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解元,二房三郎落榜了,府里事情多,我没顾及那么多,宋家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舅父话不多,只说一句:“十一娘是周家定的儿媳妇,嫁给旁人就是不行。你是她的娘,你能做主,若不然,别怪我这个亲哥哥翻脸。” 周氏心口猛地一跳:“我的个哥哥呀,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翻脸。就因为睿儿,十一娘如今都不和我亲近了,我能怎么办。你不晓得大郎高中了,护着十一娘,我也没有办法呀。” “我不管,那就是你的女儿,你能做主。”周舅父就说一句话,“十一娘是周家的儿媳,当初捡来的时候,你也答应下来了,出尔反尔,会被天打雷劈的。” 闻言,周氏就被气哭了,多年来,十一娘怨她,她都忍了,如今亲哥哥这么来逼迫她。 她气得抹眼泪,“你以为我不想做她的主吗?她年岁小,惯来主意正,如今大郎又成了解元,那么护着,她不回五房也没人说她一句不对,我这个母亲就是摆设。” 没成想,周舅父说一句:“她既然不听话就告诉她,她不是裴家的女儿,再不听话就去老夫人跟前说出她的身份,我直接带回家里去管教,我不信她还能翻天不成。是你自己心不狠,让一个外人把持住了。” 周氏再是心狠,听到哥哥的话也是脸皮一紧,道:“你疯了不成,说出来,老夫人会休了我的。” “最多说你几句,夺了协助管家的权利,你有十三郎傍身,怎么会休你。你也该为家里想一想,家里如今就指着睿儿传宗接代,你这个做姑母也要上心。不管如今,宋家的亲事不能应。” 周舅父说完就走了,留妹妹自己考虑。 周氏先是茫然,待缓过神来后,捂着脸大哭。 **** 周家来人,匆匆来了,匆匆又离开。 银叶将消息悄悄告诉了温言,“舅父走的时候,脸色黑沉沉的,听伺候五夫人的婢女说,夫人哭了好久。” 温言提笔又放了下来,一滴墨染黑了白纸,一张好好的纸张就毁了。 她想起周家人的性子,将笔放下,说道:“我去找大夫人。” 前日里消息传来后,大夫人的心情就好了许多,正躺在院子里听婢女读书。 温言匆匆进来,扫视一眼,大夫人说道:“你大伯父受邀出去吃酒了,儿子中了解元,旁人都问他如何养出这个解元儿子的,你怎么来了。” 一句话冷嘲热讽,听得温言噗嗤就笑了,她走过去,接过婢女手中的书册。 “下去吧。”大夫人摆手吩咐婢女散了,自己坐了起来,“什么事?” 温言琢磨了会儿,说道:“大伯母,我舅舅来了,急着走了,我阿娘哭了许久。” 大夫人骤然变色,昨日宋夫人来了,今日周家来人,五夫人痛哭,这也太巧合了。 她坐起身子,拉着小女娘往屋里走。 “别慌,派人去周家打探,问一问可有人过去了,若不然,就是周家人可出过门,遇见什么人,挨个问清楚。不能慌,十一娘,你如今也大了,该培养些自己的人,出入要有自由的权利。懂吗?” 大夫人徐徐出声,细细嘱咐小小的女娘,“也别慌,周家气哭你阿娘的无非是你的事情。” 昨日宋夫人来了,消息就传到周家去了,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撺掇的。 大夫人又说:“十一娘,你娘慌了就会做傻事,让你爹去宽慰一二,我有些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听娘家的话。” 周氏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但在十一娘的事情上,几乎是被周家牵着鼻子走。 温言纳闷,道:“有什么把柄吗?” “你也别乱想,我让你哥哥去办,外面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如今他的人可以随意出门,更要紧的是二房不会盯着你哥哥。”大夫人笑了一句,“你的事情,他上心。” “会不会耽误他读书?”温言想要自己去解决,依靠旁人也不是长久之计。 “耽误几日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崇安先生带他出去吃酒去了,等回来就说一声,他比你还上心。” 大夫人宽慰女娘几句,留她下来吃午饭,道:“包了饺子,待会也给你阿娘送些过去。” 大夫人意有所指,温言心里有数,留下来等着饺子。 待饺子好了,她提着食盒就走了。 出了大房的院门,她停了下来,银叶问:“主子,您怎么了?” 温言想起多年前的情景,自己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到的那段对话。 第83章 八十三 摸底 初次醒来之际,温言曾听到一段对话,迷迷糊糊间有两人争执,她听到关于十一娘的字词。 对话是周氏与周舅母,两人已在争执了,争执什么,如今想来,十分怪异。 温言止住回去的脚步,转头去找裴司,吩咐银叶去送饺子。 裴司出去吃酒,人不在屋里。 来了,她就不想走,坐在门槛上等裴司回来。 当年,周氏回来之前,她与周舅母吵什么呢? 事隔多年,越发奇怪。温言恼恨自己当初不在意,自己重活一世,力量薄弱,希望如今察觉还能来得及。 夕阳西下,瑰丽色的光晕洒在院子里,裴司晕乎乎地走进来,青叶呀了一声,“十一娘。” 裴司停了下来,凝眸看过去,小小的身形在夕阳下拉得极长。 “十一娘。”裴司低呼一句。 裴司两步近前,紧张之际,酒也醒了大半。 “哥哥,你回来了。”温言兴奋地站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眼睛也格外明亮起来。 裴司抿唇,没有笑,神情却柔软下来,“你有事?” “有、有。” 温言陡然来了精神,看向青叶,青叶识趣地避开了。 裴司微醺,见妹妹面上的神色后,努力沉稳起来,“进去说。” 两人进屋说话,温言悄悄开口:“哥哥,我觉得我阿娘有什么把柄在周家舅母手中。” “把柄?”裴司扶桌坐下去,一阵眩晕后,努力挺直腰背,“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 “那你怎么查?” “你如何察觉出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裴司眉眼舒展,道:“你先说你怎么察觉的。” 眼前的裴司比起疯子,少了那份疯劲不说,待人礼貌多了。 温言愈发满意眼前的人,唇角弯弯,道:“我记得好多年前从周家回来的时候,她们吵过一回,好似是因为我吵的,你说,为何因为我吵呢。” 十一娘是在周家借住的,吃喝都由五爷裴知谦送过去,届时,也给周家许多便利。 会因为什么事而争吵。 温言坐了半日都没有想明白,争吵的源头是什么。 闻言,裴司的神情趋于凝重,“好了,我知晓了,我找人去周家摸个底,你不必害怕,我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裴司的话如同给了一颗定心丸,温言点点头,道:“大伯母让我早些培养自己的人,哥哥,你怎么看?” 裴司很聪明,前一世能爬上相位,证明他有过人的聪慧。 温言自己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索性就询问裴司的意思。 裴司思索须臾,就点头赞同:“母亲说得对,我瞧你身边的银叶不错,这是内院的,还有外院的,我给你去找,银叶的卖身契不在你手里,对吗?” 内院外院的奴仆想要听话,卖身契是最重要的,捏着卖身契就不担心她们会背叛。 府里的女娘们还小,卖身契统管在二夫人处。 温言问:“可是仆人的卖身契都在二夫人手里。” “我替你去拿回来。”裴司依旧一口应下了。 温言莫名,“哥哥,你什么都做了,我做什么,我还怎么成长。” 裴司说:“这些事情你看着,我如何做,若是做错了,你吸取教训,总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想的很好,温言不觉蹙眉,该怎么说呢,眼前的裴司很好,很完美,脾气也很平稳。 “罢了,我听你的,我现在乱得厉害。”温言愁眉苦脸的,“我回去歇着,铺子里的事情还要去管,哥哥,我先走了。” “回去,当心些。”裴司叮嘱一句。 小小的女娘失魂落魄地走了,裴司伸手扶额,酒意醉人,他晕得有些厉害。 青叶走了进来,小心问道:“主子,出什么事情了吗?” 屋里只有两人。 裴司揉了揉额头,晕眩好了许多,他打起精神,“青叶,你去外面找两人,明日跟我去周家一趟。” “周家出事了吗?可要紧,会不会牵连十一娘?”青叶被说得身子都麻了。 十一娘跟在主子后面长大的,虽说是隔了一房的堂妹,可在青叶眼中,十一娘跟主子,比亲兄妹都要亲的,十一娘有事,不能不管。 裴司说:“十一娘还小,又是女娘,进出不便,我替她去办了,你悄悄去办,钱不够,我那里有几副字画,得空就去卖了。” 他是解元了,如同文曲星下凡,他的字画,必然会有人来买的。 青叶一一应下了,裴司又说道:“此事不必告诉父亲母亲,五叔那里也别说,等我回来再考虑说不说。” 主仆二人商议一阵,裴司酒意来袭,困得睡了过去。 此时,温言去了五房,十三朗坐在屋檐下玩耍,见到她后,屁颠屁颠走了过去,伸手要抱抱。 乳娘陪着他玩,见状就说道:“夫人心情不好,让别进去打扰。” 温言揉揉十三郎的脑袋,心里有数,面上装作不知情,扬起笑脸问道:“谁惹阿娘生气了,是十三郎淘气还是阿爹惹她不高兴了。” “都不是,清晨舅爷来了。”乳娘靠前走了一步,低低说了一声。 温言脾气好,性子好,待仆人们也好,有什么好的都会惦记她们。乳娘知晓些什么,都会悄悄说一声。 温言问:“这么早就来了,因为急事?” 乳娘说不上来,“不知晓,来时关上门说的,许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我能进去吗?”温言看向屋内,“我中午送来的饺子,阿娘可吃了?” 乳娘说:“没吃,让贴身伺候的丫头们吃了。” 温言纳闷,连她送的饺子都不吃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周氏不待见自己,自己进去,只会让她厌烦。 “那我就不进去了,我陪阿弟玩一会儿。” 乳娘就让开了几步,由着姐妹二人玩耍。 卧房的门一直都没有开,直到五爷裴知谦提着东西回来,十三郎晃晃悠悠跑过去,“爹、爹、阿、阿爹。” 裴知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抱起小小的肉团子,瞅见女儿也在,好奇地看向卧房方向。 温言朝他吐了吐舌头,“阿娘心情不好,您去哄哄,我带十三郎去我那里睡一夜。” 裴知谦纳闷,出门还是好好的,回来就闹上了。 温言牵着十三郎走了,吩咐乳娘去收拾奶娃娃用的衣裳器物。 裴知谦纳闷归纳闷,可还是上前去推门,“娘子,为夫回来了。” 听着他软绵的语气,温言踉跄一步,这语调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84章 八十四 动手 屋里的周氏收拾好自己,快速迎上前开门。裴知谦走进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妻子,“这是怎么了,吓得孩子们都不敢进门。” “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气就不让十三郎过来。”周氏低着头,接过包裹就放在了桌上,“爷,你也累了,我让人去安排晚饭。” “不急,你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找大夫,有病不可拖延。”裴知谦打量着妻子的神色,眼睛似有些肿了,神色不展。 夫妻二人成亲后,感情很好,裴知谦院子里也没有人呢,两人一直都很交心。 周氏走到床边坐下来,背对着外面,裴知谦也跟了过去,“你究竟怎么了?” 周氏待儿子好,往里亲啊疼啊的,对待女儿就很平淡,自从十一娘搬出去后,她更是不去管女儿的近况,倒不如大夫人时常嘘寒问暖。 周氏低着头,道:“哥哥说生意上有难事。” “难事该找我,找你有什么用。我明日去问问他,你别挂在心上,若是钱不够,我挪些给他,过了难关再还我。” 裴知谦松了口气,只要是钱的事情都好办,就怕周家狮子大开口,想要十一娘嫁过去,到时候,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周氏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裴知谦拿出今日带回来的包袱,里面有两支簪子,递给妻子,“我知道你辛苦了,我每日在外忙碌着生意,忽略了你,你也见谅些。” 十一娘长大了,他要给她攒嫁妆,毕竟出门的姑娘,嫁妆就是她的底气。 他又说道:“今日宋大人寻我了,问起十一娘。” “你说什么?”周氏骤然一惊,不解道:“他问十一娘做什么?” “你说什么,一家有女百家求。他没有提,我知道有你那么个意思,我瞧着像是要派人来说。”裴知谦忍不住笑了。 宋逸明中举,前途一片光明,将来是要做官的,如今看上十一娘,他自然是乐意的。 他想要劝说,周氏怒瞪着他;“女儿是我的,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她的命是我给的,我可以做主。” 妻子勃然大怒,吓得裴知谦愣住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周氏失态,很快就反应过来,喘了两口气,“宋家是做官的,看不上十一娘,勉强嫁过去,将来也是被人轻视的。” 裴知谦沉默,不是这个理由。 “你还想将十一娘嫁去周家,对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周氏张口反对了,心虚地不敢去看五爷。 裴知谦蹙眉:“宋家哪里不好,且是宋家先张口,悄悄问了我,我回来问你的意思。宋家的门第,二房可以要,十一娘哪里就差了。她还有大郎这个哥哥撑着,比起四娘,她并不差。” 十一娘自小就聪慧,聪明伶俐,如今开了铺子,生意好,又有裴司护着,哪里就差了。 他怒道:“是宋家自己开口的,不是我们上赶着,你是觉得我比二哥差,连带着十一娘也比不上四娘,对吗?” 五爷发怒,周氏吓得不敢再说了,哥哥说得对,宋家当真有娶十一娘的心思。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万一揭露出来,老夫人会生气,五爷也不会饶过她的。 **** 屋里多了个奶娃娃,热闹许多,十三郎尤为兴奋,走来走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乳娘喊睡觉也不理睬。 乳娘怕扰了十一娘,提出将他抱出去。 “随他去玩。”温言不介意,她还要构思图纸,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姐弟两人就这么干耗着,最后十三郎趴在小榻上睡着了,乳娘小心翼翼对将人抱了出去。 温言落笔,梳洗睡觉了。 银叶铺床,动作利落,温言见后,想起裴司的话,她问道:“银叶,你们的卖身契是在二夫人手中吗?” “我们的卖身契不在二夫人手中,在老夫人手中,老夫人管着呢。有些姐姐的卖身契是在二夫人处,二夫人掌家买的仆人,卖身契就在她手里。” 银叶一面解释,一面将床铺好,并且说道:“主子还小,等您及笄后嫁出去,选陪嫁陪房的时候,她们的卖身契都会给您带到夫家去。” 温言恍然明白,原来是自己出嫁后,才可以得到银叶的卖身契。 她问:“如果我现在想要呢?” “那就要看老夫人的心情了。”银叶为难道。 温言躺了下来,想着大夫人与裴司的话,自己在府里势单力薄,确实行事不妥。若内院外院都有自己的,那行事就便利许多了。 温言怀揣着心思入睡了。 天色未亮,她翻个身子继续去睡,此时,裴司出门,守在周家门外了。 青叶连夜在外找了两个汉子,又租了一辆灰布马车,四人就蹲在墙角,静静守着府里的人出来。 青叶与裴司解释:“周家舅母有个乳娘,年岁不小了,跟着周舅母一道来周家的,她爱出门走动,我们今日就等着她出门,到时再问问。” 裴司心里有数,周舅母做的事情,乳娘肯定知道的。 四人就这么等着,等到午后,大家都饿了,饥肠辘辘,快要熬不住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老婆子领着一个小丫头出门来了,小丫头提个篮子跟在老婆子后面。 青叶走上前,问了老婆子:“老人家,秦家怎么走,秦广陵家的。” “那里,朝北走。”老婆子指了一条路。 青叶张望一眼,故意不认路,为难道:“哪里,我也不识得,不如您给我带路。” 老婆子摆手不肯,青叶拿出一串铜钱,递过去:“老人家不让您白指路。” 有钱能使鬼推磨,真钱摆在眼前,能不要吗? 路又不远,老婆子没多想,伸手就把钱接了过来,吩咐小丫头在门口等,自己去指路。 青叶立即道谢:“多谢您了,老人家。” 老婆子将钱揣好,唯恐丫头和她分钱,她就嫁给丫头留在原地,自己领着青叶往北边走了。 暗地里的裴司悄悄跟上,一路观察,老婆子将钱揣得紧,生怕青叶反悔了。 到了地方,老婆子转身就要走,裴司跟了过来,道:“老人家,还有一事劳烦您了。” 老婆子心生警惕:“你们要干什么?” “有些事想问一问。”裴司语气平平,谦逊有礼。 可话意落地,身后蹿出两个汉子。 第85章 八十五 真正的十一娘死了 汉子们动作迅速,不等老婆子张嘴就捂住她的嘴巴,剩下一人抬起她的双腿。 四人悄悄来,悄悄离去,汉子们将人塞进马车里。 一路疾驰,出了城,夜幕低垂,荒野间看不到光。 马车停下,汉子将老婆子拉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们周家的娘子嫁给城里裴家,裴家出了个解元,大郎君是饶不了你们的。” 老婆子张嘴就喊了。 旷野无人,一簇柴火照亮一袭白衣,老婆子眯着眼睛看向火堆后的人。 “你是谁,你绑我做甚?快些放了我,我家姻亲中裴大郎君可是解元,将来的官老爷。” 裴司抬首,一双漆黑的眼眸融入黑夜中,“婆婆,我就是裴司!” “裴、裴大郎君……” “婆婆,我想问问你是谁,在周家做些什么?”裴司淡笑,俊美的面孔在灯火下逐渐放大,“你说一说,我就放你回去。” “我、我是我家周家夫人的乳母,唤做张锦。”张婆子哆哆嗦嗦开口,吓得不轻,“大郎君,你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妈妈,你看这里,黑吗?”裴司笑着出声,深不见底的眼眸就这么看着她,轻声道:“我若挖个坑将妈妈埋了,周家会找得到吗?” “找、找不到……”张婆子慌得不轻,立即改口:“你问什么,我若知晓就告诉你,你莫要埋我、大郎君、大郎君,我家十一娘是的您的亲妹妹,将来是给我那夫人的儿子做媳妇,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啊……” 提及十一娘,裴司的冷笑淡了下去,“我想问问你,你家夫人为何非要娶十一娘。” 话说到这里,张婆子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去,“大郎君,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不不,我告诉你。” 裴司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啪嗒一声折断,丢进火里。 火苗一簇而上,烧得更为旺盛。 他说:“你说,我听着,从实说,我也听到了些风声,你若说得不对,直接就埋了。” 言罢,他转身看向青叶:“挖个坑,给妈妈备上。” 青叶应声,朝着两个汉子挥挥手,两人装模作样就开始挖上。 哐当一声,接着又是哐当一声,如同催命符一般,吓得张婆子眼皮子发跳。 “我说、我说,夫人觉得十一娘样貌好,五爷宠她,必然准备了不少嫁妆。” 张婆子说完了。 裴司没动,过了半晌,他才问:“没了?” “没了、没了,真的没有了。”张婆子点点头。 裴司起身,踢了踢脚下的火堆,“埋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是真正的十一娘病了,没熬过去,我家夫人从外面抱回来了一个女娃娃。” 张婆子几乎喊了出来,话说完,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吓得瑟缩在对方。 裴司蹲了下来,迎上她的视线:“你刚刚说什么?” 他看着张张婆子惶恐不安的双眸,“府里的女娘不是十一娘?” “不是。” “真的十一娘呢?” “死了,到了周家没多久就死了。” 裴司怔怔看她,一时不知说什么,眼前渐渐浮现十一娘娇俏的眉眼,她不是他的妹妹! “继续说。”他强压住心口的慌张。 张婆子说道:“假的十一娘是我家夫人找来的,给了裴家,当年五爷来之前,我家夫人就与姑奶奶说了,日后是要将这个女娘嫁回来的。姑奶奶也答应下来,没想到,回了裴家后,姑奶奶就不认账了。” “当初本说好是女娘留下的,我家姑奶奶害怕没有孩子,拢不住五爷的心,不肯留下。这个孩子是我们夫人捡回来的,理该留下来嫁到我家来。” 裴司沉默,篝火让他眉眼的冷峻划去了许多,他站起身,踉跄了两步。 这就是五婶婶的把柄,若是不嫁,鱼死网破,十一娘的身份被揭露出来,二房容不下她。 周家夫妻手段狠,势必会将她带回周家的。 挖坑的汉子们走远了,青叶蹲在坑旁边,也没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他焦急地看向裴司。 裴司摆手,示意他走远些。 接着,他与张婆子说道:“告诉你们夫人,十一娘不会嫁给周睿的,她若是想揭露就揭露,裴家不怕的。另外,我会清算这些年五爷暗地里给他们支援的钱财铺子。我听说五婶嫁过来后,周家开了好几家铺子,哪里的钱财与人脉,想必你家夫人也清楚。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她去老夫人那里告,我就带人去收回铺子,我是裴家长孙,又是新解元,我说一句话,就能让周家在这里混不下去。” “此事到此结束,五叔愿意给的,我装作不知道。我不希望周家再以此事要挟五婶,还有,周睿不许登裴家的门,若不然,我打断他的腿,我裴家有钱,可以给他接上断腿,疼的只有他自己。” 张婆子傻眼了,没想到说完后,裴司会不计较。 她不理解:“您、您不计较?” “计较什么?”裴司反问,少年人眉眼冷,不怒自威。 张婆子不敢再问,忙摇头答应下来。 裴司起身朝马车走去,城门关了,唯有明日清晨回去。 他吩咐青叶:“将人绑起来,明日清晨丢到周家门口,其他的不必说。” 青叶问:“主子,什么事吗?” “无事,闺中恩怨罢了,无甚大事。”裴司敷衍一句话。 此事就该烂在肚子里,裴家是她的家,此刻是,将来也是,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夜幕低垂,旷野无光,漆黑阴森。 清晨起,露水盘在枝叶上,一辆马车入城,青叶吩咐两个汉子将人放在门口,他上前敲了敲门,转身跑开了。 等了足足一盏茶的时辰,才有人打开门,是一个婢女,见状叫了起来。 接着,出来两人,合力将张婆子抬了进去。 青叶回去复命,“主子,我亲眼看到进去的。” “回府。”裴司吩咐一声。 青叶给两个汉子结算钱,随后爬上马车。 主仆二人回到府上,门人见两人清晨归来,有些纳闷,青叶主动解释:“崇安先生酒吃多了,闹了一夜,才回来,累死了。” 裴司撩袍跨过门槛,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找十一娘。 他得给十一娘一个合理的答复。 第86章 八十六 不是我的妹妹 温言昨夜没好好睡,早起就去看十三郎。 娃娃醒得早,坐在床上玩自己的脚丫子,见到姐姐来了,笑得眯着眼睛。 温言问道:“早上吃些什么?” 乳娘说道:“吃些软些好消化的米粥。” 温言牵着十三郎出去走动走动,刚跨过门槛,婢女道大公子来了。 裴司一夜未睡,衣裳沾了露水,衣摆湿哒哒,他缓步走来。温言停了下来,对方熟悉的姿态,让她恍惚了一瞬。 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了疯子裴司的一言一行。 “十一娘。”裴司低低喊了一声,而后看向她身边的奶娃娃,下意识就后退一步。 看着熟悉的娃娃,他不敢靠近了。 多年来他以为自己不是克星,十一娘健健康康长大,自己是个合格的兄长。 不曾想,一切都是假象。 十一娘早就死了。 温言知晓他的心思,将十三郎推给乳娘,“哥哥,去厅里说话。” 她转身又吩咐银叶:“去将早饭端来,多拿点,哥哥也在这里吃。” 裴司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当年小小的奶娃娃,走路都要磕绊一下,却爱跟他玩儿。 他低下脑袋,不敢再去看。 温言高兴地将他迎进屋,“哥哥不吃早饭就过来,肯定是有事,你说罢,屋里没人了。” “我问过周家,确实有把柄。”裴司顿了顿,仔细打量她的神色。 温言挑起秀气的眉梢:“是什么把柄?” 裴司说:“不算什么大事,你阿娘之前的事情罢了,我与五叔说过了,你不必管。你放心,周家不会要挟你阿娘了。十一娘,得空的时候去和你娘亲近些。” 他隐瞒了,此事烂在肚子里,需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五叔。 五叔若不认她,该怎么办呢? 裴司到底年少,事情发生得突然,眼下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温言却不肯信他的,“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你听了也无甚兴趣,你是女儿,听阿娘的事情不好。”裴司故意往不该打听的事情上引导。 温言活了两世,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与我有关,对吗?” 裴司支支吾吾不肯说,肯定是与她有关的。 她上前扯着裴司的袖口:“哥哥,你就告诉我。若不然,我寝食难安的。” 小小女娘,眉眼俏丽,肌肤雪白,裴司慌得拂开她的手,道:“与你无关,你听什么呢,听你阿娘之前的事情吗?五叔都清楚了,不算什么事,多一个人知晓,对她就不好,你不懂吗?” 温言眨了眨水润的眼睛:“哥哥,是那等事情吗?” 裴司慌了,再扯下去就要坏了五婶娘的声誉,随口就扯道:“我告诉五叔了,你问五叔,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别胡思乱想。我今日还要出门吃酒,先走了。” 裴司转身,步履匆匆,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中。 温言不傻,裴司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不过不急,来日方长,眼前的急事解决了。 她可以缓口气,先想几个款式给铺子里的女师傅们用。 **** 十一娘的撒娇,让裴司久久无法沉稳下来,要想保护好她,光他一人是不够的。 他没有急着回屋,而是匆匆去见母亲。 他没换衣裳,鞋履脏了,衣摆湿透了,狼狈的站在母亲的跟前。 大夫人纳闷,她的儿子最爱干净,来她这里,势必要沐浴更衣,衣裳更是不染尘埃。 她问道:“出事了?” 裴司没有回答,撩袍,双腿跪了下来。 他这么一跪,大夫人惊得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让婢女们退下去,关上屋门。 “怎么回事?” “是十一娘。”裴司咬咬牙,他担不下来,必须先找一位疼爱十一娘的长辈。 此事太大了,五婶颤颤惊惊地守今日,想来也是日夜难安。 大夫人面色骤然变了,往最不堪的地方去想:“宋家戏耍她,并无结亲之意吗?” “不是,是……”裴司喉咙涩得厉害,当即就叩首,急得大夫人眼皮发跳,“说便是,你磕头做甚。” 裴司咬牙,问:“母亲,您是看着十一娘长大的,您喜欢她爱护她,对吗?” 大夫人没考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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