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重生日本高校生 > 第198章

第198章

冬天,那是一个雪夜,他所在的连队在追击两名境外逃犯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 那样几年难得一遇的极端天气里,大雪封了山,山路全被皑皑白雪覆盖,他们三人小分队里,有一名战友摔下山崖,一名被严重冻伤,他是最后一个还活着且有战斗力的人。要是平时,以一敌二他不在话下,但那天雪太大了,他的眼睛出现短暂性失明,敌人又太狡猾,他掉进山上猎户设的陷阱内,左侧大腿的血管被割破,出了很多血。 陷阱不算深,要是平时他很轻松就出来了,可那是一个雪夜,低温、雪盲、受伤、失温……他已经在里面困了两个小时,再出不去就要被冻死在里面了。 他盯着那片天空,不知道盯了多久,他听见狼嚎,也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渐渐的,他开始出现幻觉,亲生母亲出现在他头顶,把他搂在怀里,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这个女人他其实只在十几岁的时候见过一面,那时她跟她的家人要举家迁往港城,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长什么样,却也是最后一次,唯一一次见她。 然后,生母不见了,换成父亲那张古板的脸,他时而温文尔雅,时而暴跳如雷,时而又如受伤的野狼,静静地趴在书桌上,舔舐自己的伤口,而他知道,每次这样的时候,他应该马上离开书房。 小时候不知道要离开,然后他背上就多了几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长大后,很多人都说他的父亲是个好人,是个了不起的汉子,宁愿牺牲掉六个子女也不向日国人屈服,他也说是的,他牺牲了很多,而他跟那么多或死或失踪的哥哥姐姐比起来,他算幸运的,只是一点冷暴力和鞭子而已。 然后,那个阴晴不定的父亲不见了,又换成横眉冷对的徐夫人,她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冷冷地看着蚊帐顶,或者冷冷地瞥什么人一眼,但他知道,她的眼神从不会落在他身上,哪怕是厌恶、生气或者愤怒,从来不会落在他身上。 他长大后才知道,原来这就叫彻头彻尾的漠视。 他学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又一跤,他冲着她张手,叫“娘”,希望她能来抱抱自己……吃樱桃的时候不小心一整颗吞下去,卡在嗓子眼,一张脸憋得青紫,他迷迷糊糊想要她的怀抱,可她只是冷着脸静静地看着。 徐夫人没有真正的打过他,或者骂过他,更没有像其它高门大户的主母一样想要弄死他,她只是漠视他,当他不存在而已。 可就在那个陷阱里的时候,他听见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她在叫他“小八”。 是啊,他是徐家的第八子,他是小八。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小八”,像是夏天青石板上流淌的泉水,甘甜,温暖,欢快。 徐端从回忆里收回心神,看着今越的眼睛,笑着说:“我以为是幻觉,但确实是有人在叫‘小八’。” 舒今越要是还联想不到自己身上,就是真的大笨蛋小草包了,她一拍脑门,“你说的时间正好是那年我出去找牛的时候,而生产队那些牛,我给它们取了名字,丢的那头排号第八。” 所以,“小八”是叫牛,她一路跌跌撞撞的找牛,以为自己找不到牛就死定了,完蛋了,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却恰好如九天仙女一般出现在他头顶那片天空。 十七岁的舒今越想要救他,可是他太重了,伤了腿又使不上力,幸好她自己带着镰刀,“大哥哥你等着,等我去砍几根藤条过来,我拉你上来哦,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 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这个九天仙女会走,她是他唯一的生存希望,甚至哪怕要死,他也不想一个人静悄悄的死去,他必须把消息带出去,“你能帮我带个话吗,去你们县的武装部?” 少女的声音从旁边的小树林里传来,在寂静的雪地里显得特别清脆:“不带,你有啥话自己去说!” 徐端笑起来,“那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说什么?” “什么都行,你叫什么名字?” “舒今越,不对,我叫苏今越,我爸爸姓苏。”然后,她又“消失”了,她往树林深处走,他喊了好几声苏今越,她都没有回答他。 于是,在她去砍藤条的半小时里,冻得浑身麻木的他,用手指甲在陷阱里写她的名字,“苏”应该是草字头的苏,但名是哪两个字呢? 是“金悦”,“金月”,“金越”,“今月”,还是“衿月”? 他尝试了很多个很像女孩子的名字,但到底是哪两个字,真的很头疼。 头一疼,似乎连腿上的伤也更疼了,他觉得哪怕是能侥幸活下来,自己的左腿也应该是废了。 而徐家的第八子成了个废人,父亲应该会很失望吧,徐夫人也许还是漠然,而他的亲生母亲……哦不,她不会在意的。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在意他。 然后,他听见一声雀跃的呼喊:“喂,我回来啦!” “你还好吗?”她问。 “你的名字怎么写?”他问。 俩人同时开口,她笑起来,就是个单纯善良但又有点笨笨的女孩子,“我本来姓苏,‘今越’出自伟人的诗,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原来这两个字,父母应该是有点文化的才对,怎么会在乡下,“你几岁了,怎么会在这里?” “十七岁,我是书城人,来这边插队的,今天是来找牛,啊对,牛!我的牛丢了,石队长肯定不会放过我,牛丢了怎么办呜呜……” “你先别哭,听我说,牛一定会找到的,找不到的话,我赔你一头,你赔给生产队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我总是很笨,总是把事情搞砸,我从小到大就没真正做成过一件事,小时候总是弄丢红领巾,总是被老师体罚,大家都叫我小草包,其实我不笨的,我只是没机会做很多事……”她的大哥有一手好文笔,三姐又美又优秀,全家只有她和二哥是普通人,可普通人也没有表现机会。 “我和二哥还不一样,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不能。” 青年笑起来,“你一定会靠自己成功一次,最少一次,因为你可是苏今越,你叫今越,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记得吗?” 女孩又哭又笑,吹出一个鼻涕泡,生怕被人看见,悄悄吐吐舌头。 青年也确实没看见,“而你以后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不要说自己笨,说自己草包,不要说‘总是’,反复强调自己的失败,你会陷入恶性循环。” 少女笑着夸他:“大哥哥你真厉害,说话跟我爸一样。” 青年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夸奖。 为了不让她陷入负面情绪中,他转移话题,“那我们来一起想办法,把我拉上去吧,等上去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这是一种对小孩子的承诺,就像诱哄一个小孩替自己干活,为了保证她中途不撂挑子,他只能问她想要什么。 “我想吃东西。”她总是吃不饱,自打插队没有一顿是吃饱的。 “吃什么?”徐端一面问着,一面让她把藤条举起来,他看看什么样子,该怎么把他拉上去。 “吃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今越先是想到那头丢失的名叫小八的牛,“我想喝牛奶,上次我偷偷尝了一点,太腥了,好难喝呀,可他们说牛奶是要卖进牛奶厂,再卖给城里小孩喝的,那么难喝,城里小孩真傻。” 她忘了,她曾经也是个城里小孩。 “不难喝,牛奶厂会进行消毒杀菌处理。” “真的吗?” “我以后请你喝你就知道了。” 小姑娘高兴起来,反正她也不指望一个陌生人真的会请她吃这么好的东西,就是无聊,随便打发时间聊聊罢了。 “你把镰刀扔下来,我来削,用两根藤条拧在一起,就能做成一根绳子。” 小姑娘照办,可却没听见他的声音,“你怎么了,睡着了吗?不能睡的喔,会冻死的。” 徐端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脸上直冒汗,“我没事,你继续说,还想吃什么。” “巧克力,你吃过吗?我听海城来的知青姐姐说,巧克力是丝滑的,真的会滑吗?” “也就那样吧,还有吗?” “那就点心吧,吃点心,要很多油很酥很脆的桃酥,我们家只过年的时候买一点点,每人分两块,我妈会把她的留给我,我爸也会悄悄多分我一片……对了,不是亲爸。” 青年大概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了,也没多问,继续问她还想吃什么。 “想吃北京烤鸭,我姐她们班有个同学的爸爸去北京出差,说北京烤鸭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我不信,除非让我也吃吃看。” 青年“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姑娘不乐意了,跺脚,“你是在笑我没见过世面吗,还是在笑我嘴巴馋?我本来就没吃过啊,还不许说吗,你怎么跟我二哥一样讨厌!” “没有,如果这是你的梦想,我觉得任何人的梦想都不该被嘲笑,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趣。”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你冷吗?”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很会关心人,“你要是还能动的话,使劲动动脚吧,阳城的冬天最冷的就是脚,不小心会把脚趾头冻掉的喔。” 青年正在费劲的削着藤条,就快连接到一起了,“没事,我穿着皮鞋,不冷。” “穿皮鞋就不怕冻了吗?”她有点好奇地探头往下看,吓得他连忙提醒,“当心,往后退。” “我没穿过皮鞋,不知道皮鞋暖不暖,反正我现在这双鞋子一点也不暖,我感觉脚趾头已经麻了,待会儿走不回去怎么办……” “我背你。” 等他指导着她把藤条一头牢牢的拴在最近一棵树上,他拉着藤条另一头艰难地爬上来后,果真背着她走了一路,边走边问她还想吃什么。 小姑娘已经冻坏了,身上的旧棉衣里装的是稻草,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裹住,可这依然暖不了她。 二十三岁的他,背着她,在雪地里稀里糊涂走了很远很远,后来被山上的猎户看见,救了他们。 舒今越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他总是知道她想吃什么,从一开始的巧克力到牛奶,到桃酥,到小皮鞋,后来的荔枝罐头,不是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而是她真的跟人家说过。 他是他的许愿机,因为他知道她的全部愿望。 除了吃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大的愿望其实是彻头彻尾的靠自己成功一次,哪怕只是一次,所以他真的帮她实现了。 他只是轻轻推了一把,她顺利留城了,并为此高兴了这么多年,正是那一次成功,让她找回自信,让她知道自己虽然双商样貌都很普通,但同样能靠努力获得成功。 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顺遂,越来越美好的生活。 而他一直执着于她的名字叫苏今越,也是因为那个雪夜。 那一晚,她觉得他们是永远不可能再见第二面的陌生人,所以敞开胸怀什么都跟他说,把他当成树洞倾诉,包括她从小的挫败感,她与兄姐的矛盾,跟继父闹的矛盾,发的断绝信,所以在他心目中,他认识的一直都是苏今越,而不是舒今越。 今越低头,擦了擦眼角,“难怪,我就说总记不起来自己那天夜里是怎么走回生产队的,原来是被你背到猎户那里,由猎户送回去的啊。” “那你后来呢?” “天亮之后,我又回去找我的战友。” “摔下山崖那个吗?” 徐端点头,“他牺牲了,我只找到包文贵,他最终被冻成重伤,为了保命做了很大的截肢手术,彻底丧失劳动能力。” 舒今越知道了,“所以,包大姐是他爱人?” 徐端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很包容包大姐的缘故,如果包大姐丢了这份工作,他们家就彻底没有经济来源了。现在包大姐虽然回家了,但他逢年过节还是会去看望一下他们,给孩子买点新衣服和学习用品。 舒今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雪夜,很多人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譬如生命,譬如后半生,她也因为冻伤失去了一根脚趾头……那场雪真是讨厌啊。 “后来我常想,那场雪让我遇到了你,或许我的人生也没那么糟糕。” 舒今越从身后抱住他,“你很好,没必要因为那些不爱你的人而内耗。” 徐端笑了笑,“这话放你身上同样适用。” “那你后来怎么不回去找我这个救命恩人?”她说这话是带着气的,上辈子她也救过他,可是为什么他没回去找她,后来她都死了,他也没回去。 “我回去找过,但当时你没说自己是哪个生产队的,那个猎户也搬走了,我只知道你的名字,我让他们去你们县知青办打听,他们告诉我没这个人,是不是我记错了……” “哼,那你肯定是被姓石的一家子骗了,他们不想我跟外头的任何人接触,生怕我找到靠山。”就连县里请她去看病,石家也会派一个闺女跟着,美其名曰给她“做伴儿”,其实是监视她。 其实他们想多了,她那时候多笨呐,压根没想到借助外力来摆脱他们。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在那个村子里的事?”徐端抚摸她的头顶。 今越不想提,“以后再说吧,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和思齐在人民公园相亲那次,我没看到你的脸,只是听见你说喝牛奶的事,我就知道,应该没错了,就是你。” 今越一头雾水,“离那么远你都能听见,肯定也看到我的演技了吧。” 徐端笑笑,“都过去了,我想我真的很幸运,居然在准备转业的时候,找到了你。”可又不够幸运,要是早点找到她,她就能少受两年苦,要是再早一点,能直接找到她是苏立民的女儿,那她连乡下都不用去。 他想,大哥一定会想尽办法,不让她去插队。 可是没有如果,他出现得太迟了。 俩人沉默着,反倒是门外传来一阵抽泣声,“太,太

相关推荐: 重生之兄弟情深(肉)   靴奴天堂   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   小人物(胖受)   地狱边境(H)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   在爱里的人   穿越之八零大小姐   【黑执事bg】切姆斯福德记事   作恶(1V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