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温蘅不知道温信死了? 她又觉得不对,温蘅怎么会不知道温信生死呢。 她将自己的想法按住,看向裴义,道:“温大人情况如何?” “憔悴许多,也看看了许多,说就当温信不在了,他努力过,尽过为人父的努力,既然屋里有了人,那就当做他的儿子,继承香火。”裴义原话传达。 走到这一步,他千里奔袭,四处寻找,花费数月时间,已然不易,他还会派人去找,找一辈子,至于能不能找到,就要看造化了。 裴义还说:“接下来他会给假儿子成亲,诱出害他儿子的人,遵从少傅的话去办。” 温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裴义是裴家的人,是裴司的心腹,他去温家一趟,话就会转达两人,回去后,他又将话转达给了裴司。 裴司闻言,眸色淡淡,自己看着自己的棋局,他的耳朵在听,心早就飞远了。 他问:“十一娘听后可说了些什么?” “她只询问温大人的情况,其他没说。” 裴司颔首,面色寡淡,“我知道了,派人继续盯着。” 裴义退下去了。 裴司紧紧凝着棋局,似乎走入死胡同里,无法出来。他研究许久,都没有出来。 青叶端正药走进来,奉给他。他接过,仰首就喝了,有些苦,但他不觉得苦,这些年都已经习惯了。 喝过药,青叶递来蜜饯,他也接过,吃下去,询问道:“银叶可有话传来。” “银叶说十一娘这些时日很安静,管着家里庶务,房子买下来了,没有见外人。”青叶低着头,他有些害怕,感觉早晚要出事儿,一旦外人知道少傅的心思,古板文臣肯定会戳他脊梁骨。 他有些害怕,想劝少傅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他张嘴又心疼少傅,这么多年来护着十一娘是少傅一直在做的事情,怎么会轻易改变呢。 他咬咬牙,试着说:“少傅,十一娘明年就及笄,最迟明年就会定亲,听说家里急的十四岁就会定亲,您说,侯府会不会给十一娘定亲啊。” 他觉得就算十一娘定亲,少傅也会搅和散了,前有德安郡王,有例可循,大概只有十一娘成亲了,少傅才会放下心思。 裴司应了一声,嘴里有些甜,取代了苦涩,他细细品着,说道:“让银叶问问她买宅子做什么。” 那间宅子那么大,不像是住的,倒像是做生意的,不过距离街市远,不是做铺子的地方。 裴司枯坐许久,身体僵硬,他知道她怨在哪里了。 她怨他视她若玩物,没有真心,觉得他混蛋。 他觉得该见一面,尝试说清楚,但他又将事情弄得越发复杂,让她心生厌恶。 深有计谋的裴少傅这回,显得十分无措,见不行,不见又不行,他该怎么做呢? 他去找母亲。 这些年来,他觉得母亲懂他的心,所以,他烦闷,来找母亲解惑。 大夫人在看书,这些时日以来,她很闲散,得空养花,无事看书,偶尔还会作画,她是书香门第之后,爱雅致。 他走进去,大夫人抬头,本想笑一笑,可对上他的神色,她放下书,道:“怎么了?” “母亲。”裴司低低喊了一声,走过去。 大夫人示意婢女都退下去,自己认真看着儿子,“为十一吗?” 若是为朝廷的事情,裴司不会过来和她说,唯有十一的事情,才会让他难以决定。 裴司嘴唇微动,难以启齿。大夫人轻叹一声,说道:“她还小,你不必急,别吓着她,慢慢来,陛下身子不好,你应该将心思摆在朝廷上,十一的心思都在生意上,她还没开窍呢。” 不,她不是没开窍,不是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相反,她很懂,她将自己的心锁起来了。 谁都走不进去,她说青灯古佛,很有可能是真的。 第398章 三百九十八 可怕 若是寻常小女娘,不谙世事,倒也好哄,可温言不是,她从梦里走出来,受尽情伤,这辈子都不想沾染。 裴司有苦说不出,只说道:“儿子没有耽误朝廷的事情,母亲,若是喜欢一人,会让她为妾、不,不明不白地跟着自己,连妾都不如吗?” 大夫人抬眸,这些话有些熟悉,十一说过,她不得不看向自己的儿子,说:“十一也与我说过这样的话。她说不爱才会这么做,若喜欢若爱,怎么舍得被人低看呢。你二人怎么会说一样的话,你今日见过十一?” “没有。”裴司摇首,原来她早就说过了,只自己不知罢了。他低着头,心中压抑着难受。 大夫人疑惑:“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儿子与十一怎么会问一样的问题,她们若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哪里来为妾一说。 她纳闷,裴司面露痛苦,扯谎说:“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与温言并非兄妹,家人将她送给我,无名无分地跟着我多年。梦醒后,我在想我是不是喜欢十一,是何心思,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母亲,我不知道何感情,我苦思不得,想来问问你。她是不是不原谅我了。” 大夫人看着儿子的眼睛,眸色罕见地露出迷茫,她知道旁人对他的评价:心思深,小狐狸。 小狐狸竟然会有迷茫的时候。 这一切,是用情至深。她吞下自己的震惊,无奈道:“那只是你的梦,十一又不知道。” 裴司阖眸,十分痛苦,那是十一的梦啊。 他可以一生不娶,可以为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恕罪,可他不能阻止阿言再嫁,不能阻止她成为他人的妻子。 他说:“我习惯十多年来身边有她的陪伴,我沉浸于此,以此为乐。我不甘心放开她,母亲,若她嫌弃我,我大可放手,可她是世上最不会嫌弃我,第一个站在我的身边的人,你让我如何甘心。” “他不是我的妹妹。我可以不在乎谣言,可以放弃今日所得,但我无法接受,她恨我厌我不理我。” 温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似柔弱,实则坚毅,与她相处过,多年来,在他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 他努力的路上,温言一直告诉他:“哥哥,我相信你可以三元及第。” 明明他成功了,她却说放弃了,不再陪他。 她的心里明明有他,为何就不能接受他。 裴司望着母亲,说:“我拥有过,就不想放弃。” 大夫人张了张嘴,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改变她原来的想法,她说:“若付出巨大的代价,你们还会幸福吗?别勉强了,她不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儿啊,放手吧。” 她听到那句‘我可以放弃今日所得’就觉得不对劲,她儿子魔怔了,为十一而魔怔。 裴司不愿,落寞地走了。 大夫人心口不定,当夜给侄女写信,将今晚的话统统写进去。 温言清早起来就收到大夫人的人,先净手,而后打开,明亮的眸色愈发暗沉,她沉了沉,无端失笑,裴司的喜欢,是那么打脸。 若在前世,裴司真的有天下规矩抗衡的资格,可他没有做。 这一世,这么拼命显得十分可笑。 她将信烧了,写了回信安抚大伯母,她会找裴司,安抚他,别忘了,你还有母亲。 你可以混账,但不可伤了大伯母的心。 回过信,温言静下心来。 午后,郑年韶来了,家里答应给一半的聘礼,对外就说是给她的,没有说她明抢的,她很高兴。 她是郡王妃了,是皇家的媳妇,一跃而上,她很感激大国师。 提及大国师,温言才抬头看她,说:“你少和她来往,她可不是什么良善。她帮你,是给我添堵。她是温蘅,你之前背地里编排过的,最好离远些。” 温言的语气不好,听得郑年韶害怕,温蘅二字在京城中可传过不少闲言碎语。郑年韶也是大家女,自以为耻,但听到‘是给我添堵’这句话,她不免好奇:“你得罪她了?” “算不得得罪,总之你离她远些,她的能力,是你无法触碰的,你关起门过你的日子。”温言再三叮嘱。 郑年韶一时高兴,也没有追问,坐了会儿就走了。 温言一人在屋子里坐着,直至天黑,她在想,裴司会不会真的会做出越格的事情呢。 她不大在意裴司的情绪,毕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围着男人转算怎么回事呢。 所以她就不去裴府了,尽量避免与裴司见面,哪怕外面碰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可她忘了,前世的裴司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啊。 疯子得不到就会越发疯狂,大伯母害怕了,害怕裴司会失去今日的地步。 感情如何比得上权势呢。 温言叹气,觉得好笑,自己坐了会儿,郑夫人让人找她。 郑夫人让人做了些衣裳,喊她过去试试,不仅她有,就连未出生的孩子都有,不过孩子的衣裳是粉色的。 温言蹙眉,轻轻地开口:“母亲不是喜欢儿子吗?” “儿子,温家那样的儿子?你可饶了我。”郑夫人故作惶恐,握着女儿的手,说道:“你回来后,我愈发觉得女儿贴心,再要个女儿,弥补我没养过女儿的遗憾。听你大伯母说,你小时候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说得我可馋了,想摸摸你的脸,却又摸不到了。” 温言没有开口,她知晓郑夫人原本是想要儿子的,毕竟有了儿子才能立足。为她才不想要儿子。 她说:“母亲,若将来我不嫁人,你别催我,你需要一个儿子傍身,侯爵给他,我不要。” “是你的就是你的。”郑夫人低头,轻叹一句。 温言反问:“若我一辈子不嫁呢,没有女子继承侯爵的道理呀。” 郑夫人这才抬头看她,道:“你不嫁也是你的,若真是个男儿,那就让他自己去挣,这个位置还有你一半的功劳。” 宫变的时候,她入宫救了皇后,这些皇帝都知道的,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出。 不能弟弟一出来就抢姐姐的东西,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399章 三百九十九 九娘有喜 郑夫人打定了心思,温言自然不好再说。她沉默下来,面色怅然若失,郑夫人便看着她:“你有心事,可裴家少傅吵架了吗?” “没有啊。”温言抬手,笑靥如花,“我与他吵什么呢?” “你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回裴府了。”郑夫人笑了,“我不拦着你,你三五日回去一回,如今多少时日没有回你,你忙着买宅子,也不去铺子里,心里没有事儿吗?” 女儿家长大了,有心事,那是正常的事情,好在女儿贴心,有什么事情都告诉她。她可以知晓女儿的近况,可以知晓她的难处。 郑夫人伸手摸摸女儿的额头,说道;“真的吵架了?” “他说他不会放弃。”温言低着头,她不想瞒着父母,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许是在前一世跟着疯子,不懂外面的事情,实则规矩很多。 京城的规矩更多,温家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多少人指责温蘅。 殊不知这件事,温信的过错更大。 不论感情,她会给郑家带来巨大的难堪。 郑夫人笑了,“你不喜欢他,对吗?” “嗯。”温言点头。 郑夫人说道:“你去问问你大姐姐,问她喜不喜欢顺阳郡王。” 温言纳闷:“她喜欢与否,与我并没有关系。” “在京城的名利场里,你谈喜欢,旁人会笑话你。”郑夫人说,“都是门当户对,父母做主,喜欢二字,谈何容易呢。你当初要退萧家的亲事,我是不答应的,我觉得你们般配,你们合适,门当户对。” “若长公主没有嫌弃你,没有做那些事情,我不会点头答应的,感情是成亲后慢慢培养出来的。许是没有感情,但你们将来会有孩子,孩子是你们之间的纽带,维持你们在一起。夫荣妻贵,如同你父亲居高位,旁人就会多加敬重我。” “我其实很幸运,遇到你父亲,后来我想,我这么幸运了,就不该勉强你,应该让你追寻你自己想要的亲事。其实我知晓裴少傅的想法,我并不在意,你知道吗?你父亲震怒,我是丝毫不在意的。因为我没有从你的眼神里看到喜欢、男女之情的喜欢,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我告诉你父亲,不要在意这些。” “年华,你想追寻就去追寻,不必在意裴少傅。他喜欢你,说明你有你的好处,这些不是累赘、甚至疲惫。一家有女百家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必害怕。” 她以母亲的姿态来安慰女儿,眉眼柔和,温柔语声,这样的母亲,是温言前一世想求的。 温言觉得自己在彷徨中又找到了方向,她不是自己一人,她还有父母,她可以适当地躲避、偷懒,父母会替她挡着。 她又有了新的决定,与裴司敞开说一说。 她想到就去做,翌日就到裴府,先见大伯母。 大夫人正与周家的人说话,见她来了,眉眼添上喜色,道:“九娘有喜了,月份不足,先告诉我们,不要声张。” 温言愣了一瞬,成亲有一月了,这么快? 大夫人拉住她手,一道坐下,说道:“这是进门喜,是最好的喜事。” 温言便笑了,“那是好事,是不是小衣服该准备了。四伯母不在,我们要做什么?” “不用你做,我让人准备做,你到时候给些好东西就好了。”大夫人又觉得舒心,九娘都要有孩子了,她再看着少女,再过将来不久,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她笑了笑,拍着少女的手背,道:“你们都长大了,其实你们都不大,可你从小就独当一面,我就觉得你们很大了,实则呢,你还未及笄。” 温言自小就有主意,以至于大夫人时常在想,她是不是最大的孩子。 温言没有回答,只一味地笑,明年就可以看到小外甥了。大夫人咦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我找哥哥呀,说些话,他有今日不容易,不该就这么放弃,大伯母,待明年及笄后,我就选一户人家嫁过去。”温言望着大伯母,她不嫁,不仅给裴家带来麻烦,就连郑家都有麻烦,不如寻一户合适的就嫁了。 大夫人呆住了,这些话出乎意料,她心疼道:“别理他,何必委屈自己。” “不是委屈,这是该走的路,您看,我有三位心疼我的长辈,我娘、您、郑家的母亲,我已经足够了。还有哥哥这样的靠山,我若嫁到哪里去,都不会吃亏,您想想,谁家敢待我不好,就算是公主,也不过如此。” “我需让他明白,他有前程,我才有靠山,您说,对吗?” 大夫人怔了怔,该说什么呢? 没什么该说的,这一句话,最现实,也是最能让裴司明白的。 “没有女子可以一辈子不嫁人的,我突然想通了道理,我母亲说京城是名利场,没有爱情感情,只有利益互换。所以啊,不要谈感情,我也不谈感情,寻一户好人家嫁了,有自己的孩子。母亲说了,孩子是感情的维持。其实,您的不幸是因为您用情太深了,被家族规矩所困,但凡您当年少爱大伯父一些,后来也不至于失望。” 大夫人听着少女突然长大的话,这是最浅显的道理,在男人身上谈感情,自己伤得最厉害。若是做一贤妻良母,关起门过日子,维护自己的利益,也是十分不错的。 可惜她当年喜欢大爷俊美的外表,还有一手好诗词,风流倜傥,深深陷入进去。 想要拔出来,却又十分艰难。 她松下身子,靠着软枕,说道:“你说得不错,其实我不后悔。至少我尝试过爱情的美妙。” 温言微微睁大眼睛,大伯母说不后悔。 大夫人继续说:“若重来,我不会选择他。” 后悔与再选择是两回事。 温言轻笑:“我与哥哥说一说,接下来,我也要为我自己的事情做打算了,不过不忙,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要做什么?”大夫人看她,从她的眼里看到兴奋与希翼,那是勃勃生机。 温言说:“建女学。” 第400章 四百 两人对峙 裴司回来了,大夫人派人去请的,他从东宫匆匆回来。 温言坐在秋千上,秋末冬初的风,刮在脸上有些寒凉。 那人慢慢走近,长身玉立,一袭青色的官袍,衣摆飘曳,随着走近,他收敛了锋芒,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眉眼都柔和了。 温言抬起头,而后,眼中慢慢地带了笑,先问道:“大国师的麻烦,解决了吗?” “她得陛下信任,她抓紧了陛下的软肋。陛下年岁大了,太孙还小,他想多撑一撑,就相信温蘅的话,休养生息。温蘅确实给陛下献了些有用的人才。”裴司紧紧凝着少女,面容清俊,这里不是朝堂,他该温柔些。 温言说道:“她举荐的人,都很不错?” “鱼龙混杂,也有庸碌之辈,可在良才的陪护下,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我与太孙已在商议,一根根拔除,不过有些人确实有才,太孙争取将人挪到东宫麾下。她不是纯属胡来,她一步步走得很稳,所以我们也不能急。”裴司解释。 温言迟钝,她记忆中的疯子冷情冷性,哪怕是裴司,也是面色寡淡,几乎不露表情。什么时候开始,裴司也会满眼温柔呢。 她想不起来了,只觉得他与前一世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温家的事情,怎么样了?”温言问道。 裴司解释:“大国师试图去接近假温信,都被人阻拦住了,她派人去试探真实。这大概是她唯一的绊脚石。至于圣女的事情,呈到陛下的案头上,陛下不在意。圣女不是我朝的人,没有苦主,无法追究。” 两人一言一语,你问我答,温言认真地听了,她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陛下压根不在乎大国师会不会杀过人,他看重大国师的能力。 温言有些沮丧,裴司凝视她:“不必沮丧,她做的事情,我都知晓,她要做手握权柄的权臣。太孙不会坐视不管,他是未来的天子,不会让朝臣坐大。” “我知道,我来,一是问问温蘅的事情,二是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温言抬首,望着面前的俊秀郎君,“裴司,我不喜欢你,但我愿意与你做兄妹,不是所有的陪伴都是源于男女感情,我对你,仅限于兄妹情分。” 裴司的心,在疯狂摇摆,他压住自己的心。他狠狠压制,双脚不听使唤地上前一步,凝视她:“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曾经喜欢过。”温言承认,“刚到你身边的时候,喜欢过。你有权有钱还那么好看,谁能不心动呢。后来,我看清了,我与你,本就不是一起的,你高高在上,是在苍穹翱翔的大鹏,而我不过是在尘埃中挣扎活命的蝼蚁罢了。” “如今,我们一样了。”裴司说 “是一样了,可我不喜欢你了。”温言叹气,“我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我想掌握自己的生活,可你不想让我掌握, 你想逼我,违背自己的意愿嫁给你。裴司,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但我不希望你放弃自己的一切,大伯母以你为傲,以你为荣,你不能毁了她的希望。裴司,你的不幸害了她上半辈子,下半辈子,你就让她高兴一些。裴司,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母亲。你可以不管自己,但你必要管她。好比我背后是有郑家,这一个家族的。” “我若有喜欢的人,可以不要名声地去争取,但我不喜欢你。裴司,说千万说到底,我不喜欢你。你懂吗?我若喜欢你,可以不顾名声,千金难买心头好,那也很值得,但我不喜欢你,我觉得不值得。” 一句‘不值得’让裴司尊严扫地,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可他的心乱了,呼吸乱了,怎么控制都不行。 他已然深深陷下去了。 “你是不是怨恨那个我没有珍惜你,让你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多年?” “对。”温言点头,“都说了,不要在第一个地方摔跤两回,我要及时回头。” “那我呢?”裴司质问她,“我没有对不起你,你的伤,不是我造成的,温言,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不公平。”温言点点头,目光幽幽,冷静地看着疯狂的他,“我因为他才靠近你的。你懂吗?他是因,你是果。没有因就没有果。因果循环的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懂。” 裴司的眸色变得深邃,他前进一步,与少女只有三步之遥,他冷冷地注视着少女的面容,“我不管因果,我只知道我与他不同,他混账,我不会,我会珍惜你。” “裴司,我不喜欢你啊。”温言冷声说,“你有你的大路走,你是我朝最年少的少傅,年轻有为,将来拜相都不是问题,你为何总是纠结儿女情长。” “可我一直听你的话,才有了今日,你就这样抛弃我?”裴司不甘心,“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怨我恨我。” 温言豁然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道:“我怨你恨你。” “那你为何又非要坚持与我做兄妹,为何靠近我?”裴司不甘,极度不甘。 温言说:“那是因为那个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屠杀裴家满门,我为保裴家才靠近你,希望你做个正直的人,哪怕裴家不能因你而富贵,也不能因你而毁灭。” 秋千架前一片宁静。 裴司站在夕阳下,引着夕阳,静静地看着少女。 少女认真地看着他,肤色雪白透着粉妍,唇角明润红艳,她与往日不一样了,更为明艳动人。裴司忽而笑了,说道:“那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年你偏执昏迷,是我喊回了你。你的话可以骗人,但过往的事情,骗不了我。” 温言皱眉,当年是她走不出来,心有怨恨,导致自己有了心魔,后来,她走出来了,不再管前尘的事情。 她说:“我后来走出来了,也忘了那人,也不想与你说什么感情。裴司,我与你当做兄妹,日后亲戚来往,我孝顺你的母亲,不好吗?” 第401章 四百零一 不放弃 温言大可与裴家断了关系,她不在乎世人指责她忘恩负义,可她不愿伤害了大伯母的心。 她在劝裴司,以大局为重,但她低估了裴司的心思。 裴司望着她,对她的话,不以为然,道:“我与你的事情,并不影响我的仕途。 “你不怕旁人戳你脊梁骨吗?”温言忍不住问,“你让大伯母日日为你担惊受怕。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呢?” 温言的想法很简单,前一世自己颠沛流离,没有家,没有家人,她很珍惜如今的家人。如大夫人、周氏、乃至郑夫人,她都很珍惜,希望她们过得好,不希望自己给她们带来麻烦。 知恩图报,不愿让她们陷入麻烦中。 裴司不肯,他偏要搅得人人不宁。 裴司瞬息间,心如刀绞,“与不爱的人完婚,这就不是自私吗?” 温言哑然,顷刻间,无话可说。 裴司继续说:“我在争取自己的想法,未曾伤害过其他人,这样也不妥吗?我哪里错了呢?你未嫁,我未娶,你回到郑家,我裴司是东宫詹事府的人,是太孙少傅,门当户对。除非你说,你嫌弃我的病,我便罢手。” 温言阖眸,“你在逼我,你明知道我不介意的。” 我见过你最难看的一面,见过你最柔弱的一面,怎么会用这个来攻击你呢。 裴司近前一步,两人之间只隔着两步,他认真端详着少女的面貌:“那就算是我的错,我可以避免的。” “可我,对你,真的无心啊。”温言叹息,睁开眼睛,面对裴司的偏执,她深吸一口气,道:“裴司,你可以坚持,但我不会答应,你以前说过,我若有喜欢的人,你会祝福我的。” “会,但不是真心。”裴司也不隐瞒,摆出自己的心意,“我就在这里,做你的后盾、做你的靠山,也希望与你在一起,共白首。” 温言听着他表白的话,无一丝高兴,她只说:“我们不合适。” 劝不动他。 他压根不听劝。 温言白他一眼,他温柔地笑了,温言说:“裴司,你若发疯,我就死给你看。” 裴司霍然失色。 温言要回家去了。 裴司抬脚要送她,恐惹她生气,转而问她正经事:“你买宅子做什么?” “建女学。”温言坦言,也不瞒他,早晚要知道的。 裴司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无故买宅子,你接下来干什么?” “攒钱,买书,置办摆设。”温言放缓脚步,转而看向裴司,“你问这些做什么?” 裴司负手而立,恢复往日的一面,面色板正,“书的事情,我给你去办。” 温言蹙眉,想要拒绝,裴司说:“你一人去办,很累,一人之力,太过渺小。你知道何谓书香世家吗?” 温言疑惑,不知裴司的意思。 两人走到甬道上,裴司慢慢给她解释:“三代从文,且考上功名,便可称为书香门户,同时,家中的书籍尤为重要。你在裴家长大,裴家无甚书籍,皆因裴家时代从商,没有积累。同样,郑侯是武将,家中也无藏书。温家是书香门户,家里藏书便多了起来,世家之所以称呼为世家,书也占据一定的重要。有些好书,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办学堂,书是一定的,上层垄断,下层百姓难以读到好书,这是致命的弱点,你办学堂,且那么大的宅子,不是寻常学堂,你得先有书。且,你办的是女学,给什么样的女子读书?” “普通百姓费心供养儿子读书,是指望儿子出人头地,女儿家读书,有什么用呢?所以寻常人家不舍得,也供养不起。” 温言倒吸了一口气,裴司继续给她算账:“寻常富贵人家会请女先生,不需送进学堂,上层的不需要,下层的上不起,你预备怎么办?” “你的话怎么那么多?”温言感觉几座山压在心口上,烦不胜烦,“你提出这么多问题,你能解决吗?解决不了就别开口。” 裴司无奈地看着她:“我说的是实话呀,你想想,你的学堂对应什么样的人。” 温言的初衷,自然是对下面读不起书的女娘,她说:“学堂不收束脩,愿意来就来,不图张口成诗,好歹不做睁眼瞎,知晓书中的世界是何等模样。” 裴司颔首,“那你是不是准备往里投很多钱?” 温言点头。 裴司不说了,负着手,面色沉重。温言追上他的脚步,“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去找大国师,她应该也会愿意做冤大头。”裴司说,“这件事触及的是女子的利益,她会答应你。” 都是女子,大国师以女子之身挤入朝堂上,应该想要更多的同伴。 温言没想过去找温蘅。 闻言后,便不打算问裴司。她一人慢慢来,不急的。 两人分别,裴司目送温言登上马车,两人依旧没有说服对方。 大夫人知晓侄女走后,将儿子叫到跟前,“怎么样了?” 裴司低头,“她没有说服我,我亦没有说服她。” 大夫人叹气,“强扭的瓜不甜。” “强不强的,她自己心里清楚。”裴司说。 大夫人不满:“你非要搅和得人人不宁?” 裴司回答:“家里这么安静,热闹些不好吗?” 大夫人气得心口疼,抬手抓起茶盏就丢到裴司的脚下,“我告诉你,注意你的分寸,别坏了她的名声,你要怎样我不管,别让她在京城待不下去。” “母亲想多了,我不会那么做,我只会保护她。”裴司低头看着脚下的茶盏,弯腰捡了起来,摆在母亲的眼前,双手收了回来,笑说:“母亲若是闷了,我给你买两只猫来,让您高兴些。” “我要猫做什么,我要你安分!”大夫人没好气道,“她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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