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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 早在老国公动家法那日,老太太便察觉她的与众不同。 只是二嫁始终是根刺,卡着,叫她没法坦然喜欢这个孙媳。 闻蝉也是知道的,今日既然老人家问了,她也愿意说些真心话。 “那个时候,孙媳才十四岁,没有出身,没有父母,全靠自己争一口意气,心底却也自认上不了台面。” “故而三郎做了决定,我也不敢商议反驳,凭着一口气走了,想着这日子跟谁过不是过,我离了他照旧能过好。” “也是这两年才悟出来,人和人还是不同的,跟他过日子,的确与旁人不同。” 老太太听完若有所思。 叹息几声,最终道:“你遇上三郎是你的福气,三郎遇上你,也是他的福气。” “老婆子我乏了,你把那几张纸领了,回去吧。” 老嬷嬷将身契叠好,双手奉到闻蝉面前。 闻蝉对着阖目小憩的老太太道:“多谢祖母,那孙媳便不打搅祖母了!” 终于。 闻蝉捧着轻飘飘几张纸,想到那是许多人的性命,直觉沉甸甸得很。 回到朝云轩,青萝亲自去开小院的门。 “少夫人把你身契弄到手了!往后你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映红跑出去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闻蝉的腿就是哭,说要给人当牛做马云云。 闻蝉仔细瞧她面孔,关了十天,她不但没消瘦,脸颊反而多长了些肉。 被闻蝉一掐,映红顿时不好意思道:“每日吃得饱穿得暖,又不能出来走动,自然便胖了些……” “你是真心大!”青萝在一旁念叨。 映红一回来,屋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这几日雪停,谢云章忙着赈灾之事,回家都比平日晚些。 闻蝉也没闲着,几个妯娌一战成功,自然不可就地解散。 这次换闻蝉组局,四人凑一桌叶子牌。 其中二少夫人最先尝甜头,却没来拱当日的火,早也想着四人聚一聚。 她一双精心养护的手搓着牌,大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意: “唉呀,这握着人生杀大权就是好,那一个个的,再不敢跟我蹬鼻子上脸,如今每日排着队给我敬茶呢!” 四少夫人拍着胸口道:“二嫂运气好,可没瞧见当日兰馨堂的阵仗,吓得我腿都在抖!还好,有三嫂撑着。” 闻蝉瞥一眼左手边的大少夫人纪氏,见她仍旧愁眉不展,便轻轻碰一下她手腕,“大嫂,该你了。” “哦……”纪氏这才回过神,胡乱打了一张。 后来李缨来了,嚷嚷着也想试试,纪氏便主动让出了位置。 闻蝉见状便道:“青萝,你来替我。” 又遣了银枝姑姑过去教李缨,闻蝉携着纪氏的手走到一边才问:“有什么心事?” 纪氏本不想说,被她一问,也忍不住往外倒:“是我没用,满院的人都听我的,可他眉头一竖,我便又不敢了。” 纪氏说得含混,闻蝉才听出来,她是畏惧丈夫,手中有了权,却不敢去用。 “这是什么道理?咱们千辛万苦挣来这点脸面,还要功亏一篑不成?嫂嫂便是太把男人当回事儿了,更别说大哥病着,岂有让一个病患说了算的道理?” 纪氏听她一番劝,深觉是这个道理。 可她自打生下就被教着敬畏父亲、敬重夫君,冰冻三尺早非一日之寒,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也是寻常。 “我瞧着,三弟为你神魂颠倒,可有什么法子教给我?”纪氏小声询问,说完便红了脸。 闻蝉却被问得一怔。 她对谢云章有什么手段呀。 大多时候随心所欲,实在将人惹恼了便去哄一哄,若换作从前,他似乎也从没真恼过自己。 不能说,说出来岂非在大嫂伤口上撒盐? 闻蝉只得讪讪道:“这不同的男人,脾气也不同,我同大哥也没见过几回,不敢妄下定论。” 经了前事,纪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故而也没再追问。 闻蝉便问了几句谢承宇发难时的说辞,教了纪氏如何一一应答,算是替她暂解燃眉之急。 回到桌边时,见春岚立在李缨身边,正死命拉她衣裳。 咬牙切齿提醒:“姑娘打完这圈别再打了,这个月月例银子要输光了……” 李缨一人输三家,却越挫越勇,大有种杀红了眼的意思。 “不行,再来!” 银枝姑姑偷偷翻了眼皮,见闻蝉过来,忙附耳解释:“老身该教的都教了,缨姑娘她……” 毕竟是闻蝉名义上的姐妹,银枝姑姑努力措辞,想说得体面些。 闻蝉满不在乎接道:“缺根筋嘛,我知道的。” 第218章 立刻去追! “谁说我缺根筋!” 李缨看着满桌牌,脑袋似打了结,耳朵却无比灵敏。 像是为了向闻蝉证明什么,这次她仔细斟酌,小心翼翼打出: “索子!” “我要,胡了!” 李缨顿时苦了脸,回头大喊:“都怪你说话引我分神!我本来不打索子的!” 银枝姑姑再度附耳道:“方才缨姑娘也说,是老身教的不好。” 闻蝉耸耸肩,“别管她。” 放任自流的结果当然是,李缨差点没输个底朝天,银钱不够,拿自己的钗环首饰抵起来了。 两位少夫人自然懂人情,最后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消磨消磨时光罢了,还真能要你的首饰不成!” “是啊,再说你是新手,咱们胜之不武!” 李缨却是个实心眼,硬要把银钱首饰都给她们,扬言下回再赢回来,还是被闻蝉拦下,几乎拎着她后衣领往里走。 “你这辈子最该戒的就是赌,本事没有,瘾头却大!前头把踏雪输给你姐夫,如今又要把全部身家输出去,回头伯夫人追问起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李缨还是坚持:“可我不服!” 闻蝉给她一个眼神。 叹了口气,“好吧,青萝、银枝姑姑,还有我,不计银钱,陪你打个够;只是你若一局都赢不下来,就答应我往后不可再与人赌钱。” “来就来,谁怕谁!” 李缨经过方才一番历练,自觉水平已有长进,怎么至于一局都赢不下? 可从天亮打到天黑,银枝姑姑都犯困打哈欠了,李缨却真的一把都没赢过,一直在输。 “为什么呀……” 闻蝉站起身,很是顺手揉一把她的脑袋,“愿赌服输。” 少女欲哭无泪。 谢云章便是此时回来的,见满屋的人,随口问了句:“谁赢了?” 闻蝉道:“该问谁输了才是。” 青萝起身,在一旁掩唇偷笑。 李缨立刻大喊:“不许说不许说!” 谢云章睨她一眼,点点头,“那我便装不知道吧。” 李缨自觉丢脸,扔下牌跑了。 青萝映红将屋里收拾一番,上了晚膳。 因着这阵子分外忙碌,加之前几日是闻蝉信期,男人旷了快有十日。 今日难得早些回来,从沐浴起便不大老实,非要和人挤一个浴桶。 闹得闻蝉脸红,忽然便想起今日大嫂问的话,心中好奇。 他至今也没记起过什么好事,两人却早早做成了真夫妻。 撑着浴桶壁的手收回来,环上男人肩头,“我问你,你如今和我这般好,是看中我什么了?” 不是太子府那样宽敞的鸳鸯浴桶,谢云章长腿叠起,在底下垫着她,她撑着男人身子,两人堪堪平视。 一张玉面染着春情媚态,像是熟透的果子引人采撷。 谢云章顺从心意吻上去,甚至用前牙轻轻磨她的皮肉。 闻蝉在心底纳罕了句“怎么跟狗似的”,却没有推拒,静静等他答复。 直到听见他说:“看中夫人的腰肢,两手便能合握;还有一身皮肉,嫩得叫人想吞下……” “不是不是!”闻蝉忙推他,“除了,除了这些呢?” 水润的红唇在眼前晃来晃去,谢云章启唇,一口衔上,“还喜夫人欲拒还迎,嘴上说着不要,身上却……” “你别说啦!” “不是夫人叫我说的?” “你肤浅!” 一来一回说了几句,闻蝉再没力气,也问不动了。 盖着一床锦被,习惯用体温暖着身侧精疲力尽的女子,还听她抱着自己喃喃道: “你心里就,只有这档子事吗……” 自然不是的。 可要谢云章说,他也说不明白。 他头回相信人和人也讲缘分,洞房夜见到她第一眼,便知她与旁人不同。 如何不同?又不可言传。 此刻捏着她一只手在掌中把玩,薄唇也贴在她额边,谢云章又道:“可我只同夫人想这档事。” 闻蝉不欲再辩,在他怀里寻到最合适的姿势,眼皮似有千斤重,几息便睡过去了。 再睁眼,身侧已经空了,不知谁塞了个枕头给她抱着。 如今院中事了,主母那边却还冷着。 以闻蝉对国公夫人的了解,她怕是此生此世都瞧不上自己,面上功夫却不能不做。 故而叫来三位妯娌,齐齐去兰馨堂请个早安。 毫不意外,被挡在了门外。 闻蝉便又遣人去打听,听闻太子妃还在宫外,便递了拜帖,给银枝姑姑一笔丰厚的谢礼,亲自把人送回去。 上回登门,太子妃要她常来作伴,不管是不是客套,还是要对人解释一番。 “我那院里,多亏了银枝姑姑给我坐镇,想着这般妥帖的人,总不好从太子妃身边夺了去,今日便完璧归赵,也亲自来向太子妃道一声谢。” 太子妃并没在乎这些小节,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夸她上回送来的茶好,有一股花果香。 “那是拿茉莉花和果子熏过的,不在贵重,就尝个新鲜,太子妃若喜欢,臣妇每月差人送来便是!” “好啊……” 正说着话,忽然有个小宫女匆匆忙忙趋进来,附耳对太子妃说了什么。 她面上笑意顿时散去。 闻蝉便适时道:“若有要紧事,臣妇不打搅您,先行告退。” “的确是要紧事,和你也有干系。靠山那几座城雪后山崩,村子冲垮了不少,刚又说起了民变,要派太子亲自去平乱,叫你家那位同往呢!” 太子妃利落起身,又道:“此行凶险,我打算陪太子一起去,你呢?” 闻蝉便明白了,福过身道:“那臣妇也回去收拾一番。” 民变,可不是普通的赈灾。 闻蝉心底犯怵,回朝云轩路上,正遇着李缨遛踏雪回来。 “你回来得不巧啊,谢三刚走。” “他走了?” 闻蝉急急回了屋里,听青萝说谢云章收拾了些衣裳细软,嘱咐她在家安心等着,顿时变了脸色。 “替我也收拾一通,咱们立刻去追!” 第219章 匀一层给她 五六个宫女内侍簇拥着太子妃出门时,谢云章正勒马驻于一旁。 “这倒是不巧了,我刚叫你夫人回家去,合该叫她在这儿等着才是。” 谢云章没应声,只望向马车下立着的太子。 太子将人扶上车,只说:“咱们先走。” 听说能带家眷一同前往时,谢云章第一个念头是:别叫她跟着自己受苦。 靠山的地方居行简陋,太子妃要一个爱民如子的美名,于他的妻,可有可无。 直到一行人起程,谢云章才想起朝云轩的主屋,想到年前未必能赶回来,心头空荡荡,凛然似眼下的天。 “等一等……” 细微女声夹在寒风里,并不太真切。 谢云章却似感应到什么,勒马回头望去。 四蹄雪白的乌骓马载着一名红衣少女疾驰而来,竟是李缨。 坐于车内的太子唤了声“停”,启窗探出来。 “你是何人?” 李缨策停踏雪,翻身下马,“臣女忠勤伯府李缨,臣女姐姐是谢大人的夫人,请太子稍作等候,我姐姐就在后头!” 李缨要跟,闻蝉起初是不应的。 又怕收拾行装赶不上出城,故而派她做个马上先锋,过来报个信。 这夫妻二人一个执意要丢下,一个执意要跟上,弄得太子都不好决断。 “谢卿,你说呢?” 李缨三两步跑到他马下,咬牙道:“你得等,不等你就完了!” 男人自然不至于被恐吓到。 抿了抿唇,还不等他发话,马车窗棂间又挤出一个太子妃的脑袋。 “谢夫人要来,那我们等一等呀!” 没过太久,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闻蝉坐着辆简朴的青布马车赶到。 问候了太子、太子妃,致了歉,示意可以即刻出发。 太子妃道:“既然你来了,谢卿便陪夫人坐马车吧!” 闻蝉却说:“出门匆忙,马车窄小,婢女都坐满了,叫他骑马吧。” 太子妃这才品出来,这夫妻二人怕是起了什么小争执,当即放下小帘不再多言。 一行人重新起程。 青布马车内,映红还没反应过来,主动道:“外头天寒地冻的,奴婢下去走,叫三爷坐到车里来吧!” 青萝忙低咳两声,暗暗拉她衣袖。 “不用,”闻蝉声调平直,“他身强体健,倒是你,别半路冻病了。” 映红这才没再多言。 马车一路颠簸得人昏昏欲睡,车马出城门又走了二三十里路,天幕低垂,才终于到了落脚点。 谢云章下马,同太子商量了些什么,才行至青布马车下,轻轻叩一叩车壁。 “先把行李安置好,我晚些回来。” 隔着一层,他清冽的嗓音闷闷的。 闻蝉“嗯”一声,算是半日来夫妻二人唯一的交集。 下车时,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倒是太子妃主动上前来挽她的手臂。 “原先呢,咱们不是一块儿住的,但那官驿有两层,方才谢三过来,叫济良……就是太子,匀了一层给你们。” 太子妃在替他说好话,闻蝉自然听得出来。 只说:“会不会打扰您和殿下?” “不会,一起住还热闹呢!” 那处官驿已是当地村落最好的住处,收拾得还算干净。 但映红一推开门便说:“跟朝云轩下房似的!” 下房是给丫鬟们住的,楼上却还住着太子妃,闻蝉给她一个眼神,映红也反应过来噤了声。 楼下只两间宽敞屋子,闻蝉却还带着李缨,只能一行人齐动手,将放置杂物的一间小屋子也收拾出来。 李缨在后门一株柿子树下系了踏雪才进来。 闻蝉便道:“小屋子给你单住,陆英青萝映红三人同住一间,可以吗?” 李缨一点不挑,“都行!” 楼上,刚回到太子妃身边的银枝姑姑走下来。 “太子妃出发匆忙,这驿站里的茶叶陈旧,不知可否问少夫人借一些?” 闻蝉早有准备,吩咐映红把太子妃喜欢的花果茶取出来,银枝姑姑便笑吟吟走了。 驿站配着两个做浆洗粗活的婆子,本是专服侍太子夫妇的,青萝和映红便只能辛苦些,亲力亲为去后厨帮着烧水备浴汤。 待谢云章回来,已是夜里二更天。 守夜的陆英引着他,寻到闻蝉的屋子。 青纱帐半垂,浴桶几乎挨着不算宽敞的架子床放,也不曾有屏风隔挡。 榻间女子侧卧,似乎早已入睡。 谢云章放轻动作,大致洗去今日这一路风尘,发觉寝衣早已搭在架子上。 收拾妥当,轻轻上榻。 床太小了,似乎只有朝云轩一半大,他再怎么收着动作,也不可避免躺下之后,身子会紧紧挨着她。 闻蝉适时转了头。 借着纱帐外未燃尽的半支烛,男人窥见她半张脸,水润的眸底清明一片。 “还没睡?” 他嗓音带了些许疲惫,闻蝉纵使心底存了怨气,似乎也不好在此时朝他发作。 “嗯。” 或许也是等着,看他会不会主动提起。 可惜,谢云章最终也只说了句:“睡吧。” 一口气就这样堵在胸口了。 闻蝉第二日起来气色不大好。 映红念叨着后厨食材简陋,也做不出什么花样,端了碗面条过来。 又是银枝姑姑下来道:“太子妃今日要去搭棚施粥,问少夫人可要同去?” 闻蝉自然点头:“我随太子妃同往。” 早膳后,两人一碰面,太子妃先怔了怔。 “你这衣裳是……” 她自认已经作了最最简朴的打扮,锦缎颜色浅淡,花色朴素,头上也只用一根银簪挽发。 可一见闻蝉,她只穿了身绢布衣裳,用头巾包了发髻,浑身上下无半分点缀,和她身边丫鬟打扮得并无二致。 闻蝉解释道:“毕竟出了民变,若衣着华丽,难免引人注目、引火上身,太子妃若不嫌弃,臣妇还有身衣裳。” 太子妃觉得十分有道理,当即进了她的寝屋,在宫人伺候下,作了与她们一样的打扮。 路上又对闻蝉道:“在外头不必拘礼,你我姐妹相称便是,我姓顾。” “那臣妇便僭越,唤您一声顾姐姐。” 雪灾的村落就在山脚,房屋损毁了不少,故而遍地搭着大大小小的棚子。 施粥的位置就在村口,太子妃毕竟年轻,也是头回遇上赈灾这种事。 闻蝉没有束手旁观,也不抢太子妃的风头,只在她为难时在身侧低语两句,或是以她的名义安排手底下人干活,很快一切井井有条。 第220章 要送她回去 寒凉刺骨的天,村民裸露在外的脸和手冻得通红皴裂,粥米热气一往外溢,立刻吸引来不少人。 太子妃常年养尊处优,真真半分苦都没吃过的。 她打了约莫三十碗粥,闻蝉便凑到她身边换了班,后来再是青萝她们,和宫人们一轮一轮换下去。 尽管如此,午间小憩时,太子妃依旧腰酸背痛。 “所幸你是跟来了,要不我一个人,真是手忙脚乱。” 闻蝉对吃食不甚挑剔,就盛了一碗施给灾民的粥,低头小口喝着,“姐姐还是头一回,妹妹从前见过这种事,上手起来自然熟稔些。” 她能帮上忙,又不争功出风头,太子妃更是对她一千个满意,直言这次回去,要让谢云章务必请个诰命给她。 午后本该更得心应手,领粥的长队中却起了喧闹。 闻蝉当即领着陆英下去,见正中央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推搡着,大喊: “今日的粥不够!排在后头领不到,不如直接上去抢一碗!” 周遭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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