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经让六娘去找了,已经找到了,是个姓沈的秀才。” 她想了想明日书学课的时辰,说:“明日你就安心收拾行李,我让新来的沈先生去上课。” 盛乔却摇了摇头,“我去罢。”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洛州久留,但若真的说走就走,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负责任。 “至少让我和孩子们郑重地告个别。” 听到盛乔这么说,郑墨微微一愣,没再劝阻。 知道明天就是在济善堂上的最后一节课,盛乔很怕自己授课的时候便很不争气地哭出声来,临走进水榭时,还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哭。 可在走进水榭看到学生们仰望的眼神时,还是没忍住眼酸了一下。 学生们大约也得知她要走的消息了,一个个眼珠通红,看她的目光满是不舍,甚至有几个孩子眼眶都是红肿的,像是早就哭过的样子。 盛乔不想让气氛变得太过低落,她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开心一点,开口道:“好了好了,你们要是哭了,我也要跟着哭了,眼泪凑一堆,到时候这水榭被淹成了瀑布,你们郑先生可要找我来赔钱了。” 她故意逗趣,果然有几个孩子笑出声来,原本沉重的气氛总算被打破,盛乔无声松了口气。 “好了,都别难过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们,还不都打起精神来!”盛乔刻意将声音放大了些,“我们今日还是继续临《九成宫醴泉铭》……” 平时盛乔上课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太久,往往还没到下课钟声响起,她就说得口干舌燥了。 可今日也不知怎的,时间过得那么快,她还在专心讲评时,下课的钟声竟已经响了。 一会儿孩子们还要去用午膳,盛乔不想耽搁他们的用膳时间,飞快做了个总结,然后说道:“下堂课就是新来的沈先生来讲了,所以今天就不给大家留课后任务了,都快去用膳罢!” 这时,坐在第一排的郁兰站了起来,“先生,我们也有礼物要送给您。” 盛乔既惊又喜,还没说话,便见郁兰双手呈上了一卷折叠整齐的宣纸。 盛乔当即打开来看,竟是一篇书写整齐的字帖,上面的字正时盛乔第一次上课所教的那些。 “先生,我们没什么能送给您的,因此一人写了一副字,希望您回家之后,也不会忘记我们。” 其他的学生也都走到盛乔跟前,将叠好的大字交到了她的手上。 盛乔答应道:“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等先生到了长安之后,再给你们寄些好玩意儿来。” 学生们将她围在中间,盛乔也伸手一一揉了揉他们的脑袋,“你们之后的功课我也会看的,谁进步最大,我还有奖励!” 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听盛乔说之后还会给他们寄礼物,顿时都开心起来,盛乔由着他们闹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时辰,说:“好了,快去用午膳罢,你们不饿我也要饿了。” 学生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和她惜别。 盛乔就站在水榭边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假山回廊遮住他们的背影,她才终于舍得挪开视线,转身看向身后空荡荡的水榭。 一阵风吹过,卷起桌上放着的宣纸,盛乔走过去整理,低头时,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学生们送给她的字被她珍重收好,单独放在了一个小匣子里,直到踏上归程之后,仍旧不舍地放在身边。 来洛州的路上,盛怀义日夜兼程地骑马的确有些吃不消,回去时盛淙特意雇了两辆马车,盛怀义和盛乔一人一辆,如此互不打扰,也能休息得好些。 回程时间还算空余,行进不算快,盛乔坐在马车里无事可做,便想到了身边装满大字的匣子,于是她打开一张张的看了起来。 练字这件事,勤奋比天赋更重要,这群孩子都十分努力认真,盛乔看着那一张张稚嫩却整齐的字,唇边不自觉地挂上了笑。 她一张张看过去,直到看完倒数第二张时,忽然觉出有些不对。 怎么多了一张。 盛乔以为是自己收拾的时候把自己平时的练习之作加进去了,不料打开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副画。 盛乔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徐肃年画的。 盛乔第一反应就是扔掉不看,可徐肃年的画工实在是好,这画比他先前送她的那一副精致细腻许多,不仅构图完整,甚至上了颜色,比之从前更加栩栩如生。 画上他们两个并肩坐在马车上的情形,徐肃年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头戴斗笠,正在驾车。而她也穿着一身简便的男装,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扒在他的肩头,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 看画上他们的穿着打扮,应当是他们从长安来到洛阳一路上的情形。 盛乔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两个月之前,一下有些感慨。 正好马车停下,盛淙隔着车门对她说:“阿乔,下车罢,咱们到洛水县了。” 洛水县。 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盛乔立刻探身往外看,上次来时,这里街道分外寂寥冷清,如今变化虽然不算很大,但至少也能看到百姓们出行的人影了。 正巧盛淙选中的客栈就是他们来时住的那家,盛乔看着熟悉的店名,再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父亲和兄长,不由得有些恍惚。 三人定了房间上楼,阿乔又在最前面,盛淙和盛怀义则跟在她的身后。 上楼梯的时候,盛淙见阿乔有些心不在焉的,便压低了声音小声对盛怀义说:“洛水县比先前热闹了不少,看来端阳侯在洛州这两个月,也不是半点实事没做。” 盛怀义看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前面的阿乔,说:“听陛下说,他让人将洛州府下辖郡县的所有官员都一一召了去,这办法看着笨拙,实际上不仅能最快了解洛州的情况,还能将那些官员分而化之,实在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举动。” “只是他在洛州待的也有些太久了,那天我与他辞别时,他竟告诉我说,他还要在洛州再待一阵子。” 盛怀义隐约也能猜到其中的不寻常,“只怕这幕后之人,不止是朱家那么简单……” 以为盛乔没在听,父子二人没什么顾忌地谈起政事。 但实际上,盛乔的思绪一直在跟着他们走,虽然很多话她都听不太懂,却听明白了一件事,在阿爹心里,徐肃年应当是个为君为民的好官。 若是在离开长安之前,盛乔会觉得阿爹这是故意在说徐肃年的好话哄骗自己,毕竟在她印象里的徐肃年已经是定了型的酷吏了。 但这一路相处下来,盛乔对徐肃年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他不算什么好人,可至少绝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冷厉无情,杀人如麻。 她站在熟悉的客栈里,忽然想到他们先前住在洛水县那次,适逢暴雨,百姓们担心河堤会冲毁,都齐齐围在客栈门口,当时徐肃年也挤在客栈门口。 那时盛乔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接下来的行程会不会被耽误,但此时想来,他担心的或许是百姓们接下来的生活。 盛乔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边往下看,正巧窗户下面就一条偏僻的小巷,好像和徐肃年背着她走过的那条巷子一模一样。 原本盛乔对徐肃年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就向皇帝赐婚的事十分恼恨的,此时忽然想起这些旧事,心下骤然复杂起来。 虽然徐肃年一直没说过自己是什么时候认出她的身份的,但盛乔回想起她来时这一路上和徐肃年说的话,想必他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毕竟他那么聪明。 既知道她是谁,那应当也早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未婚夫指的就是他自己了。 她这一路上可没少说他的坏话,甚至多得她自己都有些数不清了。 徐肃年不仅没有生过气,反而一路上都对她极为照顾。 盛乔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旁人对她好,她当然能感觉得到。 说实在的,他骗她这件事,她除了觉得丢人之外,也不觉得还要再计较什么了。 可她无法接受徐肃年完全不顾自己的意愿就向陛下请旨赐婚,这根本让她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了。 就算阿爹帮她退了婚,她也还是要嫁给他。 盛乔不喜欢被逼迫,所以当时才会从长安逃婚。 如今几个月过去,她重新回到长安,面对的局面仿佛没有一点改变,甚至被彻底地绑到了徐肃年身边。 她有些生气,还有些懊悔,当时还不如不谈婚呢,直接嫁过去没准还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如今才真是自投罗网了。 - 盛乔离开洛州已经三天了,徐肃年没有去送,但是身边的齐甄实际每天都在递送盛家这一行人的消息。 “侯爷,小娘子已经到洛州了。” 徐肃年听到之后,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罢,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齐甄恭敬退到院子里,齐源正好从回廊拐过来,想给徐肃年送茶。 齐甄急忙拦住他,“别去了,侯爷说想一个人待会儿。” 齐源叹了口气,说:“自从盛小娘子一走,咱们侯爷连门都不出了。” 他们两个先前并不知道和自家主子关系亲近的那位小娘子到底是何身份,只希望他是徐肃年路上遇到的小娘子,从此一见倾心,未必他们还担忧过燕国公府那位真正的未婚妻怎么办。 不料这两位小娘子竟是一人,他们侯爷钟情爱慕的女子,就是将来要明媒正娶的未婚妻,这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可也不知道他们侯爷是哪里惹恼了盛家小娘子,人家竟然一言不合就回长安了,反留侯爷一个人在洛州面对那些整天只会尔虞我诈的糟老头子。 这才三天而已,侯爷整个人看着明显瘦了一大圈。 明明现在比之前时间更富裕了,他们侯爷反而更忙了。 齐甄和齐源彼此对视一眼,皆在心里默默地感叹。 不过也没给他们太久的感慨时间,没一会儿徐肃年便推门走出了书房,吩咐道:“去请卢大人过来。” 齐甄过来传话的时候,卢烨正在安排过几日宴会的事,近来几个重要郡县的官员都在洛州,宴会上众人齐聚,实在不能马虎。 听齐甄说徐肃年找他,他也并不意外,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赶往了徐肃年的院子。 “侯爷。” 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卢烨和徐肃年已经很熟悉了,再见到也不再是一丝不苟地拘礼,拱了拱手,便在徐肃年的示意下落了座。 徐肃年也没有与他寒暄的意思,直接了当地挑起了话题,问道:“听说蒋司马今日来见你了。” 就知道端阳侯找他是为了这件事,卢烨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递给徐肃年,“您没猜错,他果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是他和惠国公府的往来记账。” 徐肃年神色不变,接过账簿,一页页地翻看起来。 卢烨有些感慨,“原以为洛州府这三位为首的长官,蒋司马是唯一清白的一个,没想到他竟然也和惠国公府有牵连,还好侯爷机敏,他也有坦诚之心,一直派人去查他,才没放过他这个漏网之鱼。” 卢烨语气愤愤的,徐肃年却十分平静,他很快就将那账册看完了,不赞同地说了一句:“恐怕未必。” 卢烨一时没听懂这句话,徐肃年合上账册,在封皮上点了点,“这么薄的一本册子,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他将银子转送到惠国公府,他不过是其中的受害者而已,就算到了陛下面前,只要他喊冤说自己是被逼无奈,陛下也不会从重处置。” 毕竟,倒下一个惠国公府,不知道要空出多少的位置,为了不搅的朝堂大乱,陛下是绝不可能大肆株连的,反而要安抚这些牵涉不深的臣子,让他们继续为自己效忠。 所以蒋司马在这个时候掏出账本,非但没罪,反而是立了检举之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卢烨也不是傻子,只听徐肃年的前半句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侯爷是说,这位蒋司马其实并不是惠国公的人。” 徐肃年这次倒没和他打哑谜,直接点了点头。 “那会是谁的人呢。”卢烨思索,“看这账本上的往来,他搭上惠国公府也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人安插到惠国公府,还能保证他不会真的倒戈……” 半晌,他似乎想到了答案,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侯爷,您觉得会不会是四皇子?” 惠国公府连着朱皇后,朱皇后则连着太子,他们不仅有血缘之连,更有利益纠缠。只要有一个倒下,剩下的也不可能再辉煌下去。 何况太子本身并不算个贤明的储君,反而近些年来一直在惠国公府的护佑之下,行事越发跋扈嚣张,陛下对其早有不满,只是碍于惠国公府和皇后的面子,一直冷处理罢了。 但谁都清楚,陛下实际早有废黜太子的意愿。 而太子一倒,接下来就属四皇子最有可能册封东宫。 因为朱家,当今圣上膝下子嗣不丰,且就算生下来的也没几个能够活到成年,如今一共只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当今太子行二,后面的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是早早夭折,成年的儿子里就只有四皇子一个,至于剩下的六皇子和九皇子,一个十四,一个才三岁,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继承皇位的人。 就算他们想,只怕也没那个本事。 因此卢烨第一反应就是四皇子,不说别的,就凭他能在朱皇后执掌的后宫里平安长大,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个没本事的人。 听到他这个猜测,徐肃年也并不意外,附和道:“或许罢。” 四皇子的确很有可能,只是他如果真的能有在惠国公府安插一个埋伏了这么多年的眼线的能力,何必不直接安插到东宫呢? 这样岂不是更为方便。 卢烨未必想不到这一层,只是一提到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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