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那小小一团的婴孩,看着他,甜滋滋的笑了起来。 可爱极了。 噗通,噗通。 小小的心脏在跳动,那是生命的脉搏。 小少年忽然间福至心灵,“啊……这就是生命啊”的想法,油然而生。 从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和妹妹紧密相连在了一起。 与其说他们相依为命,不如说是妹妹给了他好好生活下去的动力。 也成就了如今的谢麟。 而失去了妹妹,他也就失去了一切。 谢麟游魂一样的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入目的一张张脸却看不清五官,连声音都渐渐从耳边远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之疯狂尖叫摇旗呐喊崇拜不已的歌神,开启了一个黄金时代的传奇人物,其实所需要的很少。 少到只需要一个人――他的妹妹。 即便被宋辞救回来,又经过了漫长的治疗和康复时间,但谢麟却依旧没有放弃过寻找妹妹,每一夜都是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眼前的黑暗都出现了幻象,重新回到了当年的那天早上。 妹妹抱着小熊,乖乖的抬起肉乎乎的爪爪向他挥手告别。 谢麟总是愣愣的看着幻象,笑着笑着就有眼泪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哥哥。” 妹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真让人放不下心呀,不是告诉你要加油工作嘛?现在怎么这样一幅样子,噫――你才不是皎皎的哥哥,皎皎的哥哥是大英雄。” 谢麟知道,自己又幻听了。 他竟然听到了妹妹的声音。 但即便如此,谢麟还是慌忙睁眼看去,不肯放弃一丝一毫看见妹妹的机会。 可这一次,眼前的景象却和往日的幻象不同。 妹妹穿着之前从未见过的漂亮小裙子,怀里抱着雕刻精美的木偶娃娃,笑眯眯的坐在火炉边,向他看来。 “哥哥早上好呀。” 妹妹欢快的向他说道:“没想到还能再看到哥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嘛?” 谢麟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缓不过神来。 炉子里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砖石的房屋墙壁四处都被火焰熏得漆黑,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外面的村落景象,隐约还有深蓝色的湖水波荡。 而房屋里到处都打着木架子,上面搁置着不少雕刻到一半的木工作品,还有小小的木头人坐在木架上,细细的小木腿垂下来,小木头人的手臂撑着还没有被刻出脸的脑袋,朝谢麟看过来。 木架上摆放着的木雕人头和人形雕刻,整齐划一的扭过头,齐齐朝谢麟望去,黝黑的眼窝空洞,连注视都无声无息。 妹妹歪了歪头,她坐在比她还要高不少的椅子上晃荡着双腿,小小的一团可爱极了。 “哥哥好像不相信我还在,不过,没关系。” 妹妹笑得很甜:“我们马上就会相见,哥哥已经去接哥哥啦,还有哥哥的朋友,也一起来这里做客。” “哥哥,皎皎很想你,来陪皎皎好吗?” 谢麟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孩,喉结滚了滚。 不知是房屋中的炉火烧得太旺还是别的原因,他的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妹妹失踪的时候也不过几岁而已,现在几十年过去,要是妹妹还活着,也应该长成大姑娘了。 但是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和很多年前失踪的妹妹,一模一样。 无论是样貌还是年龄,分毫不差。 谢麟也在寻找妹妹的过程中拜访过不少大师,想过借用玄学的手段寻人,因此也听说了不少传闻。 比如,鬼怪会窥见人心中最深的眷恋,假作成那人的模样,引诱生人一步步踏进死亡。 比如,当梦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时,不要回答。 那是鬼怪在上身,想要抢走生人的魂魄和阳气。 他知道这一切。 但是,但是……他想念他的妹妹了啊。 在女孩的注视下,谢麟喉咙酸涩,抖着嘴唇开了口,声音嘶哑的应道:“好。”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早上,他答应他妹妹早点结束工作回来陪她那样。 ――即便是鬼怪也行啊,让我,让我见一见我的妹妹。 热泪从谢麟的眼角滑落。 妹妹甜甜的冲他笑。 炉火猛然熄灭,房屋陷入一片黑暗。 一声巨响从黑暗中传来。 “砰!” 谢麟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不等他看清眼前的场景,燕时洵的脸就先进入了他的视线。 “谢麟?你怎么在这?” 燕时洵皱着眉,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拽住了谢麟的衣领就拎着他往前走。 “你们不是在第一进院子里参观吗,你怎么会跑到这里?前面出了什么事吗?” 谢麟头晕晕的反应了好半天,才逐渐在刺骨的寒风中渐渐回过神来。 他向四周望去,却发现山峦隐没于黑暗和冷雾,村庄的轮廓隐约可见,几盏昏黄灯光从远处的窗口透露出来,人影晃动。 “燕,燕先生?” 谢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燕时洵诧异的看了谢麟一眼,嗤笑道:“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和其他人在一起?” 对于谢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燕时洵确实抓不到头绪。 他和张无病被死尸和皮影围攻于戏院之中,前后左右皆无退路,唯一仅剩下的一途,就是硬闯。 燕时洵不得不将戏台上的女性人偶算进他的计划中。 他本来不愿意这样做,毕竟无论是皮影戏还是木雕人偶,都在说明这女人生前含着怨恨而死,很可能是导致了目前困境的最大原因,但同时也可能是还有拯救可能的魂魄。 但眼下并无其他退路,燕时洵无奈,只得准备挟持女人以逼退所有的死尸和皮影,在戏院中找出一条通往湖水外面的路来。 ――所有死尸和皮影攻击他们,都是由这女人一手操纵。 既然如此,那想要强行破解困局,关键也在女人身上。 就在燕时洵刚准备动作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原本漆黑的夜幕中,竟然出现了一轮月亮。 月亮与太阳相对,一直都是阴气的代表,很多动物草木也有拜月的习惯,“拜月成精”的传说一直都在民间流传。 而从一开始,戏院中的空间就根本没有月亮,这在燕时洵看来,是另一重这里隔绝了外界天地的证据。 可现在,月亮却突兀出现。 同一时刻,周围的鬼气迅速暴涨,已经远远超过了寻常鬼怪所能带来的程度,也比戏院中之前的鬼气还要浓郁。 燕时洵心中先是戒备,但随即就发现,这些力量似乎对他很是亲昵,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不说,还往他经脉里钻。 他停下原本的动作,抬头往月亮上看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月亮上……是有一个人影吗? 嫦娥? 燕时洵纳闷。 但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之前邺澧将力量借给他的时候,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那月亮是邺澧在皮影戏之外送进来的力量的化形,象征着鬼神与天地比肩的超然地位的同时,也在向他输送着力量。 邺澧和他被隔绝在了不同的空间,却没有放弃寻找他,而是隔着虚假的天地找到了他,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了他。 燕时洵刚想通前因后果,就发现夜幕上的月亮疾速坠落,砸向戏院。 昏黄的光明亮阴冷,却清透的照明了整个戏院,将原本的红烛光驱散。 不仅燕时洵发现了越来越近的月亮,戏台上的女性人偶也发现了这件事。 她的嘴巴猛地张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但是很快,更加巨大的撞击声轰然响起,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砖石脱落房梁倾倒的尘土中,燕时洵看到那些死尸和皮影都哀嚎着化为齑粉,而女性人偶从原本端坐的戏台上起身欲逃。 整个戏院在轰隆隆的声响中迅速坍塌。 只有被邺澧借给了力量的他,因为同源的力量,而在这样如同毁灭之灾的局面中,毫发无损。 那些尘埃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上。 张无病被他扣在怀里的时候还在吱哇乱叫着,但很快就随着戏院的残骸一起坠了湖。 张无病:咕噜噜哇咕咕…… 一连串的水泡从张无病嘴巴里冒出来,朝水面升起。 燕时洵睁着眼,借着月亮未消退的光辉,看清了幽暗湖水下的一切。 等他再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湖边的岸上。 身上却连一滴水都没有沾上。 反倒张无病被呛了一肚子水,跪在一边可怜兮兮的在吐水。 就像是鬼神的偏爱,不让自己的爱人沾上半点阴凉湖水。 燕时洵的眼眸中染上笑意。 邺,澧…… 他低声轻念着鬼神的名字。 但一转身,燕时洵就发现了不远处呆愣愣站着出神的谢麟。 燕时洵先是怀疑这是否是鬼怪假扮了谢麟的模样,但很快就在观察和试探中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谢麟本人。 于是他一把拎起还在吐水的张无病,走过去把一副魂魄出窍模样的谢麟也带着走。 他本来还想问问谢麟有关于其他人的情况,没想到谢麟茫然的摇了摇头,说自己好像睡了过去,一睁眼就在这了。 谢麟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南天冲着分屏镜头向观众们介绍皮影戏的画面。 虽然谢麟什么也不知道,但光是从他这几句话,燕时洵就知道,其他人绝对是出事了。 况且,如果其他人出事,那就说明被他留在院子里的邺澧,也发生了某些他不清楚的意外。 虽然暂时能够确定邺澧没有出事,毕竟邺澧还能从另一边帮他解决他这边的困境,但是燕时洵还是对现在失去掌控的局面有些担忧,想要立刻确认邺澧的情况。 他必须立刻赶回皮影博物馆才行。 但是刚走了两步,燕时洵眼角的余光从旁边的村庄扫过,却忽然顿住了。 ――他们现在经过的村庄,和皮影戏里两次三番出现过的村庄,几乎一模一样。 燕时洵停下了脚步,皱着眉朝村庄望去。 透过一个个亮着灯光的窗口,后面的人影隐约晃动,似乎是村民。 他们的眼中透露着恶意,无声无息的在黑暗中注视着燕时洵。 随即,房门被推开的“吱嘎”声,一声接一声响起。 村庄的灯光渐次点亮。 村民们一个个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就站在原地,不发一言的注视着燕时洵。 “燕哥我们……” 张无病吐水吐得连眼睛都冒水了,他可怜兮兮的抽着鼻子抬起头,刚想向燕时洵说些什么,就透过模糊的视野,和那些村民们对上了目光,顿时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燕时洵果断出声:“跑!” 第252章 晋江 燕时洵一手拎着张无病另一手拽着谢麟,像是拎着两只麻袋一样,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在他手里轻松得像是不存在。 张无病之前又是呛了水,又是被寒冷的湖水泡过,现下整个人软绵绵的没力气,全靠燕时洵撑着他在往前走。 谢麟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还沉溺在刚刚见到了妹妹的事,一部分神智还没回笼,完全是一副别人说什么他就下意识做什么的木楞模样。 看着这两人的情况,又看了看那些村庄里走出来的人,燕时洵颇觉有些头疼。 虽然刚刚只有短暂几秒钟,但燕时洵还是借由从窗户透露出的灯光,看清了最前面几个村民的脸。 正是之前那几个海报上得意骄傲的皮影大师。 也是湖水中的死尸,和戏院里满脸惊恐死去的皮影匠人。 反复出现的村庄意象和相似的面孔,以及最开始在电视机上放映过的皮影戏。这所有的碎片,都在燕时洵的脑海中逐渐被拼凑出了完整的拼图,让他捋顺了整个事件。 出问题的不是皮影博物馆,而是皮影。 张无病自己也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关了光碟机。 现在看来,张无病的记忆没有出错。 燕时洵和他一起去关光碟机的时候,危机已经悄然降临,皮影戏里被村民围困攻击的那个女人,将他们拉进了皮影戏中。 所以他们才会一直无法离开第三进院子,就连天地也被隔绝在外,无法进行卜算或符咒。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天地中,而是在皮影戏里。 跑不出第三进院子,是因为皮影戏台搭建的景致就是这一方空间,在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之前在第一次进入戏院时,燕时洵两人才会在离开戏院大门后,坠入漫长深渊。 他们进入了操纵皮影的女性冤魂的神魂深处,因此才得以在此窥见一丝真实。 燕时洵猜测,他和张无病现在不是人,而是皮影人物。 人和皮影的身份对调,于是连天地鬼神都欺瞒了过去,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而一路上发生的所有事,也在证明着他们此时所在的皮影戏,就是当时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一出戏。 只是,曾经苦苦哀求村民放过她的女人,却成为了掌控皮影的人,而所有的村民,都是被操纵的皮影。 只有他们还尚能自主活动,有着自己的思维和意识。 但是燕时洵无法确定,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会有什么事发生,会不会到最后,他们也会像那些村民一样,变成没有了自主意识的皮影,被操纵着活在皮影世界里。 而这些村民…… 燕时洵抬眼看向村庄里的村民们。 他们已经从最开始静止不动的状态动作了起来,像是接到了指令,手里挥舞着农具,在向他们快速追赶而来。 当年追逐着女人的村民们,此时却被女人操纵着,盯上了他们。 从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上,燕时洵怀疑,是否村民们现在追赶他们,就是为了要将他们真正的变成皮影,永远留在这里。 理智告诉燕时洵,必须从这里离开,回到现实。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向外通行的路,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和绵延的村庄,奔跑的道路永远没有尽头。 他们仿佛就是当年逃命的女人,景象渐渐重合。 身后的村民越来越近,逃出生天的可能越来越渺小。 女人愈发的绝望,疲惫到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了,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被山风吹得刺痛,疲惫到极限的身体让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脚在哪里,却根本不敢停下来,只能靠着惯性机械的往前跑。 好像只要她不停下来,就能跑出噩梦一样的村庄。 没有人能来救她,她颤抖着瘦弱的肩膀,咬牙坚持,却最后还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女人抬起头,夜幕上无星无月,照不亮她的路。 老天爷啊,为什么我要经历这种种,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过!为什么坏人杀我丈夫,抢我钱财,害我一家性命,却还能活得好好的。 你不开眼啊老天爷,不开眼啊――! 女人声声句句泣血的指责,绝望的在燕时洵耳边响起。 燕时洵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这一刻仿佛就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女人,他的胸臆间也充斥着对天地大道的愤怒,有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他不是几十年前求救无门的那个女人。 没有人去救她。 但是,却有人在等他。 燕时洵看到,在道路的尽头,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邺澧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就连四周的黑暗都被他暴怒的气势惊骇到而退却,而他的眼眸穿透过山间的冷雾和昏暗,紧紧注视着向他奔跑来的燕时洵。 他就像是不会倒塌的巍峨高山,就算天地陷落,他也能支撑起天空和大地,将有他所爱之人的人间,牢牢护于身前。 那是天地都承认的鬼神偏爱。 曾经冷眼注视人间,失望说出人间无救的鬼神,在被心爱的驱鬼者吸引之时,也重新踏进了人间。 因为心爱之人存在于人间,拯救生命,所以,鬼神也与驱鬼者并肩而立。 但是,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就是―― 不要,伤害,他的驱鬼者! 此刻,鬼神惊怒。 邺澧看到在燕时洵身后追赶他的村民,还有从村庄里溢散出的恶意和鬼气,从燕时洵消失在身边后就一直积攒在心中的怒气,喷薄而发,如巨涛咆哮着滔天。 黑色的雾气从邺澧身后升腾而起。 邺澧迈开长腿,迎向燕时洵而去。 他没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坍塌一寸,黑暗的深渊侵袭而来,恶鬼顺着断崖攀爬而上,从被酆都之主放开了限制的苦牢中离开,阴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村民和村庄上。 原本在燕时洵身后追赶着他的村民们,忽然有种被盯上了的恐惧感。 好像他们只是弱小的兔子,自以为是的想要狩猎猛兽,殊不知激怒了真正恐怖的存在,于是虎狼从围栏中被放出,死死的盯住了兔子的后颈,张开血盆大口。 村民们原本挥舞在手中的农具瞬间停顿住了,奔跑向前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看清了前路的景象时,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邺澧大跨步冲着燕时洵走去,虚假的天地山河在他身后分崩离析,发出巨大的轰响,像是毁天灭地的景象。 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从未在世人面前展示过的酆都苦牢。 高山险峰,山脉绵延,猩红血水汇聚成长河拍击两岸,死尸鬼面沉浮翻涌,锁链之声不绝于耳。 山峰长河,处处皆是凶悍恶鬼。生前罪不可恕,死后酆都偿还。 触目所及之处,都被血色与黑暗笼罩其中。 千百年来被囚困于此的鬼魂罪孽深重,日夜受罚不得离开,啼哭至泣血,惨叫声和嚎哭声绵延不绝,鬼差狰狞狠戾, 群鬼在邺澧脚下的深渊中狂喜尖啸,一只只骨爪扒着残余的地面爬上来,幽暗的目光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锁定住了那些村民。 然后,真正凶残的恶鬼咧开嘴巴在笑,刚刚还气焰高涨的村民,却在瑟瑟发抖。 他们扔下了手里重做武器的农具,转身就拔腿狂奔,拼了命的在往村庄和湖水里跑,好像那里能给他们些许安全的庇护。 但是比起被女人所怨恨而杀死的村民,能够被押入酆都的鬼魂,才是真正的穷凶恶极。 群鬼之中,有生前屠城之人,有杀戮千百人之人,它们的魂魄上,无不缠绕着沉重的罪孽。 而现在,群鬼狂喜高呼,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离开酆都苦牢的机会,兴奋的冲向那些村民,玩弄老鼠一般的戏耍恐吓,看着村民们惊恐的脸而尖锐狂笑。 做恶鬼就是有这样的风险。 ――总是有比恶鬼更恶之鬼,黑暗深处,还有更深的地狱,地府之上,也有酆都。 而当恶鬼惹怒了立于众鬼之上的酆都之主…… 只以为是恶鬼的鬼魂,终于在这一刻,见识到了真正的地狱。 他们发出呜呜哭声,悔恨不已。却连带着村庄和湖水一起,被群鬼步步紧逼围攻,肆意摧毁着村屋和村民罪孽的魂魄。 厉鬼嘻嘻笑着,用怜悯的口吻向爪下的村民问,你怎么有勇气去惹那位鬼神的爱人呢,你看,报应来了。 村民想要爬向湖水,却被恶鬼一脚踩碎了头颅。 湖水之下的死尸也被恶鬼捞了出来,抡在手中笑嘻嘻的戏弄。 原本建在湖中央的戏院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周围的村庄和湖水都一片狼藉,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诡异莫测,只剩下被怒气裹挟扫荡后的断壁残垣。 戏院中,原本端坐于戏台上的女性偶人不知所踪。 但是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她。 张无病和谢麟都被眼前发生的景象惊呆了,酆都苦牢群鬼嚎叫,将张无病吓得瑟瑟发抖,眼含泪水。不过他还是大抵猜出,应该是燕哥身边的那个人来救他们了。 但本就是刚加入节目不久的谢麟,却根本不熟悉这些情况,也在看到邺澧之后就立刻遗忘了他,脑海中没有邺澧的存在。 他看着裹挟着狂风与黑暗走向他们的高大男人,还有周围狰狞的恶鬼,只当这是鬼要来杀他们了。他心中苦笑,只觉得自己怕不是要死在这里。 然而下一刻,两人的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都愣住了。 燕时洵不避不躲的站在原地,他看着向他走来的邺澧,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唇边已经先勾出了笑容的弧度,锋利的眉眼柔和了下来。 在李乘云死后,遇到邺澧之前,他从没有试过与其他人同行,也从不期待会有人来救他。 下雨了自己撑伞,遇到鬼怪一个人打,受伤也独自包扎。 但是,邺澧给了他这份期待,并且让他的信任和期待,从没有一次落空。 邺澧曾告诉他,呼唤他的名,他就会出现。 燕时洵没放在心上,但邺澧,却一直都认真对待。 而现在,燕时洵看着在必死的困局中忽然出现,生生敲碎了整个虚假天地的邺澧,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安定了下来。 有这样的一个人,似乎也不错。 不管是作为同行者,伙伴,或是……其他什么。 燕时洵笑着注视着走近的邺澧,还没等开口说什么,邺澧就长臂一捞,用力的将他抱进了怀中。 这是个足够坚实的怀抱,邺澧挺括的胸膛足以遮蔽任何风雨。 这也是一个足够用力的拥抱。 邺澧将燕时洵死死的拥在怀中,修长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像是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想要剖开自己的心脏神魂,将珍宝藏于其中,那样才能让珍宝不被他人抢夺觊觎,不受半点损伤。 燕时洵猛地撞入邺澧的怀中,下颔搁置在他的肩膀上,眼前就是他的脖颈侧面,甚至能够看到因为暴怒和紧张而迸起的青筋。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起来,没有拒绝这个拥抱。 邺澧微微低下头,轻蹭着燕时洵的头发,颤抖着苍白的唇瓣,在他的发间落下细碎的吻,感受着怀中人的温热和心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真的在自己的怀中,毫发无损。 邺澧无法描述,当他发现阻止他寻找燕时洵的力量,竟然来源于千年前的他自己时,是如何的惊怒与担忧。 他在害怕,害怕燕时洵受伤,害怕失去燕时洵。 更害怕……是自己的力量导致了这一切。 所幸他来的还算及时,事情还没有滑入恐怖的深渊,还来得及护住他心爱的驱鬼者。 “放心,我没有受伤。” 燕时洵笑着道:“你来的很及时,我……” 不等燕时洵说完,他就察觉到邺澧稍稍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邺澧垂眸注视着燕时洵,然后,轻轻的低下头,靠近燕时洵的脸颊。 他满怀虔诚与爱意,在失而复得后的怒火和庆幸中,在燕时洵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微凉的吻一路向下,像是柔软清冽的晨风吹拂。 燕时洵愣了一下,已经伸向了邺澧的手臂却最终没有推开他,而是愣在了半空中。 最后,带着试探般的,轻轻环住了邺澧的腰身。 在群鬼尖啸和村民们的呜咽哭声中,酆都踩碎了虚假的天地,重现于人间,群鬼乱舞,血水成河,映红了夜幕。 而酆都之主和人间的驱鬼者,却不再将眼神分给鬼怪。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近在咫尺的彼此。 第253章 晋江 路星星觉得自己快要怀疑人生了。 他发誓,他真的在回到海云观的时候,和他师父宋一道长认真学了很多东西,这一次,他绝对非常认真真的没有偷懒! 不仅如此,他还被强制压着硬生生背了很多足有几十厘米厚的典籍手札,背得他都快吐了,还要被他师父骂,那几天简直是过的是暗无天日。 等到要参加节目这一期的拍摄时,好几位师叔道长还特意考了他功课,他合格了才放他走。 出海云观山门的时候,路星星热泪盈眶,喜极而泣,终于体会到了正常学生们补课和考试的痛苦,觉得自己可算是解放了可以撒欢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对自己那一段时间里学过的东西,堪称是记忆深刻。 为了不再重新体会一下那种背书地狱,路星星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就算他忘了自己叫什么,也绝对不会忘记符咒! 但是他膨胀的自信,此时却被满院子的皮影和死尸砸了个稀巴烂。 为什么这个符咒就算不生效啊! 这不可能! 路星星十根手指都要扭成面条了,结果一点效果没有不说,还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村头智力不全玩手指的二傻子。 “真的,你信我啊,这题我真的会!” 路星星眼含热泪的看着宋辞。 宋辞:“…………” 宋辞果断的告诉南天:“就靠你了,你能记住什么就用什么吧,反正有这傻狗在,局面不会更糟糕了。” “喂!少爷!你听我说话……啊啊啊我手指抽筋了!好疼QAQ!” 路星星捧着自己的手指,疼得龇牙咧嘴,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宋辞一手掰下旁边年久失修的门板,拿在手中抡圆了就朝追上他们的死尸打过去,“啪!”的一声响就把那死尸爆了头,击飞出去老远。 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宋辞这才无语的回头看向路星星,对这个失血到手软脚软的家伙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路星星,你敢帅过三秒吗。” 路星星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帅。 他去年还被评上了十大最帅音乐人的榜单呢! 宋辞冷笑,并不相信他:“你要是做得到,宋家的公司送你。” 路星星:怎么有点扎心的感觉呢,是我的错觉吗? 不过,即便这么说着,宋辞还是叹了口气,认命的帮路星星把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头掰开。 “我说真的,这真的不是我的错,绝对是这个博物馆有什么猫腻,让所有的符咒或者别的术法都无法生效。” 路星星忧心忡忡的道:“我觉得这里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危险,远远要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可怕。” 宋辞翻了个白眼,明显并不准备相信路星星的话:“你已经没信誉了,蠢星星。要是燕哥说这话,我信。你说?” 宋辞上下打量了路星星两眼,然后“呵!”了一声。 路星星:“???” 我觉得你在嘲讽我啊,是我的错觉吗? 南天同情的看了路星星一眼,但并不敢在宋辞明显不高兴的时候说什么。 况且,他也只是个猜测而已。 ――他也和路星星有同样的感觉。 因为南天被证实是南村最后剩下的人,是南阿婆的血脉,又有心维护南溟山的民俗,将那里好的文化传承下去。 因此,那两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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