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是否十年的岁月实在太长,让你忘了,我是你的谁?” 十年。 谢纵微放不下这件事,也不愿意接受她含糊其辞的解释。 施令窈当然明白他的执拗。 但她也觉得有些无奈。 对她来说,眼前的这个人熟悉又陌生。一月前,她仍与他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被磨成了温而厉、威而不猛的模样,对她来说,有些难言的陌生。 “我们是拜过天地,饮过合卺,明媒正娶,生死与共的夫妻。” 见她久久不曾言语,谢纵微按下心头的燥与怒,温声提醒她。 “阿窈,于情于理,‘你’这样的代称,被你用在我身上,显得太过冷淡,不是么?” 他这么一番循循善诱,不就是想听她叫一声‘夫君’? 施令窈看着那张超逸若仙的脸庞,仍是让她怦然心动的模样。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就这么跟着他回到谢家,回到他身边,她仍能风风光光地做她的谢家妇。 但谢纵微还是谢纵微,十年过去,他身居高位,眼界、心思都用在了更广袤,她或许完全不懂的事情上。 她们两个人被一纸婚约绑在一块儿,施令窈偶尔也会想,这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谢纵微并不愿接受。 但他的性格使然,既然答应了,就会接受她作为他的妻子。 这样的话,其实换谁来坐上谢夫人的位置,他大抵不会在意。 两人重逢,过去她介意的,失落的那些事,毫不意外地会再次发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迟疑着,施令窈还是开口了。 在男人深邃幽幽的视线中,她的语速放得有些慢,一字一句,却说得十分认真。 “但,我觉得,十年的分别,或许是上天给我们各自的启示与机遇。” “反正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现在你已位居首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有句老话说得好,升官发财死老婆,阴差阳错,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施令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轻松一些。 但谢纵微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的前程与地位,和你的生死没有干系。” 谢纵微眉眼间含着显而易见的愠怒,紧接着,他又道:“阿窈,你不愿意告诉我这十年你去了哪里。是因为你自己也不清楚,是吗?” 施令窈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谢纵微显然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日你乘着马车坠下悬崖,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你已经去了。” “我不该再强求什么,令你也生了执念,魂魄不安。” “后来,我去了一趟大慈恩寺,远明方丈只告诉我一个字——缘。” 许多个难以入眠的深夜,谢纵微看着高悬的月亮,反复想着缘之一字的意思。 十年过去,他仍没有参透。 只在几个时辰前,他依稀明白了一些。 施令窈在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中下意识地感到心里发慌。 他未免太敏锐了些,敏锐到她忍不住生出惧意——万一谢纵微大义灭亲,把她当作妖女拉去当柴烧怎么办? 她害怕的时候,眼睫颤动的频率会加快,有些像被握在掌心的蝴蝶,在绝对强势的力量下只能凄楚无助地抖动翅膀。 看起来真可怜。 谢纵微叹了口气,妻子仍是从前青葱美好的模样,做出这副委屈模样,他除了心疼,又有些些莫名的怜爱与……自卑。 他已经人至中年,被多年的官场生涯打磨得沉闷、无趣,她却还是亭亭玉立的花,鲜妍美好。 被她这么看着,谢纵微心底悄然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 “阿窈。” 他握住那截柔润如羊脂玉一般的手腕,让她的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即便他纵马疾驰,速度再快,也实打实地淋了一个多时辰的雨,手是热的,但他的脸冷得像是一块寒玉,施令窈刚一碰到,就被那阵冷得像冰一样的触感激得下意识想要挪开手。 谢纵微紧紧攫住她的手,不肯放。 “你看着我。” 施令窈别扭地垂下眼,偏不按照他的话做。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谢纵微垂下眼,过分茂密的眼睫扑簌簌拂过她的手指,有些痒。 “我没有办法不介意这十年。它太漫长。”谢纵微垂下眼,心头被生生剖开一个血的痛与她现在正在他身边的欢喜两两相冲,混合成了一种矛盾的,既痛且爽的感觉。 过去那么多个没有她的日夜,谢纵微不愿,也不敢去回想。 “漫长到我已经老了,你却没有变。” 谢纵微的语气里带着让人心里发酸的晦涩与黯然,眼神却直白到让人心惊,施令窈怔怔地抬起头,看向那张神仪明秀的脸庞。 他明明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现在却亲自把他的脆弱、不堪,都递到她面前。 施令窈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忍心打破谢纵微眼中浮动着的,柔软的期冀,也不愿意强迫自己继续做他的妻子。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谢纵微抿了抿唇。 “我们先回家。” “你的小鸟,我已经养到第七代了。” 提起那只聒噪的白班黑石鵖,谢纵微的声音很轻。 像是怕戳破他来之不易的梦。 “你要去看看吗?” 施令窈唇瓣微张。 在两人重逢前,她夜里睡不着觉时,也曾设想过谢纵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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