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靠近那个地方。在感觉笼门近在咫尺的时候,夏樵脚步停了一瞬,转头问闻时:“哥,你是什么打算?”闻时说:“如果笼解了,我跟他一起出来。”夏樵:“要是解不了呢?”解不了……闻时看着面前的一片虛空,忽然想起千年之前尘不到倚着白梅树笑看着他,千年之后谢问站在沈家别墅门前的枯树边同样笑着看向他……他静默良久,答道:“那就不出来了。 ”第106章 入妄“你……”不出来了?夏樵喃喃,心头兀地一跳,终于明白卜宁口中的“疯”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伸向笼门的手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收回来,却被闻时抓住朝前送了一下。“哥!”夏樵慌忙叫了一声,但手掌已经碰到了一样东西。——那看起来是一片湿雾,跟山野林间随处可见的雾气一样。他们甚至可以透过那片氤氳的淡蓝色,看到鸟雀从树枝间乍然惊起。可当夏樵碰到的时候,湿雾里瞬间蔓延开金色裂纹,巨大而清晰。 仿佛有一面硕大无朋的玻璃墙自始至终都矗立在这里,上千年来有无数人从这里经过,却无人能看见。直到此时此刻,才第一次露出端倪。猛烈刺骨的气流从裂缝中倾涌而出,强力推折草木。夏樵猛地偏开脸,躲过足以撕裂皮肤的气流,手掌在风的推力下剧烈颤抖。那些气流带着高山之巅特有的寒冷,顺着他的手指结了霜,从指尖一直裹到了手腕。那本是极其痛苦的,但他却在那种痛苦里尝到了一抹熟悉的滋味。就好像……魂归故里。他在那一刻闻到了最为清晰的枯焦血味,一如当年他代替闻时走出封印大阵所闻到的。这是夏樵和笼距离最近、牵系最深的时刻。也许正因为此,他忽然理解了闻时的决绝。不出来就不出来吧。夏樵心想:还有我呢,我陪着他们。傀不就该如此吗?生来就站在傀主身侧,永不离开。他以前不知道这些,现在开始明白也不算晚。可就在他翻手破开笼门,跟在闻时身后要踏进去的那一刹,有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夏樵近乎是茫然的。他下意识看向胸口那只手,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巨大的风场在他耳边尖啸,而那股混杂着枯焦的血味倏地轻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笼外。由他破开的金色裂缝在另一种力量的作用下飞速弥合一一笼门在关闭,而他被闻时推出来了。他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被闻时推出了笼。“哥!!!”夏樵猛地一步上前,手指扒住一道裂缝,试着重新跟笼建立联系。但他怎么用力,都找不到之前的感觉。……就好像那道联系已经被切断了。除了走进笼里的闻时,他想不到第二个人能做到这点。闻时没打算带人。从始至终,闻时就没打算带别人进这个笼。意识到这一点的夏樵血液冲头,心脏却如坠冰窟。他蓦地红了眼睛,用尽力气想要撕开笼门跟进去,手背和脖颈青筋都隆了起来:“哥你让我进去!”“你别一个人啊!”夏樵在风里说,声音嘶哑:“你不能一个人!我是带路的,你说好了让我带路的一一”他听见闻时的声音从狭长裂缝里传出来,带着山巅的风:“你带完了,后面跟你无关。”“不是这样一一”夏樵急了,“哥!你别——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得跟你一起!傀都是这样, 你——”“谁把你当傀。”闻时的嗓音湮没在风声的长啸里。可其实他并没有走远。夏樵看见他的背影笔直孤拔,穿过缝隙转头看过来,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多久:“你也说了,你喊我哥。”所有裂缝在那一刻彻底弥合,山巅而来的凛冽风声戛然而止。笼门关闭,夏樵手里一轻,倾注的力道无处可去。他在惯性作用下踉跄了好几步,再抬头时,四周只剩下最薄的雾。他茫茫然站着,再听不见山音。***笼外还未到早秋,笼里却已经是隆冬了。风比之前缝隙里透出去的还要猛烈,吹刮起地上松散堆积的雪,打着旋儿扑过来。闻时就在雪里迷了眼。从踏进笼里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体内的灵相碎片在震动,和呜呜咽咽的风声相融成片。或许是灵相牵动的缘故,又或许是这里寒气太重了,他垂着的左手手指连着心脏一阵抽痛。闻时偏开脸避让着风雪,拇指捏着骨关节,从食指捏到无名指,发出咔咔轻响。又过了很久,那种僵硬的痛感才慢慢缓解。风雪太盛,四面皆是苍白。他抬脚却不知往哪里走,最后凭借直觉迈了步。……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冰寒彻骨是什么感觉了。但这里真的很冷。不只是冷,这里的雪原一望八百里,寂静无声。除了他,仿佛整个世间再没有其他人。他身上是冷的,骨头缝里是疼的,灵相撞着空荡荡的躯壳。以至于生出了一种错觉——他好像从始至终都被困在这里……长途跋涉,从未有尽头。他有点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了。不记得闷头走了多久,也许三天,也许三年……闻时忽然听到了扑簌簌的轻响,像积雪从高枝抖落。他怔然抬眼,看到了绵延向上的松林。那是他曾经很熟悉的地方,是松云山的西坡。他其实不该意外的,甚至应该早有预料会在这里看到松云山。但当他走到山顶,穿过树影看到那两间屋子的时候,依然长久地怔在原地。可能是之前在雪里走了太远吧…… 所以这一瞬间,他才会恍然觉得自己终于回到了家。山上和山下仿佛是两个世界。他来时白雪皑皑,山顶却是个晴夜。天上弯月高悬,繁星万点。他不知道这是何年何月,几时几分,只看到前面苍松的枝桠上倚坐着一个人。那人长发束得一丝不苟,曲着一条腿,蓝色的绑腰几乎不见褶皱,白衣长长的下摆就顺着树枝垂落下来。他手指间缠绕着白色傀线,目光落在弯月上,不言不语。不知这样看了多久。闻时愣了良久,忽然意识到……那是他自己。这其实是一幅极为怪异的场景——自己看着另一个自己。可当闻时看见树上那道身影的时候,躯壳里的灵相碎片跟着震荡起来。他忽然有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他好像刚刚闯进囹圄,又好像正坐在苍松枝桠间,望着那道长钩似的弯月。……左手手指又猝然跳痛起来,连着心脏。闻时被疼痛扎得弓了一下身,掐着最难受的那个指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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