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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树下清幽阴凉,少年人坐在桌旁刻苦读书,小小的肩膀挺直,远远看去,似一座不会动的菩萨雕像。 “大哥哥。”温言轻轻地喊了一句。 裴司依旧没有抬头,她抱着匣子走近,“大哥哥,你看我的珠花好看吗?” 她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小玩意儿,裴司终于抬首看向她。 十九 要打架吗? 胖乎乎的小手抱着一只匣子,匣子放着一只明亮若星辰闪烁的珠花,瞬息就引人注目。 裴司的目光定格在珠花上,眸色绽亮,温言告诉他:“这是宋夫人送我的,是知府大人的本家。本来是一对的,我将另外一只给了九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我们是一家人’这句话时常从十一娘口中说了出来。裴司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但十一娘说到做到,这么好看的珠花竟然舍得分一只给九娘。 裴司低头,五叔将十一娘教养得很好。 裴司面色淡然,眼睫轻颤,故作漫不经心地继续看书。 温言弯弯眉眼,笑开了花,“大哥哥,我回去了。” 小娘子欢天喜地地走了,脚步声渐远,裴司抬首看了过去,小小的背影下,藏了一颗怎样的心呢。 裴家人视他如邪祟,十一娘却视他如亲兄长。 少年眼里眸色极深,他有很大的困惑,明明觉得这个世间无情,偏偏十一娘常常教他“我们是一家人”。 **** 翌日,宋夫人派了婢女过来接十一娘去玩,周氏喜出望外,好生将十一娘打扮一番,嘱咐她切莫任性。 殊不知十一娘身体内的温言对这些事压根没有兴趣,她对宋夫人只有怜悯。 收拾妥当后,婢女牵着十一娘走了。 宋家的院子比裴家的更为气派,修建凉阁,三面通风,极为凉爽。 知府家排行第六,京城宋家行三,不过两家有些年头没有走动了,这回,宋大人回乡祭祖,宋三夫人累了,顺势在青州避暑。 温言被牵了进来,二夫人与裴四娘也在,她们看了一眼后兀自低头,四娘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宋三夫人欢喜地招呼十一娘近前说话,小娘子梳着双髻,皮肤雪白,杏眼乌黑明亮,弯起来,里面都是笑意,是个美人胚子。她膝下没有女儿,瞧见十一娘就喜欢上了,尤其是小娘子讨人喜欢的性子。 一日间,宋三夫人都将十一娘带在身边,二房的人眼睛直冒星光,怨恨宋三夫人不长眼睛,竟然看上十一娘这个不懂事的小东西。 黄昏时分,婢女送十一娘回去,顺带给了两盒点心。 十一娘留下一份放在院子里,抱着一份颠颠地给裴司送去。 裴司来到别院也不忘看书,温言过去的时候,他坐在屋檐下看书,修长的手指轻轻书页,那双手骨节均匀,看到那双手,温言想起前世。 同样的那双手,后世拿起刻刀雕刻骨瓷,研磨画丹青,前者是邪魔,后者又是儒雅的书生狼。 温言将目光从那双白净的手上挪开,走近两步,夕阳的光落在他瘦削的脊背上。 眼前夕阳西去,少年人认真苦读,似一副丹青手下极美的画卷。 “大哥哥。”温言靠近,将手中的点心递过去,“宋夫人给我两份,我带了一份,你和大伯母一起吃,很甜的。” 小娘子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软糯感,甜丝丝的,像是一片叶子拂过心坎。 她将点心放在桌上,裴司没动,她也不在意,转身小跑开了。 青叶站在一旁,叹道:“主子,十一娘对您可真上心。” 十一娘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好,而是单单只对他家主子好,也不知是为何。 裴司沉默。青叶问:“您可要十一娘送些什么?” 十一娘每回来看主子都会带些什么,这回连宋夫人的点心都带了过来,可见一片心思。 裴司放下书本,指尖夹着书页,青叶的话记在心上了,给她送什么呢? 他是裴家的克星,身上不干净,经他手的东西送给十一娘,等同害了她。 裴司没出声。 接下来几日,十一娘都没有过来,大夫人闭门不出,将自己锁了起来,至于大爷,更是没有露面。 大房死气沉沉的,婢女婆子们都提着心伺候。 直到一日午后,裴司感觉有人靠近,抬起眼帘,果然是失踪几日的十一娘。 十一娘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婢女手中捧着一碗冰酥酪,十一娘告诉她:“我带了酥酪过来,大哥哥吃有些,很凉爽。” 冰酥酪?裴司奇怪,家里几乎不做这个东西的。 “这是宋夫人给的,还有一个砚台。”温言低头从自己的小书包里将一方砚台拿了出来,眉开眼笑,“这是宋夫人给你的,我告诉她你生病了,但你生病的时候依旧在读书,她就给你这个,说什么希望你日后高中,带我去京城找她玩儿。” 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一方漆黑的砚台,裴司不觉捏紧了书页。 温言将砚台放在桌上,笑吟吟地问裴司:“大哥哥,你会带我去京城吗?” 青州距离京城很远,裴家十一娘这辈子都没希望进京。 裴司照旧没有回答,凝着砚台,心中徐徐软了下来。 温言来得快,走得也快,放下酥酪和砚台就走了,就像是一阵风,刮过裴司的心口,落下阵阵涟漪。 清亮的眼神,更若一道光,照进了裴司的心里。 **** 宋夫人来了三五日后就走了,温言闲了下来,领着婢女在别院里走动。 七郎与宋逸明领着一帮子小郎君四处游荡不说,常欺负小娘子,时常听到小娘子们的哭声。倒是不见三郎裴昭,七郎告诉十一娘,三哥哥酷暑都不肯放弃书本。 温言想起裴司,从路上揪了几根柳条,小胖手扭动几下成了一个条环,随手搁在自己的脑袋上,顺便给裴司做了一个,颠颠地去找他。 刚到大夫人的院子里就见到一群小郎君扒在门口,宋逸明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家那个怪物是不是长得很丑,青面獠牙的那种?” 温言闻言后,上前一脚踹在了宋逸明的屁股上,又来欺负老实人,怎么就那么闲呢。 宋逸明被一脚踹后,猛地扑上前,摔了个狗吃屎,回头就看到站得笔直的裴十一娘。 “你踢我?” “没有啊,谁看见了?” 宋逸明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得脸发红,“你就不是个小娘子,和裴司一样是个怪物。” 谁和裴司亲近,谁就是怪物。 说话间,一群小郎君围住十一娘和婢女。 婢女急得眼睛发红,温言撸起袖口,“要打架吗?” 小孩子之间的解决方式就是打一架,狠狠地揍,下回就不敢了。 眼看着两队人就要打起来,一抹清白的影子映射而来,“十一娘。” 熟悉的声音,让神经紧绷的温言浑身一颤。 重生这么久,听到裴司的声音,她还是会害怕。 二十 大房和离 温言撸起袖口,露出一截粉白藕臂,裴司轻轻扫了一眼,而后看向宋逸明。 宋逸明不认识裴司,纯属就是想见一见传说中的怪物是不是青面獠牙,多条胳膊多条腿。 眼前的裴司面色发青,眉眼拧着病弱之气,乍看之下,与平常人无异。 裴司跨过门槛,小郎君们面面发虚,拔腿就跑,七郎也害怕,跟着一道跑了,唯独宋逸明挑衅般看着他。 “你是怪物,你家十一娘也是怪物。” “你才是怪物,还是个丑怪物,你出门前照照镜子,这么丑还出门吓唬人。” 温言毫不畏惧地骂了回去,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更是大大的要吃人。裴司皱眉,往日活泼而可爱的小妹妹也会吵架。 且这么凶。 温言挡在裴司的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宋逸明:“你不走, 我就放狗咬你,写信告诉宋三夫人。” 宋逸明不服气,骂一句:“你们两个都是怪物,一家子怪物。” 骂完就跑了,裴司眼眸深深,低头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十一娘,告诫她:“日后别来了。” 温言傻眼了,自己做错了吗? 裴司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吩咐人关上门就走了。 温言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将裴司翻来覆去骂了十八遍,转身去找七郎,势必要将七郎狠狠揍一顿。 七郎被吓到了,跑回二房去了,温言不好追去二房,只能站在门口等着七郎出来。 四娘出来见她,见她身上灰扑扑的,凶神恶煞之色,哪里想有小娘子规矩的姿态,也更不明白宋三夫人喜欢她什么。 “十一娘,不是做姐姐的说你,你瞧你,还是个小娘子吗?” 温言眨了眨眼睛,也不发怯,当面回道:“关你什么事呢,我知道你生气宋三夫人不搭理你。” “你、不知羞耻。”四娘气得满面通红,狠狠一跺脚,转眼走了。 温言心里好歹出了一口气,先将这笔账记着,等见到七郎再说。 裴家十一娘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 同时,老夫人的院子里,大夫人的娘家来人了,大爷纳妾的事情传了出去。 大夫人娘家为闻氏,青州闻氏有家规,男子至四十无子才可纳妾,大爷当年娶妻的时候是知晓规矩的,如今破了规矩,好歹给闻家一个说法。 关起门来,两家人商议。闻家舅父闻沭先说大爷不是,膝下有子,不该不遵从规矩。 这些话说得很重了,老夫人面上过不去,道一句:“大郎生来有病,总不好让大爷断了香火,长房还是要有人继承的。” 谁知闻沭不是吃干饭了,反问一句:“老夫人,贵府大郎君有病是我妹妹的缘故?” 老夫人一噎,说道:“就事论事,闻大爷多想了,十郎也夭折了。” 闻沭回道:“夭折的可不仅仅是十郎一人,府上的缘故算在我妹妹身上,未免有失公允了。” 府上死的郎君不仅仅只有大房的十郎,其他两房也有,那就不是大夫人闻氏的过错。 这么一说,老夫人彻底哑然,她想说:是你外甥克的。 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口,又太伤两府颜面,可大房十余年来只有裴司一个有怪病的孩子。裴家想要一个健全的孩子,有错吗? 闻沭见老夫人沉默,当她心虚,自己继续说道:“老夫人也请见谅,闻家家规如此,我也不想为难您,您看,此事如何安排?” 闻沭开门见山,将主动权放回裴家的手中,想要裴家一个态度。他妹妹性子淡泊,但不代表就可以任人欺负。 老夫人张了张嘴,“你们若治好大郎的病,我裴家可以答应你们闻家所有条件。” 治不好病,一切免谈。 闻沭恼怒,“大郎是你们裴家的儿郎,与我闻家何干,老夫人何意,将罪怪在我妹妹身上了。” “事已至此,难不成你要逼我裴家杀人不成,那可是我裴家的孩子!”老夫人意思坚定,无论如何都要那个孩子 裴司的病治不好了,大房必须有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闻沭十分不快,“老夫人不想与我闻家和谈了,不如我妹妹与大爷一别两宽。” 老夫人淡淡道:“闻大爷,这话可不能乱说,都道宁拆十间庙,不坏一桩婚,你这是什么意思,逼他二人和离不成。” 闻氏入裴家多年,菩萨一般供着,闻家还要来无理取闹,欺负大爷软弱。 闻沭拂袖而去。 两家谈得不好,闻沭去大房见妹妹去了。 裴司听到动静,青叶告诉他:“舅爷来了,您要去见见吗?” “不去。”裴司低头,视线低垂,母亲从不带他回闻家,自然不会想他此刻去拜见舅父。 母亲嫌他丢人,父亲已经放弃他了。 不知等了多久,闻沭从屋里走出来,青叶在旁瞥了一眼,闻沭直接走了,并没有看一看外甥的意思。 青叶叹气,回头看向屋里的主子。 裴司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更没有过问温舅父。 大夫人不吵不闹,静静地待在屋里,她有自己的自尊与骄傲,接受不了丈夫的背叛。 天黑之际,大爷终于来了,跨进大夫人的屋里,大夫人依旧在临摹字画,丈夫回来也没有理会。 大爷本习惯这样的生活,妻子不冷不热,儿子有病,大房里死气沉沉。 但他接触过云娘后就不喜欢这样寡淡的生活。 再者他想要个健康的儿子,有错吗? 大爷主动走过去,目光落在妻子身上,“你接受云娘,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抱到的跟前长大。我只是想要个健康的儿子。” 大夫人顿笔,细长的指尖捏着袖口,鼻尖上的墨水经受不住长时间的停顿,啪嗒一声落在纸面上,染脏了白纸。 她说:“我不会接受的,我们可以和离。” 她心平气和地说着和离的事情,大爷眼皮跳了又跳,“我已经退让了,孩子给你养,你非要走到和离的地步吗?” “不是我要走到和离的地步,是你自己变心了。”大夫人放下笔,凝着那团墨,心如止水,“和离是最好的结果!” 二十一 我想陪着你 大房闹和离的事情不胫而走,没有九娘偷偷告诉温言,温言也从婆子们口中听到了。 听到后,她愣了一下,和离? 大夫人若是和离走了,裴司怎么办? 她扬首,看向说闲话的婆子们,眼神清亮,大夫人不能和离,好不容易有些缓和,如果走了,裴司更会受人指指点点的。 大夫人性子清高,本就与二夫人这些以丈夫为天的夫人们不同。 她呆坐了良久,无计可施,自己不能求着大夫人不走。大爷背叛在先,他们夫妻已经离心了,强留下来,大夫人也不会高兴。 温言注视着眼前的的虚空,脸上不禁透出几分颓丧。 思索一番,她还是揣着一包点心去找九娘打探消息。 甩开婢女后,她悄悄来到四房的院子,八郎与九娘在一起玩,九娘头上戴着她送的珠花。 瞧见小十一,四夫人笑着让人上前说话,“十一娘来了。” 她抱着十一娘喊心肝宝贝,又让人拿点心来吃,让九娘陪着她玩儿。 九娘拉着人走出来,摸摸头上的珠花,脸上的笑怎么都遮掩不住,笑过一通,她先开口说道:“大伯母要和大伯父和离了,闻家的人都来了,我听得真切。” “还有呢?”温言静待九娘的后悔话。 九娘说:“我阿娘说大伯母生的孩子都是怪物,所以大伯父就想纳妾生儿子,大伯母不肯,闹着呢,说大伯母善妒。” 温言摇首:“不是善妒,是她们约定在先的。” 九娘许是没有听懂,继续说道:“闹得很大呢,闻家来了好多人,院子里都闹开了,大哥哥以后就没有娘了。” 最后一句话才是温言的心病,大伯父早就放弃裴司了,如今大伯母对裴司还有几分怜爱,若她再走了,裴司与孤儿何异。 “大哥哥好可怜哦。”九娘叹气,“十一娘,你说,大哥哥以后怎么办,听说大伯母也去找大夫了。” 九娘的意思是大伯母好不容易对大哥哥有关注了,这回,又没了。 温言的心情越发差了,她太小了,压根无法阻止大人们的决定。 九娘唠唠叨叨:“祖母非要留下那个孩子,大伯父觉得没有错,十一娘,她们大人都觉得自己没有错,那谁错了呀。” 温言答不上来,都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没有绝对的对错。 真要说起来,大爷先错了,他背叛了与大夫人的约定。大夫人气的也是这点,然而,最后所有的错都会归咎于裴司身上。 温言从三房回去了,不知不觉地走到大房院子门口,她停了下来,思索一番,还是决定进去。 婆子们放了小十一娘进去,她循着记忆走到裴司的房门前,青叶拿着扫帚有气无力地扫地。 “十一娘。”青叶笑了起来,“你又一人来的吗?” “大哥哥呢?”温言抬起脑袋,奶声奶气的嗓音极为软糯,扬起的小脸上也浮现真诚的笑容。 青叶鼻子酸涩,指了指书房:“主子在看书。” “我进去啦。”温言高高地说了一声,相信屋里的人也可以听到。 青叶上前,抱起她,迈过门槛后又将人放下,对立面喊了一声:“主子,十一娘来了。” 窗下的裴司脸色苍白,腰背挺直,闻声后薄唇抿着,一动不动。 “大哥哥。”温言低低地喊了一声,觉得心口疼,更多的是无力。 她走近一步,望着孤独的裴司:“大哥哥,我想陪着你,我不说话。” 裴司没有回应,温言自己爬上凳子,乖巧地坐着。 裴司眼睫低垂,余光扫过一旁的十一娘,他想像往常一样开口让她滚,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他身边只有十一娘了! 裴司努力让自己放空下来,静静看书,奇怪的是自己怎么都看不进去,目光时而落在十一娘身上。 两人各自努力,温言努力安静,裴司努力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两人齐齐抬首,门口站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澜袍宽袖,面色端方。 青叶说道:“主子,闻舅爷来了。” 裴司眼皮一跳,温言直接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想都没想就走向裴司,站在他的跟前,直视闻沭。 闻沭也是诧异,都道裴司有病,没有人愿意亲近他,眼前的女娘又是哪里来的? 温言站定后,先对闻沭行晚辈礼:“裴家十一娘见过闻舅舅。” 闻沭了然,是五房的孩子! “十一娘,你先出去,我有话同你兄长说。”闻沭看着十一娘,轻声细语地哄劝。 温言不动,“闻舅舅,你会欺负大哥哥吗?” 闻沭一惊,目光掠过沉默的裴司,诧异道:“你觉得我会欺负他?” “对,你要带走大伯母,你说的话就是欺负大哥哥。你温柔些,好不好?”温言无奈,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不能因为帮助裴司就让大夫人留下。 闻沭意外,少不得对眼前的小女娘多看一眼,心中叹气,裴家竟然有个这么伶俐的女娘。 “不会,我不会欺负他。” “那你保证!”温言努力抬首,可她太小了,压根做不到与闻沭平视。 闻沭无奈,“我保证,你出去吧。” “那我出去了,你若骗我,就是小狗。”温言无奈朝外走了。 欺骗小孩子,天打雷劈! 温言与青叶出去等了,大夫人也在门外,她看着小小女娘唉声叹气。 “十一娘。”大夫人轻呼一声。 温言扭头,笑盈盈地应了一声,欢喜地走过去,大夫人见她笑得开怀,心情也好了许多。 大夫人牵着十一娘的手回房,让人拿果子拿点心给她吃,她一一吃了。 等了半晌,十一娘都没有说话,大夫人意外:“你今日不高兴?” 都不说话了,往日都是小话痨。 “不知道说什么,大伯母要走了,你有空陪陪大哥哥,好不好?”温言低着头,眼内一片无奈。 大夫人好奇:“按照你的性子,你怎么不劝我留下呢。” “为何要劝你留下?”温言反问大夫人。 大夫人微怔,所有人都劝她息事宁人,劝她不要和离,偏偏只有最小的孩子问她为何要劝你留下。 二十二 添个妹妹 为何要劝你留下? 大夫人无言以对,小小的女娘咬着玫瑰酥,一面小声回答:“你想离开,一定是大伯父对你不好,对不对。我让你留下,大伯父还是会欺负你,我让你留下,就是害了你。 大夫人心中震撼,奶声奶气的话似一道惊雷在她头顶劈开。 让你留下,就是害了你。 这是她听过最讲道理的话。 “十一娘,那你大哥哥呢?” “十一娘陪着他。” 大夫人伸手摸摸十一娘头上的双髻,“你陪着他……” “我陪着他,他是我的大哥哥呀,我可以陪着他,他以后有了妻子,我就不用陪了。” 温言低着头,这就是她的想法,陪着裴司长大,希望他可以做一个健康正直的人,等他娶妻,她就可以离开了。 大夫人沉默了,良久不语,不知该用什么的话来回答稚子言语。 闻沭回来了,温言担心裴司,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地要走:“”大伯母,我去看看大哥哥。” 小女娘跑得很快,像一阵风般离开,大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心口酸涩,“哥哥,我不想和离了。” “为何,他这样负你,你还惦记着他?”闻沭不理解,说好的和离,嫁妆不带走,都留给大郎,好端端地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大夫人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就是不想走了,连孩子都懂的道理,我竟然不懂。哥哥,我走了,大郎该如何是好?” 闻沭急道:“他、你不是觉得丢人吗?离开裴家,这里的事情就结束了,我们从头开始。” 闻家与裴家一刀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可是十一娘说我走了,他可以陪着大郎……”大夫人哽咽,不知为何,她又放不下大郎了。 三四岁孩子都懂的道理,她怎么会糊涂呢。 “你怕什么,大郎是长房长孙,有裴家护着,不需要你操心的。”闻沭叹气,“我瞧着大郎也懂事,我和他谈了,你的嫁妆都给他,他日后也有底子。他说他不怨你。” 大夫人一味地哭,说不出话。 **** 书房里的裴司坐在书桌后,面色低沉,温言坐在一侧,不说话,静得如同不存在。 “你该回去了。”裴司提醒一句,声音沙哑得厉害。 温言想了想,“我明日可以再来吗?” 裴司沉默,温言说道:“那我再待一会。” 裴司又改变主意了,“你明日再来。” “好,那我回去了,大哥哥,我明日再来。”温言跳下来,笑吟吟地走到裴司跟前,小脸粉妍,“我明日再来哦。” 十一娘回去,裴司吩咐青叶去送,他一人坐在屋内。 大方里死气沉沉,仆人们警觉,都不敢嬉笑。 第二天,温言又来了,背着自己的书袋,将书拿了出来,自己有模有样地看着。 她看书,裴司也看书,两人互不打扰,但屋里有人,就不会觉得孤独,一抬眼,看到认真的小女娘,心情也会格外好。 两人都没有出门,院子里的仆人们也好奇,十一娘的耐心可比同龄人好了许多,一坐可以坐半日,不吵不闹。 闻沭走了,给老夫人一个警告,闻家可以接受一房妾,下不为例。 青叶高兴地将话转达裴司,裴司也是意外,母亲怎么会改变主意了,下意识看向十一娘。 “我也不知道,九娘没告诉我。”温言皱眉,九娘那个话匣子竟然没说,看来平日里点心给多了。 她跳下桌子,收拾自己的书袋,“我先回去了。” 裴司眼睫轻颤,看着小女娘高高兴兴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快速跑开了。 跑出去一段,她又折回来,趴着门槛看裴司:“大哥哥,大伯母还是喜欢你的,你是她唯一的孩子哦。” 天下父母谁不疼自己的孩子,眼前的裴司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他懂事、乖巧、听话,多好的小郎君呀。 后世的裴司,那才叫气人。 温言记得有一回宫里设宴,她本没有资格去的,她只是裴司身边的女人,怎可堂而皇之入宫。 不知为何,裴司带着她入宫,宴上,她见到了许多达官贵人,就连温家父亲也在。 温父跪拜裴司,裴司却拉着她,直接吻上她的唇角,她二人相拥,温父就这么跪拜她二人。 事后,众人都知道温父跪了自己的女儿,大骂裴司眼中无人伦, 那时,她也在想,谁养了裴司,谁才是一辈子不幸。 眼前的小裴司,却又让人时常心疼。 **** 自那日后,温言就没有见过裴司,山里清幽,不少富户来避暑,时常走动,温言被周氏拉着出来见客。 宋逸明惯来乖张,他又是知府的儿子,小郎君们无不捧着,就连三郎都会夸赞他性子好,七郎更是颠颠的成了他的小跟班。 一群小郎君们四处走动,戏弄不少人。 转眼过了夏日,二夫人说该回去了,一群人又开始收拾行囊,与宋大人家眷一道离开。 匆匆回到裴府,都累得不轻。 九娘告诉十一娘,“大伯母带大哥哥走了,听说去找大夫,二伯母笑话她痴人做梦。” 温言皱眉,裴司的病好了,二房的如意算盘可真就白打了。 她哼了一声,给九娘塞了块糖。 几月后,大房添了一个女儿,肌肤雪白,白白胖胖,瞪起来格外有力。老夫人大喜,吩咐人办了流水席面。 九娘又悄悄在十一娘耳边说话:“十郎出生的说话,身上都是青的。” 大房办了满月宴,全青州城都知晓裴家大房生了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九娘抓了果子给问十一娘吃,“你吃呀。” “大哥哥呢?”温言担心裴司,这样的局面对裴司而言并不好。 九娘摇头,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不知道呢,没人说她。” 温言不想吃东西了,呆闷地坐在一旁,周氏拉着她去看看十二娘。 满月的孩子十分讨喜,眼睛亮亮的,头发也是乌黑,乖巧地躺在奶娘的怀中。 “十一娘摸摸妹妹,妹妹以后和你一样讨喜。” 温言不肯去摸,转头跑开了。 二十三 终身无子 大房添喜,大夫人却不在,二夫人面上的喜色遮掩不住,热情地招呼客人,逢人就说我家嫂子不在,我要招呼好贵客。 赴宴的夫人们心里都有个小九九,二夫人再三声明,明里暗里昭示着大夫人不满,连面都不肯露了。 夫人们交头接耳,暗地里都在谈论大房的夫人善妒。 周氏面皮抽动了几下,捂着十一娘的耳朵匆匆走了。 满月宴后三日,大夫人闻氏就领着裴司回来了。 裴司照旧在院子里住下,翌日入学,他是第一个到的,温言闻讯而至。 “大哥哥,你回来。”温言兴奋,看向青叶,拉着青叶走开了。 拉出学堂后,温言着急地问青叶:“大夫怎么说?” 青叶说道:“我们这回去了一座高山上,那里有不少人与郎君一般的病,也算是对症下药,大夫说,不会根除的,只能在发病的时候镇定一二。” 这种病埋在骨子里,跟着一辈子的。 “我们见到了许多和郎君一般的病人,有男有女,他们看过许多大夫,没有一个好结果。有人更是家破人亡,生了孩子还会遗传。”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温言的头顶上,生了孩子还会遗传…… 前一世,她每回与裴司床榻结束后,都会有婢女送来一碗避子汤。 她以为是裴司不愿要她的孩子,是裴司觉得她不配。 她从未想过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温言吞了吞口水,脸色苍白,青叶耷拉着脑袋,一蹶不振,“十一娘,主子也知道这件事的,夫人也知道。” 主子一辈子都不可以有孩子,大房香火会断的。 青叶说完,角落里陷入一片沉寂。 “唉,和你说什么,你又不会懂。”青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十一娘还小,怎么会懂这么深奥的问题。 温言沉默,她在想前一世的事情。 疯子裴司一生无子! 温言抿唇,漆黑的眼眸看向学堂门口,隔着墙壁,她似乎看到了一墙之外的裴司。 裴司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她问:“大伯母会嫌弃大哥哥吗?” 青叶说道;“大夫人听到后,许久没有说话,回来的路上也没有言语,我不知道她的想法。” 学堂里的学生陆续来了,七郎跳着走来,“十一娘。” 温言转过身子,朝着七郎笑了笑,“走,我们进去了。” 七郎拉着十一娘的手,悄悄告诉她:“我得了个宝贝,是个蛐蛐,极为厉害。” 温言睨他一眼:“我告诉三哥哥。” “我娘都知道,没说什么,她最近可高兴了。”七郎不屑一顾,“你真古板,不会玩儿。” 温言皱眉,大房生了女儿,又给大夫人难看,二夫人可不得使劲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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