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锋横扫,剑气与虹光相撞的刹那,整座宫殿的地砖如波浪般翻涌崩裂。 而游苏则愣愣地被望舒带着后退,墨松剑在他手中止不住的颤抖。 但这不是因为他在恐惧,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兴奋到了极点。 他出于恢复真主之力的诉求杀了那般多的邪祟,却从未有此时此刻这般渴求着吃掉面前这只邪祟。 这样兴奋到让人牙痒的感觉……就好像是—— 见到了生死仇人! 梦境之主——空魇! 第四百四十九章:仙祖不救的北敖我来救 冰晶穹顶在这团幻彩的触须下寸寸坍缩,万千星辉般的磷光倾泻而下,将整座冰宫映得恍若堕落的仙境。 游苏不知为何自己会生出如此强烈的直觉,他记得他曾与华镜首座一同直面过她心魔中的那个梦境之主,那与眼前这只怪物长得并不一样。 彼时祂是栖身浊海之中以狂蛇为发的巨魔,此时却又是披着斑斓星辰的一团色彩。 又或许身为所有惑心之物的源头,梦境之主的模样本来就不该有一个固定的形象。 但无论祂变成什么样,源于真主之力的感知也能让游苏清楚地认识到,他必须要吃了祂! 乾龙尊者双手翻舞,九条玄冰螭龙自虚空咆哮而出,龙吻喷吐的极寒吐息却在触及色彩的刹那化作流萤消散——那些斑斓吸盘竟可以吞噬玄炁! 见龙宫宫主则紧咬下唇并未死心,于她袖中飞出七十二面冰镜,每一面都映出这团幻彩之物表面上的弱点,却见那些吸盘突然睁开星云般的瞳孔,七十二面冰镜应声而裂。 游苏的墨松剑嗡鸣不止,他的左眼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被愤怒填充成了暗红色。可他每斩断一根触须,便有更多虹光触手自幻彩中蔓生而出。望舒仙子则剑锋横扫,如玉剑气凝成月轮,替师弟挡住面前的一切。 “退!”乾龙尊者厉喝一声,螭纹裙裾在罡风中猎猎如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见龙宫宫主用稚嫩的嗓音吼问着。 乾龙尊者喘着粗气,身为辟邪司首座的她同样对那三大邪神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一如在中元洲的南海岸,当天术首座第一眼见到那颗被蝠鲼驮着的心脏时,他就认出了那是血肉之主。 “梦主。” 她的回答让见龙宫宫主愣住片刻,那张极美的脸被不断闪烁的幻彩照成了一种艳丽的苍白。 谁也不会想到,在血肉之主第一次出现在人类视野中后的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第二个藏在不可知之地的邪神也试图降临人间。 冰晶宫殿愈发摇晃,能容纳数百根神辉石的空间对于祂来说却完全不够,而这甚至都不是祂的全貌。那口海井中仍源源不断地挤出祂的身躯,从而让宫殿更加摇摇欲坠。 这让人不由得联想,倘若祂全身降临,是否连神山也会坍塌? “天术尊者为中元洲拦住了血肉之主,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为北敖拦住祂了……” 女孩忽而轻叹,好似完全不是在说自己准备慷慨就义的事。 游苏与乾龙尊者皆是错愕看她,仙靥无双的女子更是直接飞至她的身前: “你说什么胡话?!” “我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独享这具身体?”女孩淡淡地注视着她。 乾龙尊者顿觉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她没有选择为自己辩解,她从不是一个会喋喋不休解释自己内心的女子。 “我不会让你死。”她冷眸看着那个十二岁模样的她,“是为了我自己。” “你可以不加后面那句话。”见龙宫宫主轻笑,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我也是为了自己。” “你比我想的还要蠢!”乾龙尊者有些动怒,“既然胆小怕事就好好躲起来,出来逞什么威风?北敖还不需要一个小女孩来挡在最前面!” “那就需要一个四百岁的老太婆吗?”她已经学会了游苏偶尔嘴欠气死人的毛病。 素裙飘飘的绝世女仙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却还是将气憋回了肚子里。 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这个自己虽然看着飘飘若仙风轻云淡,实则性灵却返璞归真宛若稚童,好似与总是喜欢深谋远虑的自己是截然相反的两面。 “哪怕是现在让你回到我的身体里,你也不可能杀得了祂!我们都杀不了祂!” “至少能拦住。”女孩出奇地冷静。 她或许是这世上为数不多不会为天术尊者之死而哀悼的人之一,她与那个老人并非挚友,却都是术法之道上的天才。 只是与那个希望教化天下人的老人不同,她的本性决定了她只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地钻研,所以连弟子也只有龙池雨一个。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修炼本就是一件个人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两位人间至高之人间的惺惺相惜。 她为天术尊者能用出那道术法而高兴,她并未亲眼见证,却一直有意收集关于那道术法的消息。她很肯定那个让空间都坍缩的圆就是传统术法之道的顶点,意味着那个老人毕生的追求已达极致。 每一个求道之人都想要证明自己的道,天术尊者做到了,所以她这个娇小的身体里也涌出了无限的热情想要试试。 她侧过头看,或许唯二的遗憾就是身边的一男一女吧…… 但一想着这高挑的女人何尝不是自己,似乎又觉得没那么遗憾了,只是希望这个自己不能喊他哥哥。 她的身形缓缓升起,磅礴的玄炁在她身边汇聚。她的确仍然是化羽之境,但真正惊天动地的术法却不局限于自身的修为。因为人能容纳的玄炁终究有限,想要用出这种近乎证道的仙术,那么就需要让自己像天道一般调动天地间的玄炁。 这股森寒的气息甚至引来了那团幻彩之物的警惕——那些迷幻的颜色第一次集中汇聚在了某一处,失去颜色的地方则露出了狰狞恶心的本貌。 “珍珠你发什么疯!给我下来!” 游苏高高一跃,拽住女孩玲珑的脚踝,强行破坏了她苦苦酝酿的气势,将她又拽回了地面。 “你放开!”女孩气急。 “你停手!”游苏坚决。 女孩望着少年严肃的脸不由眼眸闪烁,本性胆小的她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决心此时也有些动摇。 她强行板起脸,“我是见龙宫宫主,不是那只蠢猫!你给我松开!” “我管你这那的!你在白泽身体里就是白泽!你想死,她可不想死!”少年蛮横的一拽,竟是又将女孩横于膝前,作势要行家法。 白泽一时间都有些错乱,直到香软之处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才想起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慌忙像只灵巧的猫儿般从游苏的大手中溜走,而她瓷白的脸也已经憋成了桃羞李让般的绯红,哪里还有刚才搅动天地试图慷慨就义的伟岸。 乾龙尊者见状只觉大脑都空白了一瞬,比认识到这两人已是这种关系让她更震撼的,是他俩甚至不只是当着她的面,而是在一尊海底邪神的眼皮底下行这等惩戒之事? 望舒站在一边却似乎并未太过惊讶,只是眨了眨清澈的蓝瞳,暗暗回忆着自己做错事被师弟惩戒的时候,心中想着下次自己也要犯错。 见这三人好似全然忘了危在旦夕一般,乾龙尊者只当这个世界疯了,连他们也被梦境之主蛊惑了,所以她必须要做那个最清醒的人! “拦是没有用的!血肉之主根本没有踏足中元,但祂已经半只脚踩上了北敖!拦得住祂一次,却拦不住祂千千万万次!所以我们不能拦!我们要杀了祂!” 话音一落,三人齐齐侧目看向这个女人。 她的雄心传染到三人身上,脑海中便只剩下了‘弑神’这两个大字。 “祂玩弄了多少人的人心才破开了甬道,自以为就能踏足人间!我绝不会让祂就这样再回去!我要杀了祂!” 她再次将胸中火焰点燃了一遍,于是它烧得更旺。 “我喜欢你在仇人面前大声密谋的行为。” 游苏忽而轻笑,墨松剑也发出清越的剑鸣,似是在冲着四人身后那遮天蔽日的邪神咆哮。 望舒向前一步,表明师弟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的立场。 白泽环视这三人模样,亦是敛去方才的无边羞恼,她咬着下唇:“虽然我总说你太急功近利,但这一次……你说的对,我们要杀了祂!” 乾龙尊者终也笑了,笑声裹着冰晶簌簌坠落,却比春日的融雪更暖: “想要弑神,靠我们几个是不够的,而必须得用神的武器!仙祖庙藏了五千年的神弓,如今终于找到了它的目标!” 神弓当然不一定就是弓,它可能是任何一种对邪祟具有毁灭性打击的手段。 游苏这才意识到,人类跟邪祟已经打了五千年的交道。尽管人类在此之前并未真正见过三大邪神,但谁也不能忽视这累计了五千年的仇恨。 “你们去疏散人群,我去仙祖庙请命!”女人一声令下。 可恰在此时,不断膨胀的邪祟躯体还是将这处冰晶之宫撑爆,穹顶裂开了蛛网般的裂隙。 乾龙尊者猝然收缩瞳孔——黯红色的天空里,天听仙官踏着九阶玉梯降临,怀中抱着一片金黄龟甲,鎏金面具映着空魇的斑斓躯体,嗓音却如亘古寒冰:“仙祖谕曰—— “神山巍巍,本为净地。尔等后辈耽于权欲,纵容邪祟噬咬冻土。今日之劫,皆尔等罪业所化。 念乾龙治山有功,特赐一线生机。选九人随金龟登顶,待罪徒涤净、邪祟自散,方可重铸山基。” 谕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整座大殿震颤如哀鸣。乾龙尊者绣着螭纹的裙裾在威压下浸透冷汗,眼神中的光彩仿佛都黯淡如灰: “仙祖是要眼睁睁看着神山化作邪潭?” “是涅槃。”天听仙官指尖轻点金龟甲片,“仙祖会在罪臣涤净之后重新净化神山。北敖偌大、人杰地灵,只要神山清净,自有更健康的种子飘落山间。彼时,还需乾龙尊者将他们培育成新芽。” 寒风中忽而响起一阵阵意味难明的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竟是素裙萧索的乾龙尊者在笑。 头顶是金光璀璨的仙官,脚底是斑斓诡异的邪神,她立在二者中间,笑得让人生颤。 “还请乾龙尊者拟好人选随吾上山,仙祖庙有仙祖庇佑,自可无恙。待神山净化,您仍是无上尊主。” 可女人还是笑,像是听见了一生中最好笑的事情。 就连天听仙官那神圣的鎏金面具也微不可察地一颤:“乾龙尊者因何发笑?” “我笑仙祖谕令中的四字——人杰地灵!” 她瞬间止住笑意漠然抬眸,眼中的寒意恍若实质,“倘若仙祖真的有灵,便说不出北敖人杰地灵这句话!倘若仙祖真的有灵,就不该坐视自己的子民在寒霜中凋零!” “能让邪魔入侵神山腹地,仙祖已对附生在神山中的他们失望,死于邪魔口中,是对他们应得的惩治。”天听仙官的语气中有一股浓烈的傲慢。 “天听仙官请回吧。”女人忽而疲惫地叹息,冰螭耳坠撞出细碎的悲鸣,“我不再是仙祖庙的仙官。” “九子登极,可承星命;余者刍狗,合该饲魍。”天听仙官祭袍飞扬,“乾龙尊者不要放弃仙祖给你加诸的天命。” 乾龙尊者却更觉凄然了些,她看向那斑斓磷光如瘟疫般顺着地脉裂隙蔓延,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天听仙官觉得,这邪祟有让人遗忘的本事吗?” 随她话音落下,游苏与白泽皆是面色一怔。 “梦境之主夺天道梦之权柄,深不可测。”仙官俯瞰着众人。 “可祂刚刚才爬出来啊……”女人广袖下的指节捏得发白,“但我却从三十年前就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 “四十年前……这口海井就已经存在!是你们!让我用它大展抱负!” 她摘下发间螭龙玉簪,任由三千青丝在邪风中狂舞。 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已明晰,意识到真相的游苏甚至无法与女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因为他想象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痛。 北敖人最信仙祖、最护神山,可当北敖至高的她顶着仙祖的名号济世救民时可曾想过,自己也不过是被仙祖利用的一环。 舍弃无用之人塑造一个新北敖的理念,竟与空原仙祖此时舍弃旧人重塑神山的抉择不谋而合。 “北敖不需要这样的仙祖……仙祖不救的北敖,我来救!” 女人猛然抬眸,眸中黯灭的光又点燃成了熊熊的怒火。 她似乎永远都是如此,眼中的火从不会真正熄灭,每次黯淡换来的都会是更猛烈的灼热。 第四百五十章:点燃神山 朔风卷过冰宫废墟,斑斓的触须在天幕下翻涌如海。 天听仙官鎏金面具折射出冷光,声线似冰刃划过玄铁: “愚钝。” 他指尖轻叩金龟甲片,龟甲纹路骤然亮起,映出北敖洲万里冻土。冰原裂隙中渗出黑潮,无数挣扎的人影在邪祟爪牙下湮灭成灰。 “仙祖从未不救北敖。仙祖眼中,北敖是雪桑花的根,而腐朽的枝叶必须修剪。” 他广袖一挥,龟甲幻象再变——浮现出在神山脚下匍匐的人们,漫天的风雪将他们吹得瑟瑟发抖、摇摇欲坠,路边尽是被冻死之人的尸骨,可他们依旧不停止向上攀登的脚步。 “五千年前,空原仙祖在神山开创仙道,求道之人踏过漫漫长路才取得仙经,这一路同样有许多无法走至终点的人。但活下来的人们,让北敖仙道发扬光大,无人不惧自这片雪原中走出的修士。” 乾龙尊者绣着螭纹的裙裾猎猎翻卷,她轻蔑地笑着:“仙官是想说,这些能够于苦难中活下来的人们,才是你口中那个新北敖的种子吗?”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本就是北敖最大的天道。”天听仙官淡漠注视着她,眸底金光熠熠,“乾龙尊者是聪明人,你该懂仙祖。” “可惜我不聪明啊……”乾龙尊者苦笑摇头,余光却瞥了一眼少年,好似想起了这少年指着自己鼻子骂蠢妇的时候。 她再次仰视向那位金光璀璨的仙官:“他们口中的‘先生’,是你,还是仙祖?” 是了,能那般笃定地说可以让北敖所有邪魔退散的人,除了仙祖还能有谁呢? “这并无差别。” 女人像是早有所料,陡然再问:“那敢问仙祖,当年一群难民将最后半袋黍米塞进我掌心,说‘仙子多吃些才有力气斩邪’。可后来他们饿死在重建城墙的夜里,尸骨被砌进墙砖——按仙祖的标准,这些人可配得上新北敖一寸土?” 天听仙官面具下的眸光倏然冷冽:“妇人之仁!若无壮士断腕的魄力,谈何救世!你只慈悲于这些冻毙于风雪中的孱弱之人,可不曾想往后的北敖,连这等孱弱之人都不会再有!” “仙祖高高在上,果然比我看得更高啊……祂对我们这些五千年后的子民,已经这般失望了吗?” “失望——透顶。” “既如此,何不直接清算,还要假借我的手?” “以黑土替换冻土的想法开天辟地,空原仙祖认可您的才能。这是北敖五千年来未有人享受过的荣光,乾龙尊者——” 天听仙官长凝一口气,才幽幽道:“还请择人上顶吧。” 此时此刻,就连望舒也听明白了空原仙祖的计划——祂认同乾龙尊者以黑土换冻土来改造北敖的想法,却以祂天神般的视角来看,祂认为北敖要换的不只有土,还有人。 而邪祟就是天然的筛选手段,唯有像五千年前在冰冷求道路上活下来的人一般在这场劫难中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在那个土地肥沃的新北敖生存,也才有能力治理好那个欣欣向荣的新北敖。 所有人都一齐看向被仙祖选中的那个女人, “仙祖认可我吗?” 乾龙尊者喃喃自问,她很少笑,但她今天一直在笑,游苏觉得这凄苦的笑容让她多了些悲情的味道。 她忽然不笑了,抬眸时眼底碎冰凝成燎原的火: “可我……不认可仙祖啊!” 她剑指那头斑斓的怪物,嗓音淬着千年玄冰般的寒意,“北敖慕强,那强者更该保护弱者!而不是将弱者的血视为甘霖!” 金龟甲片轰然炸裂,天听仙官祭袍鼓荡如怒涛:“冥顽不灵!你本可做最好的执刀之人……” “我宁愿做刀下亡魂!”她斩断对方话音,玄冰螭甲寸寸覆上身躯。冰晶顺着发梢蔓延,将三千青丝染作霜雪,“北敖已经够冷了,人心不能再冷了。劳烦仙官转告仙祖——我,不要他口中的那个新北敖!” 幻彩触须在此刻暴起,星渊巨口吞噬了半阙穹顶。 天听仙官浑身澎湃的气势忽而消散了,他依旧金光璀璨,却不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这并非是他收敛了气势,而是他面前站着一个足以与他比肩甚至比他气势更足的人。 “乾龙尊者,你还是让仙祖失望了。”天听神官收好金龟之甲,语气好似哀婉,“去与你的旧北敖共存亡吧,仙祖庙——不会出手。” 话音落下,他飘飘然转身,像一轮远去的金日一般逐渐消失在了猩红昏暗的夜幕深处。 而在他远去之后,朔风裹挟着斑斓磷粉席卷神山,冰晶宫阙在粘稠的虹光中扭曲成狰狞的漩涡。山体裂隙中渗出黑血般的雾气,将万年不化的霜雪染成腐肉般的暗紫。 这座千年不化的雪山,此时仿若在融化一般。 白泽以指尖抚过坍塌的廊柱,冰屑簌簌坠落时竟裹着腥甜的血丝。那些被邪祟啃噬的山石正化作脓水,顺着沟壑汇成蜿蜒的暗河。修士们仓皇逃窜的残影倒映在血河中,恍若溺亡前最后的挣扎。 乾龙尊者的背影萧索难掩,她转过身:“本尊……” 素来矜贵的嗓音第一次掺入砂砾般的哽咽,她望着游苏映着虹光的侧脸,仿佛要将少年挺拔的轮廓刻进眼底:“是我害你们落入如此陷境,却又放弃了你们本该有的生路。” “生路?”见龙宫宫主忽然嗤笑,“踩着同胞尸骨苟活的路,配叫生路么?” 游苏将那位天听神官漠然的模样深深刻进脑子里,他凝起剑眉: “我的生路无需别人来给,害我们步入险境的也不是你。但你有一点说的没错,北敖根本不需要仙祖。北敖需要的,是你。” 乾龙尊者失神一瞬,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她苦寻不得的道合之人。 这两个人的肯定分别来自内部和外部,虽然只有区区两个人,但女人从未像此刻一般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北敖不仅需要我,也需要你们,和每一个北敖人!即便没有仙祖庙出手,我们也能杀了祂!”女人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身上燃烧着滔滔的气焰。 “都录下来了吗?”游苏忽而问旁边的女孩。 见龙宫宫主看了他一眼,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让白泽变回来吧。” 女孩没有犹豫,转瞬间就变成了那头虎首鹿身、神俊非凡的神兽。她冲天怒吼一声,兽吼震碎漫天磷粉。 游苏在乾龙尊者疑惑的目光中纵身一跃,跨身上马,他摸着白泽脊背上柔顺光泽的毛发,轻笑道: “北敖传说白泽伴圣人而生,我还自恋的以为圣人是我。今日今时才知,圣人是你相伴的另一个自己啊。” 一体双魂,另一个魂变成了白泽。传说应验,一切仿佛都是命中注定。 “你们要做什么?”乾龙尊者严肃地拦在了一人一兽身前。 “师姐,请你在此帮尊主拖住邪神片刻,我去去就回!” 少年没有理会女人的盘问,而是扬起唇角,轻拍兽背。 望舒第一次在师弟的脸上看到这种肆意张狂的表情。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暗自将少年骑乘神兽、鲜衣怒马的模样记在心里。 乾龙尊者也被少年神色中的笃定震慑住了,她竟忘了阻拦,也忘了问两人录了什么。只看着这头洁白俊美的神兽绕过自己,踏着流光直冲云霄。 鎏金兽瞳倒映着天穹狰狞的裂痕,少年墨黑的衣袂在罡风中烈烈翻涌。白泽就像一道撕开夜幕的纯白闪电,它掠过那些正与邪祟厮杀之人或是哀嚎之人的身边,发出了足以盖过邪祟的、雷鸣般的兽吼声。 人们不禁错愕,却更错愕于是谁竟能骑乘在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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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有点东西[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