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在他们的距离还有些远,”那个人语气急促地说道,显然很是担忧,“但是我认为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这条路不通往什么人流量大的州际公路,这个时间也不是河边营地上的露营者们往常会到达的时间,忽然出现的车辆怎么都很可疑。斯特莱德考虑了一下,说道:“来不及确认了,现在就直接走。” “络腮胡”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老板?” “老板说得对,”罗文言简意赅地说,“你去通知安排人带孩子走,剩下的人跟我和老板从另外的出口离开——如果真是WLPD的人要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孩子们,得先抢先把他们带走!” 然后他转向斯特莱德,沉声说道:“斯特莱德先生,我们也走吧。” 赫斯塔尔的脑海空白了两秒。 从他站在林间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脏就一直在狂跳,那并非紧张,是一种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幻觉,随着狂潮的褪去只会留下无边无际的疲惫的那种东西。作为一个狩猎者——暂且这样称呼他——赫斯塔尔知道那并不是一个好状态,由于情绪波动产生的各式各样的激素是他们一时失手的大敌。 ……但是那不一样。那是卡巴·斯特莱德。虽然他之前从未抱什么希望,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之前的三十年之间他其实都在等待这件事情的发生。 所以,当他看见拉瓦萨·麦卡德那熟悉的侧脸的时候,他简直感觉有某种东西攥住了他的心脏。 因为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一刻他仿佛已经预见到整件事是如何从计划的轨道上偏移,坠落到不可见的深渊里去。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正要把某种可怕而至关重要的东西从他的身上剥离。他站在那里一两秒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听见血液在耳边扭曲地尖啸,而那个袋子从他的手指之间滑落,无声地落在了腐朽的大地上。 与此同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的时候听上去奇异地像是阿尔巴利诺——正在提醒他:你的轻举妄动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赫斯塔尔缓慢地吞咽了一下,然后猛然转身,向着那栋教会福利院的旧址重新走去。 米达伦和别的孩子们一起被关在一个大房间里,他们的手都被绑在了身前,已经持续绑了好几个小时。现在米达伦的胳膊已经麻了,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所在的地方。 这是他被抓到这个地方以来第一次看见其他孩子,之前那些可怕的家伙把他们送到另外那个大房子里去的时候,都是让他们在单独的隔间里就蒙住眼睛,分别一个个带到车上去的。 现在跟他在一起的有另外十三个孩子,大的和他差不多高,年龄小的怎么看都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其中有几个正躲在角落里小声的抽泣,另外有些惊恐地打量着四周,还有几个孩子只是眼神麻木地注视着空空如也的墙壁。 这到底是怎么了?从前守卫们从来都阻止孩子们见面,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吗?米达伦打量着四周,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但是那把刀正贴在他的肋骨附近——那个表情很冷漠但是心地出乎意料的善良的记者先生给他的那把刀,被体温捂暖的金属物带给了他一些薄弱的安全感。 那个记者先生说会写出报道、然后让别人来救他们的。他当时给出了自己唯一摸索出的那条路线,或者警察能通过那些信息找到他们吧? 米达伦正胡思乱想着到底要不要用那把刀偷偷割开绳子之类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有不少孩子条件反射地一缩,爆发出一两声抽泣。 “都他妈别哭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大声喊道,“跟我走!快!” 麦卡德跳下车,他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标着FBI字样的防弹衣,腰间别着手枪。虽然跟电视剧里演得不一样,BAU不负责踹门和亲手解救人质,但是这样的装备还是万无一失。 约翰·加西亚跟在他后面下了车,自从他进入BAU以来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么大的行动,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他从头发尖到脚指头都在打颤。而其他SWAT小组的人也已经下车,一组留在原地待命,另两组从正门突入,其他的小组早已绕到建筑物外墙的其他方向上去了,背影消失在凌乱的、尚未变绿的杂草丛中。 “我们现在……”加西亚说道,他的嗓子有点干涩,期间不得不停下来重新措辞,“我们现在只能等吗?” 麦卡德沉着地看着里面,点点头:“等SWAT小组控制住局面,咱们才能进去——希望到时候还能从里面找到一些足以给这个案子定罪的线索,以现有的这些线索法官签署逮捕令签署得都很勉强,如果那里面没发现孩子的踪迹,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但是看布尔警官那个神秘的线人带来的线索,麦卡德其实认为斯特莱德是那一系列河道抛尸案的始作俑者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早已不再天真了,又没有奥尔加·莫洛泽那样没心没肺毫不在乎,所以他知道,这种跟大人物有瓜葛的人很难定罪,就算是被指控也有办法金蝉脱壳。 与其让斯特莱德在监狱里呆个毫无意义的两三年,还不如想办法让他直接被保释出去……只可惜现在阿玛莱特那边应该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毕竟现在连巴克斯医生都不常来警局了。 如果他能在赫斯塔尔·阿玛莱特面前透个底,对方会遵循他的期待去杀斯特莱德吗?等钢琴师杀了斯特莱德、他再抓住钢琴师,这当然是个两全其美的策略,但是…… 他身边的加西亚还一脸紧张地望着建筑物的方向,而麦卡德早已神游天外了。那天真的年轻人还尚不知道所谓“调查”、“证据”、“法律”等词内在的缺陷,如果所有案件都依靠证据,总有些人会因为侥幸逃离制裁,就像当年的辛普森案,就像斯特莱德这样的人,就像赫斯塔尔·阿玛莱特那样的人。 他既然无权审判他人,又不想像钢琴师那样擅动私刑,就只能选择最后一种办法。用最后一种办法,斯特莱德就可以死在残酷的杀人狂手上,而另有一套“证据”可以用来对付身后没有多少政治势力的阿玛莱特。 当然,那是等SWAT的人成功之后他才要开始谋划的事情。 如果奥尔加·莫洛泽还有再次睁开眼的可能性的话,她就会指出——就像她永远在没完没了地说的那样——“麦卡德,你并不是万能的,你有一天也会出错。” 麦卡德明白她的意思,抱着他这样的想法的人,为没有被发现罪名的人织罗罪名,有一天也可能把真正无辜的人送监狱。 但是他是和其他人不同的……他是不会出错的。 拉瓦萨·麦卡德出神地注视着前方沉浸在黑暗中的建筑物,这黑暗中的鬼怪,罪恶的漩涡。 至少,现在还没有出错。 躲在那辆破破烂烂的自动挡汽车里的老亨特发现,有不少车子从不同的方向靠近了福利院的外墙,然后纷纷停在了附近隐蔽的角落。 他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额头堆积出鲜明的皱纹:那是警方的车吗?麦卡德终于开窍了?——由于灭门屠夫一案里麦卡德的表现,亨特对这个FBI探员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或者说,那是斯特莱德手下的人,他们正准备搞出什么大动作? 从望远镜里只能看见那些是黑色的吉普车,并不能辨别出什么特别的特点,它们都被快长到一人高的杂草覆盖住了,在亨特的角度,连从车上下来的什么人都分辨不出来。 亨特紧皱着眉头左思右想,最后低低地骂了一声,推开车门、一瘸一拐地下了车。 在这么远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楚,如果是警方的人也还好,如果真的是斯特莱德的人怎么办?斯特莱德为什么要派这么多人来这个地方?亨特知道这个建筑物里应该除了孩子们什么别的也没有,他们不会真打算杀了孩子们灭口吧? 亨特从副驾驶座侧面抓起了他的那把双筒猎枪,一边忍住疼痛的嘶嘶抽气声,一边向着建筑物的方向走了过去。 赫斯塔尔按原路返回了福利院旧址的方向,他现在依然站在路边漆黑的林间,但从这个角度已经能看见福利院的大门:一辆明显属于SWAT的吉普车停在门口,一队全副武装、带着头盔的特警在那里待命。而麦卡德和另外一个穿着有着FBI标识的防弹衣的年轻人也站在附近。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轿车沿着道路疾驰而来,随着一声长长的刹车声在院墙外面停下了。哈代警官和另外一个穿警服的高大男人从车里跳下来,也快步向着麦卡德的方向走去。 ——果然,警方先他们一步到达。虽然没法想到WLPD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赫斯塔尔定定地盯着那片黑暗、建筑物中少许亮光,就好像是血河中飘摇的灯火。那声音依然在他耳边不歇地咆哮,他从嘴唇之间尝到了一种虚幻的血腥味。 “神父在哪里?!” 十四岁的他当时这样喊道,手指扯紧那根铜丝的时候金属丝勒进手指里,令他感觉到一阵隐约的疼痛。那个助祭倒在他身下,嘴唇发紫,身体痉挛,手指无声地抓挠过地面。 “他在哪里???” “他……他走了。他昨天就走、走了。”对方费力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把那些支离破碎地词语一个一个地从嘴唇之间挤了出来,“你……错过了机、机会。” 赫斯塔尔看着远处那栋沉默的伫立着的建筑物,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出了一步。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猛然被一个人抓住了。 赫斯塔尔平静地转身,看见阿尔巴利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显然是在看见那些SWAT的车子以后赶来找他的。对方的嘴角罕见地没有嘬着笑意,眼睛像狼那样明亮。 “你没有按原计划沿下水道进入孤儿院旧址。”赫斯塔尔平静地叙述道。 阿尔巴利诺显然根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现在又打算去哪里?” 斯特莱德和罗文、还有另外三个本来负责庄园守卫的人急匆匆地绕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走过一段隐蔽的地下通道,然后沿着一道修建在孤儿院后院外墙之外的暗门冲出了建筑物。 很久以前罗文为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作出了准备,这条暗道就是为此修建。但是任他怎么准备肯定都没想过,他们干这事的时候竟然跟斯特莱德在一起。斯特莱德从来不来这个孤儿院,这次因为FBI那边的事情不得以来看一看,竟然一来就能正巧跟警察撞在一起。 斯特莱德嘴里冒出无数脏话,跟在一个守卫身后磕磕绊绊地冲过杂草,向着他们藏在建筑物后面的一辆车的方向跑去。罗文在车里准备了足够的现金、还有千辛万苦找人伪造的证件,有了那些东西,他们很容易就可以在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砰!” 一声枪响猛然响起,在黑暗里不断地回荡,吓得斯特莱德一缩脖子。 他抬起头,看见七八个全副武装、穿戴着防弹衣和头盔、手里端着突击步枪的SWAT成员向着他们逼近,明亮的灯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显然,这些早就埋伏在外围、并未轻举妄动的SWAT小队成员在他们一离开暗门就发现了他们! “都不许动!跪下!双手抱头!” 斯特莱德脑海一片空白,他想,完了。 他的膝盖一软,碰上了柔软的、枯黄的草地。 赫斯塔尔看了阿尔巴利诺一眼,这表情冰冷、坚硬、像是覆盖着栩栩如生的面具的死人。阿尔巴利诺发现他的眼角有点发红,这可不是个好迹象。 赫斯塔尔低而沉地说:“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阿尔巴利诺坚决地打断了他,“那里什么都没有。警察的人已经来了,他们都会被捕的。” ——就仿佛是为了照应他的话,他们听见远处建筑物的方向传来了一声疑似枪响的响亮声音,在黑夜之中压抑的层层回荡。 赫斯塔尔盯着阿尔巴利诺,等了两次心跳的时间。 “你错过了机会。” 然后他慢慢地说:“这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阿尔巴利诺似乎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他说道:“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我们可以等……” 这句话里的某个词——或许是“等”。日后阿尔巴利诺想道。应该是“等”——似乎猛地点燃了他的怒火,赫斯塔尔的身体语言几乎在那一刻立刻改变了,阿尔巴利诺看着他的如何站得更直,肩膀和脊背上的肌肉紧绷,就好像他刚刚认识阿尔巴利诺的时候,感觉自己时刻受到礼拜日园丁的威胁的时候同样。 他低吼道:“阿尔巴利诺·巴克斯!你不是从来不能理解——” 显然,赫斯塔尔顾及到远处的FBI和警察们,已经竭尽全力压低了声音。但是阿尔巴利诺依然能感觉到那种突兀的、近乎无逻辑的绝望的怒火滚滚而来,而这太过了。这声响对于这样的夜晚来说太过了。 阿尔巴利诺下意识地向前,一把捂住赫斯塔尔的嘴,把他往树林深处拖了几步,同时看向庄园的方向——还好,那些警察好像没注意到这边有异常的声响。 与此同时,赫斯塔尔激烈地挣脱开他的桎梏,然后跟所有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一口咬上了他环着对方的颈肩的小臂,牙齿深深地陷了进去。 米达伦和其他孩子被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被赶到后院的草地上,福利院的后院另有一扇大门,这个时候已经被打开,可以隐隐约约院外停着一辆贴着快递公司标志的厢型车。 那个男人粗暴地把小孩们驱赶进车子后面的车厢里,像是一只牙齿间流着口水的凶恶牧羊犬。黑暗的车厢里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而他只是冷静地正打算关上车厢的后门,甚至没打算多看他们一眼。 米达伦紧张地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同时用身体遮挡住对方的视线,试图用手中那把之前藏起来的蝴蝶刀割断手腕上的绳子。这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那绳子太粗糙结实了。 他意识到,这是他逃脱的唯一机会……这些人马上就要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到了那个时候,记者先生记录下的那条路线也不会在起作用。他们为什么要忽然转移?不会是记者先生的行动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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