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一次,她没有看笑话书,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难经》。 那是中医四大经典之一,传说为扁鹊所著。 内容包含五行学说、奇经八脉、命门理论、藏象体系等等,很是晦涩难懂。 庄子昂有些诧异。 刚才还看注音版儿童读物,笑得像个傻子的女孩,居然会看这么深奥的古籍,反差也太大了。 “好端端的,你看医书干什么?”庄子昂压低嗓门问。 “我随便看看,好奇而已。”苏雨蝶随口解释。 “你是有家人生病吗?” “没有啦!” 见苏雨蝶不太愿意回答,庄子昂也不好继续追问。 毕竟家人生病这种事,一般人都不喜欢过多谈论。 转念一想,自己都病入膏肓了,哪还有心情管别人。 《齐物论》中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世间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出生成长,也在不断死亡消失。 人死了以后,真的就万事皆空了吗? 第26章 打你就打你 大约十一点半的样子,苏雨蝶悄悄伸过手来,抠了抠庄子昂的手背。 “怎么了?”庄子昂从书里抬起头。 “我饿了。”苏雨蝶嘟着小嘴,楚楚可怜。 庄子昂无语,真是饿死鬼投胎。 这不刚吃完烧麦没多久吗? 两人将书本归还,走出了图书馆。 苏雨蝶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显得特别开心,就像鸟儿被放出笼中。 “庄子昂,我们中午吃什么?” 庄子昂掰着手指头:“火锅、烤串、奶茶、冰淇淋……” 听着他罗列了一大堆美食,小蝴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料他话锋一转:“这些都不能吃。” “啊?”小蝴蝶眼里瞬间没有了光。 “我只是个穷学生,没有经济来源,要是天天大吃大喝,迟早会饿死街头。”庄子昂伸手一戳她额头。 苏雨蝶连忙拉开背包拉链,找出来两张二十的钞票。 “我今天只有这么多,不过你得把坐公交的钱留给我。” 庄子昂笑问:“你那个包是个聚宝盆吗?每天都会生钱出来。” 苏雨蝶回答道:“不是,每天早上,奶奶都会给我放上钱的,因为早上给你买了早餐,就没剩多少了。” 这么一说,庄子昂更不忍心花她的钱。 他略一思索:“我知道有家砂锅米线,好吃又便宜,去不去?” “当然,有吃的就行。”苏雨蝶乐呵呵地笑。 这姑娘,是一点不挑食。 庄子昂说的那家砂锅米线,在他家小区附近。 开店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为人实在,价格公道。 他以前遇到家里没饭吃的时候,会过来对付一顿。 两人来到店里时,差不多刚好十二点。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食客很多,人声鼎沸,充满市井烟火气。 苏雨蝶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庄子昂连忙带她找了个座位,把她挤在角落。 他们要了两份鸡汤米线,老板娘很快就送了上来。 汤色清亮,香气扑鼻。 苏雨蝶迫不及待喝了口汤,烫得直吐舌头。 “你慢一点,让人家看到,以为我饿了你三天。”庄子昂打趣。 “这汤好好喝。”苏雨蝶笑着称赞。 在她眼里,好像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 不挑食的姑娘,好养活。 两人一边吃米线,一边聊着天。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苏雨蝶在说,庄子昂静静地聆听。 听她分享看了一上午的笑话。 平平无奇的笑话,经过她的润色,也会变得让人忍俊不禁。 庄子昂看她的时候,眉眼都带着笑意。 至于那本《难经》,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 医学博大精深,但懂得越多,往往就越无奈。 在千奇百怪的疾病面前,医学能做的事,其实非常有限。 “庄子昂,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庄子昂转过头,看到了庄宇航挑衅的眼神。 他跟着几个同小区的同学一起,也来吃米线。 因为昨天挨了骂,他对庄子昂怀有更重的敌意,连哥哥也不叫了。 庄子昂不想搭理他,一言未发,收回了目光。 “这是谁呀?”苏雨蝶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庄宇航。 “我爸的儿子。”庄子昂淡淡道。 “那……不就是你的弟弟吗?”苏雨蝶思考了一下,才理清他们的关系。 第一天认识庄子昂时,他就说了跟家人关系不好。 只是没想到,这个弟弟会被骄纵成这样。 庄宇航被无视,很没有面子,指着庄子昂的鼻子:“听说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庄子昂冷冷回答:“那不是坏话,而是实话。” “我成绩好不好,用不着你来管,我爸妈都没说什么。”庄宇航越发恼怒。 由于庄子昂太过优秀,将他这个弟弟,衬托得像个废物。 他心里一直憋着气,终于借机发泄出来。 跟庄宇航同桌的几个小孩,也嬉皮笑脸地拱火。 “宇航,这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听说在你们家,他活得像个笑话。” “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也太无聊了。” …… 庄宇航哈哈大笑:“对呀,他有时候真的让人讨厌。” 听到这句话,庄子昂猛然攥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苏雨蝶霍然起身,盯着庄宇航:“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说话?他是你哥哥呀!” 庄宇航白了苏雨蝶一眼:“你谁呀?我们家的事要你管?” 苏雨蝶难以置信,眼前骄纵任性的小孩,会跟庄子昂来自同一个家庭。 庄子昂明明既善良又温柔。 “你哥哥对你那么好,前几天不是还给你买蛋糕了吗?”苏雨蝶仍然试图跟庄宇航好好沟通。 “我爸给我买了很贵的生日蛋糕,谁要吃他那个破蛋糕?他当晚就被我赶出了家。”庄宇航发出嘲笑。 在周围人听来,格外刺耳。 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会带着这么大戾气。 他生怕属于自己的父爱,被庄子昂抢走一点点。 “庄子昂,你这个大笨蛋。”苏雨蝶看着庄子昂,漂亮的杏仁眼里蓄满泪水。 她猜想,庄子昂那晚一定伤心至极。 可第二天这个大笨蛋,居然笑着对她说,弟弟很喜欢那个蛋糕,吃得满嘴奶油。 描述出一幅兄友弟恭的美好画卷。 虽然她当时就知道,庄子昂说了谎,但不会想到,真相会更残酷。 那一整晚,庄子昂的内心该是怎样的煎熬。 一个人对家人是有多失望,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再也不想回去。 “你跟他混在一起,不清不楚的,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女生吧?”庄宇航轻蔑地扫了苏雨蝶一眼。 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劲风袭面。 庄子昂忍无可忍,抬手狠狠一耳光,将庄宇航扇翻在地。 清脆的巴掌声,惊动了整个小店的食客。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射过来。 “你疯了,敢打我?”庄宇航仰躺在地,用惊惧的目光看向庄子昂。 在他印象中,庄子昂一向性格温和,或者说是软弱可欺。 居然真的敢动手。 庄子昂居高临下,目光冷漠地俯视着庄宇航:“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第27章 吃糖会上瘾 庄子昂这一耳光,结结实实将庄宇航扇懵了。 这家伙吃炸药了吧,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受气包吗? 连苏雨蝶也没料到,性格温和的庄子昂,会突然出手。 周围的食客,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他们看来,却是庄子昂在欺负小孩,不禁指指点点。 “这人怎么回事?对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报警抓他,让警察叔叔教育。” “让我拍个视频发到网上去,当众打人,无法无天。” …… 如果是以前,庄子昂还挺在意别人的眼光,多半会耐心解释一下。 不过他此时的心境完全变了。 你们这些陌生人,爱怎么说怎么说,Who care? 我的时间精力有限,只能留给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米线店老板闻讯赶来,惊讶地看着庄子昂:“小庄,你怎么打你弟弟?” 他认识庄子昂,对他们家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所以不像别人,一味指责。 “叔叔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们马上就走。” 庄子昂让苏雨蝶等他一下,然后跟着老板去结账。 庄宇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庄子昂。 但他毕竟只有十岁,论体型完全不是庄子昂的对手,只能暂时强压怒火,打算回家再向父母告状。 庄子昂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一把拉住苏雨蝶的手腕:“走吧!” 苏雨蝶没有多说话,顺从地跟着他离开。 他们走到门口,庄宇航估计庄子昂不会再回来揍他,才色厉内荏地大喊:“庄子昂,你摊上事了,我爸妈不会放过你。” 庄子昂冷冷一笑:“他们不会管教你,我就帮帮他们,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放完狠话,潇洒离去。 这种感觉,比当受气包爽多了。 苏雨蝶的砂锅米线还没吃完,有些心心念念。 庄子昂看她小馋猫的样子,又给她买了两根烤肠和一个冰淇淋,才算堵住她的小嘴。 “喂,你为什么要动手呀,怪吓人的。” “因为他不光说我,还对你出言不逊,我不允许别人说你。”庄子昂认真地回答。 苏雨蝶这才想起,的确是庄宇航说了她不是什么正经女生,庄子昂才突然动手的。 她的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那小王八蛋,的确是欠揍。 不愉快的事,两人没有再多提。 原路返回,继续去图书馆看书。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庄子昂的手机振动起来,是庄文昭打来的。 看来庄宇航已经回家告状了。 庄子昂果断拒接,并设置了免打扰模式。 苏雨蝶为了让他开心一些,找来几本幼儿读物。 两人凑在一起,看着同一本书,分享着快乐。 遇到好笑的笑话,不敢笑得太大声,只能浅浅地相视一笑。 庄子昂从小蝴蝶清澈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过了不久,苏雨蝶鬼鬼祟祟掏出来一包水果硬糖。 拆开一颗草莓味,递到庄子昂嘴边。 “怎么把糖带进来了?” “嘘,小点声,吃糖可以忘记烦恼。” 糖在舌尖化开,甜也在心间荡漾。 淡淡的少女幽香,直往鼻孔里钻。 吃糖是会上瘾的,庄子昂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可是寿命只剩三个月的人,有爱一个人的权利吗? 日影偏西,帘幕低垂。 一整个下午,两人看了七八本笑话和漫画。 就像吃垃圾食品,没有营养,却很快乐。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匆匆如流水。 到了五点半,庄子昂将书籍归还,带着苏雨蝶离开图书馆,走上回学校的路。 “庄子昂,你记得今天看了什么吗?”苏雨蝶连蹦带跳,踩着马路上的格子地砖。 “不记得,我全都忘光了。”庄子昂笑着回答。 “我也是,哈哈哈哈……” 马路上,留下一连串欢快的笑声。 夕阳下,庄子昂望着翩翩起舞的小蝴蝶,感觉时光格外温柔。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六点十分,19路公交车如约而至。 小蝴蝶站在车上,隔着玻璃窗,留恋地向庄子昂挥手告别。 庄子昂也轻轻挥手。 公交车早已没了踪影,他还傻愣愣站在站台,心里空空荡荡。 他的一天,被六点十分这个时间点,硬生生截成了两半。 有小蝴蝶,和没有小蝴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在街边小店对付了晚饭,庄子昂回到出租屋。 玻璃鱼缸里,两条金鱼不知疲倦地游动。 庄子昂一边喂食,一边痴痴地跟它们说话。 “小鱼儿,你们说小蝴蝶喜不喜欢我?” “要是喜欢,你们就吐个泡泡。” “要是不喜欢,你们就起来解一道二元二次方程。” 拿出手机,发现庄文昭打了五个电话,还发了三段60秒的语音。 庄子昂才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将电话拨了回去。 “没错,他是我打的,因为他嘴臭活该挨揍。” “与其指责我,你不如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要是我把他打出问题,你就带他去治,我反正不管,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 庄子昂与庄文昭通话的时候,能听到秦淑兰在一旁心疼宝贝儿子,骂骂咧咧。 他心中冷笑,受了你们十多年鸟气,还当我是受气包? 发泄一通后,再次挂断电话。 爽! 另一边,庄文昭听见手机里的嘟嘟声,肺都快气炸了。 “逆子,畜生,老子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 愤怒让他失去理智,根本不会多想,庄子昂的性格为什么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根本不会反省,自己这个父亲,有没有负起教育儿子的责任。 秦淑兰哭哭啼啼道:“你看他把宇航打成什么样?现在都还没消肿,我的心肝宝贝呀!” 庄宇航使劲拍着桌子:“爸,你明天就去他们学校,把他绑回来,让他跪下向我道歉,再用皮带把他抽得皮开肉绽。” “年年考第一又怎么样?连自己的弟弟都打,改天是不是连老子也敢打了?” 庄文昭怒不可遏,不打算轻易放过庄子昂。 第28章 对不起亲爱的同学们 朝阳初升,晨风微凉。 星期一要举行升旗仪式,然后就是开早会,学校领导和学生会干部,总结上周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庄子昂从到操场集合,目光便在各个班级搜寻,试图找到小蝴蝶的身影。 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 小蝴蝶,你到底是哪个班的? 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就想亲口问苏雨蝶,但又考虑到她故意隐瞒,多半是别有内情。 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应该自然就会说了。 由于心不在焉,主席台上的人说了什么,庄子昂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散会的时候,他才从李黄轩口中得知,9班没得到流动红旗。 这学期开学以来,这是第一次。 “一个荣誉象征而已,就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小红花,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庄子昂笑着说。 “平时倒没什么,但这是谢文勇新班长上任的第一周,就出了这档子事,你看他那张脸都能挤出水了。” 李黄轩一向看不惯谢文勇,此时倒有些幸灾乐祸。 9班作为尖子班,学习、纪律、卫生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 流动红旗挂在教室一角,就没有挪过窝。 庄子昂以前是班长,又是学生会前任纪检部部长,大家多少给他点面子。 现在班长换成了谢文勇,他去跟学生会的人沟通,吃了不少闭门羹。 根本没人买他的账。 9班很多同学有集体荣誉感,将流动红旗看得比较重要。 一散会,大家便对谢文勇颇有微词。 “我说有些人,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庄子昂当班长,咱们什么时候丢过流动红旗?” “好端端的,庄子昂为什么撂挑子不干了?” …… 谢文勇听到这些话,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为什么在大家眼里,他连给庄子昂提鞋都不配? 上午第四节课,是班会课。 明天就是月考,有不少事需要准备。 上课铃声一响,谢文勇便大步走上讲台,拿黑板刷当惊堂木,使劲在讲桌上拍了拍。 “大家安静,我作为班长,安排一下布置考场的事。” 他很喜欢把班长两个字挂在嘴边。 下面的同学,却没几个人鸟他。 写作业的写作业,聊闲天的聊闲天,睡大觉的睡大觉。 谢文勇硬着头皮讲了几句,却发现根本没人听,气得将讲桌拍得震天响。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李黄轩讥讽道:“你罗里吧嗦了半天,一句重点都没有,鬼才愿意听。” 谢文勇愤愤道:“庄子昂以前不也这么多废话,你咋就乐意听?” “很简单,庄子昂当班长我服气,你当班长我不服气。”李黄轩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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