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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尔巴利诺首先把死者头上那顶破破烂烂的草帽摘下来,奥尔加蹲在他们边上津津有味地盯着那顶帽子,说不定正从中体味出杀手的什么变态幽默感。死者的脸裸露出来之后,场景显得更狰狞了些:除了脸上被缝过一遍的笑脸痕迹,这个“稻草人”的眼睛上还钉了两枚大扣子。 阿尔巴利诺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感叹的嘶嘶声。而贝特斯倒是如同往日一样一声不吭,冷着脸把比例标尺放在死者的脸颊边上,举起照相机去给死者的面部拍照。 阿尔巴利诺等他拍完了才去检查死者的面部,重点检查了那些伤口和缝线的边缘。他的手指擦过那些粗糙的线脚,它们紧紧地勒在肿胀的伤口边缘。他怀疑维斯特兰钢琴师其实可以把针线活做得很漂亮,他把人脸缝得这么粗糙就是为了模仿稻草人的模糊面孔,真是扭曲的幽默感。 “伤口边缘有生活反应,”阿尔巴利诺指出,“凶手在把他的脸割开、用线缝回去的过程中受害者还是活着的,扣子被缝在他的眼睑上的时候他显然也活着。” “挺像是钢琴师的做派,比起死后布置现场,他更喜欢活着折磨受害人,装饰受害者的大部分工作通常都是在受害人还活着的情况下完成的。”奥尔加评价道。 “我很确定凶手就是钢琴师,奥尔加。”哈代警官在他们身后冷冰冰地说道,“我绝不会认错他的笔迹。” “我们相信你啦,巴特。”奥尔加甜蜜蜜地哄他,意图抚平他的焦躁,“但是案子本身还是得按流程来的嘛。” 虽然奥尔加说得没错,但阿尔巴利诺也很确定眼前的案子绝对是钢琴师办的,他很快检查完了死者鲜血淋漓的面孔,在室外进行勘验并不方便,等他回法医病理科以后得把受害人这一脸的血洗掉,那时候他们就能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 “而且我们可以看出凶手缝线是从右往左缝的,你看针脚的顺序。”阿尔巴利诺用手里的镊子点了点其中的一根线,“钢琴师是个左撇子,是吧?” CSI之前对钢琴师给警方的那些来信做过笔迹鉴定,可以确定从书写力度来看是个左撇子写的那些信,而且过往案件中从尸体上的刀痕也能证明这一点。钢琴师是个左撇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哈代在他们身后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嘟囔,显然事情并不出乎他所料。而阿尔巴利诺和贝特斯继续检查尸体,如果有必要的话,等阿尔巴利诺回法医局之后,贝特斯也会参加尸检,还有可能把死者这一身衣服扒回CSI的实验室做化验。很多年以来,他们都寄希望于维斯特兰钢琴师可以大意到在死者衣服上留下可提取的指纹和DNA,可惜这位钢琴师每次都令他们失望。 死者的身体则更触目惊心一些:因为他确实不是被绑在那根木桩上的,而是被穿透在那根木桩上。被削尖的木桩从他背后穿入,在他胸口上冒了个尖,能这么干的人一定力气很大。阿尔巴利诺小心翼翼地挑开死者胸口的衣服,他的胸口处被木桩穿出的地方有大量的出血。 而且松开他的领子之后还能看到,死者脖颈上一处细细的、红肿的勒痕。 “凶手在把他用这玩意穿透的时候他也还活着,我初步推测,被木头捅了个对穿的大出血几乎要了他的命。”阿尔巴利诺啧了好几声然后才开口,这可不太尊重,是吧。“不过实际上,他的死因应该是机械性窒息:你们看他脖子上的勒痕,这些皮下出血表明凶手用什么东西勒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还有生命体征——当然喽,就算是凶手不勒死他,他也会几分钟之后死于失血性休克的,或早或晚的问题。” “钢琴师很典型作案手法,”奥尔加撑着下巴评价道,她看上去挺自得其乐,“绞杀的动作实际上对于整个谋杀的过程来说是不必要的,但是显然对凶手有重要的象征意义:无论他如何对死者施暴,最终受害人必须死于窒息。” 阿尔巴利诺扫了奥尔加一眼,他们两个的态度都比较轻松,这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他咳了一声,严肃起来:“他是个虐待狂。” “也有些人认为他选择罪犯作为受害者是出于一种愤怒报复的心理,实际上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写一篇论文了。”奥尔加耸耸肩膀,因为腿麻而挪动了一下自己的重心,在地面上艰难地蠕动了一下。“但,无论如何,是的:他从虐待并绞杀死者的过程中获得了不道德的快感,正是这种对快感的追求把他变成了一个连环杀人犯。” 没品味。阿尔巴利诺不禁在心底评价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哈代警官的手机又响了。他站在他们后面接了几分钟电话,这通通话由一大堆嗯嗯嗯嗯和交给警员们的简短指令组成,然后,哈代警官咬牙切齿地放下手机,对他们说:“确定了,就是他。” “受害者的身份查出来了?”贝特斯最先开口,如果查出来死者又是个犯罪分子,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个案子是维斯特兰钢琴师干的了。 “是的。”哈代警官凝视着那个死者由缝线和扣子构成的模糊面容,说,“这个人是诺曼兄弟中的哥哥,理查德·诺曼——就是‘那个’诺曼兄弟。” 奥尔加啊了一声,显然想起了什么:“维斯特兰东区那个黑帮老大诺曼兄弟?” 而当阿尔巴利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死者看上去这么眼熟了——死者脸上那堆血块、乱七八糟的扣子和缝线完全破坏了他的面容,松松垮垮打着补丁的稻草人装则改变了他的身形,也让阿尔巴利诺一下没认出他来。 但是实际上,他关注这个理查德·诺曼有很长时间了:他花了三个月在繁忙的法医工作间隙跟踪那个家伙,在脑中把这个人的躯体嵌进自己的新作品之中,让这个对人类社会(或许除了瘾君子)毫无贡献的家伙至少可以成为艺术创作的一部分。要不是最近枪击案真的见鬼的多,阿尔巴利诺两个星期之前就动手了。 他又一次转向死者微笑着的稻草人面孔:现在他在阿尔巴利诺的眼里不再是一具死尸了,不再是一块正在腐烂的肉了。现在他在阿尔巴利诺眼里——或者说,在大名鼎鼎的变态杀人狂“礼拜日园丁”的眼里——就是被别人从你的调色盘里强行挖走了一大块的白色颜料,每个艺术家心头最深的痛。 显然,他三个月的踩点和堆成山的草稿毁于一旦了,他买的所有需要用到的材料还堆在木屋后面的小棚子里积灰。 在这个漫长的瞬间,阿尔巴利诺忽然啼笑皆非地想到:这到底算不算抄袭啊? 注: [1]文中这个并不存在的架空城市的犯罪率数据其实是2016年芝加哥的真实数据。 [2]大家都能看出来这个世界观大概就是在美国架空了一个城市,虽然也没说真的是美国但是明显就是按照美国写的。 所以知识点是这样的:美国的CSI(Crime Scene Investigation,犯罪现场调查小组)、法医局、BAU(Behavioural Analysis Unit,FBI行为分析部)和警察是相互独立的部门。 FBI是联邦警察,一般在案件不涉及到跨州的情况下是没有权利介入案件,当然特大案件州警察有可能会向FBI求助。这个案子中目前还没有FBI出场。 哈代是维斯特兰市警察局的警探,目前涉及到的连环杀人案虽然极为恶劣,但是没有明显证据证明这是跨州案件。 奥尔加·莫洛泽从BAU离职之后在维斯特兰州立大学担任教授,目前是维斯特兰市警察局的顾问。她现在当然已经不是个FBI了。 阿尔巴利诺·巴克斯是维斯特兰市法医局的首席法医官(美国法医不是警察,就只是一种普通公务员),和一般首席法医官不一样,他超爱出勘现场。另外美国法医还有一点和中国法医不一样……美国法医工资挺高的。 [3]艾丽西卡·维坎德:演员,《秘密特工(The Man From U.N.C.L.E.)》的女主角。 [4]生活反应: 生活反应(vital reaction)是活体对各种致病因子和外伤的反应,包括形态改变和功能变化。机体受暴力作用后,在损伤局部及全身均可出现一系列的生活反应,这些生活反应通过肉眼,光镜或其它实验室检查方法可窥见,其中肉眼改变包括出血、组织收缩、肿胀、痂皮形成、创口感染、异物移动等;组织学改变包括:局部淋巴结被膜下淋巴窦红细胞聚集、血栓形成、栓塞、炎症反应、创伤愈合等。 法医病理学的任务之一就是寻找这些生活反应,以推断从暴力作用到死亡所经过的时间。 他终于对那个连环杀手提起点兴趣… “维斯特兰钢琴师比较贴心的一点就是,他会在他犯案之后立刻通知警方案发地点。”阿尔巴利诺站在普通解剖室的流动解剖车前评价道。 解剖室里解剖室的排风系统隆隆地运转着,录音设备嗡嗡作响,等到解剖结束之后,阿尔巴利诺的秘书就会把尸检报告的口述内容打印成正式报告。在场的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穿着解剖服、口罩、鞋套、头套如此等等,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简直像是奇怪的祭拜仪式现场。对阿尔巴利诺来说这个解剖室里的气味几乎不值一提,但是却被这套装备捂得冒汗。 ——那具被人打扮成稻草人形象的尸体就躺在解剖车上,等着被开膛破肚。 而阿尔巴利诺所说的句实话:每个法医在腐败尸体解剖室里度过的日子都不堪回首,他们都是从软塌塌的腐烂皮肤下面森森的白骨、流淌的尸液和持续不断的呕吐中成长起来的。就算是解剖室的排风系统动力有多么充足,腐败尸体解剖室里也永远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臭味。 贝特斯站在阿尔巴利诺身后,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显然也对他的发言深有同感。贝特斯和阿尔巴利诺合作过不少案子,见识了太多白花花的翻滚的蛆虫、腐败成污绿色的尸体和令人非常不愉快的巨人观。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维斯特兰钢琴师的作品虽然血肉模糊,但是气味至少还能让人承受。 他们眼前的这具尸体除了腹部已经稍微开始膨胀之外,还没有其他腐败迹象。他们在犯罪现场就在CSI的帮助下在犯罪现场就把尸体从木桩上取了下来,木头都被CSI带回罪证实验室化验了,但是凶手肯定用什么其他方法处理了死者的双手,它们现在还呈十字形张开着,像是被钉起来的奇怪标本或者造型鲜明的十字架。 受害人的衣服上全是结块的血迹,把这难看的稻草人伪装浸成了深黑色,而且在不知道凶手用什么方法固定了死者双手的情况下,贸然破坏尸僵似乎也不太明智。阿尔巴利诺只能皱着眉头用解剖刀一点一点地把衣服布料从死者身上剥下来,他割断了其中的一些部分布料才把那些衣物全部从人的身躯上面剥离下来,让贝特斯把那些布片装进物证袋里去。 这简直是贝特斯的一种美德:永远不放弃希望。阿尔巴利诺很肯定他的所有组员其实都不抱希望能从这些衣服上检验出什么证据来。 “我们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三点半,巴特说他是两点多拆开的那封信。而现在——差不多四点钟。”阿尔巴利诺看了一眼解剖室里的挂钟,然后一边说一边向现场的几位展示尸体的尸斑。 这个人死之前流了太多血了,尸斑颜色浅淡,不太容易被发现,因为他被刺穿在木桩上的姿势而沉积在他的脚部。他们已经改变尸体的姿势很久了,但是依然没有新的尸斑出现,这说明尸斑已经形成很久了。阿尔巴利诺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按压了一下尸体脚部的尸斑,尸斑依然稍有褪色,这是尸斑还没进入扩散期的明显表现——用这些表现,可以较为粗略地推断一下死亡时间。 其实尸体的体表检验在探查现场就已经做过了,这些简单工作一般是派没有法医执照的法医现场勘察员来完成的,而法医们基本上不会亲自出勘现场;但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案子极为重要,所以直接把法医局的首席法医官请到了现场。 之前在现场的时候阿尔巴利诺已经看过一遍尸表,现在打算再制作一些尸检草图,因为这个案子性质特殊,还会另外进行尸检照相——这些草图、相片和尸检报告在法医局的资料室里堆积如山,全都放在标着“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架子上,警局每一任这个案件的负责人都希望有一天能把这些证据展示在法庭上,但是时间越长越觉得希望渺茫。 贝特斯站在阿尔巴利诺身侧,如同一尊冷静的雕塑,他在场是有必要的,因为如果需要给死者本人以外的DNA检材送检,是要送到他们CSI的罪证实验室去的。 而奥尔加站在解剖室的角角里,就在墙角陈列的录音设备的右侧,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她和阿尔巴利诺挺熟,尸检的时候经常在场,差不多已经对全部流程十分熟悉了。 现在,她的手指在纸页上面逡巡,抬起头问道:“核心温度是?” 阿尔巴利诺在现场就用探针测了尸体的肝脏温度,很快回忆起了那个数据:“24.1°C,现在这个季节入夜后才十几度吧?” “那就至少死了十个小时了?”奥尔加问。 看来这姑娘确实已经在长年累月往解剖室跑的过程中积累了不少知识,但是这个答案还不够准确。 “结合尸斑和尸僵的现象,估计是十二小时左右,那样的话,可能是昨天晚上十点前后被害的。但是说白了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性很大,实际情况和推断差出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情。要是巴特那边找不到监控录像之类的证据,尸检结果的死亡时间也只能略做参考。”阿尔巴利诺耸耸肩,绕回尸体的头部附近,“好了,我们来看他的伤口吧。” 一般尸检的体力劳动部分——锯开坚硬的头骨,用开胸器掰开尸体的肋骨,如此等等——都是由法医助手在法医的指挥下完成的,法医主要负责绘制尸检草图和口述尸检记录。但是阿尔巴利诺对钢琴师的案子很谨慎,另一方面,他对对方的“作品”也很感兴趣,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宁可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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