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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位角落里，和身边另一名研究员低声议论着茄子沙拉、炸咸肉和卷心菜酿肉。 “没错，是牛肉和羊肉的混合碎肉，加上合适的洋葱碎末。”那名研究员说，“我们自己种植和腌制卷心菜。洋葱是从附近的小镇上买来的。”他压低了声音，“牛羊肉是喂火龙剩下来的。帕特里克只喜欢吃猎物的内脏，每次它进了医疗场，我们就要连着吃好几天的牛肉或者羊肉。” 他听起来有点像是在抱怨，但是安东尼在他的语调中捕捉到了一丝炫耀。 “那真不错。”安东尼真心实意地说。有一头喜欢吃牛羊内脏的火龙绝对好过吃死老鼠的。广场的空地中央燃烧着一座巨大的篝火，边上则散落着一簇簇小一些的篝火。在劈里啪啦的烧柴声中，无数火星星点点地飞了出来，绕着升起的滚滚浓烟盘旋着。小桌子和椅子散落在广场的各个地方，广场的角落也亮着火光，但升起的不是烟雾而是白色的水汽。人们朝那个方向涌去。安东尼被人群裹挟着，跟着走了过去，闻到了热红酒的特殊香味。他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里架了四口他见过最大的坩埚。几个巫师站在坩埚边上，将橘子片、苹果块和肉桂之类的香料一股脑倒进去，指挥着一人高的大勺子在锅里搅动着，同时不断把装好了酒的杯子递给伸到面前的一只只手。等到所有人手中都拿着些热烘烘的东西热红酒、烤肉或者炸面圈人们就开始拉开椅子坐下来了。查理、安东尼和好几个研究员将桌椅拖到一个避风的位置，玩着噼啪爆炸牌。安东尼根本不会保护区用的那种纸牌规则，但是这不妨碍他在纸牌爆炸时感到快乐。在不远处，海格低着头，认真地听德尔玛说着什么。到了凌晨，夜色更深，四周也更冷了。所有人都朝篝火聚拢过来，捧着酒杯大声说话。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怎么了？”安东尼问。查理踮着脚努力从人们的肩膀往外望着：“我不知道哦！” 不用他说，安东尼也看到了。芭芭拉那只巨大的、笨拙的火龙模型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十来个年轻人高喊着“晚上好，芭芭拉”，从它的身旁绕了过去，冲进了打开的高高的仓库门中。安东尼花了些功夫才注意到芭芭拉就在她的模型旁边，正在打量着塞进自己手中的热红酒。 “让它飞一圈吧，芭芭拉！”有人恳求道。 “发出点声音！”另一边的人喊道，“让它咆哮！” 芭芭拉显得有些吃惊：“没问题。” 嘎吱作响的木制火龙模型仰起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号角般的、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朝天空吐出了明亮的火焰。人群发出了更响亮的欢呼声。 “圣诞快乐！”几个人嚷道。更多的人举起杯子：“圣诞快乐！” 芭芭拉看起来更加惊讶了：“今天是圣诞节吗？” “今天是圣诞节！”坐在她附近的一个人大声喊道，听起来已经有些醉了，“不对，今天是圣诞节前夜！还是不对，今天就是圣诞节！加入我们吧，芭芭拉！干杯！” 就在这时，那十来个跑进仓库中的年轻人又回来了，有男有女，全都披着皮质斗篷，头上顶着高高的、硕大的火龙脑袋模型。在人们的叫好声中，他们怪叫着抖动身体，展开双臂，模仿着火龙飞行的姿态。人们开始有节奏地用酒杯敲着身边的小桌子、地面、岩石，直到它听起来像是某种鼓点。更多的研究员站了起来，加入了这种姿势古怪的火龙舞蹈。空地中间的熊熊火焰蹿得几乎和火龙模型一样高了。火光在它凶恶的脸上跳跃着。查理朝安东尼比了个手势，在他摇头拒绝后，独自加入了队伍。他起初还有些克制，只是在人群中和着音乐左右晃着身体。过了一会儿，安东尼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一边和众人一起高声唱着安东尼听不懂歌词的歌，一边张开双臂，旋转着前进，灵巧地绕过挡在他面前的人，好像他是一只盘旋在天空中的飞龙。不知道从哪儿传来某种管乐器的声音。几个音符过后，人们又开始跟着高声唱起一首更加欢快的歌曲。它节奏明快，曲调简单而热烈。几个小节后，连安东尼都能跟着哼几句了。 “来吧，亨利！”查理又一次路过他的时候喊道，“看看海格！” 海格正伸展着他的胳膊，笨拙地划动着，自得其乐地转着圈。他附近的人们笑着为他让开了道路，或者跟在他身后，也歪歪扭扭地飞行着。那几个顶着火龙脑袋的人骑着飞天扫帚，从安东尼眼前飞过。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他终于看清他们头顶上那两根金色的角。这些脑袋无疑是芭芭拉制作火龙模型时的试验品半睁着空洞的眼睛，角上绑着的五彩缤纷的缎带正随着跑动在寒冷的风中飘动着。查理又被欢乐的人潮带向了篝火的另一端。这些人不停地跳啊、笑啊、高声交谈，仿佛有燃不尽的精力。酒杯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杯壁上的火光也活泼地跃动着。安东尼走到角落里，又向那几个巫师要了一杯热红酒，慢慢喝着，绕着广场走了一圈，找到了回自己房间的路。夜已经很深了。在他身边，一丛小些的篝火快要燃尽了，橘红色的火光在灰烬中呼吸般闪烁着。即使隔着两三栋房子，安东尼依旧能听到欢快的乐声在夜空下飘荡着。突然间，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传来。安东尼停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原来是有几个人一边在腰间缠着铃铛，一边急匆匆地向着广场跑去，准备加入他们的庆祝。安东尼看着他们跑远了。他这才发现今夜非常晴朗，细碎的星星在他头顶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 “喵。” 安东尼转过头，看到他的猫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房顶上，身上趴着怨灵老鼠。怨灵鸡蹲在它们的旁边。他和它们对视了一阵子，笑了起来。 “走吧。”他对三双眼睛说，“睡觉时间到了。” 第281章猫头鹰邮局直到安东尼坐到床上，他仍然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怨灵鸡取代了台灯的位置，在床头柜上蹲着。猫目光炯炯地坐在枕头上，随时准备钻进被子里。安东尼掀开被子，发现怨灵老鼠已经缩在了床和墙壁的夹缝间，只剩下一小团透明的、毛茸茸的背部。他用手指蹭了蹭老鼠，等着猫在腿边找到它喜欢的位置安定下来，然后挥动魔杖熄灭了躺在地上的台灯。他向怨灵鸡道过晚安，躺下来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要记得把礼物放到海格门前。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冷得犹如坟墓。他显然又一次忘记点燃壁炉了。安东尼好笑地坐起来，从拖鞋里拎出不知什么时候跑进去的怨灵老鼠，燃起壁炉。窗外已经一片透亮，在宿舍区的围栏之外，积雪依旧厚实地覆盖着大地。不少研究员已经忙碌起来，安东尼能听到他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互道圣诞快乐的招呼声和拖拽着什么东西的哗哗声。他推开门，不是非常意外地在地上找到了一件粗糙地包装着的礼物。他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副魁地奇观赛专用望远镜，可以慢放和回放放到海格关着的房门前，又在下面压了一本临时买的《实习研究员手册。随后，他坐到沙发上，拆开了海格的礼物。海格送了他一大包乳脂软糖，摸起来就像一个个石头雕刻的软糖小雕塑或者说干脆就像石头。安东尼试着吃了一个，感觉这或许是某种更适合送给长角龙的圣诞礼物。那毕竟是一种会衷心欣赏岩皮饼的火龙。他将它们收起来，决定像火龙一样把它们烤软了再吃。随后，他快速地洗漱了一下，便走出了屋子。在屋外，几个人穿着保护区的皮衣，正合力拽着两三棵被烧焦的树。白色的蒸汽从他们的头顶升起。四匹木头做的小马也套着缰绳，费力地试图向前拖动着，蹄子微微有些打滑。 “圣诞快乐，安东尼教授！”其中一个研究员停下来喘了口气，朝他招呼道。 “圣诞快乐。”安东尼说，“这些可怜的木头遭遇了什么？”他记得这个人昨夜一直站在热红酒坩埚后面，不断向里面倒入一盘又一盘的橙子片。 “没什么特别的。”对方说，歪着头活动手腕和肩膀，“我们一不小心庆祝得太晚了，以至于帕特里克醒来了。” 另一个人附和道：“它想要加入我们的酒精派对，并且祝我们圣诞快乐早上好，查理！我喜欢你的帽子。” 安东尼转过头，看到查理正打着哈欠走过来，半长的红发胡乱地纠缠在一起，因为寒风而像墙角的枯草般摇动着。 “什么？”查理困惑地说，伸手向头上摸去，“哦。” 他露出混合着好笑和恼火的表情，随意地抓了抓它们，勉强将一撮高高翘起的头发压了下去：“圣诞快乐。我错过了什么？谁又生气了？” “帕特里克和德尔玛。”那个人说，“帕特里克烧掉了三棵山毛榉、两株橡树和半边护栏。这是没有被烧干净的部分。我们准备的保护措施分毫不差地发挥了它的作用，但是德尔玛还是发火了。” “为什么？”查理问，“我们不是完美地预测到帕特里克会做什么了吗？我还以为我们应该得到一枚天赋占卜师奖章呢。” “因为有几个人在看到烟的时候欢呼了。他们喝醉了，以为那是在医疗场燃起的另一堆篝火，甚至想要拿着酒冲过去。” 查理瞪大了眼睛：“不，他们没有真的这么干。” “真的，就是这么干了。”站在搬运树干前方的一个人回答道，“真令人遗憾。每个人都被辞退了。在圣诞节失去工作” “总比因为自己的愚蠢真的在未来丢了性命要强。”最开始说话的人不在意地说，“我倒觉得这也是个合适的圣诞礼物。” “也有道理。”查理思考了一阵子，勉强赞同道，不过他很快转移了话题，“海格醒了吗，亨利？” 安东尼摇摇头：“我想没有。怎么了？” 查理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我打算吃完早饭后去附近镇上的邮局看一看。你知道，检查一下礼物之类的。想要一起吗？” “当然。”安东尼说。查理带着一个崭新的保护区皮革袋子去了餐厅。整个早饭期间，安东尼都在看着他不断和人打招呼。德尔玛和安德娅分别送了查理一套整护具和一罐飞天扫帚护理蜡，查理则从袋子里拿出了两个崭新的魔杖皮套。德尔玛捏了捏，然后把它放在鼻子下用力地嗅了几下，肯定地说：“龙皮的。” “当然。”查理说，“绝对防火，我让帕特里克检验过了。如果说我们的好伊万斯特告诉了我们什么，那就是一个人绝对不会想要点燃自己魔杖或者魔杖皮套。” “好极了。”安德娅满意地说，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了一点面包，用餐刀挑起非常大的一块果酱，抹了上去，“你什么时候去邮局？” 查理问：“你要干什么？” “帮我取个信。”安德娅说着，短暂地放下餐刀，从腰间解下她的皮革袋子，啪地扔在桌上，“然后把这些寄到这张羊皮纸上的德尔玛抬起头说：“我也一样。”他将另一个皮袋放到查理面前。 “又是这样？”查理说，又吃了几口冷盘鸡肉，“那些邮局的员工又不会咬人。” 德尔玛不耐烦地把叉子一下子戳进香肠中：“你到底要不要去？我还不如自己寄礼物得了。” “好吧，好吧。”查理说着，端起一杯颜色诡异的、黏稠的饮料，仰头一饮而尽，“我这就出发。亨利？” 安东尼早就吃完了，正靠在椅背上听他们谈话。他也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袍：“我们走吗？”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