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天送出村子。” “南阿婆,你当年知道,却隐瞒了南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南村为什么从那之后消失匿迹,变成南天父母口中的禁忌,而南天数次寻找都无功而返。” “我不认为你将我当做‘客人’带到这里,仅仅只是来见一见小时候的南天。” “你从师公面前将我带到这里,遮蔽了对方的探查也想要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 燕时洵的目光幽深,注视着南阿婆的视线没有片刻离开她的身上。 呼唤邺澧对方却没有出现,这就像是反向的锚点,让燕时洵确认了自己所身处之地。 而在南天口中早已经应该死亡的南阿婆,还有年龄明显不对的南天,都让燕时洵意识到,恐怕他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而是南阿婆故意所为。 一个已经死去之人,想要向自己诉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燕时洵心里本来已经有了猜测。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 死去的冤魂诉苦,让自己主持公道。还有执念没有完成的魂魄,想要让自己完成最后的心愿。 无论是钱财,家人,或是怨恨,燕时洵在多年走南闯北的经历中,都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此时,南阿婆却还是惊到了燕时洵。 南阿婆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沉沉的望着燕时洵,然后,侧身让开了通往院子外面的路。 “是非是过,岂不是一见便知?又何必问我?” 南阿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嗓音沙哑,像是已经几十年没有用过声带般嘶哑难听。 “就算我说了,你是会随意相信他人之人吗?” 燕时洵定定的看着南阿婆,许久,他迈开长腿,跨出房屋的门槛。 在越过南阿婆踏出院子的瞬间,一切仿佛都变了天地。 原本在房屋里时,一切都和谐安宁的环境,顷刻间乾坤变色,风雨大作。 燕时洵站在院门外,看着暴雨淋在村路上,泥泞的土地上有村妇狂奔而过。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可是却丝毫没有怜惜稚儿之情,任用大雨浇到襁褓之中,而稚儿的哭喊声越来越弱。 村妇“噗通!”一声跪倒在村路尽头的三岔路口前,将手中的襁褓高举,口中高呼:“求天神保佑我家大儿,能生出孙孙!” 说着,村妇将手中襁褓掷向三三岔路口。 燕时洵下意识想要冲过去制止,却被旁边的人拉住。 南阿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抬头看着他道:“年轻人,有点耐心。” 她的脸上浮现出讽刺悲哀的神色:“就算你想要救那孩子……晚了,太晚了。” 南阿婆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向燕时洵倾诉,只是喃喃道:“最开始,谁能想到……” 燕时洵的视线从南阿婆身上转向三岔路口。 然后他就看到,在那个襁褓还没落地之前,就忽然消失在雨幕之中。 村妇喜极而泣,燕时洵却惊疑得眼眸微微大睁。 “谢谢天神,谢谢天神。” 村妇连连向雨幕作揖:“一定要保佑我家生出金孙啊。” 村妇像是看不到燕时洵一样,从南阿婆家门前跑过时,丝毫没有发现门前站着的两个人。 而在村妇离开之后,燕时洵却看到,在三岔路口上。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雨幕避开那道身影瓢泼而下,而那道身影怀抱着襁褓,眼神温柔,却不及眼底。 “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那人悲悯的看着怀中婴孩,柔声道:“可是,凭什么你要经受如此的苦难呢?降生于世本就艰辛,可老天不公啊,它竟然还要让你忍受如此的对待。” 那人伸出手,轻柔的为婴孩掖了掖襁褓。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却捏在婴孩的脖颈上。随即,“咔嚓!”的轻微声响响起。 婴孩软软的垂在了手臂上。 “以你为开端……我将为所有生命,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那道身影柔声道:“从你之后,所有人的生命里,都不必再有痛苦,只余欢乐。” 燕时洵惊骇的看向对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是渐渐的,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张脸,看起来就像是年轻化的师公。 如果,南天在梦里的这个时间节点倒退了几十年,那师公…… 燕时洵眸光阴沉,转头看向身边的南阿婆:“阿婆,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 “你想要告诉我……所有的开端,都在师公?” 南阿婆却叹息了一声,原本严厉的神情柔化,眉眼带上悲伤:“一切的罪孽,起源于南村。” “本来应该守护着边界的南村,却反而将自己千年的传承拱手让人,被所谓的神趁虚而入,窃取乾坤。” 南阿婆目光萧瑟:“我已无力阻止。可……” “大道之下,苍生又当如何得救?” “身为南村的神婆,我……有愧于天道啊。” 南阿婆仰头长叹,神色是燕时洵从未见过的悲愤。 而在雨幕之中,年轻时的师公站在三岔路口交汇之处,忽然间抱着襁褓抬起眼,看向燕时洵所站立之地。 燕时洵读懂了对方的口形。 师公在说:没用的。神婆已死,再无可阻碍我之人,不过蝼蚁挣扎而已。 天地将要倾覆,你又……能做什么呢? 南阿婆的话音落下,燕时洵眼前的场景,忽然间天翻地覆。 当燕时洵再睁开眼睛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南阿婆的身影。 他取代了之前师公的视角,就站在三岔路口,看着村人来往耕种,似乎一切都如此和睦。 然而,当夜幕落下之后,却有村妇抱着襁褓前来,将女婴扔在路口。 一次,两次…… 不仅是女婴,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人,哭着跪倒在三岔路口,乞求能够生出儿子。 她实在是,再不忍见自己的孩子被婆婆扔出来自生自灭。 而燕时洵一动也不能动,就如同一尊塑像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婴孩被扔在三岔路口,然后死亡。 可幼小的孩童连名字也没有,不会有阴差前来接应它离去。 只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年轻的师公出现在三岔路口,将彷徨游离的魂魄,温柔的接引进山中。 最后,就连那孕妇,也因为难产而死,尚带有余温的尸体被扔在了三岔路口。 ――她的婆婆觉得,她连生了六个女婴才生出男孩,是不祥之兆。只有让她的魂魄游荡在三岔路口不得投胎,才不会再有生不出男孩的媳妇嫁给儿子。 燕时洵眼睁睁的看着脚下死不瞑目的尸体,目眦欲裂却也无法从原地挣脱。 而一双裹在银白色袖袍中的手伸过来,温柔的抱住了年轻孕妇的尸体。 师公轻轻将尸体抱起,回身温和的看向燕时洵。 他眼带着悲悯笑意,向燕时洵问道:“这样的人间,你觉得如何?” “那位神说,人间无救。” “可我不同。” 师公说:“我说,生命温柔,不需要苦痛。” “我想要,将所有痛苦之事,从世人的生命中剔除。既然只有短短百年,又为何要经受如此苦痛之事呢?”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又何必执念。” 师公看着怀中死不瞑目的尸体,轻轻叹息道:“他们的人生,难道不值得温柔以待吗?” “我只是……想要人间再无苦痛,想要所有人,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直到死亡。” 倾盆大雨淋湿了燕时洵的衣物,雨水顺着发丝在他脸颊上蜿蜒流淌。 他记起,这个时间点,地府早已经倾塌,阎王身死。 而唯一存在着的执掌死亡的神明…… 只剩下邺澧。 所有的思维碎片汇聚到一处,疑惑迎刃而解。 燕时洵忽然意识到,那一年亡魂众多的“鬼年”,不是阎王爷巡游人间。 是邺澧,在人间行走,审判罪孽。 南天和师公口中的“阎王爷”和“神”,指的…… 是邺澧。 第218章 晋江 就在燕时洵因为脑海里都是邺澧而愣神的时候,他脚下站立的土地,却忽然间凹凸起伏,有了变化。 被倾盆大雨浇灌得泥泞湿润的村道之下,黄黑色的泥巴翻涌,一只只腐烂的手臂破土而出,腐败的残缺处还挂着泥浆,狰狞骇人。 血肉粘连的手掌死死抓住泥地,用力将深埋于泥地之下的身躯拽了起来。 燕时洵在走神几秒后立即回神,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一具具腐尸从泥地下起身,大雨冲刷掉它们身上的泥浆,露出残破衣服下面青白不全的皮肉,甚至能够看到其中隐约露出来的惨白骨架。 整条村路……不,是整个村子的土地下面,竟然到处都埋葬着尸骸。 从它们身上残余衣服上隐约可见的花纹款式中,燕时洵意识到,这些死尸在生前,恐怕都是南村的村民。 这个判断让燕时洵微微睁大了眼眸。 如此来说,那南天,可能就是南村剩下的最后一个人。 而现在,这些尸骸摇摇晃晃的向燕时洵走来,一只只伸过来的手臂穿透雨幕,似乎是想要抓住燕时洵。 与此同时,燕时洵忽然觉得自己脚下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 他垂眸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青白僵硬的手臂从自己脚下的泥土中伸了出来,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腿。 旁边的师公神态自若,他笑着看向燕时洵,温声问道:“客人从山外来,锦衣玉食,却可曾见过人间苦难?” “我见过,这个村子里所有的可怜人,所有被当做祭品的无辜生命,他们也见过。” 师公的神情悲天悯人,他垂下眉眼时,像是高高摆在神台上,泥塑的神佛。 “你看,客人,他们都满怀着痛苦死去,诘问老天为何对他们如此不公。” 师公轻声道:“为何有人能够锦衣华服,衣食不愁,有人却要艰难苟活,受尽了苦楚。” 他抬手,动作轻柔的为抱在怀中的死尸拢去面容上的碎发。 虽然对师公忌惮万分,但燕时洵在没有摸清他真正的意图之前,并不准备惊扰他,也因此没有打断师公的话,只是顺着他的动作看去。 年轻的孕妇因难产而死,脸上还残留着狰狞痛苦,已经渐渐青白的皮肤斑驳,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虽然年轻却空耗得厉害的身躯让她虚弱不堪,四肢细细的,只有肚子巨大,看上去极为不协调,见之骇然。 腥臭的血液从死去妇人的身上流淌下来,染红了师公银白色的长袍。 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温柔的为她仔细的整理着面容上被汗液浸透粘住的碎发,然后伸出手掌,轻轻拂过她的双眼。 为她闭上了双眼。 而年轻妇人的面容,也在那一刻安详了下来。 嘴角勾起了微笑。 师公叹息般怜悯道:“她的婆婆想要一个男孩,每一个女婴,都会被她的婆婆当做祭品,想要乞求下一个是男孩。但是,她自己却另有愿望。所以……” 他抬起头,静静的与燕时洵对视,然后轻声道:“所以,我做出了决定。” “这人间太苦,总要有人为他们做些什么。如果天道无为,那……我愿一试。” 燕时洵看着师公平静的面容,忽然间,像是福至心灵般,师公的话语是最后的碎片,让他想通了师公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南村有自己的传承和习俗,他们有更加贴近自然的古老崇拜。 比如,祭祀神明。 为了完成村人自己的心愿,他们会将死去的亲属尸骸祭祀给他们的“神”,以此来乞求钱财,平安。 或是生下男孩。 不过,南村的人不知道,正神不会受人祭,无论是大道崩塌前后。 而大道将倾之时,所有的神就已经以身补道,世间再无神明。 南村的祭祀,就更是无法交到神明面前。 其中,却有人趁虚而入,拿走了南村人想要祭祀给“神”的祭品。 那人因此而力量增强,也因此做了南溟山的“神”。 ――那个人,或者说“神”,就是师公。 正因为如此,所以燕时洵之前才会看到被送往三岔路口的尸体,会被师公接住。 而师公现在对燕时洵说的话,却让燕时洵意识到,师公恐怕是在接受了祭祀的力量之后,反倒用这份力量,对南村做了什么。 燕时洵看向师公的眼神凉得令人心惊。 而此时,一直在心中默念从未停止的符咒,终于勉强在师公对他的束缚下起了作用,顶开了一条缝隙,让他得以在有限的范围内重新恢复对身躯的掌控。 燕时洵咬着牙,开口向师公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话一出口,师公惊讶的停下了动作,没想到燕时洵竟然会在如此劣势之下,还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一时间,师公看向燕时洵的眼神带上了赞赏,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的俯视,而是像在看同类之人。 而燕时洵这时也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他清楚,这是因为他心中那个猜想……过于残酷,令他即便稍微想象都觉得难过。 长寿村在南溟山下游,却连上游的村子都叫长寿村,并且进入的方式如此独特,村民的状态又如此诡异。 燕时洵仔细查看过了,下游长寿村的那些老人,身上只有充沛的生机,就连面相上也一片大好,没有任何会遭遇危机的趋势。 再加上在村里时,若不是因为那瓣被他从老婆婆的花园里顺走的菊花,他的记忆就会一直出问题,遗忘所有会令他担忧戒备之事,只会一直单纯的放松快乐。 如此异常的状态,再加上师公说想要让生命里没有苦痛的话,只会让燕时洵得出一个猜测。 ――出问题的记忆,就是师公所为。 但是,最严重的却要属上游的长寿村。 徒步队队长拼命挣扎记录下来的只言片语,还有所有小木楼里能得到的记录,都在指明同一个事实。 那些号称会定居于长寿村之人,都会在下游死亡,然后通过死亡的途径出现在长寿村,获得他们的“新生”。 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真正新生。 很多人都在被柳名叫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可像柳名这样与那些人经历相似的人,却依旧正常的活在长寿村里。 和柳名状态相同的,还有一部分村民。 虽然燕时洵没能找到机会去那部分村民家中查看,但是却能从偶遇的一些人的面相中,看出与柳名一样的情况。 他们的命盘里,没有死亡和危机。 就好像他们的人生,就是那些祝福语、吉祥话所说的状态。 充满勃勃生机,甚至,过分有生机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加显得异常。 什么植物会永远没有枯枝虫害呢? 假花。 永远翠绿盎然,永远美丽,时间和状态都被定格在了同一时间。 这就是柳名他们,假花一样的美好。 在回到村长家的路上,燕时洵也看过了那些提着白灯笼的村民。 那时,燕时洵虽然疑惑,但却因为得到的信息不全而无法做出判断,只能将疑问暂时放在心中。 但现在,所有的碎片都被联系起来,思维的碎片逐渐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燕时洵意识到,所有他觉得诡异的那些村民,都是因为盎然的生命力。 不过,村民和村民之间的状态,还是有所不同的,他们带给燕时洵的感受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要说的话,就是像柳名那样的,是完成品,而提灯村民中的一部分,还只是半成品。 他们的幸福和安稳还只是流于表面,皮骨之下依旧隐藏着来自魂魄的哀嚎和求助。 魂魄本能的觉得不对,所以即便只剩下最后一丝力量,仍旧拼了命的在向外界发出求助的信号,乞求路过的鬼神救救他们,乞求任何人将他们的魂魄带走。 在那部分村民木讷僵硬的外表之下,魂魄几乎流出血泪。 燕时洵的心脏在颤抖,这个猜想得到的最终结果过于惨烈,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成百上千的生命都已经惨遭杀害,就连魂魄都已经消亡。 但是,他的俊容上却没有显露出真实的情绪,看向师公的眉眼依旧锋利坚定,静静等待着师公给他回应。 师公没能看透燕时洵心中所想。 但即便如此,光是燕时洵此时展露出来的对他的反抗成功,也已经让他心下赞叹。 师公笑吟吟的向燕时洵询问道:“从客人在看透了河水有问题之后,却仍旧有勇气主动踏进河水之后,我就知道,你和往日里前来长寿村乞求长寿幸福的人,都有所不同。”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想到……” 师公的目光仔细的将燕时洵从头看到脚,这种眼神让燕时洵感觉自己好像是待价而沽的物品,让他不快的皱起了眉。 但同时,燕时洵心中也在暗暗疑惑。 为何邺澧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就没有这样反胃的感觉?是因为邺澧的鬼神身份吗? 要不是燕时洵暂时无法移动,而他的理智也在让他不要随便出手,免得打草惊蛇。 否则,他心中无法压制的暴怒,都让他想要直冲过去将师公的眼珠抠出来。 但下一秒,师公的声音拉回了燕时洵的注意力。 “天道或许也认同了我的做法,竟然将气运倾向我。” 师公的语气中带着惊喜,甚至破了音,将之前悲悯的假象撕开,露出了下面隐藏着的虚假和贪婪。 这让将他从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神台,拉进了世俗的尘埃里。 师公喜道:“我没想到,竟然会是天生的恶鬼入骨相!” 他的面容上不掩喜色,感慨般道:“我花费了几十年,耗尽了上千祭品,于阴阳之间反复上千次,才在阴阳交界的混乱之地,勉强抓住了天道。” “却没想到,天道如此眷顾于我,在我将要大成之时,将恶鬼入骨相送到了我面前――这是我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于天生的恶鬼入骨相,师公只听过传说,却从未见过真实的存在。 这让他一度以为,天生的恶鬼入骨相只是前人遗憾的臆想,昙花一现的奇迹,却并非人间之物。 以恶鬼入人身,阴阳在一具身躯中交融,阴阳循环共存,直抵大道本源,从出生起就与大道共存…… 即便听起来再令人震撼,可却存在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人身,如果承载得住阴寒鬼气? 就算恶鬼入骨相成功降生于世,可周围的鬼气源源不断的向恶鬼入骨相的身躯入侵,光是脆弱的婴孩时期,就难以熬过,又如何能活下来直到成人? 所以,即便师公对哪怕是一截枯骨、一具尸身的恶鬼入骨相都怀有莫大的兴趣,知道只要有恶鬼入骨相的尸骸在手,对于他计划的完成是事半功倍的喜事,但他依旧不得不遗憾的放弃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会有呢?更不要期待能见到成功活下来的恶鬼入骨相。 也正因此,所以在最开始看到燕时洵的时候,师公并未认出来燕时洵的骨相,只当他是山外有些道行的驱鬼者。 直到燕时洵身处于被他完全操纵的天地间,却还能从劣势中挣脱出一线生机,师公才在愕然之下,重新仔细的查看过燕时洵,然后发现…… 大道之下,竟然真的有奇迹! 师公笑着向燕时洵道:“虽然我们传承和修行的方式都不尽相同,但是殊途同归,我们的目的,始终都是一致的。” “你难道不想让那些人再也不用经受苦痛,永远的幸福快乐吗?人们都乞求长生长寿,而现在,我做到了,我让长寿村的村人成功与天地大道共寿,他们的生命中不会再有苦痛。” “而现在,只要你和我一起。” 师公的眼睛中闪耀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目标的实现:“我占据南溟山的天地,你与大道同在,我们各自所拥有的力量合在一起……整个天地,都会是我们的。” “到那时,不仅是南溟山的村人,还有更广阔土地上的所有,所有人!” 师公的声线带着颤抖,难掩激动:“所有的生命都不会再经受苦难,所有人都会不必再承受生离死别和病痛,他们会在幸福中永远,永远……” 然而,与师公激动神色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燕时洵冷漠甚至带着厌恶的神情。 燕时洵看着师公,就像在看着一只手舞足蹈的滑稽跳蚤。 师公所说的那些话,不仅没有打动燕时洵半分,反而让燕时洵在片刻的错愕之后,更加觉得荒谬和可笑。 说着要让所有生命获得幸福,可师公的做法却是将那些人做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非生非死,就连残留的魂魄也被困在已经死去的尸体中,不得离开。 甚至,师公力量最初的来源,就是南村那些被逼死的人的尸体。 建立在死亡上的所谓幸福,简直就是染着血的假慈悲。 燕时洵眉头紧皱,看着师公的眼神带着鄙夷的蔑然。 “如果我说不呢。” 燕时洵冷笑:“在我看来,你所谓的目标,简直可笑至极,是连狗路过都要嫌弃的东西。想要让我加入?” 他勾了勾唇,蔑然一笑:“呵。” 燕时洵的话让师公的激动戛然而止。 师公冷下了脸,之前一直显得慈悲的面目像是一张虚假的面具,而此时,他才露出了他本来的神情。 不过很快,师公重新笑了起来。 “那也没关系。” 师公轻声道:“只要是恶鬼入骨相,哪怕是尸体,也是一样的用途。” “我可是从几十年前,最开始有了决定开始,就没想过能看到活着的恶鬼入骨相。” 师公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微笑:“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你的尸体,会愿意的。” 话音未落,那些从泥地里伸出来死死拽着燕时洵的手臂,突然间发难,更加迅猛的向上攀爬而去,像是藤蔓缠绕着大树,想要夺取走大树的养分和阳光,将大树生生勒死在藤蔓之间。 而在枯树之上,藤蔓才得以开花。 就像……一直以来师公做的那样。 一双双带着泥土的手臂死死拽住燕时洵的小腿,并且逐渐向上抓住他的大腿,腰部…… 在被雨淋湿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个残缺不全的手掌印,混合着黑红血迹和泥土,显得诡异又狼狈。 一具具腐尸破土而出,几乎将燕时洵团团包围其中,而村道上的腐尸也离燕时洵咫尺之近,燕时洵甚至能够感受到从它们身上传来阴冷寒气。 那是死人特有的阴冷,让生人光是触碰,都能体会到来自魂魄的恐惧。 但是燕时洵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些形象可怖的腐尸,反而早有准备的直接将大衣脱下,在手中迅速旋转将那些冲向他而来的腐尸兜头笼罩其中。 羊绒大衣吸饱了雨水,变得极为沉重。 落进燕时洵手里,就变成了最有力的武器,让那些腐尸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罩了个正着,并且沉重的大衣让行动僵硬的腐尸难以摆脱,一时间,竟反倒让燕时洵周围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腐尸不足为惧。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燕时洵默念着的符咒生效,之前被撕开的那条缝隙越来越大,终于让他完全挣脱了来自师公的压制,行动恢复了自由。 他的长腿狠狠踹下,马丁靴毫不留情的踩中腐尸的头颅,将腐尸原本就肿胀的面目像是被踩爆了的气球一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血肉喷溅了一地,将他脚下的其他腐尸兜头淋了一身血肉。 而燕时洵则借力而上,如离弦之箭,速度极快的直冲向师公,甚至将身周的雨幕都甩飞出去,发出破空的爆鸣声。 燕时洵的眼眸雪亮如刀锋寒芒,湿透了的发丝间露出一段锋利眉眼,锐利不可抵挡。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住身前的师公,手掌并拢如刀,直指向师公的咽喉。 “……与我神方,收摄不祥。” 最后几句符咒低声散落在空气中。 燕时洵的手掌上缠绕起金光,在阴沉雨幕中显得如此正气逼人,连周围没有意识的腐尸都求生本能的四散奔逃。 师公缓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燕时洵。 他没想到,恶鬼入骨相,竟然,竟然如此强势有力! 但在惊骇之下,师公的脸上却反而浮起激动的颤粟,他兴奋的看向燕时洵,带着志在必得之意,也同时伸出了手。 “噗呲!” 第219章 晋江 从燕时洵口中念出来的符咒都化作一个个金色的文字,破开雨幕在空气中连成一圈圈金色的光芒,缠绕在他的手掌时,便化掌为刀。 何须桃木剑?胸臆间有大道,所行之法,便为杀鬼。 诛杀一切邪祟。 燕时洵的速度之快,甚至在飞溅的雨水中带出了残影。 他看着师公同时间裹挟着阴森死气冲他而来的手,眼眸里却泛上势在必得的笑意,嘲讽着师公的自以为是。 燕时洵从不对其他存在抱有幻想,单纯的期冀着敌对者会对他心软并不是他所长,多年来孤狼一般的行事风格,让他早就习惯了从一开始就规划好后续的一切,包括应对方法和退路。 所以,早在师公想要拉拢他的时候,他就不动声色的在引导着师公一步步靠近他,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成了绝对适应他的攻击习惯的距离,将原本的劣势,在无声无息间变作了他的优势。 在从呼唤邺澧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燕时洵就意识到,这里是被师公全盘掌控的梦境,与现实隔绝之地。 即便是呼唤天地也不一定会有回应,所有的符咒力量都被压制到最低。 而当师公因为燕时洵假装出来的惊骇神色,毫无防备的说出自己本来的计划之后,就更是让燕时洵确定―― 恐怕整个南溟山范围,都已经被师公掌控。 在此范围内,“抓住”了大道的师公,拥有与大道相似的力量。 虽然师公“神”的身份虚假,但却因为几十年来供奉得到的上前祭品,在生死阴阳之间穿梭上千次,而已经获得了类似于“神”的力量。 井小宝以恶鬼入骨相的鬼身在生死之间游走九次,就已经得到了远远超过所有厉鬼的强横力量,差一步鬼神之位。 又何况是师公上千次的践踏生死? 虽然师公并非恶鬼入骨相,这让他无法像燕时洵与井小宝一样,本就有感悟天地、触碰大道之能。 但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几十年来偏居南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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