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有人都在考虑着这个可怕的可能性,而麦卡德瞪着他们,好像在生谁的气似的。片刻之后他说:“但这不可能,当时案卷上说罗博没有任何亲人。” “说不定是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小守护天使呢。”奥尔加嗤笑道,“对了,巴特,有件事我刚才就想问了——科里斯警官腰上的那个枪套,本来就应该是空着的吗?” 大家低下头看向那个方向:尸体腰间枪套的搭扣微微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就好像在嘲笑他们似的。 哈代警官言简意赅地说道:“操。” 赫斯塔尔百无聊赖地靠着墙站着,他身边的警官们似乎一下子都很有目的性地四散开来了,他一边盯着他们琢磨他们想要干什么,一边想自己要不要干脆也去吃点姜饼人。 正当他给自己挑了几块长得不那么像是被殴打致死的姜饼人的时候,阿尔巴利诺穿过人群,溜回到赫斯塔尔身边。不过,长桌上摆着姜饼人的盘子似乎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些,赫斯塔尔眼看着对方的手就冲着那个盘子去了。 “等一下,”赫斯塔尔打断道,“你刚才验尸了吧?你洗手了吗?” “我动尸体的时候戴手套了!”阿尔巴利诺抗议道。 赫斯塔尔不为所动:“你洗手之前什么都不准吃。” 他这么说的时候,相当严厉地咬掉了手里第一块姜饼人的脑袋。阿尔巴利诺瞪了他两秒,然后忽然张大了嘴巴,摆出一副等待投喂的样子。 赫斯塔尔毫不犹豫地把手里那半块姜饼人恶狠狠地怼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他满意地观赏了一会儿阿尔巴利诺被咽的表情千变万化,才慢吞吞地问道:“那个死人是什么情况?” 阿尔巴利诺从桌子上抓来一个没用过的杯子,狂灌了几口果酒才顺过气来。他从手背擦着嘴唇上的水渍,简单地把里面的情况、还有奥尔加和麦卡德探员的那桩旧事解释了一遍。 “看录像的警员回来了,结果发现洗手间门口是个视线死角,根本看不见有谁进出,那些喝酒喝得兴高采烈的警察们对此也没印象。”阿尔巴利诺解释道,语气理直气壮得就好像他自己没有喝酒喝得兴高采烈似的,“而CSI和法医局都在电话里表示,他们虽然有人值班,但是外面的路以及被大雪堵死了。这个点除雪车大概是不会开动的,可能等他们能来就天亮了。” “而在找到凶手之前,我们谁也不能离开——更不要说,其实谁也走不了。”赫斯塔尔一锤定音道。 “一个杀人凶手还潜伏在暗处,奥尔加他们不给他来个血债血偿他就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我们没搞错的话,现在这个人手上有一把枪。”阿尔巴利诺的声音听着好像还是挺愉快,说不定他爱死现在的环节了,“我们是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里吧?孤零零地屹立在巨浪中的小岛?置物架上摆着十个陶瓷小人雕塑?” “一般人不会在警察局里搞暴风雪山庄模式。”赫斯塔尔指出,没能掩盖声音里那种挖苦的味道。 “但是一样有趣,一样浪漫,”阿尔巴利诺向着赫斯塔尔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一样无处可逃。” 在他们两个站在姜饼人盘子边上聊天的时候,其他警察被哈代使唤得团团转:所有现在在场的人都找了个本子登记了名字,然后警员们分散开来去搜查警局的整个大楼了。现在其实还不能完全确定凶手来自他们内部,在这种时候还是先查查看有没有人偷偷躲在大楼里比较好。 而警局的面积真的是出奇的大,阿尔巴利诺靠在桌子边上,硬生生把那一盘子姜饼人吃了一半——或者说逼着赫斯塔尔喂给他了一半——就如同一个邪恶格列佛在屠杀小人国。就这样消磨到九点钟出头,奥尔加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了。 “嗨,朋友们,坏消息。”她说道,但是表情并没有多难看。 “多坏的消息?”阿尔巴利诺咬碎了最后一点姜饼残渣,问道,“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那种,还是‘无论如何我男朋友不肯跟我上床了’的那种?” 赫斯塔尔瞪了阿尔巴利诺一眼。 “都不是,”奥尔加严肃地说道,“又有一个人死了。” “而这让你感觉到了危险?” “第二位死者。”阿尔巴利诺慢悠悠地说道,他以一种相当闲适地态度注视着面前的血泊,“凶手的效率还真是高,高到显得有点孤注一掷了。” ——因为新的受害者:一位年轻的女警官就倒在消防通道楼梯拐角布满尘埃的地面上,颈间横着两道深深的刀口。那颗血淋淋的星星就画在她背后的墙壁上,鲜血尚未干涸,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色彩。 哈代看上去疲惫不堪,麦卡德则要更生气一些,就好像事情超出了预计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一样。而奥尔加只是静静地站在头顶上灯照不亮的昏黑里,看上去像是一朵阴郁的蘑菇。 “她显然在搜查有没有人藏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的时候落单了,”哈代紧皱着眉头说,声音里透出一丝的懊悔,“我已经用无线电通知了其他人,要求他们在搜查过程中一定保证两个人一组——阿尔,你有什么看法?” 然而阿尔很难有什么看法,在案子的这个阶段,尸检发挥不出什么余地,毕竟死亡时间短到尚可逻辑推理出来,光看那干脆利落的刀痕也筛选不出什么有特点的凶器。阿尔巴利诺手里拎着哈代给他的手电筒,给室内增加一点炫目的强光。 他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地上喷溅状的血迹,显然,虽然血迹研究的CSI的科学家们的长项,但他也有些经验。然后他说:“凶手从背后袭击了他,通过血迹或多或少可以判断出这点来……赫斯塔尔,麻烦你过来一下,我用你给他们比划一下。” 赫斯塔尔此时站在楼梯口那边,知趣地远离了哈代划出的犯罪现场的范围,就好像知晓不要轻易踏入其他捕猎者的领地的猛兽。他没好气地扫了阿尔巴利诺一眼,很可能是不满他那个“我用你”的措辞。但是既然哈代对此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所以他还是过来了。 “这位遇害的警官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入消防通道的,你刚才说她负责搜查这两层楼的侧翼,这里离电梯太远了,她肯定是决定从消防通道上到上层去。” 阿尔巴利诺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赫斯塔尔沿着他所指的方向往前走,阿尔巴利诺走到赫斯塔尔身后,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继续说下去: “然后从这里——血迹的起点处,凶手袭击了她,第一刀割断了她的颈动脉,血呈扇形喷溅出去,血迹之间没有任何被遮挡的痕迹,所以凶手是从背后攻击的。” 然后阿尔巴利诺伸出了右手,两根手指搭在了赫斯塔尔的咽喉上——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就像是他们第一次在停尸房的那天,而赫斯塔尔简直想转身往他两腿之间踹一脚。 “凶手割断了她的喉咙,留下位置更靠上的一条刀痕。”阿尔巴利诺慢条斯理地说道,“看刀痕的深度,她会在一两分钟之内失血性休克。刀痕拖拽的走向说明凶手惯用右手,刀痕位置很高,则八成说明凶手身高比这位受害者个子更高。” 然后阿尔巴利诺把手放下了,体贴地让开一步,赫斯塔尔立刻退后,站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抬起眼扫过面前的几个人,哈代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阿尔巴利诺刚才没把一个黑帮律师半按在他怀里一样,显然在哈代突袭了赫斯塔尔的家之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的很多;奥尔加看上去好像只是有点想笑,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有麦卡德挑剔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麦卡德的目光让赫斯塔尔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他压住口吐什么刻薄的措辞的念头,放任自己犹豫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咽喉,以此作为一种微妙的、隐喻性的示弱。他不怎么愿意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害羞样,但是这人毕竟是BAU的主管,似乎还是谨慎些好。 ——他想,对方手指的热度好像还留在那儿似的。 “然后呢?”哈代对此视若罔闻,只是继续问道。 阿尔巴利诺指了指地面,地上喷溅的鲜血之中有一条长长的擦蹭痕迹:“她倒下了,然后被凶手拖到了墙角那边。较高的那道伤口处的血有被蹭开的痕迹,第二道伤口上却没有,说明第二刀是她被凶手扔到墙角之后才被割下的。” 哈代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这说明——” “说明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八五之间。”麦卡德言简意赅地说,显然他大概估计了先后两位受害者的身高。然后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这没什么用,现在警局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这个身高段之间。” “而凶手对自己的力量不自信:他挑选的两个目标,一个是醉得一塌糊涂的男性,另外一个是个女警察,显然他没有单枪匹马地撂倒更为强壮的目标的信心。当然,非要说他非常谨慎也可以。”奥尔加自阴影之中开口,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而凶手选择的地点也能很清楚地说明此人熟悉警局内部的构造:两个案发地点都不能被摄像头拍到,而在一般没人会来的消防通道里袭击受害者,也做得挺聪明的。” 麦卡德慢慢地说:“那么我们应该在警局的时间长的人里寻找嫌疑人——” “不,”奥尔加利落地打断道,“要从三年前罗博案结束之后来这里的人里面找。”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凶手确实是为了给罗博报仇才来这里的,你这种想法确实很可靠。但是你要怎么解释,才在这个警局里干了不到三年的人怎么会对内部构造和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了解到这个程度呢?你在芝加哥警局干了三年的时候就已经清楚里面每一条走廊的走向了吗?我不觉得……”麦卡德开始不赞成地说。 奥尔加冷哼了一声:“但是你不喜欢这个设想,因为如果凶手是为了给麦卡德报仇,再结合第一个死者身上留下的宣言,你就几乎没法阻止我拿当年第七案程序上的不当之处说事了——我想你特别不喜欢那个话题,对吧?” 麦卡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哈代息事宁人道,“或许只是因为你们两个在逮捕罗博的事情上做出了重要贡献,而凶手只是为了这个来找你们报仇的呢?别想那事了,好吗?” “什么时候‘只是为了这个来找你们报仇’也能成为安慰人的话了?”阿尔巴利诺又用手肘捅了捅赫斯塔尔,小声说道——赫斯塔尔感觉他看上去就跟一个在课堂上悄悄说话的小学生似的。 “别添乱了!”哈代无奈地呵斥道。 麦卡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地吐出来,好像终于差不多冷静了。然后他头疼似的说:“好吧,至少让我们来划定嫌疑人的范围。” “你来,”奥尔加干巴巴地说,“酒后不工作,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或多或少地,除了奥尔加和拉瓦萨·麦卡德实质上的矛盾之外,赫斯塔尔好像也明白为什么她会从BAU离职了:因为只要奥尔加愿意,她完全可以变得非常非常烦人。 麦卡德实在是没忍住瞪了她一眼,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凶手是个白人男性,年龄应该和乔治·罗博相仿,那么现在他肯定不可能超过四十岁。他要么对自己的力量并不自信,要么极端谨慎,有很大可能性并不是身材强壮的那个类型,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八五之间。 “这个人对警局内部非常熟悉,很可能频繁地出现在各个楼层之间,所以我们要找的大概率是个经常在警局里面跑腿的人——或者是工作所需,或者是跟所有人关系都很好,所以经常进出别的部门。他在警局工作了得有……” 他看向奥尔加,奥尔加毫不动摇地盯回去,像是个示威。 “三年,”麦卡德迅速地吐出这个词,他妥协地别别扭扭,活像这个词会咬着他的舌头一样,“他是三年前左右来这里工作的。” “我明白了,我会让我的手下去筛选一下。”哈代点点头,转向奥尔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奥尔加耸耸肩膀:“凶手从宾夕法尼亚来,虽然在你们问到这个人的时候,凶手不见得会承认,但是我希望运气够好的话能从口音或者工作履历中窥见端倪。” “明白了,那我安排下去。”哈代叹了口气,然后转向阿尔巴利诺和赫斯塔尔,他想了想,说:“你们两个可以暂时回到下面大厅里去,没有事情要做的人现在都呆在那里——请务必一起行动,我不希望又有人因为落单而被害了。” 阿尔巴利诺点点头,把手搭在了赫斯塔尔的臂弯上,手指微微收拢。 “放心吧,巴特。”他说,虽然故作严肃,但是一丝笑意还是从他的声音里泻了出来,“我们保证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 赫斯塔尔都懒得瞪他了。 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其实不怎么喜欢圣诞节,因为一提到圣诞节,他就难免想到小时候跑去参加教堂弥撒的那些日子——他父亲是个酒鬼,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不想好好照顾孩子。换句话说,他在每天喝到神志不清以前,还是试图要好好照顾孩子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让他的孩子去教堂的唱诗班,他的孩子在唱歌上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天赋,但是在那个教堂里学会了弹钢琴。这位老练的电工为那个教堂换掉了所有濒临老化的线路,以此换来了教堂一位唱诗班的教友教他儿子弹钢琴的机会。 在赫斯塔尔的父亲没有喝醉的时候——说实在,这种时候其实很少——他也曾去看过唱诗班排练,他会看见他的儿子弹琴为唱诗班伴奏。那个教堂的中厅灯火辉煌,唱诗班的孩子们穿着洁白的衣服,像是跟随在万王之王后的天使。 对一个没钱买钢琴也没钱去报钢琴课程的家庭来说,这是他竭尽全力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的东西了。 ——但是这也是问题所在,这位父亲特确实长于“给予”,但是却学不会表达关心。这正是母亲角色的缺失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毁灭性的打击之一:做父亲的从没学会怎么跟自己的孩子谈心,所以他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事情。 “……在想什么?”阿尔巴利诺在赫斯塔尔耳边问道,热气软绵绵地擦过赫斯塔尔的耳垂,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赫斯塔尔转过头去看对方
相关推荐:
变身魔法世界的修真萝莉
春岚朝雾【古言骨科】
艳栬记
玉艳
の阉割计划
叶玄澹台明月
从宠物店开始
惊蛰gl (纯百)
傅明仙记
夫君,给我摸摸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