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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呼吸交融,仿佛连死亡都不能将这对璧人分开。他惊叹于这对情侣的情谊之深,仿若见到了自己死在邪祟口中的一天,但妹妹不会与他一起,因为他会让妹妹活下去。 阴影就在这时漫上墙壁,引来其它邪祟的不是阿九的低吼,而是那只鲀状邪祟的爆炸。 三丈高的蛛形邪祟自梁上垂落,八只复眼映出兄妹惊恐的面容。 这一次,阿萤的反应比哥哥更快!她毫不犹豫地前扑,将失神的哥哥一把推开! 蛛形邪祟镰刀状的前肢劈向阿萤后心的刹那,阿九才知自己在此时胡思乱想是多么愚蠢,绝望像蚕丝一般裹紧了他,而侧躺在地上的那对“神仙”倏然睁眼—— 游苏的墨松剑出鞘如龙吟,剑气将蛛腹劈成两半;白泽指尖绽开冰莲,爆散的霜刃钉穿剩余七只眼睛。脓血暴雨般浇下时,游苏旋身将阿萤护在怀里,玄色大氅扬起,遮住所有污秽。 “终于活过来了喵!”白泽轻阖双眼深吸一口气,仿若在感受着生命的美妙,她转而看向坐倒在地上的阿九,笑盈盈地问好:“你好呀!” 起死回生之后还向自己热情打招呼的女孩震慑了阿九的心神,女孩十指环绕的剔透冰晶与满地血污形成诡艳的对照,让他甚至忽略了女孩尾音里那像猫一般的喵叫。 阿九却很快回神,视线越过女孩肩头,望向游苏怀中安然无恙的妹妹。男孩绷紧的脊背忽然垮下来,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砸在地上。 长街尽头传来更多窸窣声,白泽起身掸了掸裙摆,但那些脏臭的黏液早已将她的裙子染成秽色。 游苏挽了个剑花,回身将阿萤送到了阿九身边。 “谢谢。”游苏发自肺腑地轻声道谢,朝坐倒在地的男孩伸出了手。 他和白泽在天旋地转中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早已意识晕眩,却也很快根据周围的环境判断出了情况。邪祟出巢,这本就是他预料中的事情。 这位哥哥的所作所为,让他仿佛见到了在出云城时的自己,所以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上许多岁的男孩眼里既有赞许,也有敬意。 阿九怔怔然看着这个浑身浊物却又俊逸非凡的年轻人,方才的剑术已经证明他肯定是个修士,而自己却能感受到对方给予自己的尊重,这对一个侥幸苟活在城里的穷人而言是莫大的奢侈,更是最好的肯定。 他不自觉鼓起胸膛,也不顾妹妹的搀扶,强撑起一股劲自己站了起来,但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神未定: “不、不用谢……” 阿萤攥紧哥哥的衣角,余光却一直瞥在这个救下自己的仙人身上。她忽然觉得娘亲说的没错——红绳系命,绝处自有神明垂怜。 “哥哥,它们好像认出我们来了……” 白泽蹙起秀眉,凝视着潜伏在房梁上的三只邪祟。它们窥探而来的那眼神不再是看同类的眼神,而是赤裸的贪婪。 游苏当然也留意到了虎视眈眈的邪祟们,“嗯,先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振了振墨松剑,剑锋震荡空气发出嗡嗡的激鸣,他在叫醒沉睡的墨松剑,也是在叫醒自己。 而听到这话的阿萤却恍然失神,她方才分明见到了这两位神仙昏迷的时候都在亲嘴……她本以为这两人是情侣,却没想到居然是和自己跟哥哥一样的兄妹?! 她却不知,这是游苏与白泽在那海底涡流中为了分享避水珠之能,而不得不采取的应急措施…… 阿九在这方面没有妹妹的敏锐,他自告奋勇,“我知道哪里安全!” 游苏看了他一眼,没有一丝犹豫,“带路。” 这种毫不怀疑的信任让阿九心头一热,也完全消弭了心中对这二人的疑虑。 看着妹妹和那人畜无害模样的女仙已经牵着的手,他没作阻拦,只是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你们跟着我!” 游苏看着男孩的背影有些恍惚,旋即招呼白泽与他一起跟上,没有半点非要让男孩躲在他身后的意思。因为他并不认为身前的男孩弱小,相反,他认为男孩比很多有修为的人更加强大。 阿九领着游苏和白泽穿过废墟,目标神庙,脚步轻快而坚定。尽管四周邪祟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但他心中却莫名地安定下来。或许是因为身后那两位“神仙”的存在,又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信任的力量。 阿萤紧紧握着白泽的手,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温暖,心中那股恐惧渐渐消散。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白泽,发现她正微笑着看向自己,眼神温柔得像春天的阳光。 “你叫什么名字?”白泽轻声问道,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 “阿萤……”阿萤怯生生地回答,声音细若蚊蚋。 “阿萤,真是个好听的名字。”白泽笑了笑,“别怕,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喵。” 阿萤重重点了点头,却蓦然在她的耳中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她看向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孩,对方却只是盈盈笑着,并未张嘴。 “跟真正的哥哥不可以做那样的事哦……这个人,是我的情哥哥呢。” 第四百二十一章:奥数尊者留下的线索! 雪夜漫长,坍塌的庙宇浸在铁锈般的暗红里。 断裂的神像半掩于瓦砾,裂痕中渗出青苔的腥气,恍若神祇残存的叹息。 游苏指尖抚过雕像眉间残存的朱砂,碎屑簌簌坠落,在幽烛中折射出细碎血光。这半张脸已经残破不堪,根本分不清是谁。 “这是谁的雕像?” 游苏看向阿九,但阿九也只是摇了摇头。这雕像的年纪看上去比他还久,他又怎会知晓。 游苏只好收回视线,心中疑虑渐生。 庙宇在五洲与教派一样,是受神山严格管控的存在。五大神山最高的统领机构,便是为了纪念和传承五大仙祖而出现的仙祖庙。 放在人间,只有极少数的情况才会允许建造庙宇——为了纪念某些具有独一无二贡献的人而设。 游苏已经去过不少城市,却也没见过有城中建庙的,便说明这‘独一无二’的要求有多高。 倘若没有仙祖庙的认可而私自建庙,便是淫祠、邪祠,只要参与到了其中便是人头落地、牵连亲朋的重罪。 这样严苛的规定是为了避免信仰泛滥,好不给那些邪祟邪神从信仰上腐蚀人族的可趁之机。但同样也有部分人认为,这是仙祖庙为了巩固五大仙祖在五洲所有人信仰中处于正统地位的手段,从而可以让他们一直稳坐在五洲之巅的位置。 总而言之,能建造一座庙宇绝非易事,这让游苏更好奇起雕像的主人来。 还是阿萤颤巍巍举起手来,像一个讲堂上恳求被讲师允许发言的谨慎学童。 游苏侧过身子,尽量声音温柔些,“你知道?” 阿萤点了点头,“是……乾龙尊者的雕像。” 话音一落,游苏剑眉微挑,完全没料到这个被刻像纪念的伟人竟是乾龙尊者。而与此同时,白泽的瞳孔也为人不察地收缩一下。 两人一起向那个半碎的雕像投去视线,惊奇的是一旦知道这是乾龙尊者,竟真的能看出些相似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她是乾龙尊者?”游苏又问。 “是娘亲说的……”阿萤一想到已经葬身邪口的娘亲,便又要压抑不住泪意,“娘说这是在她出生前就有的雕像,说是乾龙尊者的出现才让我们北敖洲有了可以遮风挡雪的城市,所以长山城的城主亲自为她建了这个庙……” “我怎么没听娘说过?”阿九疑惑地问。 阿萤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哥比娘还不信,娘就是讲过哥也不会记得的。” 游苏闻言蹙眉,一个凡间女童能知晓近乎一洲之尊存在的名号已足够让他震惊,更让他震惊的却是这乾龙尊者的自恋程度。 据他所知的信息可知,这乾龙尊者还是仙祖庙的仙官,而且定是最位高权重的几位之一。那么要为她建造庙宇的请愿一定会传到她的手里,她哪怕自认为再功绩伟大,也不至于自己同意建造自己吧? 毕竟建造庙宇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就是真的要建,也应该待她退位之后,由后来者纪念她的付出而同意建吧? “哥哥在想什么?”白泽凑了过来,眼中透着好奇。 “我在想这乾龙尊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白泽又问。 “两种可能。”游苏理了理衣摆,“要么是恬不知耻之人,要么是愚昧无知之人。” 阿九和阿萤听到游苏口中的评价皆是面容一怔,彼此对视,似是都难以置信救下他们的这个哥哥居然连庙里的神仙也敢骂。 “为什么这么说?” 游苏没有听出女孩语气中的关切,只觉她是好奇:“若她是自己同意为自己建像立庙,生怕别人不知她做了贡献,却并未给这些来庙中供香的人应有的庇佑,此为无耻;若她被瞒在鼓里,几十年都不知情有人以她为信立庙,那说明她所谓的体恤民生也是假的,她根本就没见过人间,此为无知。” 这样的评价当然有些刻板与武断,只是针对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敌人而言,谁又能忍住不多些刻薄。游苏又不是完人,又何须在与自己同仇敌忾的白泽面前装作那理中客模样。 “是啊……她建个庙在这儿让人拜,可看这周围都破破烂烂了,说明早就没什么人来拜她了,还不如我这个小山神呢!” 白泽哼哼着给自己脸上贴金,就差将那乾龙尊者贬的一文不值了。 游苏冲她笑了笑,“至少你是真的保护过不少在北极雪原历练的人,比她强多了。” 白泽听到游苏夸奖自己,连忙又凑得更近了些,按照习惯,她此时应该用小脑袋在游苏的臂弯里蹭蹭不起来,可这一次,她却似乎只是止步于此,没有更亲昵的举动。 游苏暗感惊奇,不过倒也替他省去在外人面前解释尴尬的困扰。 而那对坐在一边的兄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毫不差,他们已经想象不出自己遇到了怎样的神仙了。 寒风撞开漏缝的窗,供桌上残烛骤灭,阿九连忙起身,用草绳捆扎漏风的窗棂。 游苏暗忖这座乾龙尊者的庙宇的确年久失修了,那这座庙宇的意义何在? 他忽而觉得有些不对,既然这座庙宇是城主主张建设,说明他对乾龙尊者尊敬至极,就算民众不信,他何故也不管不顾了? 游苏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转而问起阿九阿萤关于这邪潮的问题。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邪潮是两日前突然开始爆发的,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北敖洲冰天雪地,邪祟作乱的概率也是五洲最低,如此大规模的邪潮直接击溃了才建起城池没多久的长山城防线,杀戮蔓延到了整座城池。他们想逃,都不知该逃往何处。 游苏在出云城同样经历过邪潮,凭借着过来人的经验他问道:“你们待在这城中之时,可曾察觉过近来城里有何异象?例如天降大雾、雪变颜色之类的?” 可两人并未给出他想要的答案,阿九和阿萤一起摇头。 阿九低声道:“我们就是一样地过日子,并未察觉有何异象,然后就突然听到街道上传来尖叫嘶吼。我们开始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着大家一起跑……但大家根本跑不掉……” “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游苏蹙起剑眉,“你长山城难道没有修士吗?就算这邪潮出口是在城内,就算这些修士抵挡不了一阵,也不至于没有修士来将邪祟入侵的消息散播出来啊。” 阿九和妹妹对视一眼,以他们的认知似乎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修士在他们生活中的存在感很小,他们只知道那是些惹不起的仙人。 而游苏当然要想的更加深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长山城修士全军出击且全军覆没,另一种则是长山城里的确没有一个修士——因为他们都在邪祟入侵之前跑了! 前一个可能性太小,饶是那出云城的布雾大鬼也没能顷刻间让一城修士,连一点反应也做不出来就全军覆没。若是真的出现了这种级别的邪祟,那恐怕是足以威胁整洲安危的灾厄。 而后面一个设想则过于黑暗,他不敢想为何会有修士故意弃一城百姓于不顾。游苏实在不想断定,便也没将猜测说出来。 “要说怪事没有,怪人倒是见过一个。”阿九见游苏又在沉思,不愿当个没用的小孩子,便掏空脑袋挖出可能对面前这个仙人有用的消息。 “什么怪人?”游苏的确被勾起兴趣。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道士,他在城南老树下摆了七道谜题,说全解者可得百两纹银。起初我们还当他是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却没想到是个真善人!” 话音一落,游苏猛然睁眼,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白泽,却见女孩也惊讶地看着他。 只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在这黑白灰的北敖洲,穿得胡里胡哨的道士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奥数尊者! 看见自己的信息对这两位仙人真的有帮助,阿九显然来了兴致,看着自家妹妹自豪道: “我家阿妹也破了那道士一道题,只不过可惜我们去得晚,他说他的银子已经发完了,问我们能不能欠着。我当然不允,阿妹却看他心善给那么多人都发了银子,便同意了他。他说阿妹有慧根,就说……” “说什么?”游苏紧忙追问。 阿九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给妹妹使了个眼色。 阿萤心领神会,知道哥哥是忘了那花道士那文绉绉的话,便接过话头: “他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便给了我一个册子,说这是比百两纹银贵上无数倍的奖励。说我若是搞明白了这本册子上的东西,就是在城主见到我们都得毕恭毕敬的。” 游苏心中凛然,“是什么册子?册子里写的什么?” “大概……是本账册。”阿萤努力回忆,旋即歉声道,“我识字不多,白日里还要帮娘亲干活,便也没将那册子研究明白,写的什么,我是真的不记得……” “阿妹,你已经是我们家识字最多的人了。”哥哥阿九鼓励着妹妹。 游苏也是冲阿萤微笑了一下表示肯定,便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根据那句‘城主见到我们都得毕恭毕敬’的话,游苏不难推测出这个账本,就是长山城的税赋账本!所以只要弄明白了这账本,就可以知道长山城在哪里做了手脚,这的确是比百两纹银还要贵无数倍的奖励! 账本账本,又是账本! 奥数尊者就是借着查账的名义接触到了某些人的阴谋,才会惹到那群人! 不知为何,游苏总想起在神山下的雪原上,与奥数尊者匆匆一别时的画面,当时那个没正形的花道士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 自己在海里死里逃生许久,都已经无暇去顾及奥数尊者的事情。可如今自己才从海里逃出生天,便就遇到了他曾经相赠账册的女童,就再一次与他扯上了关系。 游苏蓦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直觉,这长山城的账本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一个大修士将一座城的账册当礼物送给一个心善的女孩,这本就有些不合常理…… 突然,游苏惊坐而起!他猛然意识到,那个花道士不着边际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差点忘了,他是北敖洲术算之道的扛鼎之人! 他早就算到了这账本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游苏不自觉握紧双拳,既觉得寒毛倒立,又觉得他不愧为奥数之名。 “那册子你放在哪里?” 阿萤被游苏突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喃喃道:“在、在我的床垫底下压着……” “带我去找,我会保护好你们。” 游苏将墨松剑放在腰间别好,见阿九有些犹豫的样子,继续温声道: “这里的安全不是因为有神像庇佑,是因为这里人气太稀薄,多数邪祟才暂时没被吸引来此,但这不是久居之地。带我拿到账册,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阿九闻言也握了握拳头,他知道游苏说的没错,所以他没得选。 “好!” …… 朔风裹挟着雪粒撞在残破的窗棂上,账房的桐油灯在游苏掌心摇曳。 他屈指擦去羊皮账册封面的灰尘,借着昏黄的光线,看见扉页处用朱砂勾勒的九宫算图——正是奥数尊者独有的标记。 阿九将火折子凑近些,游苏脊背绷得笔直。 白泽踮脚趴在游苏肩头,鼻尖几乎要贴上泛黄的纸页。她的双马尾扫过青年颈侧,带着玄液池残留的雪松香:“这些蝌蚪似的符文,就是人间的账本?” 游苏没来得及回答她,指尖顿在末页朱批处。墨迹如刀,力透纸背——“神山历五一零四年霜降,城外菜园耗银七万三千两,合该产灵谷九千石。然今岁所纳,不过百石有余。” 冰晶在窗棂上蜿蜒生长,映得他眉间霜色更重。账册边角残留着暗褐指痕,像是谁翻阅时生生掐破了掌心。 朔城的茶楼是税赋问题的核心,这长山城则是一个菜园。 游苏很难想象什么菜园需要七万三千两银子,这菜园,绝对有问题! 第四百二十二章:离魂症 朔风裹着冰碴掠过山脊,游苏的剑锋在雪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白泽指尖凝出冰钉,将扑来的腐尸钉在枯树上,碎冰混着黑血簌簌坠落。 “往左!” 阿九的吼声劈开风雪,他一马当先走在所有人前面,粗布鞋底被尖石割得鲜血淋漓,雪屑又将他的血冻至凝固,却丝毫没有阻碍他的脚步。 男孩拉着妹妹在山路间腾挪,他在带领这两位神仙前往城主神秘建造的那个菜园。 这个城外的菜园长山城的居民们知之甚少,倘若不是阿九受朋友的鼓吹去这个花重金种下的菜园偷两颗白菜,恐怕他也不会知道那些官兵们收走的钱居然花在了这里。 但他们低估了官兵们对这个菜园的管控程度,那一次他们根本连靠近都做不到,更枉论‘偷’了。 当他问起他朋友是如何发现这处菜地时,他朋友回答说因为他的父亲被请到了这里挖地,有很高的薪酬。但他父亲最近一直没有归家,所以他想来这里看看,只是官兵阻拦,给家里送去的钱也不断,阿娘便劝他不要再执着于此。 回想起这段故事,阿九心中总有股不详之感。 他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走到那个山顶,就能俯瞰菜园!” 阿萤并没有哥哥这般勇敢,她见到如此多可怕的怪物与血腥的场景已经神色麻木,却也紧捂嘴唇,将惊呼咽回肚里,不愿让自己成为拖累的那一个。 游苏收剑入鞘一步跨出,左手挑起阿九、右手提起阿萤,上山之后邪祟渐少,他无需再时刻准备战斗,所以没有再让两个孩子自己在雪地里奔跑。 阿九本来想让游苏将自己放下来,可感受到这让他难以想象的速度,他便也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他们从阿九家的破房子一路赶来这块神秘的菜地,按照游苏本来的想法该是直接冲进去看个究竟,却发现邪祟的密度越来越大。游苏护着两个孩子不敢硬闯,还是阿九提出若只是为了看一看菜地的模样可以绕路而行。 当一线天光即将刺破黑暗时,腐臭的雾气几乎凝成实体。 游苏攀上冰雪覆盖的岩石,瞳孔骤然收缩——— 所谓的菜园根本是口沸腾的血池!七座青铜鼎呈北斗状排列,鼎中翻涌的却不是药汤,而是纠缠着人骨的猩红肉芽! 中央黑潭深不见底,潭面浮动的荧光与海底涡流如出一辙,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邪祟裹着黏液爬出。游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和白泽也是从这口潭水中回到的地面。 雪山之上唯有寒风呼啸,游苏与白泽皆被这吊诡图景震撼地忘语失声,阿萤更是差点被吓得晕厥。 “那些麦种......”阿九突然颤抖着指向潭边。成堆的麻袋浸泡在血水中,破口处漏出的根本不是粮食,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卵。每颗卵壳都嵌着人脸,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原来百姓饿死的冬日,城主在养的不是菜……”阿九忽而跪倒在地,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游苏的剑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终于看懂账册上诡谲的数目——七万三千两白银买的不是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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