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的力量,与谢姣姣同源,毫不逊色于鬼婴的谢姣姣。 谢姣姣最起码还拥有过谢麟九年掏心掏肺的疼爱,失踪的几十年间,也一直被谢麟挂心,她有真心爱她的人。 但是郑树木,什么都没有。 当年那个小少年,眼睁睁目睹着怀有身孕的母亲沉湖复又浮出来,撕心裂肺的苦痛却无人安慰,他带着一身伤痕,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逃出了村子,颠沛流离十几年,尝尽人间百态,体会过所有的艰难困苦,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苦难淬炼了他。 还是个青年的郑树木,在学成出师之后,亲手策划了整个村子的死亡,却无一人能与他分享快乐和痛苦。 当他站在满地尸骸间回头望去时,只有冰冷山风呼啸而过,没有人站在他的身边。 除了白师傅,再无人记挂过郑树木,不知道曾有这样惊才绝艳的木匠存在过。 他本该是受尽赞誉的木匠大师,却深陷于此,不得离开。 痛苦和愤怒是酝酿一杯酒最好的原材料。 燕时洵断定,如果不是李乘云在多年前途径白纸湖,身体力行使得郑树木大受震动甚至决心就此收手,那郑树木会在之后的几年内,成长到足以与鬼婴抗衡的地步。 甚至到最后是谁诞生出新的天地,都有待商榷。 因此,燕时洵的计划之一,就是在李乘云的基础上,再推郑树木一把。 他就像是冷酷理智的机器,毫不留情的掀开郑树木的伤口,让他重新回忆起以往的痛苦回忆,感同身受于节目组众人。 ――郑树木的软肋,从来都是他的家人。 燕时洵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进郑树木的心脏。 谢姣姣自以为的挑拨离间没能动摇燕时洵,她再如何是鬼婴,是所有怨恨和鬼气的集合体,但终究没有见过更加广阔的天地。 为人时被谢麟的爱保护得密不透风,堕为恶鬼时又有郑树木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所见到的痛苦与人间,不及燕时洵万分。 却反而被燕时洵回马枪,动摇了郑树木。 燕时洵在向着郑树木垂下头的一刹那,唇边勾起笑容,然后又在他抬起头时,如雪般消融。 郑树木有了燕时洵的保证,终于含笑阖了眼,像是交待完了此生最后留恋之事,然后抱紧了谢姣姣、 火焰猛地在他身边升腾而起,瞬息便将两人团团包围,空气在高温下剧烈颤动,倒映在谢姣姣的眼眸中,将她阴沉的眼睛点亮如金红夕阳。 皮影戏台上,烛火倾倒,火焰瞬间顺着幕布蔓延,燃烧了整个戏院。 腐尸和木雕偶人转身欲逃,却根本比不过火势蔓延的速度,转瞬便被火焰吞噬。 谢姣姣惊恐的看着周围的火焰,颤抖着哭喊到歇斯底里。 她操控着所有的木雕偶人,因果反馈,她操纵生命,也被生命操纵。 槐木帮助她将所有鬼魂困在了这里,却也同时将木属性的弱点赋予了她,让她的魂魄与树木牢牢的捆绑在一处,无形的鬼婴因此有形,也有了可以被攻击的弱点。 她畏惧来源于郑树木的火焰。 那把大火,曾经在所有白姓村民的魂魄中烧灼,甚至投射在皮影戏中,使得郑树木家和村子的房屋上都带着火焰烧灼的痕迹,那是郑树木向天地和李乘云做下不踏出白纸湖半步的誓言的见证。 郑树木一直都有机会压制妹妹,但是他舍不得。 可现在,做哥哥的终于狠下了心,回应了很多年前对李乘云的誓言。 火焰迅猛吞噬戏院,原本昏暗的空间被映照得金红,滚滚热浪驱散阴森寒意。 谢姣姣尖利的喊叫声从火海中传来。 “郑树木!郑树木!!!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啊啊啊啊!!!” “哥哥,哥哥救我……救救姣姣,别……” 谢姣姣在哭。 她怀中的小木偶人摔在了地面上,浑身血液,仰躺着看向被火焰照亮的天幕,直愣愣的眼珠忽然眨了下。 随即,血泪从小木偶人的眼眶里流淌下来。 它努力伸出手臂向谢姣姣,想要将谢姣姣护在自己身后,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可是被做成了木偶的身躯,就连这样微小的事情也做不到。 小木偶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终于,当火焰烧灼到它身上的时候,它深深眷恋着抬头看着谢姣姣。 然后,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被火焰彻底吞没。 “妹妹……” 火光映红了燕时洵的俊容,他微微眯起眼眸,被跳动的光亮刺得眼眶发酸,薄薄的水雾涌上来,眸光潋滟如夕阳落了水面,碎金波澜。 而一直守在燕时洵身后的邺澧,也缓步上前,走到了燕时洵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邺澧漠然的注视着想要伤害燕时洵的鬼神,就这样惨叫着在火焰中挣扎着身形晃动,内心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就算谢姣姣不死于郑树木之手,他也不会放过她。 穷尽酆都将士鬼差,他也定要口出狂言的新鬼神为这份狂妄而身死于此,不给她丝毫伤害燕时洵的机会。 倒不如说,郑树木及时认清形势的举动,反而救了谢姣姣,让她最起码死的不是太痛苦。 郑树木以肉身承火焰,一寸寸烧灼之痛,他却一声都没有吭,到死亡的时候,依旧眼带释然的笑意。 无论是他的罪孽,还是父母的仇恨,都终结于此,从此再无延续。 郑树木全不了对于李乘云的追寻和对妹妹的愧疚,挣扎之中,他也只好以身做瓮。 最起码,当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终于获得了魂魄上的宁静。 他看着被烧灼成灰烬的谢麟,浅浅叹息一声,也在火焰中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无穷无尽安宁的黑暗中。 谢姣姣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埋没于火焰的噼啪声。 火海中的身形轰然倒下,摔落成满地灰烬。 同时被灼烧殆尽的,还有整个戏院里所有的腐尸和木雕偶人。 无论是囚困着村民们魂魄的偶人,还是尚未来得及替换、为节目组众人准备的偶人。 整个承载了谢姣姣一生悲剧与苦痛的湖中戏院,都在火焰中轰然坍塌,无论是传承千年的鬼戏,还是被困在其中有罪的魂魄,全都葬于火海之中,被郑树木的死亡带走。 邺澧微微垂眸。 他看着燕时洵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柔的将燕时洵的手包裹其中。 微凉的触感唤回了燕时洵的神智,他收回定定注视着火焰的目光,侧眸看向身边的邺澧。 随即,轻轻笑了出来。 第274章 晋江 留在白三叔家院子里的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在地震之后,随之而来的就算整个院子连同村落的坍塌。 大地一寸寸龟裂,不远处的白纸湖倒灌而来,冰冷的湖水淹没每一寸土地,瞬息间便蔓延到了众人脚下。 众人顿时慌乱了起来,想要往高处走,避开迅速上涨的湖水,但是他们刚想要往楼上跑,就听到旁边荒废的房子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原本就破旧的楼房彻底坍塌进了湖水中。 众人目瞪口呆,颤巍巍看了眼旁边白三叔家的房子,咽了口唾沫,终究是不敢赌这一次。 更糟糕的是,不仅是湖水和地震,在围墙碎裂之后,他们看到,就在院子外面,竟然静静站立着一具具的木雕偶人,无声无息的用死寂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一想到刚刚他们在说笑的时候,这些木雕就站在外面,而他们还无知无觉,安南原就觉得头皮发麻,看向那些木雕的眼神也变得惊恐。 那些与真人无异的木雕,却偏偏没有半分生机,死寂而空洞。 被这样的眼珠注视着,安南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脑海中自动为他播放起了以前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令他汗毛直立。 因为安南原的异常,其他人奇怪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院子外面的那些木雕,顿时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路星星直接炸了毛,抬手就想要结印对付那些木雕,却被旁边的赵真拦了下来。 “等等,星星,你有没有看到别的?” 赵真看向围墙外的村庄,表情严肃:“我记得,燕哥和他爱人,是不是去了对面?但是现在……” 郑树木家的院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被湖水淹没,只剩下了一小部分砖石还能勉强看见一点尖尖。 木雕的手臂从水面上伸出来,直指向天空,却又无力垂着。 骷髅半隐半现于砖石之间,黑黝黝的眼窝在水面下空洞而没有落点。 赵真不小心和那半边骷髅对上视线,就被那股阴森寒气惊得汗毛直立。 “这不像是地震……” 南天喃喃出神的道:“倒像是,鬼气构筑的世界在坍塌。” 从南溟山之后,南天本来被刻意遗忘的神婆血脉,就因为南村遗孤姐妹赠予的秘术手札,而慢慢被重新唤醒。 虽然南阿婆为了让他避开死劫而将他送出南村,并且从那之后,他的大脑就像是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刻意遗忘了很多事情。 但是他幼年时跟在南阿婆身边,毕竟耳渲目染,又有着神婆血脉,想要捡起来也轻而易举。 得益于此,南天从手札中知道了很多以往并不了解的,另外一个神秘领域的事情。 就连路星星也不由得对南天飞快的进步侧目,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鬼气……” 路星星愣愣的重复着,随即,他忽然间想到了之前的皮影博物馆,还有燕时洵叮嘱过他的,他们现在并不在现实世界而是皮影戏里的事情。 “难不成是皮影戏被燕哥破开了?那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路星星顿时兴奋了起来,搓手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南天哭笑不得,并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 “既然我们现在是在皮影戏里,那就说明在背后一定有个操纵这一切的人,燕哥和那位先生应该就是去对付幕后之人了,但我想,对方都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应该也不会忽略身处皮影戏里的我们。” 即便在木雕偶人的包围下,南天依旧维持着冷静,在没有燕时洵在身边的情况下,努力依靠自己,分析当下的局面以自救。 “我们现在就相当于是燕哥的弱点,如果对方拿捏住了我们,那我们就相当于是对方威胁燕哥的人质。” 南天冷静道:“别的我们也做不到,但最起码,我们要在燕哥回来之前自保,不给燕哥添麻烦。” 路星星挠了挠头,看着南天的眼神带着惊悚和敬佩,深深觉得自己要被南天追上进度了。 这就是后来居上吗? 路星星欲哭无泪,并且暗暗握紧了爪子,立志等他回到海云观,一定更加努力跟着师叔道长学习,绝对不逃课不走神了。 要不然,他一个正了八经的海云观道士,竟然还比不上南天一个半路出家的,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吗? 万一以后师婶也嫌弃他,不信任他反而信任南天去了该怎么办? 路星星这么想着,斗志熊熊燃烧。 整个村子都在向湖水沉没,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很快就被水吞没,水位一涨再涨,已经到了腰间。 路星星双手结印,调动起邺澧借给他的力量,口中念念有词念诵起驱鬼符咒。 如果是正常的水,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从天灾里保护所有人。但是在确定了这里是皮影戏后,路星星也意识到虽然四周的一草一木看起来和现实无异,但都是鬼气构成的。 既然如此,那湖水也与鬼气紧密相关。 甚至很可能就是由鬼气化成的。 这样一来,只要他不让鬼气近身,那这些湖水就无法淹没危及他们。 路星星这样想着,而在符咒生效后的情况,也印证了他猜想的正确。 湖水很快就将整个村庄吞没,却独独避开了他们所在之地。 四面的水位越来越高,甚至需要众人仰视。 他们就像是站在一个黑乎乎的泡泡里,潜行在了沉沉湖底,抬眼所见就是湖水下的场景。 而那些原本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木雕偶人,也都被湖水冲散,顾不上再来攻击他们。 安南原目瞪口呆,伸手指着旁边的湖水横截面直哆嗦,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 “这,这。” 好半天,安南原才憋出了一句:“星星厉害了!” 路星星美滋滋的一扬头,就像是被夸奖了然后疯狂摇尾巴的哈士奇,开心又骄傲得不得了。 但不等路星星多骄傲一会儿,众人的目光忽然就被不远处的一团亮光吸引了注意力。 火焰在湖水中安静的燃烧。 郑树木家的院子连同房屋的废墟,彻底被湖水吞没,橘红色的火光渐渐在废墟上扩大,直到彻底将整片废墟吞没其中,仍旧不肯停止,而是随着湖水向四周迅速蔓延开来,就好像这不是水,而是汽油。 冰冷的湖水幽蓝,晃动着橘红色明亮的火光。 像是一轮太阳坠入了深深海底。 美到惊心动魄,也危险到了极致,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死寂之中,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是看着这样诡异的场景,目瞪口呆。 好半晌,路星星才颤巍巍的带着哭腔问:“那,那不是我燕哥和师婶去的地方吗?怎么这样了,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宋辞更是担忧得一直看着那团火光,不肯移开视线。 那里不仅有燕哥,还有谢麟……谢麟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小少爷心中烦躁又焦急,显得躁动不安。 他不寻常的举止也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几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小少爷在担心什么,不由得无声的叹了口气。 只要是在娱乐圈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谢麟背后站着的,是宋氏。 这个最怕过气的圈子,谢麟却能站在神坛上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任何人敢对谢麟口出狂言。 除了谢麟本身创造的音乐世界,在强横到多年过去也无人能超越的实力之外,也有宋氏的保驾护航。 宋家的小少爷,青睐于这位缔造了黄金时代的歌神。 也有记者幸灾乐祸的采访过小少爷,问他,这算不算他做过最亏本的投资。 本以为歌神能够东山再起,再次缔造神话,成为吸金的摇钱树,却没想到歌神成了个废物,一蹶不振天天喊着要妹妹,三岁小孩子一样。 小少爷听到这话的时候,就立刻翻了脸。 那家公司很快就被并购进了宋氏,而那位娱记也再也没有人在圈子里见过他。 不过,也有人传出了那次采访中的细节。 小少爷在甩袖离开之前,认真的驳斥了娱记的质疑。 ‘我从来不是为了投资,我是不想让一颗星星失去他本身的耀眼光芒。’ 传闻中,小少爷这样说:‘我在谢麟身上,看到了成就音乐下一个巅峰的可能,我希望他能重回神坛,但并不强迫――所有人都有随意浪费天赋的自由,无论其他人如何惋惜痛心,那是他本身做出的选择。’ ‘他不是三岁小孩,他只是把爱只给了一个人。他在保护他的家人,我不认为这是错的。’ 在知道这次拍摄会有谢麟加入后,赵真也向圈内好友询问过谢麟和宋辞的事情,也从好友那里听说了之前的这起传闻。 赵真本来是不相信的。 毕竟宋辞一向少爷脾气,就连他亲哥都只有挨骂的份,怎么可能会有人得他如此关注。 但现在看到宋辞焦急的模样,赵真浅浅叹了口气,终于是相信了。 旁边的南天无声的向赵真摇了摇头,做口型道:不用担心,有燕哥。 只要谢麟不是自己想死,有燕哥在,他一定是安全的。 南天如此相信着。 但众人很快也没有精力再担忧谢麟了。 顺着湖水,火焰很快就蔓延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路星星惊呼一声,赶紧手忙脚乱的双手结印,想要阻止火势。 但是他本就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而身体虚弱,又因为还是个活人,根本就和邺澧的力量属性相反,即便他努力咬牙硬撑着,也无法将邺澧借给他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在这样高强度的力量输出下,路星星很快就脸色惨白如纸钱,身形摇摇欲坠。 南天担忧的看着路星星的背影,双手都伸出在路星星的身体两侧,生怕他就这么倒下来了。 路星星的虚弱很快就体现在了符咒的效果上。 一声声的碎裂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他们循声看去,却发现原本将他们包裹其中,让他们避免了落进湖水中的那层外壳,竟然有细细的裂纹出现。 像是泡沫承受不住重压,将要碎裂。 蜘蛛纹还在蔓延,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安南原仰头看着头顶的裂纹,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湖水倒灌下来的场景,忐忑不安。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因为符咒的效果衰减,原本被湖水淹没的那些木雕偶人,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也被吸引得靠近了这里,敲打着本就摇摇欲坠的透明外壳。 黑色的符咒纹路不断在无形的罩子上闪现,却还是像接触不良的屏幕,明明灭灭,好像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路星星知道事情的利害,他不敢放松半点,即便牙齿深深咬进了唇肉里,鲜血顺着唇瓣流淌下来,他的脸色很快就惨白中透着青灰,体温极具下降,他也依旧没有停下来。 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邺澧借给他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与他本身的生机相争夺,好像他越靠近死亡,才能将力量发挥到最大限度,否则也就是使用了那份力量的一点皮毛。 只要我无限靠近死亡,就可以,可以保护所有人…… 路星星牙齿一用力,靠着痛楚让自己开始浑噩的大脑重新清醒,不要命的想要撑住。 但就算他心里清楚,身体情况却违逆了他的意志。 他的身体很快就到了极限,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路星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口气闷了一整瓶白酒一样,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天旋地转,忽明又忽暗,让他找不到能够支撑起身躯的定点。 黑暗终于侵袭而来。 路星星再也撑不住,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猛地向后倒去,结印的手势散开,软软的瘫向地面。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下意识的伸手向前,想要接住路星星倒下的身体。 与此同时,保护他们的透明罩子也瞬间碎裂。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的挤压而来,湖水中游荡的腐尸也伸出手,想要抓向众人。 一直注视着路星星的南天一个箭步上前,手疾眼快的将路星星软绵绵的身体捞进了怀里。 刚一接触到路星星的皮肤,南天就心里一惊。温度太低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在摸一具尸体。 他连忙低头看向怀里的路星星,这才发现对方的脸上透着青黑,俨然一副耗尽了全部生机,被鬼气侵吞身躯的模样。 短短的时间内,南天忧心着路星星,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 在湖水扑面而来的时候,他所能做的,也唯有下意识一低头,将路星星牢牢护在怀中,不想让本就状态危急的路星星受到更多鬼气的伤害。 南天将眼睛闭得死死的,心里已经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出了预判。 但是,料想中的寒冷和溺水的窒息,都没有到来。 周围除了符咒失效如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外,再无任何杂音。 南天心中诧异,试探着慢慢睁开眼睛,往身边看去。 然后他惊愕的发现,一切都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一样。 破碎后散落的符咒碎片依旧纷纷扬扬,停在半空中,而本来被符咒挡在后面的湖水,也维持着水珠飞溅的激荡模样,停滞在了符咒破碎那一刻的状态,却没有如预料一般倒灌进来。 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南天抱着路星星冰冷如死尸的身躯,愣愣的抬头看去,就发现诧异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目露惊讶,统一看向同一个方向,脸上是根本没有想到的震惊。 南天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却见他们的视线交汇处,赫然是张无病。 不…… 那不是张无病。 青年长身鹤立于原地,旧日的长衫在力量掀起的风中微微飘荡,衣袍上满绣的凶兽恶鬼张牙舞爪,狰狞骇人,随着衣袍微动,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会咆哮而至。 而他拢着窄袖,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眼眸半眯半睁间,如微风乍破湖面,水光潋滟间拢着寒冷的雾气,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真实的情绪。 在青年身周有雾气缭绕,他的唇角带着一点清浅笑意,像是鬼神居高临下的悲悯,细看之下却只有一片冰冷。 所有人看着这样的青年,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明明是和张无病一模一样的脸,但没有人想到,当平日里嬉笑软萌的张无病没有了笑意之后,那张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生好感的面容,竟然也会有如此恐怖的震慑力,俊美却冷冰,令人不敢上前冒犯。 无形的威势压制着空气中的温度,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惊动了青年。 直到青年微微动了动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眸,扬起的下颔线利落清隽,蕴含着千百年间沉淀下来的威势与贵气。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直直的看向众人身后幽蓝寒冷的湖水。 下一刻,郑树木家在火焰中被烧灼殆尽,随即火焰熄灭,湖水爆炸般猛地向四周飞溅。 水波滔天,声势浩大,如同海啸。 两道修长的身影从那片火焰中跃身而起,携手冲出湖水。 紧接着,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花,湖水顷刻间消失不见,他们重新站立在地面上,像是经历了一场涨潮退潮。 马丁靴稳稳的踩在实地上,燕时洵还不等一口气喘匀,就忽听得从他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 “燕时洵。” 磁性的声音里夹杂着低低的笑声,简单的音节从唇间吐露出时,仿佛带着千百年才沉淀下来的醇厚醉人之意。 燕时洵一愣,随即疑惑从心头涌现。 节目组的人,应该没人会直呼他全名才对?而且听这个声音……怎么像是张无病? 这小蠢蛋终于疯了吗? 燕时洵纳闷的转过身,循声望去。 却在看清了不远处站立的身影时,眼眸微微睁大。 呼唤他名字的,是张无病不假。 却,不是张无病。 而是张无病体内的其他什么存在。 那人拢着袖,悠闲从容的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独立的鬼城。 他清隽的眉眼间不曾有半分阴霾,干净如山林云雾。可所有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知道―― 在他身后,埋藏着神秘古老的厚重历史。 燕时洵锋利的眉眼立刻阴沉了下来。 “从张无病身体里滚出去。”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不知名的东西。” 张无病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着眯了眼眸。 他的手掌缓缓从袖中拿出,合起的折扇抵着唇,轻声道:“我就是张无病。” “从来都是。” 第275章 晋江 “砰!” 最后一个人体模型被狠狠摔碎在地上时,宋一道长身上的道袍已经被鲜血浸透。 原本明亮空旷的制药厂里,现在已经一片狼藉,满地玻璃碎片和杂物,带着人们仓皇逃跑后遗留的痕迹。 大厅里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几声延迟的金属碎裂声。 人们躲在角落和墙柱后瑟瑟发抖,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声多余的声音,眼里还带着惊吓出来的泪水,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厅里的道长。 宋一道长重重的喘了口气,扶着腰缓了好一会,才拄着桃木剑慢慢直起了身,往众人藏身的地方看去。 “没有人受伤吧?”宋一道长注意到了有些人哭得止不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严肃询问。 他站在一地破碎的人体模型中,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来,又顺着手里的桃木剑滴落下来,在身边的地面上汇集成了一小片血泊。 直到这时,众人看着这样的场景,被吓懵了的大脑才慢了一拍,然后意识到,他们好像已经得救了。 一直苦苦支撑着的人们,也终于能松了口气,失去了那份危机感的支撑后,立刻就软绵绵的向旁边倒去,倚着墙才勉强让自己没有丢脸到站不起来。 众人抱头痛哭,劫后余生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而宋一道长看到这些留在制药厂里的人没有受伤,也终于堪堪安下了心。 他从当年发生过绑架案的仓库离开之后,很快就因为那个被人体模型追杀的女人,而意识到了这整片工业园区,都已经陷入了危机中。 当宋一道长赶到制药厂大楼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地恐怖的场景。 不论是园区内摆放的石雕铜雕,还是大楼里随处可见的人体模型,这些根本不应该有生死概念的东西,都动了起来。 员工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这些人形雕像像个真人那样动了起来。 他们惊呆了。 有人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却仍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带着不真实的虚幻感,愣了好半天才嘟囔着自己是不是熬夜太多要猝死了,怎么会产生这种幻觉。 但不等众人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形雕像,就已经对所有人无差别发起了攻击。 众人惊叫着四散逃跑,但人形雕像却神出鬼没,藏身于每一个转角和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中,在众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猛然出现,向生人伸出手骨,似乎是在渴求着生人的血肉,想要以此来填补自己空荡荡的身躯。 也有人试图抵抗,抡起身边的桌椅板凳就朝人形雕像砸去。 但是这些雕像除了有与人有相似的外表和构造之外,并不像血肉之躯那样脆弱,它们不知道疼痛,就算断了手脚,也照样能够在地面上攀爬着扑向众人。 无效的抵抗令众人慢慢心生出绝望来,最终丢盔卸甲,仓皇逃跑。 宋一道长冲进制药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惨绝人寰的场景。 他在看清那些人形物之后,心中第一反应就是―― 坏了。 宋一道长本来以为这是替骨之术,即便他在电话里听到了从白纸湖和各地传回来的消息,但是亲眼所见,和听别人转述,是不同的效果。 直到亲眼看到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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