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寒食等年轻辈弟子也颇为投契,只是他作为教宗无论如何不可能拜入离山门中,不然让离宫里的那些教士如何自处? 陈长生说道:“本就是同道中人,自然同门。” 苟寒食赞道:“此言有真义。” 便在这时,翠谷外面的草原上传来了七间开心的笑声。 看着草原上那条清晰至极的烟尘线条和前方那两道身影,众人各有感慨。 陈长生和秋山君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 众人都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家伙是苏离,安静却不是因为这句话里的不恭敬。 苟寒食看着陈长生和秋山君神情微异说道:“你们很默契啊。” 其余的人也都在看着他们。 陈长生与秋山君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第931章 分别只在一信间 当天夜里,离山剑宗就在翠谷里安排了一场晚宴,用篝火烤肉。 这样的招待对教宗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未免有些不敬尊敬。 陈长生没有意见,他知道这是因为七间有些害羞,不愿意离开翠谷去面对太多同门。 而且篝火烤肉自有野趣,他很是喜欢,只是想着当初在阪崖马场烤肉喝酒的画面,发现秋山君没有出席,心情有些复杂。 唐三十六端着一碗酒与叶小涟在说些什么,把小姑娘逗的花枝乱颤。 苟寒食与户三十二坐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应该是在筹谋布置一些日后重要的事项。 关飞白,白菜等人则是坐在陈长生的身边,盯着对面,一动不动。 在篝火堆的对面,折袖与七间坐在一起。 七间靠在他的肩上,在火光的映耀下,小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幸福。 折袖身上的新衣服也很引人注目,可以看出做衣服的人手艺很一般,但针脚很密,说明费了很多心思,下了很多功夫。 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很是欣慰,关飞白等人的心情自然糟糕到了极点,很快便离开了翠谷,叶小涟也随之而去。 夜深人静,篝火在夜风里呼呼作响,七间靠在折袖的肩旁,轻轻地哼着什么小曲。 陈长生看了看四周,心神微动,便把南客从周园里带了出来。 看着忽然出现在篝火旁的南客,七间神情有些紧张,下意识里握住了腰畔的剑柄。 “你应该喊她小姨,不用这么紧张。”陈长生说道。 七间怔了怔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看着南客的脸,情绪有些复杂。 唐三十六的视线在南客与七间之间来回,最后落在陈长生的身上,说道:“感觉这辈份这些乱啊。” 陈长生不理他,对七间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今后一段时间,南客也会在离山里生活,他希望七间能够帮忙照顾。 七间确认这是掌门师父默允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应了下来。 把南客留在离山剑宗,这是陈长生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首先是为了南客的安全着想——圣女峰上无穷碧的质问犹在耳边,而离了他的身边,也只有离山剑宗有能力、并且愿意收留这名魔族公主,再就是离山剑宗的正剑清心对南客恢复神智也应该有所帮助。 一个是治,两个也是医,反正折袖要留在离山治病,那就干脆让南客也一起好了。 陈长生与七间说话的时候,南客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分开。 就像过去的那些天一样,她抓着他的衣角,只是这一次抓的更加用力。 看着她的眼睛,陈长生的心情有些低落,但没有办法,只好低声哄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让南客松开了手。 七间一直看着这些画面,忽然认真说道:“我可不想喊你姨父。” 听着这话,陈长生怔住了,唐三十六的笑声传到了翠谷外的草原深处,惊起无数夜鸟。 “我爸肯定也不想喊你妹夫。” 七间看了眼静静坐在陈长生身边的南客,说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陈长生的性情向来温和,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有些不悦,说道:“我到底怎样了?我什么都没做过。” 七间说道:“你明白我说什么。” 折袖说道:“她的意思是,你不要对别的女孩子太好。” 唐三十六说道:“你们以为陈长生自己心里不清楚?他清楚的狠,所以才会老羞成怒。” …… …… 办完离山的事情,第二天清晨陈长生等人便告辞沿原路返回。 白帝城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无人知晓,他的心里一直有道阴影,很是担心。 他和徐有容约好在圣女峰下的小镇见面,相信那时候,应该会有最新的消息抵达。 到时候他们会再决定接下来如何做。 晨光刚刚落在青山上,桐江上的风还有些微寒。 陈长生看着江对岸的小镇,知道徐有容应该已经到了那处,心情略好。 便在这时,天空里响起一声雁鸣,有红雁化作一道红线自北天破云而至,落在他的身前。 户三十二解下红雁脚下绑着的信筒,按照约定的法门去除符记,取出信纸递到陈长生的身前。 看着信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陈长生神情未变,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紧张,而且有些生气。 桐江畔的草地上覆着浅浅的霜,就像他此时眼底的情绪。 陈长生拿过一张信纸草草写了数句话,让叶小涟转交给江对面的徐有容,说道:“我有急事先行一步。” 说完这句话,他再没有任何犹豫,登上南方道殿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车驾,顺着桐江西岸的官道,向北方疾驰而去。 叶小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踏波过江,见着徐有容,把信递了过去,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徐有容这时候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对陈长生忽然离去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信纸上的那些字,难免还是有些不悦。 “去便去罢,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只是骑我的鹤的去看别的小姑娘,这就有些过分了。” …… …… 顺桐江北上,出落梅山脉东麓,陈长生一行到了大周朝最南方的汝南郡。 辇驾进入汝南王府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越过树梢,可以想见这一路来的多急。 唐三十六和户三十二都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同时也好奇到了极点。陈长生离开阪崖马场之后,一直有人给他送信,离宫的所有安排都与那些信件有关,写信的人究竟是谁?为何陈长生会言听计从,而今天这封信里又写的是什么内容,竟让陈长生如此着急,甚至让他们想起了当时在奉阳县城陈长生知道圣女峰生变后的情形。 对陈长生来说,世间有谁的地位竟与徐有容差不多? 来到汝南王府深处,唐三十六与户三十二并没有找到答案,而且等着他们的并不是汝南王,而是……娄阳王。 这位陈氏里最窝囊的王爷看着极为疲惫,满身尘土,应该也是刚刚从北方赶到这里。 看着陈长生走了进来,娄阳王赶紧参拜,跪到地上,屁股撅的极高,显得极为恭顺。 第932章 商信舟来信 看着这幕画面,唐三十六心情微异——就算陈长生是教宗陛下,就算这位王爷再胆小懦弱,何至于行此大礼? 陈长生看着娄阳王微显笨拙的动作与笨重的身躯,微微失神,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没有立刻让对方起身。 唐三十六再次觉得不对,很明显陈长生对这位王爷的态度或者说心态有些问题。 在陈家诸王里,这位娄阳王可以说最低调老实,哪怕朝廷与国教争执的再如何厉害,对离宫的态度向来恭谨,先前的画面也证明了这点,按道理来说,以陈长生的性情与行事就算不对这位王爷如何亲热,也不应该如此冷淡才是。 没有听到陈长生的声音,娄阳王的神情显得极度不安,汗水涔涔而下,用可怜的眼光看了唐三十六一眼。 唐三十六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陈长生的后背,陈长生终于醒过神来,赶紧请娄阳王起身。 娄阳王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赶紧从怀里取出一封很薄的书信,就像捧着传家宝般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陈长生的身前。 户三十二看着那封信的封皮,确认不是平时以及今晨的那些书信,那么这封信又是谁写的? 窗花纷繁,仿佛真实之物,天光从屋外进来变淡很多,有些幽暗。 陈长生看着信封上的符印,停顿了片刻,然后很熟练的拆开。 信纸上的笔迹已经多年未见,但依然熟悉,就像写信的那个人一样。 笔触顺滑而流畅,仿佛镇外的溪流,看似秀媚,实则风骨暗蕴,如雾中的孤峰。 陈长生看到第一行字,面色微沉。 晨间收到的那封信上说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他皱眉,再也没有松开过。 唐三十六与户三十二看着他,用视线相询。 “这是老师写给我的信。” 陈长生说道。 听着这个答案,二人震惊无语,娄阳王不停擦着冷汗,屋里一片安静,整座汝南王府都没有任何声音。 朝廷与离宫之间,商行舟与陈长生师徒之间,已然对峙数年,局面极其紧张。 忽然,商行舟来了一封亲笔信,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昨夜饮了两壶酒想看一眼北方魔族的月亮所以决定与学生化干戈为玉帛。 这只能说明大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这件事情甚至比国教与朝廷之间的战争更加重要。 重要到连商行舟这样强大清冷的人物,都不得不暂时放下与陈长生之间的问题,甚至求助于他。 商行舟的信写的很简洁,陈长生很快便看完了,对娄阳王道了声辛苦。 娄阳王很高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愣愣地站在原地。 唐三十六给他使了个眼色。 娄阳王反应过来,赶紧躬身告退。 待他离开后,唐三十六第一时间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长生说道:“白帝城要举办天选大典。” 唐三十六觉得天选大典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忘了是在哪里看过,不知道是何意思。 户三十二则是神情骤变,厉声说道:“岂有此理!妖族到底在想什么?” 唐三十六听完户三十二的解释才明白天选大典的意思,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落落殿下指亲的对象,就会是下一代白帝?” “不错。” 唐三十六望向陈长生问道:“你不是把她的经脉调理好了吗?为什么她还不能继承白帝之位?” 陈长生沉默片刻后说道:“自然是有人不想让她成为下一代的白帝。” 唐三十六明白他说的是谁,不解问道:“牧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样做对她来说有何好处?” 户三十二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牧夫人准备让落落殿下嫁给谁?” 陈长生想着清晨那封信里的内容,说道:“白帝城里传闻很多,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大西洲的二皇子。” “大西洲的皇族果然贼心不死。”户三十二沉声说道:“青衣客前日才死,他们居然又来了这样的手段。” “牧夫人嫁与白帝已经数百年,据闻二人向来恩爱,谁知她竟还是一心向着娘家,便是连自己女儿的好处都要夺了去,过往我只以为只有那些不开化的偏村陋寨才会有这样的愚妇,真是没想到……” 唐三十六很是厌憎。 户三十二不解说道:“她这样做,难道白帝会同意?” 陈长生说道:“白帝陛下闭关不出,没有人知道他的态度。” 唐三十六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前些日子大西洲的阴谋背后,明显有朝廷与商行舟的影子。 换句话说,这本来就是商行舟与牧夫人联手,想要除掉陈长生的一次尝试。 如果牧夫人是想借此次联姻,让大西洲皇族成功登陆,商行舟应该会乐见其成,为何会如此激烈的反对? 商行舟写信给陈长生,自然是希望他破坏掉这次的归元大典。 想阻止白帝城与大西洲联姻,陈长生当然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的地位足够尊贵,而且与妖族的关系非常特殊。 在这件事情上,他比商行舟更能发挥作用。 问题在于,商行舟是事实上的天下第一人,陈长生是他最想杀死的学生,二者之间的关系异常复杂,他给陈长生写这封信必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考,非常不容易,而越不容易,越能说明他对此事的态度有多激烈。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如此激烈,甚至不惜向自己的学生求助,哪怕事后可能还要因此事向自己的学生做出一些让步? “黑袍现在不在雪老城。” 陈长生说道:“而且二十余日之前,魔宫里曾经举行过一次星空祭,动静非常大,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户三十二便懂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唐三十六的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 如果商行舟的判断没有错,人族将会面临千年前洛阳之围后最危险的局面。 都在说落落可能嫁给大西洲的二皇子,如果不是呢? 如果与白帝城联姻的对象另有其人? 如果那人来自北方? 第933章 一庙治天下,西宁?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的眼睛,非常认真问道:“你相信你的老师?” 陈长生说道:“师父他智谋绝世,眼光敏锐,即便是黑袍也没办法遮蔽所有天机,我相信他的判断不会错。” 唐三十六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对师父来说,杀死我、收服国教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消灭魔族、由人族统一大陆才是他毕生的愿望,终生追求的理想,在这方面我对他绝对信任。” 对大陆历史来说,最重要的一次变化便是人族与妖族的结盟。 正是基于此,太宗皇帝当年才能带领两族联军北伐成功,把魔族赶回了风雪连雪的荒原上。 随后数百年,人族得到了足够多休养生息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强大,以至于魔族再难南下。 如果妖族忽然撕毁与人族之间的协议,倒戈而向,那会发生什么事? 商行舟与陈长生这对师徒间没有理念之争,是道法之争。 陈长生是商行舟的道里唯一的缺点,所以商行舟一定要想办法抹掉他的存在。 然而与这件大事相比,这算不得什么。 就像商行舟在信里说的那样。 白帝城不容有失。 唐三十六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严肃的神情,说道:“那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好在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还没有成真。 人族还有时间做出反应。 如果不是商行舟极其敏锐地感知到那些问题,并且以极强势的魄力做出判断,局面会变得非常糟糕。 想到这一点,即便立场阵营不同,唐三十六对这位道尊还是难以抑止地生出敬佩之意。 陈长生走到窗边,举起手里的无垢剑,沉默地以慧剑推演良久,依然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 “妖族……真有可能与魔族结盟吗?” 往史书上望去,妖族与魔族之间到处都是斑斑血渍以及妖族的悲惨遭遇。 按道理来说,妖族绝不可能忘记那些仇恨,更不要说与魔族结盟。 户三十二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并不全然不可能,不要忘记,千年之前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也很糟糕,如果魔族愿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平息妖族的恨意,那么妖族真有可能倒向他们那边。” 唐三十六说道:“问题是动机。如果说牧夫人因为大西洲而愿意冒险,妖族的君臣大将又怎么会同意?” 户三十二的视线落在陈长生手里的那封信上,说道:“或者这就是原因。” 唐三十六也望了过去,却不明白何意。 “魔族衰落千年,就算新君即位,短时间内想必也无法再次回复到当年的恐怖实力,而我们人族这千年来却变得越来越强大,就像青衣客在峰顶感慨过的那样,我们这边的天才强者太多了。” 户三十二看着陈长生认真说道:“您先前也说过,道尊他老人家一心想着要继承太宗皇帝遗志,消灭魔族一统天下,那到时候妖族又该如何自处?称臣纳贡还是像古时候那样变成魔族的奴隶?” 唐三十六说道:“当代白帝乃是一代霸主,难道连这点信心也没有?” 户三十二沉默了会儿,说道:“这数年里,整个大陆都在流传一句话。” 陈长生微怔,问道:“什么话?” 户三十二说道:“西宁一庙治天下。” 陈长生沉默了,唐三十六也沉默了。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清楚,这说的是十余年来的这个故事,以及现在这段历史。 那么再往远处望去,会看到什么?? 如果商行舟与陈长生和解,再加上皇帝陛下,三人同心合力,这片大陆还有谁是人族的对手? 即便是白帝,看着这来自西宁镇庙的师徒三人,也必然会感到强烈的忌惮与不安。 如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者还好,但在很多人看来,商行舟与陈长生之间的问题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白帝这样的大人物甚至可能觉得,商行舟与陈长生之间的对峙是这对师徒自行营造出来的一个骗局。 陈长生没有回应户三十六的目光,视线落在信纸上。 商行舟在信的末尾写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想要观,便必然要到场。 他说道:“我们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户三十二说道:“理所当然,只是不知道白帝城何时召开天选典,既然是离宫出面,国教使团的组建要快些。” 陈长生说道:“天选典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定,但白帝城方面的想法很清楚。就算不能一直瞒着这件事情,他们也不会想我们突然插手,不会给我们时间做安排,所以我会先行一步,使团随后赶过来。” 户三十二说道:“明白。” 唐三十六说道:“我先回汶水一趟。” 妖族生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唐家负责处理,汶水城与白帝城的关系向来不错。 此次事涉人族将来,唐老太爷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应该会做出一些相应的安排。 陈长生点头说道:“那我先行一步。” 便在这时,王府上空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鹤鸣。 冬风呼啸,庭院间的青树乱摇,一只白鹤落了下来。 娄阳王远远地跪在门廊处,恭送陈长生离开。 唐三十六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何道尊会让王爷来送这封信?” 陈长生说道:“王爷昨夜在崤山过冬,离这里最近。” 唐三十六心想这明显不合逻辑。 朝廷想要传书,无论红鹰还是红雁,又或者是阵法传书,都能直抵汝南王府,何至于需要辛苦娄阳王走这一遭。 陈长生知道无法说服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师父知道我比较信任他。” 唐三十六更是不懂,心想你为何信任这位以窝囊出名的王爷。 陈长生不再解释,乘鹤而起。 一人一鹤飘摇之间,便到了云上。 桐江变成条无法看清楚的细带,落梅山脉在左后方就像是盆景。 极西处隐有云雾缭绕,青山遥遥,不知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 …… 青山处处,云海于其间,看着就像湖对面的雾,又像深冬清晨京都街巷里生出的炊烟。 落落坐在山边,看着崖下的云雾,娇小的身影显得有些柔弱。 如果看到她的正面,想必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如画的眉眼间虽然有很多追忆,但依然平静。 李女史看着她,眼里生出怜惜的神情,因为在她看来,殿下这几年一直很孤单,而且越来越孤单。 第934章 有人破云,伴天光而落 落落问道:“母后今天又出宫了?” 李女史低声回答道:“好像有些事情去了对岸。” 落落接着说道:“小姨前些天便回来了吧?” 李女史说道:“应该是的。” 落落问道:“南溪斋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李女史有些犹豫,但还是回答了声是。 落落沉默了会儿,说道:“那她们这是想要害先生啊。”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感知到她声音里的情绪,李女史不敢回应。 “没想到北新桥的传说是真的,先生原来一直与那条黑龙相识。” 落落看着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对岸青山,说道:“只是现在她被母亲关在哪里呢?” 李女史低声说道:“没办法查出来。” 落落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李女史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虽然在白帝城里,殿下是最尊贵的人物,但皇后娘娘做的事情,又岂是她能影响到的? 落落忽然精神一振,清丽的小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说道:“不过无所谓,先生说过,活着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看我们有用没用,而是看我们能不能活的顺心顺意,能不能活的开心。” …… …… 同样的一片云海里,另一座山崖边,也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却不会让人觉得娇弱——或者是因为自幼便没有受过苦,所受教育不同,牧酒诗美丽的小脸上总是写满了自信,显得格外明朗,贵气逼人。 牧夫人自然看得清楚,自己这位幼妹的心情非常低落,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 她走到崖畔把牧酒怀抱进怀里,怜惜说道:“作为牧家的女儿,确实很是辛苦。” 听着这句话,感受着姐姐身体的温度,牧酒诗再也无法伪装,靠了过去,委屈难过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跟住的我们,姐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这句话说的自然是秋山君。 牧夫人说道:“皇叔的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哪里怪得到你的头上?” 牧酒诗仰起小脸,有些不解问道:“错的?” 牧夫人说道:“就算没有秋山君,当时峰顶崖坪上的所有人都相信是朱砂杀死了别天心,又能如何?皇叔想要用朱砂的名义把这把火烧到陈长生的身上,却没有想过人族的教宗又哪里这般好杀。” 牧酒诗没有去南溪斋,但对峰顶崖坪上发生的事情非常清楚,睁大眼睛问道:“可那时候陈长生真的差点死了。” 牧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从一开始商行舟就是在利用皇叔,并没有打算亲自落场。没看相王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静观如客?也只有白虎这个愚蠢的家伙才会在局势明确之前出手。” 牧酒诗神情微异问道:“相王没有出手难道不是被王破所慑?” 牧夫人说道:“已然越过那道门槛,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深意,岂会因为外力而动摇?” 牧酒诗想着那皇叔岂不是白死了,带着恨意说道:“周人果然狡猾阴毒。” 牧夫人说道:“千秋之事,本就不能急于一时,皇叔他老人家是因为寿元将尽,才会行此险招,看看能不能得些造化,而你我不用如此着急,待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再做安排。” 牧酒诗想着姐姐所言的那件大事,也不禁有些心情激荡,说道:“只是担心姐姐你孤立无援。” 牧夫人微笑说道:“我可不是天海那种孤家寡人。” 牧酒诗依然担心,说道:“但这件事情实在太大,妖族与魔族之间有血海深仇,你怎么说服那些元老大臣?” 牧夫人说道:“如果是往年,这件事情自然难办,但现在则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商行舟的野心太过明确,谁都知道他要一统天下,而且谁都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再加上陈长生如此天才,名望极隆,那位皇帝陛下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这一门三师徒如果联起手来,不要说魔族隐惧,难道你姐夫和那些元老大臣不担心?” 牧酒诗说道:“道尊自然可怕,陈长生……也算不差,但那位皇帝陛下深居宫中,实在看不出来有何非凡之处。” 牧夫人说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名,牧人手段如何只需要看羊群生长的如何。那位皇帝陛下亲政以来,朝堂清明,野无遗贤,政事顺畅,民众安居乐业,比他母亲还要更了不起,太宗皇帝当年也不过如此。” 牧酒诗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 接着她又想着一件事情,担心说道:“那别天心与别样红怎么办?过些天他们只要养好伤便一定会来报仇。” 牧夫人说道:“不,你错了。” 牧酒诗不解说道:“难道他们畏惧姐姐你的威严还有妖族强者,不敢前来?” 牧夫人看着云海深处,淡然说道:“我说你错,不是说他们不会来,而是说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落处,忽有一道雷霆在天空里炸响。 轰!山前的云海生起无数波浪,向着四周蔓延而去,但没有裂开。云海下方阴暗而潮湿的密林里,无数妖兽拼命地奔跑躲避,微浊的红河水深处,十余只巨大的水生妖兽低吼数声,然后低下了头。 高空里的那片云海向着大陆边缘扯动,中间变得越来越薄,直至出现了一个破洞。 一道天光从那个云洞里洒落,同时落下的还有两道身影。 这画面非常美丽,而且神奇。 看着那两道身影落在西面不远的一座青山上,牧酒诗神情骤变,牧夫人平静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935章 以山禁龙 破云而落的是别样红与无穷碧。 八万里路的尘埃,被被高天上的罡风尽数拂走,却拂不散他们眼里的沉重与凝重。 从圣女峰离开后,他们稍作调息,不待伤势完全复原,便赶来了白帝城。 纵是神圣领域强者,他们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脸色有些苍白,显得很是疲惫。 站在青山上,别样红环视四野,眼神微湛,便把数十里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对岸的白帝城里略显嘈乱,应该是感知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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