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呢?你跟着她多久了?” 真是个好问题。 陆英抿一抿唇,决心要闷头往下演,便说:“我跟着夫人也不过一年,但从前许多事,夫人对我提起过。” “那你说。” “那安远侯府的齐小姐,乃是大人及第那年,国公夫人为您择的新妇。大人起初应了这门婚事,后来却执意悔婚,甚至受了老国公的家法。” 谢云章认真听完,脑门隐隐发胀,“可知我为何悔婚?” “不知,但一定是为了夫人。” 陆英和石青石隐两兄弟,都是在后两年才跟着谢云章的。 当初那件事虽有耳闻,却也不知晓太多内情。 只从他后来南下寻人的举动来看,一定是为了闻蝉无疑。 谢云章抬手,从眼眶,一路揉到太阳穴。 这些事似乎是在他脑海中的,却像被上了锁,他迟迟寻不到钥匙,只能围着那箱笼打转。 和从前无数次一样,他最终只能颓然叹一口气。 “那我与她,婚前是何情态?” 说到这个,青萝便有话可说了。 “三爷与夫人恩爱极了!不仅帮夫人找回了忠勤伯这位生父,还不惜顶撞家中长辈,定是要将夫名正言顺娶进门!” “奴婢看在眼里,只觉这世上,再没比三爷更好的男人,更无比三爷与夫人,更恩爱对的眷侣!” 青萝一通说完,陆英只觉也没什么好补充的,点点头。 谢云章从前听长辈说起此事,只恨自己理智全无,受了一个二嫁女的蛊惑。 经了几日相处,再听她们说来,似乎也全然明白了。 就像那女人说的那样,自己从前与她,当是两情相悦的。 他冷静下来,便觉得应当缓一缓。 自己不能再拿原先预想的贤妻那套束缚她,而她也不该要求身患离魂症的自己,如从前那般爱重她。 沉吟片刻,他又吩咐陆英:“去我的私库,寻出太子赠的那个翡翠雕。” 如她所言,把这新婚贺礼摆出来,握手言和好好谈谈。 谢云章不叫人跟,亲自捧着那翡翠雕进屋。 天晚了,屋里没点灯,暗漆漆的。 手中雕刻的样式是百子千孙,压在床头,颇却有一番旖旎的味道。 她还躺在帐内,似乎没有要醒的迹象。 谢云章只得掀开帘帐,蹲下身,轻声对她讲:“起来吧,一会儿还要用晚膳。” 没反应,他的手试探着伸出去。 却忽然被人截住。 那柔荑引着她,钻入微凉的锦衾,又触到一片柔软。 是她的小腹。 闻蝉微微睁开眼,瞧见果然是他,说:“我月事提前了。” 第148章 “你和你前一个丈夫……” 难怪今日心绪频频失控。 难怪眼泪一流就停不下来。 肚里阵阵寒凉,贴到他掌心热意,无意识将他摁得更紧。 “我没有力气……” 头疼,肚子酸,又刚跟人大吵完一架,满心的苦水。 谢云章却被打个措手不及。 方才还生龙活虎和自己对呛的人,忽而就这样软瘫在眼下了。 月事,月事。 月事提前怎么办? “我给你请大夫。” 刚说完这句要站起身,却听榻间传出一声呜咽。 闻蝉又恍惚了,还以为是从前的谢云章。 他会熟练地给自己准备一个汤婆子,叫人照从前的药方煎了,喂自己喝下。 可这些…… 她连埋怨都没力气,松了他的手说:“叫青萝来吧。” 像是,被嫌弃无用了。 男人立在廊庑处,低头盯了她几瞬。 只能转身去寻人。 “啊!提前了?我这就给夫人备汤婆子!” “捂上就不疼了?” 青萝忙道:“夫人有个药方,应当是三爷您给的!” 她满眼希冀望着眼前男人。 可谢云章怎么会知道。 他去看陆英。 陆英沉思片刻,“这个药方……应该给过夫人一份,问问夫人。” 青萝送了月事带进去,又取了脏污的衣裳,临走时问:“夫人从前喝的那个方子,可记得放在何处?” 闻蝉并不能确切地想起来,此前谢云章比自己更上心,这个方子是他常备的。 “去我的行李中找吧……” 闻蝉的行李已经被送回杨柳巷,陆英只得再策马回去寻。 换衣裳时,谢云章被赶到门外。 一时好奇那宅子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便随陆英一道去了。 离国公府不远,巷子里随处可见光秃的柳树。 两匹骏马停驻,他窥见“闻宅”二字。 还真是她自己的住处。 王妗母女已从忠勤伯府搬出来,听说闻蝉要回来一阵,王妗又喜又忧。 大门口骏马嘶鸣,她定睛一瞧,却不是姐姐,而是那忘了前事的谢姐夫。 “这是……” 陆英只匆忙解释一句:“王姑娘,我们来寻些东西。” 一些箱笼的钥匙,陆英已依言交给王妗保管。 少女瞥向男人的眼光略有怀疑,显然是在犹豫。 谢云章只得上前一步,主动解释:“她月事腹痛,我们来寻她惯喝的药方。” 王妗看陆英,见她也点头。 这才领路,“你们跟我来。” 闻蝉送回来的行李不算很多,但有两个箱子是上锁的。 事出从权,她只能打开来,任人翻找了。 谢云章看了其中一只,全是金银财帛,还有给自己看过的田产地契。 翻找无果,又转向另一只。 探手,先触到一片柔软,禁不住捻了捻。 丁零~ 一声铃铛的脆响,传入他耳中。 好在被杂物压着,声量不高。 他隐约窥见那条狐裘缝制的白玉带,有些心虚地转头扫视 还好,她们都没在意。 这箱里没什么纸张,独独两样,他取了出来。 一张是单独叠放的纸页,他展开来。 窥见为首的“休书”二字,便顿时蹙眉。 另一个奏折他不可谓不熟悉,可与这休书一起锁在箱笼中,他难免好奇。 这是一本参奏。 上头有自己的名字,有他新婚妻子的名字。 至于落款…… 他展开休书,对了一遍。 果然是同一个人。 “我找到了!” 王妗在不远处大喊一声,谢云章将那奏折合上,与那休书一同锁回箱中。 回国公府的路上,脑中反复回旋着那个名字。 檀颂。 琼州府衙通判,六品、偏远。 他多半只是个举子,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放到那么偏僻的地方为官。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比他,先拥有了他的妻子。 谢云章不知抱着何种心态进的屋。 他倒也不是希望,妻子的前一任丈夫权势滔天,来寻自己的麻烦。 只是想不通。 她何必屈居那样一个男人。 他配吗? 汤药煎来,他坐于榻边圈椅,看着丫鬟喂她喝药,满肚子都是疑惑。 又想起那条做工精致的镶玉腰带,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和休书,那本奏折放在一起。 究竟是用来取悦谁的? 他思虑深沉,都没注意屋门被人轻轻推开。 映红本是再不想接近这男人的,可浅黛今日刚被打,屋里所有人都只围着闻蝉打转,只能她硬着头皮来提醒了。 “……三爷,到晚膳的时辰了。” 她言简意赅,男人却支着头,望着榻上,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三爷……” “不吃。” 谢云章似被惊醒了,面色差到极致,身子坐正些。 映红忙转身跑了,半刻不敢多留。 伺候完闻蝉擦身喝药,青萝和陆英都退了出去。 谢云章仍旧坐在那里,默背那张颇为复杂的药方。 他虽忘记先前的人和事,背过的书却烂熟于心。 因而,他要把这药方背下来,以备今后还有什么万一。 闻蝉身上冷汗消退,抱着汤婆子醒来时,已近二更天。 这一天发生的事还挺多。 她慢吞吞回想一遍,躺到这榻上之前,自己并未与他和好。 她们还在吵架呢。 谢云章闲来无事,一会儿回想那箱子里的东西,一会儿又默背那张药方。 见她醒转,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一口气。 “好些了吗?” 语调温和,闻蝉默默想着。 故而也没太给他脸色,轻轻点头。 谢云章等了很久很久,实在想知道,“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闻蝉没看他,眼睫低低耷拉着,“嗯。” “你和你前一个丈夫……” 只听这几个字,她拳头便捏紧。 “你别问了!” 一睁开眼就又要被他嫌恶,他就算真的很介怀,就不能稍微憋一憋,等到自己好了再吵吗? 撑着床榻,她默默翻身向里。 “今日身上不方便,公子去书房将就一晚吧。” 谢云章薄唇紧抿。 其实是想问,她和前一个丈夫,相处如何? 那参奏上罄竹难书,说他强夺人妻之事,又是否是真的? 第149章 倘若梦中人是她,他会很失望 朝云轩上下皆知,三爷和少夫人出了趟门,似乎是吵架了。 三爷已在书房宿了三日,两人晚膳都是分屋用的。 有了先前浅黛挨打的事,倒没人敢再嚼舌根。 只是整个院子阴沉沉的,尤其伺候谢云章的婢女,每日大气不敢出一口,走路也是小心翼翼,唯恐惹恼了他。 谢云章又梦到了妹妹一回。 宿在书房的第三夜,他又看见半大的自己,和那个七八岁的小丫头。 与上回显著不同的是,小姑娘变白了,两颊也生出不少软肉,变得丰盈可爱,有些国公府小姐的模样了。 十二三岁的自己在教她写字,身前的她只勉强窜上胸膛,握笔的姿势还很僵硬。 “这里抵住,握紧……” 自己立在身后,把着她的指节纠正,这么豆丁点大的女童,远没到讲究男女大防的年纪。 可她学得极其认真,抬头看人时,眼里是有光的。 “这是什么字?” “这个字念杳,山水静而深远,便称之为杳,很衬你。你娘亲给你取小字了吗?” “小字是什么?” 妹妹眼睫生得浓密纤长,疑惑时扑扇扑扇,更添憨态。 “和乳名差不多,给亲近之人唤的,多由长辈来取,往后你的丈夫也能唤。” “哦……那我没有小字。” “那就叫杳杳如何?往后,我便唤你杳杳。” “杳、杳。”小姑娘眉毛弯弯的,笑起来眼睛像两轮月牙,“好听!我喜欢这个小字!” 平明已至,东方吐白。 后来两人写了什么字,说了什么话,都像被一层白雾团团包裹。 梦将醒时,谢云章反复呢喃那两个字,生怕像上回那样,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 “杳杳,杳杳……” “公子?” 他被一道女声轻轻唤醒,睁眼时,妹妹的面容已经含糊不清。 “公子,该起身上朝了。”是浅黛立在窄榻边。 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眼见这夫妻二人感情不睦,她又立刻回到谢云章身边伺候。 方才那一声声“杳杳”,倒是提醒了她。 主母说过,三爷之所以非要娶那位,便是与她有段幼时情谊,还为人取字“杳杳”。 男人起身时,她暗暗捏紧衣袖。 “方才……三爷是在唤我吗?” 谢云章扣犀角带的动作一顿。 投去的目光显然怀疑。 浅黛还是硬着头皮说:“奴婢的小字,便是唤作杳杳,三爷从前给奴婢取的。” 她也不知男人究竟想起多少,是否回忆起主屋那位就是杳杳。 可她总想搏一把。 谢云章盯着她看了许久。 梦里的细节他已回忆不起多少,便问:“是哪个字?” “青山杳杳,”她只得蒙一个,“是隐约、悠远的意思。” 谢云章听完没说话。 倘若梦里的小姑娘不是妹妹,而是眼前女子,那他会很失望。 故而最终什么都没说,穿戴完便顾自出门了。 快入冬的天,浅黛手心全是汗。 刚送走他,踏出书房的门,迎面便遇上魏嬷嬷。 自己是主母的人,魏嬷嬷是老太太的人,这婆媳俩并不算和睦,故而做了亏心事被魏嬷嬷发觉,浅黛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胸口。 “嬷嬷早。” 匆匆问好便要走。 “站住。”老妇人却唤住她,一路绕到她面前,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一遍。 浅黛头都不敢抬,唯恐又挨她一顿罚。 却忽然听她问:“三爷若问起你今年多大,你怎么回?” “奴婢今年十……” 再过两月便是她十七岁生辰,可一对上嬷嬷严厉的目光,她顿时反应过来。 “奴婢今年十九,再过两月,便是奴婢二十岁生辰。” 她将自己年纪添了三岁,和少夫人差不多。 这样倘若三爷记起从前的事,至少年纪不会露馅。 魏嬷嬷点点头,对她的机灵还算满意。 在三少夫人的事上,老太太与主母一条心,最好是要她们感情不睦,三爷另觅新欢的。 映红徒有美貌,很快便被三少夫人收服。 便看看这浅黛,能否翻出什么波澜吧。 三日过去,闻蝉的肚子不疼了,却开始头疼和谢云章的僵局。 那天晚上之后,两人虽住在一个院子里,却连照面都很少打。 她不想一次次主动求和,显得自己没脾气、好糊弄。 却又想起成婚前,和他拉过的勾。 「往后不论有什么误会,你可以说出来,实在气不过,打我骂我都行。」 「但我要你许诺,再也不能一声不吭地离开我。」 就当是自己在守诺呢。 其实不把他当成从前的谢云章,单单视作一个寻常男子。 自己顶撞过他,甚至打过他,他却并未暴怒。 也不错了……吧。 闻蝉劝说了自己一整日。 好不容易等到他寻常归家的时辰,却一直不见人影。 石青石隐又不在他身边,也没人回来传个话。 闻蝉叫陆英去打听了,却说他今日出了宫门,便不是往国公府这边走的,无人知晓去了哪里。 “娘子不如先用膳。” 闻蝉望着满桌菜肴,只说:“送去热着吧。” 等一等他,也算自己心诚。 谢云章进朝云轩大门时,有人打着灯笼迎上来。 定睛一看,是浅黛。 在弄清她是否是梦中人之前,谢云章并不想多理会她。 一转眼,又有个丫鬟跑上前来。 “三爷!夫人等您一起用晚膳,等了许久了!” 映红瞧见浅黛,便知她贼心不死,悄悄瞪了她一眼,好在天黑无人注意。 男人修长身形立于院中,提灯的光亮映入漆黑眼底,却无人读懂他心绪。 好半晌,他才问:“晚膳备好了吗?” 浅黛反应一下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忙喜道:“早备好了!只等三爷回来。” “嗯。” 映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又回了书房。 回去给人报信时,垂头丧气的。 “三爷不肯过来,又回书房用晚膳去了。” 闻蝉不是没料到这情形。 几日前是自己赶他去书房的,要他再回来,难免需展示一番诚意。 “把饭菜都端上,我们去书房。” 谢云章似是没料到,她竟会主动过来。 她指使两个丫鬟把他面前饭菜挪了,添上新的,又把其余人遣出去,男人也并未出声阻止。 “我们谈谈吧。” 她说这话时神色坦然,谢云章却别过头,试图掩饰紧绷的面色。 这次换他想一个人静静。 今日放衙,他去见了她前一个丈夫,那个叫檀颂的男人。 第150章 三爷要饮酒! 避过人耳目,又无特别趁手的心腹,两日才打听到此人如今正在京城。 本以为调任为官,却不想,是在一家青楼见他。 大堂里,高台上。 花魁娘子横箫献曲,他立在那台后,与人演双簧。 比谢云章想的还要差。 他无意显露离魂症之事,全程寡言少语,倒是那人,忿忿不平说了很多。 “夫人离开时答应过我,要为我守身三年,我知道,定是你迫她成婚的。” 这句话很难听,或许是因为,他称自己的夫人为夫人。 他忍住呵斥的冲动,复述闻蝉的说法:“你心知肚明,我与她两情相悦。” 檀颂却嗤笑,“你这样的人,机关算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也有脸谈‘情’?” “再说……她愿意嫁你,也未必是看重儿女情长。” “我的夫人,是我见过最洒脱,最识大体的女人。其实如今想来,她与我成婚时,也是因我敬重她,能给她官宦之妻的身份,助她广结人缘。” “你不过就是出身比我好,能给她国公府的助力罢了……” 谢云章反反复复想这几句话。 一会儿是闻蝉说的两情相悦。 一会儿又是那个男人说的,国公府的助力。 他读过闻蝉写的词,知她胸襟宽广,其实不像那个动不动就向自己发脾气的小女人。 那她为何如此呢? 或许便是吃定了自己,会吃这一套……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满满当当的小圆桌对侧,女人睁着一双含情美目,再度出声询问。 “我今日很累。” 如若是从前,闻蝉自然可以问问他去做什么了。 可放到今日,她听得出来,那只是对自己的拒绝。 这场求和,以他的回避,无疾而终。 次日,谢云章抽空去了主母那里一趟,又问起了东厢房,和妹妹的事。 谢铭仰今日秋闱落幕,国公夫人刚礼完佛,听他问起此事,却是早有应对之词。 “那厢房早年是你给妹妹备下的,可那丫头没养大,后来你便让你身边那个婢女,叫什么杳杳的,住了进去。” “后来我怕她耽误你学业,便将她调走了几年,这不,你南下回来,成了婚,又调回了你院中。” 国公夫人隐隐兴奋,试探道:“你若还对人有意,不如收作通房?” 谢铭仰考完了,她回过头来,终于要好好对付那丫头。 谢云章得了肯定的答复,脸色却颇为阴沉。 “母亲先前说,我那新夫人也做过我身边女使。”他正色问,“我并非爱与下人纠缠不清的,难道一场离魂症,连我的性情都大变了?” 毕竟在都察院供职,国公夫人遭他这样一问,差点都要经不住“招供”。 只得讪讪道:“这病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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