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片刻,干脆开始引经据典,说:“《礼记·礼运》篇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所以男女之情其实同吃饭喝水一样,都是最根本的欲望。这世间郎君再多,可如果你最想亲近谁,应当就是最喜欢谁的表现了吧。” “最想亲近谁……” 盛乔听了这话,一下子陷入沉思。 那她对于徐少安,算是想要亲近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消肿的唇瓣。 就坐在她身边的郑墨原本视线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此时见她动作,视线也跟着挪到了她的唇上,终于觉出了一些异样。 阿乔的嘴角怎么好像破了一块似的? 郑墨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看错了,可等用晚膳时碰到纪明实,她险些把碗筷都摔倒地上。 怕被人听见,郑墨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你说什么?!明实,你是在同我开玩笑的罢。” 纪明实也看了看左右,叹道:“我何尝不希望是在开玩笑呢,今日我回去的时候,正看到阿乔红着眼眶从我院中走出去,当时她整个嘴角都是肿的。” 怎么会…… 郑墨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劈开了似的,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照纪明实所说,难不成徐少安那个混蛋真的轻薄了阿乔? 可看阿乔下午的状态,完全没有半分伤心萎靡的模样,反而有些春/情荡漾的雀跃。 阿乔虽然好说话,却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若她真的被人欺负了,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可她午后在她房间里待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要和自己说的意思,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了那许多话。 这是不是说明,阿乔心里是接受的? 难道阿乔真的喜欢那个车夫? 郑墨脸色难看,却已经不是因为嫌弃那个车夫的身份,而是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和阿乔挑明此事,以至于任由两人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谁又能想到,她一向乖巧听话的小表妹,竟然敢私下与郎君有肌肤之亲。 郑墨心中既懊悔,又有些愧疚,当时给姑父姑母写信时,她曾保证过一定好好照顾阿乔,可现在…… 郑墨神情苦涩,匆匆与纪明实告辞之后,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给长安写信。 眼下这局面,她已经管不了了,还是要请姑父与姑母亲自定夺才是。 此事不容拖沓,郑墨写完就立刻封进了信封,亲自送到驿站,多加了十两银子,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回长安。 幸而洛州离着长安本就不算太远,三天之后,盛怀义便收到了这封信。 原以为是阿乔写来的家书,盛怀义特意等了郑夫人回来之后,与她一起拆开。 但还没看到一半,夫妻二人就都觉出了不对劲,而等整封信看完,两人已是面色惨白,彼此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震惊。 “墨儿是在同我们说笑的吧。”郑夫人先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盛怀义没吱声,只抬眼看了看她。 郑夫人也知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郑墨怎么会拿这种事凭空开玩笑。 可是她的宝贝女儿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车夫,还与他疑似有了肌肤之亲。 这信上写的女郎,当真是她的宝贝阿乔吗? 郑夫人仍旧不愿意相信。 “阿乔那么单纯,她什么都不懂,哪知道什么肌肤之亲。”郑夫人不住地念叨,“一定是那贼人对阿乔起了歹意,蛊惑她的。” 说着,像是为了寻求认同似的,郑夫人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盛国公,却见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难道阿乔不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郑夫人隔着一张小桌,生气地推了推他,力道很是不小,“你宝贝女儿都要被拐跑了,你还在坐得住么?” 盛怀义睁开眼,既疲惫,又有些无奈,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说:“夫人,阿乔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自然也是震惊的,这不是正在琢磨对策么?” 郑夫人向来是个利落人,立刻道:“还琢磨什么?此时当务之急,就是该让那车夫离阿乔远点。还是你真舍得阿乔嫁给一个车夫?” 别说是燕国公府了,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父母,哪个不是希望自家女儿能过上好日子的,怎么舍得让她下嫁。 可话是这么说,盛怀义道:“如今阿乔不在我们身边,我只怕一味地使些强硬手段,反教阿乔和我们离心。” “那怎么办?” 郑夫人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虽然已经知道阿乔的动向,也知道她身边有郑墨陪着,可自从女儿离家之后,郑夫人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担心她在洛州不适应,担心她不会照顾自己,担心她身在外乡会被人欺负。 在郑夫人心里,自家的宝贝就是配太子都绰绰有余,只有那郎君配不上她的份,没有阿乔不对的时候。如今听到她竟和一个出身卑贱的车夫关系亲密,心下如何不担心。 郑夫人抹了抹眼泪,“就算不嫁徐肃年了,咱们盛家的女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吧。何况长公主那边还没松口呢,这婚到底还没退成呢。” 盛怀义又何尝不是在为此心焦。 郑夫人少时曾是丹宁长公主的伴读,两人向来关系不错,也因此当时急着给阿乔定亲时,第一个就挑中了长公主的儿子。 如今阿乔不愿,没办法要退亲,郑夫人心中也是对丹宁长公主有些愧疚的。可没想到长公主竟拖着这事始终不理,一副不想退婚的样子。 许定亲就许人退婚,这事虽是盛家理亏,可长公主府如此行径,也实在没有大家之风。最近郑夫人一直在为此事烦忧。 盛怀义也是摸不透长公主的心思,难道长公主当真就相中他家阿乔了?碍于对方身份,盛怀义也不愿将原本的一件喜事彻底闹僵。 本想徐徐图之,没想到郑墨在此时传了信来,阿乔那边又出状况了。 盛怀义看着一旁抹眼泪的郑夫人,心中微叹,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软言安慰道:“夫人别哭了,这事我定会解决的。” 郑夫人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怀疑地看着他,“你想怎么解决?” “近来太子又惹了不少事端,朝中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惠国公府趁机又闹出了不少事,陛下忙于收拢权柄,定然无暇顾及其他。” 盛怀义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也是他早就有的打算。 “明日我就去找陛下告假,然后趁这个空当,带着三郎一并去趟洛州,不管墨儿说得那个车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最后事情怎么解决,还是要先见一见阿乔再说。” 第26章 你到底在躲什么? 26. 郑墨给长安写信的事, 并没有告诉盛乔,盛乔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她阿爹已经有亲自杀到洛州的打算。 纪明实帮她写好的字第二天就送了过来。不过他自己没有来, 而是差身边的书童送来的。 当日的事还历历在目, 盛乔也不能确定纪明实到底听没听见他们在外面的动静, 这会儿没见到纪明实本人, 她心底微妙地松了口气。 除了不想见到纪明实, 对于徐少安,盛乔这两天也是躲着走的。 虽然盛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 只是有时迎面遇见,下意识就想要绕路走, 偶尔目光交接,她也会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这样的状态盛乔很不喜欢, 每每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躲了,可等真的遇到徐少安时,所有的决心又全都化作了泡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 盛乔每天照常是上午要去水榭授课。 这日, 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原想着要去求知斋用个早膳, 谁知刚走到半路, 就看到对面月门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盛乔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左右看了看, 然后敏捷地躲到了一株桃花树后面。 那树不太粗, 盛乔往侧面使劲躲了躲,才借着繁盛的枝叶藏住了身形。 幸而男人也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匆匆走过, 完全没有回头。 明明是她先躲着徐少安的,可不知为什么, 看到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里莫名不舒服了。 怎么变得这么矫情。 盛乔在心里小声骂自己,但也不舍得骂太多,很快又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其实也不能怪她,当时明明是徐少安先做出那些过分的事,占尽了她的便宜。 且不说什么小意哄着,至少也该软声剖白一番,求得她的原谅。 可徐少安呢,过后不仅没见到他对自己变得更殷勤,甚至还不如从前,只撂下了两句话便不知所踪,之后再没有别的举动了。 任谁经此都是要生气的,她对徐少安已经足够大度了。 想着想着盛乔又生了一肚子气,连早膳都没胃口了,干脆直接去了水榭。 在济善堂读书的孩子都是经历过洪灾,年幼失怙,因此十分珍惜此时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每日课前根本不必先生催促,便提早过来温习功课。 平时盛乔都是踩着点过来的,绝不迟到,但也从不会提前太久。 今日见她来的这么早,学生们都有些惊讶,几个性子开朗的甚至还主动问她,“先生,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这话问的,盛乔不禁有些脸红,轻咳了一声拿出先生威严,转移话题道:“昨日我交代下去的课业写完了了么,拿来给我瞧瞧。” 几个孩子立刻老实了,乖乖地回座位拿了课业呈上,盛乔也不再去想那些男女之事,专心致志地给学生讲评起课业来。 在洛州也待了一个多月了,盛乔这个书学先生也做了有小一个月,从一开始的只会写不会教,到现在已经能在讲评时侃侃而谈了。 “颜公笔风端庄雄厚,临摹时切忌拖沓无力,燕尾也不能拖得太长,会失了颜体的劲道……” 盛乔拿朱笔在学生交上来的练习上圈出了几个字,“你瞧这几个字,都是由两部分组成,你起笔利落,落笔却绵软,且两便结构重心不对,一下失了美感。” 说着,她自己拿笔一笔一划地示范起来。 她的楷书承自父亲,原本只是小时候父亲让她练来静心用的,盛乔那时嫌枯燥无趣,但这个日复一日的写下来,虽然仍觉得无趣,竟也慢慢习惯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靠写字谋生。 这让她惊讶,也让她隐隐得意。 因此每次写字的时候,她都拿出十二分认真的态度,生怕被学生挑出半点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 幸而学生们都很崇拜她,围在她身边既钦佩又羡慕。 盛乔从前在家都是最小的那个,一直受兄姐们照顾,此时面对这些比她小了不少的孩子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晨起的朝阳逐渐升高,透过两侧的竹帘照进水榭,光影撒在盛乔身上,为她姣好的容貌镀上一层金边,远远看去,仿若神女下凡,矜贵又漂亮。 徐肃年在假山的凉亭上已经坐了很久,视线一动不动地钉在盛乔的身上,看她说话,看她笑,看她铺纸研墨,看她挽袖落笔,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和明媚。 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纷纷起立与盛乔告别,徐肃年才终于回过神,起身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这院子原是孟家的一处别院,花园里的修筑的假山也都是为了给后宅的娘子们闲游观赏用的,因此假山虽然建得不高,台阶却是层层叠叠、弯弯绕绕。 徐肃年嫌一步步下台阶太麻烦,走了几步就直接撑着假山凸起的石头跳了下来,等他拐上长廊时,正看到盛乔袅袅婷婷的身影在往这边走。 学生们都在后面的水榭上课,长长的回廊只有他们两个人。 盛乔刚拐过来就看到了他,脚下顿了顿,然后当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徐肃年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原本还带着笑,一见到他立刻变得面无表情了。 徐肃年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抬臂拦住了她。 盛乔并不意外,没等他的手臂碰到自己,便很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却也没有开口的样子,只一脸冷淡地抬眼看他,一副“我看你还想说什么鬼话”的架势。 她红润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两颊也紧绷着,但因为带着一点软乎的肉感,绷得再紧也不显严肃,反而有一种强行挽尊的可爱。 徐肃年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但也怕盛乔真的生气,在唇角勾起的下一刻就抬手掩住了唇,轻咳一声把笑意压了下去。 两人离得近,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能察觉到,盛乔又如何看不出他是想笑,她心里更是不满,抬头冷冷地瞪着他。 无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她都不要再理他了。 盛乔在心里打定主意,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男人说什么,而是从宽大的袖间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递到了她的面前。 盛乔皱眉,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徐肃年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解开了油纸包上的麻绳,将一层层包裹的油纸拆开,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居然是六个晶莹剔透的豆腐皮包子。 “你……”盛乔不知道说什么。 徐肃年说:“早上没吃饭,不饿吗?” 盛乔很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徐肃年没回答,只又把那一包豆腐包子往盛乔面前递了递,“尝尝吧,还热着。” 盛乔看了那热气腾腾的包子一眼,捏起一个尝了一口,别别扭扭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们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难道我连这个都记不得。” 徐肃年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盛乔闻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和他一起走到廊边坐下。 徐肃年从怀里掏出帕子,很是自然地伸手要给盛乔擦去唇边的残渣。 盛乔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徐肃年的手指不上不下地停在半空中,原本已经缓和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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