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嫩,带着几分天马行空的纯真,除了私下在公园闲逛时,祁宁几乎想不起来演奏它。 于是她看着喷泉前的小姑娘,轻轻将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手指执着琴弓,微微垂下眼,拉起了那一段悠扬的旋律。 后来当祁宁提名ASCAP青年作曲家大奖时,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自己能入围。 这一年她写了很多曲子,但都是太过即兴的半成品,写完就存放在那里,从未有过听众。 就连这唯一一首完成了的作品,也是多年前那首旧曲的新延申。 在她闲暇时的一次偶然演奏,被乐团的老师听见,鼓励她报名参赛。 而那时候,祁宁甚至还未给这首曲子取名。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鼓励她报名的老师笑着问。 祁宁想了想,片刻之后,同样笑着回答: “——始于碧野之风。” 故地重游对于两年前的祁宁来说,也许是一种缓慢的凌迟。 但当她被这些岁月洗尽了铅华,站上过最渴望的那个舞台,又从容地走下来之后,祁宁知道,她已经不再害怕。 在那个温和的夜里,她站在公寓的楼下,远远遥望那扇没有人亮起灯的落地窗时,祁宁也意外于自己的平静。 那一刻,她想自己明白了姜颜林的那些话。 尽管在当初,祁宁是那么地痛恨她说出这样清醒又冷漠的判决。 可事实证明,姜颜林永远都是对的。 她那么强大,那么果决,连留下的背影都如清风一样洒脱。 祁宁从她那里,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结局——吗? “事实证明,我就不该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 祁宁抬起眼帘,看向坐在餐桌对面的人。 她红棕色的长卷发落在肩上,黑色礼服还没换下来,两种颜色都将那过于白皙的肤色衬得刺眼。 祁宁看着面容平静的姜颜林,轻笑了一声。 “在你要跟我继续这个话题之前,不如来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 她好整以暇地将那句话再一次抛了出来: “姜颜林,你为什么会在国内?” 姜颜林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捏紧,在不露痕迹的一次深呼吸之后,她看着祁宁,镇定自若地回答: “因为家里。” 祁宁就笑了笑,“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家里强迫你相亲,你不得不回来结婚生子,这种骗小孩的鬼话吧?” 认识这么多年,姜颜林从没见过祁宁说任何一个难听的字眼,更不要提脏话。 她几乎将教养刻在了骨子里,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担得起优雅从容。 姜颜林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祁宁却已经听够了。 “姜颜林,无论你现在再拿什么话来应付我,都没有意义。” 她起了身,缓步走到姜颜林的面前,抬手拂开那一缕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就算你告诉我,你现在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对你也只有一句话。” 祁宁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而她也没有闪躲。 四目相接的那一秒,姜颜林终于窥见了她眼底的那点光亮,细碎,晦涩,像火焰一般。 寂静的酒店房间内,祁宁微微俯下身,呼吸几乎要打在她的唇上。 “I don't fucking care at all.” 对于姜颜林这种巧舌如簧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祁宁已经听了太多,信了太多。 至少在这个晚上,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祁宁甚至清醒地看见了,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在胸口,就在大脑深处,在每一根紧绷了无数个日夜的神经。 愈演愈烈,难以扑灭。 最后,祁宁无比认真而温柔地告诉她: “姜颜林,这是你欠我的。” 坐在桌前的人看了她许久,那张平静的脸上才有了一点情绪。 她轻声问: “那你要我怎么还呢?” 声音落在祁宁的耳边,像是呢喃。 “要做吗?做多少次,期限是多久?” 姜颜林那双纯黑色的眼眸看着她,似乎已经疲倦。 “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她说完,便从椅子上起了身,去了浴室。丝毫不在意留在原地的人,被这两句话中伤到了什么程度。 祁宁缓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浴室的水声很快响起,她用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竭力不让那股怒火摧毁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连最后的自我也无暇顾及时间的流逝,直到水声停了,浴室的门被人推开,祁宁才猛然惊醒。 披散黑发的人只裹着一条浴巾,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那张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抬起来,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问: “你想好了吗?” 站在原地的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姜颜林便自己走上前,贴近了她的身体。 那条黑色礼服包裹着姣好的线条,在手中的触感也分外流畅,姜颜林抚摸着她的腰,一点一点往上,到了背脊,又到了光滑的肩膀。 最后她拂开那红棕色的长卷发,抱住了那比自己高了不少的肩,将自己的柔软都贴上去。 怀中的温度与气味,对彼此来说都那么熟悉,又久违。 姜颜林将头靠在她的肩窝,听见了她那清晰的脉搏。 声音却平淡到了冷漠: “做完我可以回家吗?” 外面的雨还下着,比下午的雨势小了一些,却始终没有停。 姜颜林坐在车里,抚了抚膝盖上重新包扎好的纱布,那里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久久难以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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