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懂。” **** 早起,银叶领着婢女将昨日收拾好的行李又拆了。 温言坐在门口叹气,歪头望着日头,夏日都快要结束了,也不见下雨。 闷声坐了半个时辰,她转头回书房看图纸去了。 无事待了三日,婢女慌慌张张进门,“娘子,宫里来人,说皇后召见你。” “我?”温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可说了为何事?” 银叶在旁,也是担心,“能为了什么事,自然是为了退亲的事情,听说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长公主一病不起,萧大人请假在府内照顾,皇后娘娘若是为了萧大人斥责您,该如何是好。” 温言捏了捏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慌什么,我又没做错事,再者皇后娘娘通情达理,并非是不讲理的人,伺候我更衣,告诉前面的人,我随后就到。” 温言快速换了衣裳,跟随内侍入宫。 入了中宫,皇后坐在屋檐下,身旁也没有宫人伺候,她望着虚空、望着浮云,像是盼望什么。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回眸,看向不远处跪拜的少女,“你来了,过来坐,我有些闷,喊你来说说话。” 温言不敢懈怠,稳稳地走上前,在皇后跟前的椅子上坐下。 “亲事退了,感觉高兴吗?”皇后怜爱道,她的眼神灰败无光,唇角挂着笑,却给人一种悲凉之感。 温言抬首,触及她眼中的荒凉,莫名心疼起来。 她说:“高兴,娘娘,我哥哥接了一桩差事,去找太孙殿下。” “是吗?陛下告诉我了。”皇后淡淡一笑。 她的笑容,就像是黏在了脸上,未到心底。 “娘娘,我哥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小到大,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我和你说一件家里的事情,我二伯将她女儿,也就是我的四姐姐嫁给了州判的儿子,对方腿坏了,不能圆房。” 皇后侧眸,眼中闪过不解。她继续说:“后来哥哥知晓了,像让对方和离,对方不愿,官高一级压死人呢。” “是不好办。”皇后说道,“你二伯也不会答应的。” “但后来还是和离,我哥哥办的,您说,他厉害吗?” 皇后点点头,“你哥哥很厉害。” “所以我相信也也会找回太孙殿下的,那是您的希望,对吗?”少女温声细语,眸色生光,她用最现实的话安慰皇后。 前世,太孙殿下登基,并无太皇太后,意味着皇后并没有见到太孙殿下。 她说:“您应该好好保重身子,等他回来,您在,他有祖母,对吗?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您不在,他还有亲人吗?” “没有了……”皇后弱弱地开口,“他没有亲人了。” “娘娘,您该保重身子,不要想过去的事情,好事多磨,想想高兴的。” “你这孩子,本宫召你过来,本想说说你的事情,你倒好,先安慰本宫了。”皇后舒心笑了,眼中含着光,“你十三了,明年十四,没亲事也该说了。” “娘娘,我不想说这些。我还小,我才十三呢,您想想十五及笄,十六出嫁,我还有三年时间。不急不急。”温言莫名羞涩,耳根子发红,“你可以说说其他事情。” 皇后扫她一眼,不悦道:“本宫就想与你说说这件事,你有心上人吗?” “没有。” “有想嫁的人吗?” “没有。” 皇后蹙眉,道:“本宫还想帮你,却帮不到你。昨日陛下还说给你赐一门亲事,说谁谁谁合适,本宫说该问问你,陛下便说你这个大胆的人,就该配个屠夫。” 温言心惊,忙跪下行礼:“娘娘,萧家的亲事,本该退了,萧大人不允,民女并无欺辱他之意。” “你也会怕呀。”皇后笑了,懒散道:“本宫想问你可有想嫁的人,若有,本宫赐亲,若没有,陛下随意将你嫁了,你可有苦头吃了。” 温言犯难,“娘娘,没有,要不您帮我,赐我终生不嫁。” “荒唐,你说的糊涂话。”皇后不悦,“不过你还小,确实不懂些男女情爱的事,离危比你大了八岁,这门亲事确实不合适。你既然说没有,本宫也不管你,少让陛下听到你的名字,让你哥哥去办。” 温言领旨。 失魂落魄地出了宫。 裴司依旧在宫门口等她,见她面色不对,下意识快走一步,“娘娘为难你了吗?” “裴司,你说陛下会不会给我随意赐一门亲事给他妹妹出气啊。” 第249章 二百五十 七日不归才有的享受 日头下晃了一圈,温言热得回府就躺下了。 一觉睡了过去,天黑了。醒来的时候,大夫人坐在她身侧,“大郎还没有回来。” “宫里忙着呢。”温言随意回了一句,忍不住大伯母慈爱的眼神,她坐了起来,“挖东宫去了,我猜这几日都回不来,家里没什么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他没和家里说呀。”大夫人疑惑一声。 裴司做事有分寸,不会夜不归宿,有那么一回,也是往家里送了信。 突然不回府,也没消息,家里人都不放心。 温言解释:“或许是有自己的原因,他不说,我们就装作不知道,若有人来问,便说不知道。大伯母,别害怕,他就在宫里,替陛下办事。” 大夫人狐疑不定,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温言躺下,一觉到天亮。 裴知谦过来对账,说了月钱的事情,温言说道:“阿爹,给他们涨些工钱,粮价都涨了,若是不涨,她们活不下去,怎么还有心思在铺子里。” “话虽如此,可铺子里盈收不多。” “那也没有办法了。灾年就是这样,能活下去,就行了。”温言深有体会。 前世灾荒年,贫民被逼得卖儿卖女,哪家不是妻离子散。她不想自己的师傅们也遇到这样不幸的事情,她又说:“这样,月钱不变,多发十斤米,怎么样?” “行,听你的,你是东家。”裴知谦答应下来,见她精神好,就提起周家的亲事,“退了,那张婚书烧了,不过周少谷说他不离开铺子。” “退了呀。”温言叹气,“也好,他不走就随便他,县里的铺子怎么样?” 裴知谦解释:“还好,掌柜派人过来送了账簿,我看了一眼,尚可度日,我派人送了些图纸过去,她们会做京城的新款,生意就不会太差。” 温言也缓了口气,说:“这样也可,阿爹,你何时将阿娘接过来。” “铺子里的生意太差了,我也想回去一趟,可我走了,你又不能露面,遇事怎么办?”裴知谦也是忧心忡忡,毕竟这个时候妻儿都在青州,是好是坏,都看不到。 “那你回去吧,我能解决,再不行还有哥哥,不会出大事,再不行,就关了铺子,等你回来。生意是年年有,不急于一时,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温言握着阿爹的手,“收拾行囊就去,我等你回来,想去就去,不必顾及我。” 裴知谦是两头都放不下,京城里都说郑家女娘做生意,抛头露面,毫无规矩,他听着,心里就难受,便不想让她露面,他可以在外顶着。 心里又记挂妻儿,放心不下。 他略显犹豫,温言拍拍他的手背:“阿爹,你要相信我,相信裴司,多带几个好手,路上不要轻易露财,快马回去。若是遇见难民,切莫伸手,唯恐招来灾难。” 不是见死不救,而是人心不古。 “记住了,都听你的,我女儿愈发懂事了。”裴知谦高兴地笑了,“你也要多注意安全,遇事不可鲁莽,多听大郎的。” 温言主动替他收拾行李,多带干粮,又多配了些人,一路上尽量快马赶路,不要停留,不要与人交谈,更不要救人。 裴知谦走后,裴司七日才回来,蓬头垢面,身上灰扑扑的。 他没有回屋,而是去见他的十一。 少女在树荫下打络子,跟着银叶做,侧颜如玉,乖巧中透着岁月静好。 他不顾自己的模样,走了过去,“十一。” 少女抬手,放下手中的络子,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眼神闪着心疼,“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下面当真有暗道。”裴司看着少女,虽说疲惫不堪可眼中有笑,他说:“我若找到了太孙,便可升官。” 我若显赫,必将你护在羽翼之下,任何人都不敢欺你。 温言有一瞬的茫然,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好事呀,地道通往哪里?” “东宫外的一处枯井,荒废多年了,出了东宫,必然有人接应,陛下大喜,悄然按照我说的去做,故意派人出城去找。我着人悄悄在城里寻找殿下下落。这回,陛下高兴,心中有希望了。” 裴司语气轻快,与往日大不相同,许是被陛下情绪所影响了。 温言是这么想的,眼中泛着光:“那你快去休息呀,洗漱干净,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了,我陪你去找。” 裴司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大胆看着少女,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情绪。 他被推着走出院子,少女语气亲切:“我等你、别这么急,好好睡觉,大伯母都担心你了。” 七日未归,连个消息都没有,大伯母早就心急如焚了。 温言将裴司送回院子,站在门外,叮嘱青叶,“给他洗澡洗洗头发,都要臭了,拿皂荚多洗两遍,洗完后喝点补汤,盯着他喝,没喝完不许睡觉。还有啊,衣服都不要拿新的,旧的软一些。” 听着外面絮絮叨叨的声音,裴司舒服地躺在浴桶里,青竹开始说话:“十一娘怎么……” “你别说话。”裴司打断他的话,屏息听着外面少女的声音,恍然觉得是一种享受。 是一种七日不归才有的享受。 忽然,声音停了,他睁开眼睛,觉得有些意外,青竹对外看了一眼,说:“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过来,将絮絮叨叨的少女赶走了,男女大防,怎么能站在外面指挥这个指挥那个,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没有享受,裴司迅速出水,更衣后开门去见母亲。 大夫人将儿子由上至下打量两遍,最后,收回视线,淡淡道:“下回往家里递个消息。” “陛下旨意在,让母亲辛苦了。”裴司低着头,脖颈泛着粉色。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十一怎么知道的?” “我没说,之前带她去东宫走了一趟,应该自己猜测出来的。” “好好休息。”大夫人无意与儿子计较,七日不归,又没有消息,着实让人担心。 裴司目送母亲离开,眼神中的光,徐徐消散了。 她也走了。 第250章 二百四十九 下有暗道 皇后今日召见,便是为了提醒,亦或是赐婚。 可温言并无意中人。 但皇后的提醒,让她感觉到了皇权至上。 裴司说:“不必害怕,陛下与娘娘说笑的,陛下慈爱,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你。我准备去东宫,你要去玩玩吗?” “去东宫做什么?”温言不解,“太子一案已过十年,这个时候去东宫,还能找到什么?” 裴司望着她,眼中带着笑:“不知道,去看看,我总觉得东宫应该还有些痕迹,没有就当去东宫看看。若在往日,还去不得呢,你说,对不对?” “你说得也对,去看看。”温言吓出一身冷汗了,又见裴司的笑容,心中好歹放心了,再不济,还有裴司呢。 两人折转回宫,从正阳门而入,持令牌过,要走上半个时辰才走到东宫。 昔日储君巍峨的殿宇,今日已然蒙尘,门口三两侍卫,懈怠无力,见到两人,只看了一眼腰牌就放行了。 进入东宫,残垣断壁,荒草遍地,曾经的大殿也被烧成漆黑的一片。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温言好奇,她对这一块了解不深,只知太子被冠以谋逆的罪名,陛下震怒,赐毒酒,贬太孙为庶人。 听闻太子拒不喝酒,甚至领兵强闯入宫,陛下震怒,不顾皇后劝阻,要杀了东宫诸人。 后面太子放了一把火,与太子妃自焚,火中自证清白。 偌大的东宫不见一人,到处都是荒草,又因干旱,草木发黄。 温言停了下来,明明头顶烈阳,后背无端生起一股冷意,她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拉住裴司的袖口:“裴司,我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你回头看看。” “大中午的,哪里有鬼。”裴司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摩着柔软的肌肤,回头去看,身后空空荡荡,“没有呢,什么都没有,去殿里看看。” 温言吞了吞口水,握着他的手,猛地回头,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长呼出一口气,问道:“这里有多少人丧命?” “三百余人,太子与太子妃,还有数位良娣,太子殿下还有一对双生女儿,刚满月不久,也葬身火海了。”裴司握着少女的手,一步步朝前走。 幽凉的东宫,仿若乱葬岗,一步一亡魂。 温言时不时往后看去,嘴里说道:“为何太孙逃出去了。” “因为没有太孙的尸体。” “可能是烧没了呢。” “所以说生死不明。” 温言站在东宫大殿的台阶前,将手从裴司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心中冷了半截,“太孙活着多大了?” “比你小两岁,十一岁。十年前火案时,他才满周岁。” “那么小?”温言比划了一下,双手比了比,确实容易烧没了。 裴司却说:“两位郡主的尸骨在,独独太孙的不在。” 温言点点头,十一岁的孩子……她问,京城里那么多的孩子,挨个查一查,不就好了。 裴司说:“宪王曾提起过,去查一查同岁的孩子,后来无故死了几个。” 幽森的殿宇前,温言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呢。” “陛下下旨,不准再查了。”裴司解释,“若不下旨制止,只怕京城内与太孙同岁的孩子都得死。” 温言活了两世,还是第一回听到血淋淋的过往,权势面前,人命足一提。 裴司抬脚,继续往里走,横梁早就塌了,又经风吹雨打,早就腐烂得不像样,上面还有生了些草。 温言站在外面,望着殿宇,说道:“重重包围的东宫送出孩子,要么有内应,要么就是有暗道,查过暗道吗?” 裴司止步,与她隔了一个门槛,回身看着阳光下干净不染纤尘的少女。 “内应不知道,那晚,死伤无数,谁都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出去的,亦或是没出去,就这么死了。” 温言摇首,笃定道:“他肯定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出去的。查过地道吗?” “看情形,应该没人查过。”裴司抬首,眺望远处,脚下的土地松软,废墟的扶痕迹明显。 温言试问:“要试试吗?就查太子妃的寝殿。” “那就试试。”裴司说。 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温言后退数步,仰首看着殿宇,太孙应该还在京城,她告诉裴司:“裴司,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怎么做?” “太孙活着,你觉得应该在哪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在京城,悄悄查同龄的孩子,现在,你大张旗鼓地挖地道,无论有还是没有,都说有,将人引出京城,如何?” 裴司听着她的话,陷入思索中,确实可以祸水东引,“我去请旨,你为何笃定在京城。” 温言继续扯谎:“信念感。” 裴司不问了,问也问不出名堂,就知道在唬人。 两人又往深处走了走,按照地形图,走到太子妃的寝殿前,依旧是一片废墟,且这里烧得比大殿还要厉害 温言说:“这里是起火点,火势蔓延至大殿,这里去挖,试试。” 裴司站在原地走动,跺了跺脚,时日久了,压根踩不出感觉。 他没有急着走,而是按照地形,一步步走到床榻的位置前,温言说:“你看不到名堂了,不如挖下面看看,你看到没,这里没有半人高的草,只有些生于表面泥土的草,尤其是床那里。你感觉出来没?刚刚大殿那里,几乎是长满了半人高的草,哪怕是枯黄,至少曾经出现过,这里就没有。” “你的意思是下面是空的?”裴司及时止步,走到少女身侧,放眼看了过去。 果然这里只有小草。 他停了下来,冷静地平缓呼吸,说:“按照你说的试试。” 倘若下面真有密道,太孙真的活着。 温言也是心惊,“东宫怎么会有密道呢?” “不知道,不是我们该想的。”裴司不愿多想,这是皇家秘事,不该他们过问。 温言也不多问,“我累了,回去吧,给你看过了,也算有发现,金猪该给我了。” 裴司:“?” “之前给你,你不要的。” “那是之前,现在,我想要了。我给你立功了,该是我得的。” 第251章 二百五十一 大张旗鼓 裴司在家休息一日,入宫奉旨,领着百余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京城。 不少人看到他骑着陛下青赐的枣红马,威仪煌煌,十分高调。 太孙还活着、被人送离京城、裴侍读领着人出城去找等等消息,不胫而走。 大夫人在家听得心神不宁,无助地拨着算盘珠子,啪嗒啪嗒想了两声,看向十一娘:“我听着,感觉不对劲。” 裴司行事惯来低调,何时会大张旗鼓地领着人出城,这么一来,明显是给人竖起箭靶,有去无回。 “哥哥应该会回城了,不过是虚晃一招,祸水东引罢了。”温眼托腮看着裴司送来的图纸,与京城的风格不同,带了些异域色彩。 若将这色彩融入京城时兴的款式中,或许有独自的风采。 她想着款式,大夫人取走她的手中的图纸:“十一娘,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伯母。”温言低喊了一声,图纸被捏皱了,可见她心思,温言便悄悄解释:“祸水东引,瞧一瞧谁对太孙不利,哥哥不过是出城罢了,待合适的时候会回来的。大伯母,如果在大伯父之上,还有个大哥,他死了,留个个孩子,流落在外了。” “家业都是他的,您甘心吗?二伯母甘心吗?会让他平安回来吗?” “所以,大郎做的差事很紧急,万一出事了呢。” “不会,哥哥的目的是回京城来找太孙。我觉得太孙在京城内。” 大伯父沉默了,她对这些事情说不准,少女说得振振有词,她也只能相信。 “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两三日吧。” 大夫人沉默了。 温言悄悄收回自己的图纸,忙捋平了,顺势收了起来,“大伯母,我听说有两家粮店关门了。” “是关门了,粮食紧张了。秋日到了,有新粮上来,我听说新粮少之又少,价太高了。有价无市,我派人去打听了,要排队呢,就那么一点,谁都想要。” 大夫人也是叹气,日子难过,半年都没有下雨了,再不下雨,京城也要死人。 她又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听说朝廷在祈雨了。” “过了秋天才会有雨。”温言讷讷出声,同时,会有地方接连半月暴雨,河水猛涨,造成内涝。 大夫人听不真切:“什么时候会有雨?” “我猜过了秋天吧。”温言随口扯谎,“陈粮虽说不如新粮好,到底可以度日,新粮哪里那么容易好抢。” “我派人去看了,等等吧。” 大夫人提及此事,也是浑然无力。 糟心事太多了,与在青州不同。青州关起门来,烦的都是家里长短的事情,入了京城,家里倒是安静了,外头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 温言收了图纸,准备去铺子里走一走。 裴知谦走后,外面的事情彻交给了周少谷,他更加卖力,接单的时候也更仔细了。 民间没什么人来做首饰,但宫里的娘娘乃至王府,陆陆续续有单子做。 底料却一涨再涨,周少谷气得不轻,一面同家里来往,从青州送底料,时日长了些,多拿些,好过被人掐着脖子。 周少谷说起此时事,面红耳朵红,一再拍案:“他们联合起来,欺人太甚,不要以为除了她们家,我们就没有后路。” “是不错,你可以与家里商议,拟一条路出来,再问问其他铺子的意思,若能联合起来,路打通了,不必受他们欺负。”温言笑着想主意,“你去问问其他铺子的意思,高调些,我想底料上涨,他们也很无耐。” 周少谷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为何要高调,怎么个高调法?” 温好整以暇解释:“约这些掌柜在归来酒肆见面,大张旗鼓,让底料商们都看到,我们要另谋其他出路。另外,你让家里出个管事,代表周家代表青州底料商,与我们商谈。” 少女徐徐而谈,缓缓道来,云淡风轻,如一阵阵清风拂过周少谷的脸颊,让他心怦然动了。 温言继续说:“底料商看到我们另谋出路,他们肯定慌呀,周家簪行在青州一带十分有名,他们出面,底料商会掂量你们的身份,至于真假,就让他们自己猜,空城计,懂吗?” 周少谷恍然,仔细揣摩须臾,当即拍手叫好,“好主意,不必与家里商议,我身边就有管事,约定演一出戏罢了,不难。” “提供一份底料单子,表明价格,但这个价格怎么定,你与管事好好商议,不可压得太低,骗不了他们,想一个骗得过他们的价格。” “记住了,我这就去安排,十一娘,你真聪明。” 周少谷红着脸夸赞少女,眼中星光闪烁,明明灭灭,少女身上蒙了一层纱,勾得他想将那层面纱掀开。 可他没有胆子。只能贪婪地看着她。 温言见他呆呆傻傻,不得不说道:“你记住了吗?” 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害羞的模样。 周少谷回神,低着脑袋,耳尖微微泛红,“我这就去办。” 见他匆匆离开,温言无奈叹气,他怎么会动不动就脸红耳根红呢。 “东家。” 温言抬首,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口。 温言放下笔,朝门口的人招招手:“怎么了?” “我、我想预支工钱。”明见跨过门槛,揪着袖口,“不多,就一个月。我、前几日领了米,没、没有了。” “被抢了,还是自己送人了?”温言深吸一口气,若是送人还好,倘若被抢…… 京城都已经有人不顾律法,可想地方的何等模样。 明见有些不好意思,“我是送人的。” “你找掌柜再领十斤米,算了,你搬去家里住,外面不安全。你有十岁了吗?”温言打量面前瘦弱的少年郎,瘦弱竹竿,五官清秀,周身上下透着儒雅气质。 长期吃不好,就显得很瘦,就连个子都没有同龄人高。 “不不不,东家,我不能领了,我自己送人,我就得自己承担后果。不能因是之故,害了旁人。” 明见极力拒绝,又说:“先生知道,会不高兴的。” “你先生教你的?”温言挑眉,“倒是符合他的性子,也听我的,搬去家里住,我刚好有些差事吩咐你去做,这样也方便。” 第252章 二百五十二 趁机刺杀 “我、我十岁。”明见支支吾吾,低着头,不敢见人。 温言观察他,“十岁啊,我还没问过你的父母呢?” “死了。” 温言心口一颤,不觉唏嘘,“家里没人就搬去家里,同青叶住在一起,你还少些租房的钱,就这么说定了,世道乱,不放心你住外面。若是觉得白住,租钱从你的工钱里扣,怎么样?” 明见犹豫了,东家盯着他,像是看破他的心思,他这才不得不点头:“我听东家的。” “家里有书房,里面的书随你看,就这么定了,你今晚就住过去。” 温言难得搬起脸,毋庸置疑,不让明见反驳。 明见吸了口气,点点头,道谢东家,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在铺子里待了大半日,回到家里,门口堆了些新粮。 管事说:“将军府送来的,说是今年新米,给您尝尝。” 往年买米买新米,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今年却是稀罕事了。温言蹲下来,打开麻袋,看到里面的新米,伸手摸了摸,问道:“家里买到了吗?” “没有,听说高官们也在排队买呢,出价很高,苦了下面的人。” “朝廷没管吗?” “朝廷勒令陈米,并没有管新米,您也晓得,管也管不住了,新米出来后,普通人哪里买得起。高官权势们要吃新米,陈米自然让给了百姓,倒是一件好事。” “你说得有理。”温言点点头,“搬进厨房,今晚吃新米,另外,给仆人们发些陈米回家。” 家里的陈米多。 凭借裴家在京城的地位,压根买不到新米的。 晚上吃了新米。 温言咀嚼着新米,下意识与大伯母说话:“新米很香啊。” “香吗?”大夫人跟着闻了闻,“是有些香甜,你喜欢吃吗?” 温言摇首,“只是觉得香而已,陈米也可以果腹。” 大夫人放下筷子,忧心道:“都是一样的吃,挑剔的人会十分在意。宫里早就换上新米了,江南一带,有新米,最先送入宫里。今年听闻陛下开始用新米做赏赐,可想而知,有多奇缺。” 温言没说话,继续扒着米饭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粮食带来的残像。 吃过晚饭,她与院子里走走,大夫人拉着她说:“你哥哥这几日会回来吗?” “不知道可回家,他要办要紧的事情呢。”温言说道,“您别担心,他带了护卫,都是陛下给的好手,不会有事的。” 大夫人依旧心中不安。 见她愁闷,温言才想起来,大爷竟然丝毫不担心裴司的处境。 大爷今日还找以前的同窗去诗社玩儿…… 她闷声说道:“大伯父还去玩了,问都不问一声。” “儿子争气,他脸上有光。”大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别管他,就当他不存在。” 儿子争气,他就高兴。 儿子出门,他也从来不问,好似儿子不是他的,只有给他争脸面的时候,才是最争气的。 大夫人越想越气了,松开十一娘,道:“我越想越烦,不提他了,我回屋了。” 温言目送大夫人离开,歪头看了会儿,转身问银叶:“大爷最近忙些什么呢?” 银叶说:“早出晚归,醉醺醺地回来,听闻很高兴。” “找个人跟着看看,没事就行,就怕有人背后故意做些什么。”温言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大爷是个只会读圣贤书的书生。 但他妻子会做生意,他儿子更会读书。 让人十分羡慕。 温言在园子里转了转,墙角摆的菊花都被晒干了,无精打采。 她蹲在角落里看了会儿,外院的管事走过来:“小娘子,铺子里的明见来了,安置在青叶那里吗?” 裴司的小厮都住在后排屋里,有几个院子,青叶单独分了一个院子,没人敢去打扰他。 “安排在青叶那里就行了,先住着,有合适的屋子再挪。”温言站了起来,吩咐管事。 “我这就去安排。” 温言又看向角落里的菊花,眸色深深。 **** 等了两日,没有等到裴司回来,婢女匆匆进来,说宪王来了。 温言手中的画笔搁置下来,说道:“让大爷去见。” “宪王说要见您。”婢女跑得面红耳赤,已然有些慌了,不知所措。 温言安抚她:“别慌、别慌,你去前面传话,就说我更衣后就去见,稍等片刻。” 裴司离京,宪王就来了,是何意思? 温言自觉自己不是前一世什么都不懂的女娘了,她感觉出宪王这回过来冲着裴司而来。 刺探虚实。 裴司却真的没有回来,无论他怎么刺探,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她想了想,换了一套得体的衣衫,起身对外走了。 宪王一身常服,坐在厅内,大爷站在一侧,额头冷汗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言走了进去,近前行礼,“见过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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