勉强站直了身子,便立马整理起自己的仪容仪表,但其实她的衣着仍旧端庄。 她喉间还萦绕着方才失重时的心悸,却强作镇定道: “无妨,不过是冰心功与火山的火炁相冲,一时自乱阵脚。” “师娘何故还要对弟子隐瞒?” 游苏逼近一步,何疏桐只觉头顶烈日灼灼,也不及身旁这位少年更灼人。她下意识别弄着汗湿的鬓发,咬紧下唇道: “我并未隐瞒。” “冰心功虽有个冰字,却非是单独修炼冰属性的功法,而是如大多数功法一般统炼天地玄炁,只是因为它能让人断情绝欲宛如冰心以增强修炼效率才得此名。” 游苏一字一句,说的笃定,“所以与火炁冲突根本是无稽之谈,师娘没有对我说实话。” 何疏桐美眸瞪大,檀口微张,“你、你怎么会知道?” “身为弟子,自该多了解一些师娘。”游苏说得坦荡。 说这话时,他竟生出些以往不曾有的勇气。倘若换作之前,他定不好意思在师娘面前承认自己私底下经常了解她,可现在却全然没有半点迟疑。 而让少年突然硬气起来的原因,似乎正是这次何疏桐的跌落。因为她不只是从高空跌落,也是从那位威仪仍在的云端仙子跌落成了一个真正柔弱的女子。 游苏以往对她毕恭毕敬、礼数有加,不仅是因为对师娘兼师尊这双重身份的尊敬,也是因为他觉得两人实力与地位都悬殊太大,对方完全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所以只得克制孝心的变质。 但现在形势调转了过来,他的蛰伏以及师娘的跌落,让曾经心中高不可攀的仙子变成了比他更弱的存在,那么能限制游苏野心膨胀的只剩下了这一片薄纸般脆弱的身份之别。 再加上北敖之行尊主姐姐带给他的信心,说明他对这种尊贵仙子亦有吸引力;以及师娘跨越北海舍身相救,梦中潜意识里对自己的依恋、溺爱…… 这种种原因累积在一起,被这炎热的夏日与烘热的火山一起点燃,变成了素衣裹不住的香汗,薄纸包不住的烈火。 “你这是什么话……弟子要了解自己的师娘干什么……?”何疏桐不敢直视游苏近在咫尺的眉眼,生怕自己眼底的慌乱被他看穿。 “若不了解师娘,岂不是连被师娘骗也不知道?” 游苏丝毫不被何疏桐话中的道德约束影响,师娘身份本就是假的,这是她亲口告诉他的。 “我……”何疏桐唇齿轻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本就头晕目眩的她根本难以应对眼下情况,只觉这灼热日光将她一切藏起来的小心思都照得通透。 好在游苏及时开口,让她免去解释为何撒谎的困扰。他似乎总是这般,让她陷入窘迫,却又主动为她解围,让她的羞涩只限于羞涩,永远也不会转变成难堪。 “我知道,师娘不想告诉我你的具体伤势,是不想让我再像为你去寻莲藕心一样不顾自身安危落入险境。” 少年人温声细语,热风掠过,墨竹轻衣的阴影随着他的肩线在何疏桐眼前轻轻晃动——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盲童已长得这般高大,站在她身边就好似一堵墙,竟能为她遮挡住正午最烈的日光。 “我知道这是师娘关心我,不想看我冒险。可师娘想没想过,弟子明知你身体抱恙却什么也不能为师娘做会有多折磨?我宁愿将重要之人身上的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也不愿用无能为力的理由蒙蔽自己。这种心情师娘能体会吗?” 他忽然抓住何疏桐的皓腕,将仙子葱白的柔荑按在自己胸前,鼓动的心跳隔着轻衣依旧清晰。 她能体会吗?她当然能够体会,因为游苏受伤之时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少年滚烫的体温烫得她玉骨生疼,蝉鸣突然静了,只剩竹叶摩挲的沙沙声,像极了她识海中翻涌的波澜。 “师娘?” 游苏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将她从晕眩中强行拉回现实。 何疏桐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少年几乎要贴在她的身上。她本能地将被握住的手腕挣开,慌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袂,却发现素纱罗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说不出的狼狈。 “我……我没事。”何疏桐强装镇定,声音却有些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你的心情我知道了,不过我的伤势你不必牵挂。” “我……” 少年话音未落,她就转过身打断,将背影留给少年: “你方才的飞行领悟很到位,剩下的只需自己多加练习即可……现在我需要静养,你先回去吧……我闭关一段时间即可,短期内……不必扰我。” 游苏怔住了,他望着何疏桐微微颤抖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 是他太冒进了吗?可师娘是因为他而再次受伤,他岂能不焦急? “师娘……”他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走吧。”何疏桐的声音更加冰冷,却掩饰不住其中的颤抖。 她转身走向竹庐内室,竹帘在她脚下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游苏站在原地,看着何疏桐的背影消失在阖上的竹门后。他的心中一阵失落,却也明白此时不能再纠缠。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竹庐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坚定地说道: “师娘,我不会视而不见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重的节奏。 何疏桐靠在门扉的另外一边,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的酸涩却愈发浓烈。 她也不知为何简单的教学演变成了这番模样,更不知自己为何就是不肯告诉他自己的伤势。 这个清冷三百年的女仙剑从未陷入过如此的慌乱之中,所以本能地想要逃离方才的困境,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思考。 可当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总浮现出刚才在云端的场景:游苏抱着她,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猛地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她转过身,透过门缝似在寻觅什么,却已见不到那少年身影,内心突然涌出一股莫大的失落与后悔。 关上门后的竹庐更加闷热,像极了她此时心中的烦躁。 她知晓自己的逃避对游苏来说,或许比任何伤害都要严重。可是,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何处理这份早已越过师徒界限的情感。 纷乱的心思织成了一个茧,将她紧紧裹住了。 “她是官楚君托付给我的弟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还是望舒和灵若的道侣,他怎么能对我起心思呢……” 何疏桐喃喃自语,竟不知自己当初教他‘若想要,就去争’的道理会带来这么让人揪心的后果。 “师娘”二字,本应是清冷淡泊的称呼。她想起八年前,游苏跪在小院门前第一次叫她师娘,那时他的脊背还未长全,声音里带着乞怜的颤抖。如今那脊背已能撑起一片天,却反过来用那样灼热的目光看着她这个师娘,让她不敢直视。 而最让她心惊的,是方才在云端,游苏掌心按在她腰侧时,她竟生出一丝贪念——贪念这片刻的依偎,贪念这不属于师徒间的亲密。 “可这里是现实,不是梦境啊……” 竹帘外的阳光斜切进来,在她素纱罗衫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心境。 …… 强行让自己静心闭关两日之后,何疏桐的意识如坠雪絮,再度沉入那片熟悉的梦境。 檐角冰棱折射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她甫一睁眼,便见自己的素白罗裙拂过熟悉的门扉——这是剑宗小院的主厅,也是她在梦境中惯用的闭关之所。 这两日游苏都没有再来寻过她,明明是她下的令,可她却抑制不住的失落,所以她还是想回到这里,这个像是精神港湾一般的梦境。 推开门的刹那,雪光映得她指尖微颤。游苏跪在门前的身影如青松般挺直,墨发垂落遮住眉眼,唯有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他身着单薄中衣,膝下未垫软垫,青砖的寒意透过布料渗进肌理,却仿佛浑然不觉。 “苏儿?” 何疏桐的声音带着梦境特有的虚浮,却藏不住心惊。 她慌忙蹲下身,玉指触到少年腕脉时,察觉到他浑身紧绷如弦。 游苏猛地抬头,眼底映着她的倒影,喉间溢出破碎的唤声: “师娘……” “你一直跪在这里?” 何疏桐试图伸手去托他肘弯,却发现少年固执得惊人,脊背绷得笔直。 “弟子对师娘做了做了越界之事……若不求得师娘原谅,便长跪不起。” 他的声音闷得像浸了雪水,却让何疏桐心口发暖又发酸,仿佛看见了现实里那个自责不已的少年。 她这才想起,上一次梦境的终结,是自己在为他排除阳毒,却在最后关头被他攥住了胸襟,掌心的温度仿佛烙在了她的心口。而记忆中的最后画面,是他通红的耳尖和仓皇的缩手,像只被惊雷吓住的小兽。 其实她本下定决心要因此事批评一下少年,好限制他逐渐膨胀的野心。可经过了现实中推开他的愧疚,她竟又不舍得在梦中还对他保持距离。 毕竟我已经让他在现实中碰了壁,那么在梦中浅浅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又有何不行的呢? 要不然,他得多伤心啊…… “傻孩子。”何疏桐指尖抚过他攥紧的拳,“兴之所起,人之常情。那时你神志不清,师娘从未怪过你。” 游苏浑身一震,抬眸时眸光闪烁,他忽地咬牙:“师娘不必为我开脱,我并非神志不清,我是没能克制自己的贪念,当罚。” 她望着他眉间的忐忑与自责,忽然想起现实里那个独自离去的黯然背影。 “的确当罚。”何疏桐轻轻握住他的拳头,现实中她不敢触碰的温度,此刻在梦境里却如此真实,“我罚你禁足一个月,只能待在剑宗小院中哪里也不能去。” 游苏微怔,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惩罚还是奖励了。 “你自小修行合欢功,便该知这合欢之意。既是追求欢愉之道,便要求念头通达。彼时你发乎情,念你是初犯师娘不怪你,但却要止乎礼。否则只是你欢,而不是合欢,此乃背离功法初心。再有下次,若有想法就要提前说出来,我若愿意自会应允,我若不愿也自会拒绝。不仅对我,往后对别的女子也当如此,记住了吗?” 游苏的唇角终于扬起,像破云而出的月:“谢谢师娘,弟子受教了!” “起来吧。” 何疏桐将少年扶起后便悄然转身,她的耳尖不知何时已经烧红。 她都不知自己是何处生的这般大的勇气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只觉向来素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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