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他的尸骨却立马在出现地点不翼而飞。 “这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本座不会将他交给你。”恒炼首座摇头,“华镜,你只管活人,死人的事情……” 他话还未说完,华镜首座就略微昂首打断道,“你是故意把他的尸体藏在这里的?” 恒炼首座转头,鹰一般的双眸锐不可当: “这事关我们辟邪司五千年的名声!本座岂能儿戏!无论他是正是邪,本座自当查个水落石出!!” “有什么好查的?!他根本不可能跟邪魔达成协议!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华镜首座怒不可遏,她发出来的声音震动了面前的禁制,一圈圈的涟漪隐约荡漾在透明的空气中。 “那场酸雨之灾中只有他活了下来!辟邪司中,也只有他主张物尽其用反过来奴役邪魔!不知多少穷凶极恶的邪祟被他从天牢中带走成为他的手下!他最后那招‘空无边处’你难道没见过?!何时会有一圈黑须环绕在周围?!” 恒炼首座一连串的问题宛如一枚枚炮弹,炸在密闭的牢房中产生阵阵回响、震耳欲聋: “只有邪魔!才会有那般恶心的触手!就连他的尸骨,都被彻底染成了黑色!” 那轮寂灭一切的黑日周围环绕着一圈触手,这是不少人都亲眼目睹的一瞬。更有人用珍贵的留影石记录下了那一幕,而这也是在尸骨出现之前用来质疑天术尊者牺牲初衷的最大证据。 华镜首座宽大的紫袍下胸腔起伏,她缄默良久,终是开口: “你畏惧祂们。” 恒炼首座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错愕了一下。 “你执掌天牢,喜欢折磨蹂躏邪祟,再可怖的邪祟在你的手下也会自愿求死,被别人誉为‘让邪祟都感到恐惧的人’。但本座看得出来,那不是因为你无所畏惧,而是因为你在报复。本座不知道你之前留下了什么阴影,但知道你只是将对祂们的恐惧发泄到这些更弱的邪祟身上,所以你根本当不起这样的名头。” 华镜首座毫不留情地说着自己对恒炼首座的判断,她那双白瞳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在刻意激怒本座?” 恒炼首座转过了身,他双手负后,这是华镜首座出现开始他第一次完全正面对向她。 华镜首座轻摇螓首,“本座只是想说,若要找一个这世上最不畏惧祂们的人,只有他。你能在最安全的地方尽情折磨这群邪祟,那是因为它们的爪牙已经被他磨没了。所以,你没有资格去质疑他,整个五洲也没人有这样的资格。” 在辟邪司中她负责内司的工作,寻找邪祟及痕迹是她的主要职责范围;天术首座则负责外司的工作,抓捕与诛杀邪祟是他的职责;而恒炼首座,则掌管天牢,负责管控与研究邪祟。 从部署分工来看,天术首座的位置的确是付出最大也是最危险的。 “荒谬!原则问题凭什么不能有人质疑?本座早就跟他说过不该试图掌控邪祟!此举与邪修何异?!” “原则问题?”华镜首座冷漠反问,“邪修御邪,那是源于对力量的崇拜,本质上是渴望从更强大的存在那里求得力量;而他御邪,是将邪魔视为家畜,旨在让人们看邪祟如看家中猪狗,从而舍掉畏惧。你与他共事这么多年,连这点也没读明白吗?!” 恒炼首座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他的唇角微颤,没再与咄咄逼人的华镜首座对视,而是转而看向水晶宫中的根根黑骨。忽地他轻轻握拳,哀声长叹: “本座又怎能看不出来?但他错了,错在这世上能将邪魔视为家畜的人,也只有他一个而已……让人将虎豹视为猫狗,这本就是不该也不可能的事情啊……” 男人怅然若失地将手按在水晶宫的透明表面上,仿佛要隔着牢笼触摸自己的老同僚,“他本该有个千古流芳的结局,却偏要碰那些脏东西……” 他的言语中皆是对这位老朋友的惋惜,仿佛天术尊者急转直下的死后风评都是他没能劝阻对方的错一般。 可惜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人各有志,志比金坚,想要改变一位洞虚尊主认定的想法难如登天。 华镜首座看着恒炼首座流露在外的情感,沉默不语。 她与恒炼首座看似都是与天术首座平起平坐的高位者,但辟邪司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没有得到过天术尊者的帮助与教导,也绝无一人能说自己对那个定海神针般的老人没有一丝感情。 “你以为是本座不想相信他吗?那是因为本座已经不能相信他了啊!!” 恒炼首座的声音藏着莫大的悲怆,华镜首座对这句话感到有些困惑。 什么叫‘不能相信’?难道天术首座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吗……? 她猝然感应到了什么,犹豫着踏进了牢房的大门,禁制居然对她解开了。 她莲步轻移,转瞬就到了水晶宫前。 她略微躬身,试图更仔细地端详堆积在一起的黑骨。 突然! 一道浓稠的黑色液体朝着她的眼睛注射了过来! 她瞬间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螓首略微侧过一个角度,刚好能让射来的液体与她错过。 其速度之快让人匪夷所思,可是停下来她才发现,这液体根本就不可能射到她的眼睛,因为它与自己的眼睛之间隔着一片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水晶。 那滩液体被射到水晶宫的内壁上,然后化作烛泪般落了下来,仔细看的话却发现,这根本不是液体,而是一只只比蚂蚁还要小得多的漆黑蚜虫。它们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 而射出它们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首长老留下的尸骨。 恒炼首座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他阴沉着脸,悲痛道: “找到他尸骨的人在传出消息后立马就死了,死得很凄惨,本座想尽办法才在短时间内清理掉了痕迹,然后带走了他的尸骨放到这里。不是本座不想让你带他出去自证清白,而是他已无清白可言。他这具尸骨之邪性超出本座平生所见,只要现世必有人死!你指望这个东西替他挽回名声吗?!” 华镜首座有些哑口,“这该是死后染的才对,邪魔想要诋毁他,连他的尸骨都没放过。” “白纸上染了墨,便再也擦不干净了啊……”恒炼首座仰头长叹。 华镜首座闻言默然,恒炼首座却摆了摆手: “走吧……能守住他最后尊严的只有我们了啊……” 云雾之后,华镜首座轻凝黛眉。 越辩越黑,就是这样的道理。与其如此,不揭开面纱反而是对天术尊者的保护。 她没有再执着于为逝者正名,而是沉默着离开了。 天牢外桃夭夭一脸忧虑,眉宇间没了她熟悉的那股快乐: “大人,游苏真的是坏人吗……” 华镜首座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入云海间。 天术尊者的死暂时守住了海岸,但也直接导致中元洲最大的两个势力发生了巨变。 辟邪司天术首座的位置无人能顶,事务只能由两位首座分别代劳。但这世上最稳固的就是三角形,而最容易对立的就是二元态。两位首座之间的明争暗斗,激进派与保守派之间的派别之争已经悄然开始。 对首长老的质疑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毕竟他是拯救五洲的英雄,维护玄霄宗的宗门也不在少数。但游苏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乃是板上钉钉,玄霄宗宗主通过切割莲花峰的方式来明哲保身,众人的矛头直指教徒无方的莲剑尊者,甚至还波及到了一直以面具遮面、保持神秘的望舒仙子身上。 万人在玄霄宗的大门外讨要说法,这个煌煌仙宗的威严仿佛都不复存在。可当急于宣泄仇恨的人们冲到莲花峰上,却发现这里已是人去楼空。 而北敖洲万年不化的冰天雪地中,一个少年睁开了双眼。 第三百四十四章: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阔大的天地间,纠缠着的冰雪像是天神罩下的雪白蚕丝。 举目无垠的白色里,唯有冰洋起起伏伏,拍打在岸边礁石发出的声音。 游苏躲在礁石旁,驻足遥望与天地融为一色的海面。 这里太过寒冷和单调,游苏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迟钝的像是蜗牛。他明明已经醒了好一会,却还是麻木的像是一个雪人。 意识之潮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流淌,那狂乱的一夜终于还是被他记了起来。游苏看着身处的天地,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寒风呼啸,他的衣服早就湿透,这让他更加深刻体会到何为冰寒刺骨,这股撕裂的痛苦像一根根细针般钻进骨髓里。 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寒颤,下意识裹紧了身子。 好在他并未感到非常虚弱,否则游苏不认为自己能在这冰天雪地中活下去。 按照那一夜战斗的强度,他在极度透支后至少会瘫痪很长一段时间,但此时醒来至少基本的行动能力是有的。 大抵是他已经在那头巨鲸的腹中躺了很久,久到他的身体都快要自愈。 他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只知道自己被吸入了一张饕餮巨口之中。这段漫长的鲸腹旅行是温暖的,所以被这彻骨的寒冷强硬唤醒的时候,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有一种还不如死了的冲动。 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艰难地在雪地里前进,每踩一步便会陷进厚重的雪里。他找了个背风的礁石,明明没走几步路就靠在礁石上喘息不已,吐出来的雾气像是他飘渺的命运。 他尝试着掐诀点火,指尖冒起的火光却只是闪烁一下就黯然熄灭。 术法之道需要沟通天地间相应的玄炁,想要在这漫天的冰雪里凭空变出火焰根本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正如再厉害的术修也不可能在海底里唤出火焰。 幸好他准备周全,在他的乾坤袋里还有两张燃火符。燃火符是最便宜也是最常见的符箓,但此时对游苏而言却是最救命的稻草。 符箓中已经储存好了火属性的玄炁,它轻飘飘地燃烧了起来,游苏赶紧用身体护住了这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 他又从乾坤袋中取出几件干燥的衣服,充当助燃的柴火。 他强忍寒冷先将湿掉的衣服脱下,那只会吸走他身体里更多的热量。直到哆嗦着穿上了已经哄暖的衣服,他才觉得真的活了过来。 可身子暖了,才发觉肚子已经瘪的快要贴上了脊骨。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点吃食和水,嘴唇已经干裂的起了皮。他小口小口吃着珍贵的食物,像是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它们吃完。冰水和坚硬的食物割裂着喉管,咽着咽着,他竟觉得鼻头一酸,有股难言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并不畏惧自己选择的前路,他只是担心自己的选择会给那些他珍视的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师娘、师姐、师妹,还有雪若…… 那些美好的日子已经无可挽回的逝去了啊…… 但它绝不会一去不复返。 游苏握着拳,坚定的想着。 如果可以,他希望师娘能好好待在莲生池中修养,希望师姐能继续过她平淡的日子,希望师妹能顺利突破凝水,也希望雪若能撑起蛇族的重担,同样他希望她们都能平静地等着他归来。 游苏深呼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腔。 伤春悲秋在极致的寒冬里没有意义,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离开雪原的路,在他被冰雪彻底吞没之前。 尽管他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前进又是否有意义,但他知道停滞不前一定找不到活路。 铺天盖地的白雪让人很容易迷失方向甚至自我,好在游苏将千华首座赠予的墨镜保管的很好,它让这个纯白的世界不再那么刺眼。 寒风裹着盐粒般大的雪呼啸而来,它们仿佛来自于天穹中同一个缺口。 游苏为了御寒御风,几乎将乾坤袋里所有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他看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大胆猜测自己在的地方就是北敖洲,海在后面,那他往南走活下去的概率更大。 幸好还在五洲境地,没有落入邪神的老巢…… 游苏自我安慰的想着,然后朝着南边踽踽独行。 …… “族长,我们还要走多远?”小女孩怯生生地问。 女孩穿着动物皮毛制成的厚重袄子,宽大的帽檐几乎盖住了她的脸,寒风将她的刘海吹得凌乱。她大约十二三岁模样,却是生得玲珑可爱。 被她称为族长的是一个裹着黑色大氅的老人,脸上的皱纹中堆积着不化的皑皑白雪,他佝偻着背撑着木拐在雪中前进,让人怀疑呼啸的风随时会把这位老人吹走。 “很远。”老人回答。 “哦……” 女孩点头,旋即跟上族长的脚步,脚步还有些欢快。 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只知道这一趟是证明她能力的一次远行。 只有到这片雪原中走过了一遭,她才是被风雪承认的孩子,拥有能走出部落外出捕猎的资格。 她期待这次远行期待了很久,冰雪之地食物贫瘠,她很少能感受到那种肚子塞得满满当当的幸福感觉,但至少不会饿肚子。而自从阿爹的脚被雪狼咬断之后,她与阿娘就常常饿肚子。 她想要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但能外出捕猎的几乎只有男人,和即将变成男人的男孩。 男人身强体壮,只有男人能在风雪中保住自己的命;而女人只应该待在冰做的房子里,哄着火等待丈夫带着食物归来。 她觉得不该是这样,所以她靠着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在十三岁的年纪劝动了部落的族长,请求他送自己进入荒芜的雪原。 她会向阿娘和族人们证明,女孩也能在风雪中活下去。 “走这么远,我们会不会忘记回家的路啊?”她毕竟是小女孩,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活下去的人不会。”族长摇头。 “死了的人就会吗?”女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因为忘了才死,而不是因为死了才忘。”老人耐心的给女孩解释,声音却像大雪一样凌冽。 女孩愣了愣,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只能看见茫茫的白雪。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连部族都看不见了。 她觉得自己很勇敢,却又难掩胆怯,赶紧在心中回忆了一遍来时的路,生怕自己糊里糊涂地就忘掉了。 就这样又走了很久,女孩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族长,我们还没到吗?”女孩问,“为什么您还陪着我,不是需要我自己抓到猎物带回来才算吗?” 老人的步伐没有停下,颤颤悠悠却又格外的稳健。 “马上就到了。那之后的路,都将你一个人走。” “哦……” 女孩点头,雪原的尽头隐藏着未知的冒险与挑战。她想象自己在风雪中满载而归的场景,心底涌起一丝行风。纤细的手指在厚重的袄子里紧紧握住,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跟在后面的女孩正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不小心撞到了老人的后背。 她疑惑的从老人身后探出脑袋,却也吃了一惊。 她看见了一头鹿。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鹿,它的体型比她见过最大的雪熊还要大,形态优雅而壮硕,毛发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毛,宛如一件华丽的冬衣,闪烁着微微的光泽。雪鹿的角则是它最引人注目的部分,宽大而优雅,像是两片巨大的树叶,向天空伸展。角的表面覆盖着细腻的雪花,微微闪烁着光芒 如果能将这头鹿带回家,能让她和阿爹阿娘吃饱好久。 她兴奋地搓起了手,她没有外出捕过猎,但她早对部落里那些男人的技艺烂熟于心。 她从背后取出父亲用的长弓,悄悄拉开了弓弦。 “小鹿啊小鹿,虽然你跟我一个名字,但我也只能把你带回家了……”女孩在心中向雪鹿道着歉。 可她却没有将弓箭射出去,因为她错愕的发现这头鹿居然没有逃跑的意思。 可它明明注意到了自己,甚至那双透着幽蓝光芒的眼睛还与她对视着。 它为什么不跑? 在她犹豫的时候,老人按住了她手中的弓。 女孩不明所以,但她也没有收回长弓: “族长,它为什么不怕我们?” “应该是我们畏惧它。”老人神神叨叨的说着。 女孩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古怪。 老人突然抬首,枯老的眼睛望向不远处的雪山。 雪山很美,山体连绵,像是一个横躺着的圣洁神女。 “小鹿,看见那座山了吗?”老人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女孩的视力可比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要好的多,她重重点头:“看见了。” “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你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山。如果你能带回山顶的雪桑草,那你以后就能独立出入雪原。”老人自顾自地说着。 小鹿愣愣地颔首,又觉得族长有些不对劲,她明明记得小时候就是族长教自己,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才有礼貌。 可他刚才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但为什么从没看过自己一眼? “族长你回去吧,我会带回雪桑草的。运气好的话还能带回一只雪兔,到时候您可要来我家里喝汤啊。” 小鹿挥挥手,就已经迈开了脚步,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居然敢独身进入惨白的雪原。 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她会如此强烈的想要进入雪原并不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一定能走回来,而是因为即使她没有走回来对爹娘而言也会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走了几步,小鹿却突然听见了老人的呼喊。 她茫然回头,只见族长不知为何又追了上来,他的面容纠结在一起,苦涩的模样让小鹿心头一颤。 “小鹿,我们回头吧……”老人的声音居然有一丝央求的意味。 小鹿微怔,却是忽而笑了:“族长,没关系的。进入雪原的人有的死,有的活,这很正常。” 女孩并不是完美无瑕的美,例如她的双颊上就附着着两片红褐色的冻疮,可就是这样既粗糙又红润的脸,让她有一种自雪地里生长出的花儿般的美。 老人嘴角颤抖,女孩一路上问了那么多的问题,说明她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可女孩没有点破,反而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甘愿受骗。最后那句不可能的盛情相邀,更是让老人彻底破防。 “这不正常!那山上住着大神,只要献上祭品就能换回食物……你这一去,就不可能再回得来了!” 老人像是联想到了自己之前亲手送到这里换取食物的祭品,无论是不是他所愿,每夜这种亲手将自己族人推入深渊的罪恶感还是侵蚀着他。 “我悄悄听到了,阿娘新怀了个孩子,祭婆说是个男孩。我本来以为只要自己死了阿娘就能不饿肚子,没想到现在死了还能让阿娘吃饱。那我更得去了!” 女孩强颜欢笑着,还是选择接受自己的命运。她看着身边这头健硕的雪鹿,才明白它不会逃跑的原因,因为这是用她自己从大神那里换来的战利品。 老人闻言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 若无小鹿父母的默许,他又怎么可能带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这里。他们不信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能从雪原中活着归来,既然都是死,那不如死得有价值一些。 但小鹿太懂事了,懂事到让他都不忍心的地步。他可以看着一个茫然的人失足从山顶跌落,却不能看见一个清醒的人自坠深渊。 “族长,把小鹿带回去吧!” 小鹿拍了拍温驯的雪鹿,笑着冲族长摆手,任由族长怎么喊她的名字也不回头。 她望着雪山,心绪越来越平静。 可突然,她的双瞳紧缩如豆! 只见雪峰之上大片的积雪簌簌地往下落,像是一枚鸭蛋剥下了它的蛋壳! 脚底传来的震感愈发强烈,漫天的雪尘宛如狂潮般卷来! “是雪崩!小鹿快回来啊!” 老人踉跄着冲来,要将被吓傻在原地的女孩带回家。 小鹿却只是摇头,看着雪峰之巅那道碎裂的黑影怔怔道: “不……不是雪崩,是我们的神死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雪桑部落 冷冽的风雪席卷在天地之间,一行三人在雪地中踩出一串串脚印。 老人走在前面,他拄着拐杖走得很慢。他早已经习惯了在雪地中赶路,他本不该这么慢,似乎是为了方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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