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没办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是一个出轨的烂人。 当初为了顾泽铭,她忍了。 可如今,她不想忍了。 顾泽铭拖延了一年才毕业。 毕业后, 周亦雯就威胁他马上领证。 等看到户口本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发现顾泽铭根本就不是羊城户口。 「不对, 不对。你爸妈不是羊城的高干吗?」 「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县城里面的人!」她激动地尖叫起来。 这时顾泽铭才明白, 周亦雯纠缠他,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羊城户口, 落户大城市。 我突然想起大三刚开学,有一次爸爸妈妈开车来学校接我吃饭。 我把顾泽铭带上了。 顾泽铭不气反笑:「你以为我是羊城的人?」 「林疏月才是!人家的爸妈才是羊城的高干。」 「高中时调动到我们县城去的。」 周亦雯反悔不想结婚,顾泽铭像找到了报仇的方法。 直接联系到她爸妈, 愿意给 3 万彩礼, 把周亦雯买回家。 她父母本就是养大她为了帮衬弟弟, 现在羊城户口没望了。 开了价:「10 万, 是死是活以后我们都不管她了。」 于是,顾泽铭花了 10 万买断了周亦雯的一辈子。 他把她困在家里,想发泄就发泄。 周亦雯想反抗时,他就会魔鬼般地对她说:「当初是你费尽心思得到我的。」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周亦雯生下了一个不正常的婴儿。 顾妈妈来看了一眼,说了句:「活该!」 原来周亦雯的亲生母亲是顾泽铭爸爸出轨的对象。 当年顾泽铭爸爸为了挽回自己的家庭,毫不犹豫抛弃了三儿。 三儿疯了,家里人就把她嫁到大山里去了。 生周亦雯时三儿难产没了, 她爸爸立马就娶了新的。 顾妈妈在看到周亦雯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她没吭声。 这次轮到周亦雯疯了。 在一次顾泽铭对着孩子破口大骂:「因为你妈, 你就是个怪物!」 周亦雯被打得在地上起不来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 捡起地上的啤酒瓶砸在他的头上。 两人一同倒在地上,她看着他的血一点点流干。 最后是血液渗出门缝, 邻居报警了。 警察带走她时, 她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时的我,刚拿到研究生毕业证,准备开始博士阶段的学习了。 qdp98vc1bcaab3 裴潜将我忘了,只因娶亲前夜醉酒后跌了一跤,就将自己的要娶新妇的事儿给忘了,我是信还是不信呢? 我自是感恩戴德地信了。他既忘了我,我嫁他的事便一笔勾销了。 我收拾了钱财嫁妆,博陵是归不得了,暂且在河东安了家。 若不是我阿父死得早,我怕连裴家的门都摸不着。 我阿父嗑药裸奔而亡,旁人都夸他风流不羁,真名士也! 本是崔氏旁支庶出,死了不几日,竟成了崔氏荣耀。 一时间我同几个姐妹的身价水涨船高,各大世家纷纷求娶,阿母连假哭都忘了,日日兴高采烈,迎来送往。 这世道疯魔,人亦疯魔了。 阿母千挑万选,给我选了河东裴氏家的二郎裴潜。 世人皆传他潇洒飘逸,狂放不羁,乃大魏第一风流人物。 我便想起了阿父,甩着白花花的一身肉狂奔的样子。 我对所谓名士深恶痛绝。 不想他亦是要改名换姓也不愿娶我,如此甚好。 1 裴家大郎亲来同阿叔谈的,待谈完走了,我遣了阿桃去打听。 不一时她便回了,本就生了一张满月脸,小鼻子小眼睛的,此时更是皱做了一团,眼睛都寻不见了。 「说是将婚期往后延一延。」阿桃还比我小三岁,过了年才满十三,我要嫁人,阿母用半袋麦将她换了回来充做婢子。 她家孩儿多,养不住,便将她卖了。 午时阿叔来寻我,他同我阿父并非一母所生,只是我阿父一死,家里声名鹊起,他待我们才亲近起来。 我嫁人时他便来送嫁,他同我阿父不大像,黑瘦,脸颊无肉,唇又薄,眼窝又深,眼珠颜色浅,头发褐色还微卷,他阿母该是个胡人,虽我从未见过。 「五娘,此事亦怪不了裴家,裴家二郎跌坏了脑子,一时间将成亲的事儿给忘了,待过些时日,想起来便好了。裴家并未曾说过不娶的话,只是让我们多等几日,明日阿叔便带你先返家,你看可好?」 阿叔话虽说得委婉,但我不傻,约莫听明白了几分。 裴家还认,可裴潜不认这亲事了。 若是要嫁他,就得等他好了再说。 可他好不好得了,何时能好,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如此我想他便别好了吧! 以我阿母脾气,定然是不会让我等着裴潜好的,毕竟何时好都说不准,如今崔家正是水涨船高之时,我若归了家,她便会立时将我嫁于旁人,只要求娶的人比裴潜身份更高些。 「阿叔,且允了我在安邑待些时日吧!此时我若立时归了家,阿母定要将我嫁入旁家,到时旁人定要说我们家背信弃义的,叫家中其余姐妹如何自处?」 「我便在此等一等,裴二郎说不定就好了呢?送嫁路途如此遥远,再走一遭太难了。」 「时世混乱,我待在安邑,裴家自不会不管的,如此还更安稳些,待裴二郎好了,只要他还认这门亲,我便立时同他成了亲,他若不认,裴家自有说法,到时我归家再嫁,旁人亦无话可说。」 阿母不是坏人,我阿父只负责纳美人,生孩儿,至于孩儿们吃什么喝什么,如何长大,要不要识字读书,皆是阿母一人操持着。 家里孩儿十几个,阿父一文钱不赚,还日日拿钱出去嗑药喝酒请客,家里靠着城西的几百亩田地过活。 阿母过得苦,我不是她亲生,她却怜我生母早亡,教我养我,我感恩戴德。 2 她势利些,追逐权势钱财,并无错处。 可我自跟着阿翁读了些书,想法便不一样了,人的归处若只有一样,自是要过得畅快开怀些。 有朝一日就算死了也不亏。 阿叔凝神想了想,点头应了。第二日,他便归了博陵,走之前还亲自去了一趟裴家,回来后才放心地将我同阿桃留下了。 我同阿桃将嫁妆收拾了,是些布匹料子,钱虽满满一箱,可拿出去几斗粮都买不到,粮食价高,钱自是不值钱的。 我将一对金镯子翻出来,看着粗,拿在手里掂量却并不重,约莫空心的。 可这依旧是我身边最值钱的东西了,定然要贴身收好,待到急用时再拿出来。 不知裴家当日备的彩礼是什么,总之我的嫁妆定然是不能比的。家中姐妹众多,且年岁相差无几,阿母能备出这样一副嫁妆已是不易,我若是真这样嫁进裴家,他家虽不会多说什么,可心底自然是瞧不起我的。 裴氏家族公侯一门,冠裳不绝,名声显赫。 听闻裴潜亦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裴家娶我,能图什么? 约莫只图个名声。只是那名声,是用一条我以为死得极不光彩的命换来的。 嫁娶和离,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裴潜娶了我,亦还能娶旁人的。 我只想求个清净日子,家中阿母与小娘子们日日斗法,花样层出不穷,为的却是我阿父那样一个人,我真真是想不明白的。 如此日子便要我同阿桃过了,屋子是崔家本家听闻我要嫁裴潜时给的,此时住着,亦没人赶我走。 门外有两个壮汉守着,面生得很,该是裴家派来的。阿叔走前去商议的,约莫就是要护我周全的事儿吧? 院里并不缺什么,只是粮食仅一点点,吃不了几日,菜也没一根。 恰是春日,河东同博陵不大一样,风更大更多些。 我同阿桃买了些菜同粮食,又买了菜籽,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就那点钱,不日就要花完的。 种菜什么的我熟,阿母不养闲人。 我针线不大好,我阿翁就住在城外,他种了半亩菜,我跟着阿翁学的。 要说真正的风雅自在,我只认我阿翁,他年轻时游历山河,见识自是不凡的,又阅书众多,只是不愿入仕。 我阿翁说了,入仕了的人,已然不算一个纯粹的人了。 他可以读书写字,饮酒作诗,亦能下田种地,他说一个人的好坏不能以出身论。 我认同阿翁所言,只是这世道不认。 如我这样的出身,能嫁什么样的人,定然先是要门当户对的,其次若是男方门第更高些,嫁去做小娘子的也比比皆是。 世家联姻,同情感无关,男女在一起,多是为了让家族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些。 自出生起,这些便是我无法逃离的,可我不服。 即便最终不能挣脱,我也要试一试的。 3 裴潜来时我并不知那就是他。 这日细雨微风,我同阿桃在墙角翻土。 土壤湿润,翻起来并不吃力,只是我的鞋子和裤脚都是泥,头发贴在额上,约莫是有些狼狈的吧! 有人掀开了门,门有些老旧,发出了让人磨牙的声响,我想待下晌得了闲,我定然要将这门给拆了修一修的。 我抬头看着进门的人,两个郎君,皆挺拔卓越,两人皆着一件飘逸白衫,一人领口系得紧,一人却微微露出胸口。 是春日没错,可这样穿真的不冷么?为了做个所谓的风流名士,真是什么也不顾了呀! 我惊讶地瞧着他们,他们也略显惊讶地瞧着我,只是他们比我克制些,所有的情绪只是一瞬就收起来了。 我整了整身上的蓝布短衣,将锄具交给了阿桃,走过去同他二人行礼。 衣领敞开着的郎君年纪更轻些,约莫十七八岁,有神仙之姿,玉山之美,双目如点漆,此时正嘴角含笑地望着我。 衣领系紧的郎君不如另一个生得好,剑眉薄唇,看着就是薄情之人,一双凤眼冷冷淡淡,肤色又太过细白,不知为何瞧着瞧着便生出了凄清的味道来。 我猜定然是裴家的人,至少有一人该是,不然也进不得这院子的。 我过往也见过许多好看的郎君,如我本家的五郎,就是个芝兰玉树的人物,听闻裴潜乃河东第一风流人物,莫非这袒着胸口的神仙般郎君便是了? 「你便是那崔家五娘?」那袒胸的郎君先开了口,声音清朗悦耳。 「正是,不知郎君是?」 「河东裴家二郎裴潜!这是我的好友袁家七郎,袁慎。」他眯眼看了看身边冷着脸的袁慎,不知所谓地笑了笑,又看着我。 原来真是裴潜啊! 袁家虽不如裴家,却也是世家大族,传闻袁家儿郎皆生桃花眼,且风流薄情,只是袁慎不是,他又是这般冷淡模样,不知招不招女郎喜欢。 「看来裴郎君如今是大好了,不知今日来所为何事?」不都将我给忘了吗?不会睡了一觉忽又想起来了吧? 我瞅着他袒露在外的白皙胸膛,即便他生得神仙模样,实欢喜不起来。 「摔了一跤将许多事都忘了,家人都说我要娶崔氏的五娘,自是要来瞧瞧的。」他挑眉一笑,约莫自以为极招人吧?我忍着立刻要掉下来的鸡皮疙瘩。 「不知郎君瞧得如何呢?」 「同我想象中不大一样。」裴潜用手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约莫还想找些更妥帖的说法。 我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他既自己来了,定然是没说通家里人将这门亲事退了,此时来,约莫是要从我身上下手的。 我心里有了底,就不太慌张了。 「崔家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么?甜浆也不请一碗?」 不想那袁慎将院子看了一遍,又看着我,他脸上表情并不多,声音极好听,微微低沉,有些惑人。 我能看出他说这话时的认真,不是挑事儿,是真的觉得我家的待客之道不大行。 本想快点打发他们走的,如今看是不能了。 4 院子就这么大,屋子也小,忽来了两个郎君,便显得越发局促了。 我请他二人在堂屋坐了,让阿桃寻了果子来,她瞅了我半天,小眼睛眨巴眨巴,我忽想起来家里并没有果子,甜浆就更不要提了。 我换了件干净的衣裙,洗了脚上的泥巴,寻了双木屐穿上,去厨房搜寻了一番,什么也没有,连热水都得现烧。 我在檐下架了小火炉,坐着温酒,雨慢慢大了,却并不冷。 「家里无浆,我温杯酒给两位郎君喝吧!酒也是阿叔在时买的,是春日醉,还算应景,二位郎君莫要嫌弃才好。」 我转头看他们,两人盘腿坐着,说了几句闲话,关于墙上的一幅字。 「有酒便更好了,五娘可否告知墙上的字是何人写的?也不曾落款。」 「随心而为」,就这四个字,是我写的草书。 闲来无事,随便写就。 我阿翁极爱书法,家里不论郎君还是女娘皆跟着学过,我写得不是顶好的,亦不是最差的。 「写得一般,笔力不足,连绵之势虽已成,但略显生涩些,还需多多练习才是。」 袁慎评道,他做什么都透出一股认真来。 让人生出你做得好与不好,他皆是如实相告的,并不带任何个人偏见之类。 「五娘受教了,日后定然多多练习。」我笑着答他。 他似有些惊异,看了我一眼,又微微垂下头,眼神躲开了,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来。 可见并不是只有袒胸露怀才好看的呀! 「原来是五娘自写的?写得甚好,只是七郎字画一绝,眼光自是比旁人更高些的。」裴潜摊了摊手,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我将温好的酒倒进杯中,酒杯是粗陶的,好看便不提了,但还是有些质朴可爱的。 「你我婚事暂且推迟,五娘意下如何?」裴潜连着饮了两杯酒,开口问我道。 他爱笑,一笑眼角便有细细的纹路,是爱笑的人才有的笑纹。 「我并无异议,或者二郎觉得这桩婚事实在为难,过些时日退了也是好的。」 我说得认真,退了便退了吧!只是退了亲事,我总要想个暂且不用嫁人的法子。 5 两人似都未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神般盯着我看。 我又给他二人倒了酒,任由他们这样看着。 「退了亲后你又该如何?」问话的是袁慎。 虽短短相处,可从他的言行举止便能看得出他是个认真又较真的人。 他有一双虽冷清却不染尘埃的眼睛,这样一个人,我便不忍心敷衍于他。 「二郎真的摔坏了头将我忘了么?或是你有倾慕的女娘?亦或是对这桩婚事不大满意?不论是哪一种,既要将婚事推迟,如今又亲寻上门来,我猜终有一日这桩亲事是要作废的。既是迟早的事,我知晓总比不知晓的好,早知晓亦要比晚知晓的好。」 「女娘亦不是只有嫁人一条路好走的,家中阿母将我养大不易,我本要听他话同二郎成亲的,如今二郎不愿,我自不会强求。」 「身处乱世,我一个女娘不敢说要将日子过得多好,可我要过得自在些,方不负我来这世上一遭。」 这是我心中所想,便实话告知。 「不想五娘竟是这样想的,是我二人唐突了。」裴潜举杯要敬我,我倒了杯酒,一口气饮了。 心里对他生出了一点点好感,至少不是表面风流,内里迂腐的人。 这点好感却同我要不要嫁他无关。 袁慎皱眉又将我看了一遍,他的眼神清明,我任由他瞧着。 「你有钱傍身么?世道这样乱,要过得自在,并不易的。」袁慎道。 他说到了我的痛处,我有钱,但是太少了。 「有,但并不多。」我想自己该是红了脸的,信誓旦旦要活得自在,却无钱傍身。 他们同来时一样,又匆匆走了。 第二日裴家派了个婢女来,更确切些说是裴潜派了个婢女来。 她叫祝陶,高挑细瘦,脸颊丰润,自有一股气韵。 原来这就是裴家,连一个婢女,都同旁家不一样。 「这是我家郎君所赠,娘子不论有何事都可遣了人来寻他的。」她笑盈盈地将一个袋子递给我。 我已猜到里面是什么,并不曾拒绝。 他是有心弥补还是真心相助,这份心意我都领了。 6 日子平淡,我却有了自由。 裴潜给的是一袋金珠,一大袋子。 我长到十六岁,从不曾见过这许多钱,放到哪里似都不放心。 这些金子如今便是我的身家性命,若是丢了,我日后拿什么还裴潜? 我是要用钱生钱的。 司马家占着天下,世族又监管着司马家。 时事混乱,要做生意,并不是那般容易的。 我带着阿桃出了两趟门,将安邑详细地看了一遍,笔墨铺子最赚钱。 可做这门生意的人亦是极多。 我寻了个牙人,租了间铺子,同阿桃出出进进数日,才将店面收拾出来了。 我亲自守着,生意一般,可养活我同阿桃后仍有结余,日子就是这样慢慢过起来的,只要不停,总能走得到。 上巳到的这日,生意格外好,待人慢慢少了,我才出门去瞧。 和博陵差不多,约莫全城的女娘都早起打扮停当了,此时都上了街。 按风俗,三月三要去水边沐浴,祭祀祖先,不过如今只是郎君女娘们嬉游作乐的由头罢了。 你看哪家娘子身后的婢女不提着几个篮子?篮子里备的皆是花果,她家女郎看中了哪个郎君,是要拿出花儿同果子来砸的。 若那果子不曾摔坏,捡回来卖亦是一门好生意。 「女郎,咱们什么都不曾备下,你若是看中了哪个郎君,用甚扔啊?」阿桃问道。 「地上捡来的扔便够了。」 不过片刻,各世家大族王公贵族的马车便来了。 世家女郎多坐于车中,有帷幔遮着,一时看不清面貌。 各家郎君却大多鲜衣怒马,大大方方任由旁人瞧着。 每过来一队人马,便有人要评头论足一番,看马观人再看家族徽号。 同以往在博陵并无二致,只是彼时我亦是坐在马车里的一个。 如今却做着让世家大族不齿的抛头露面的凡俗之人,谁在乎呢? 所谓世家,不过生养下来就占了所有的便宜,他们不知是谁养着他们,亦不知旁人疾苦。 既不劳作,亦不生产。 只是一群只知奢靡享受的庸人罢了!若真遇见事儿了,只知四处逃窜。 我阿翁说的,我深以为然。 来了裴家的马车,河东裴氏之名如雷贯耳,谁人不知? 裴家出美人儿,到如今还传着裴太保少年时是如何冠绝天下的。 裴家车马一来,那果子花儿不要钱似的往出砸,还伴着女郎们的惊呼,委实太吵闹了些。 只是那匹白马上的郎君好生眼熟。 旁人敞怀,他依旧衣领紧系,眉头紧蹙,极认真地不耐烦着。 旁人是有些闲散的姿态的,只有他将马骑得端端正正。 袁慎?或他才是裴潜? 为了不娶我,他倒是连门庭都愿意改的。 7 约莫是我看得太过明目张胆了些,他一撇头,看了过来。 有些惊讶,他竟对着我点了点头。 或者对着我站的方向点了点头,这边女郎们一时间沸腾了,砸果子砸得越发热闹凶猛。 我靠着门框,拢着袖口,围帽都不曾戴。 世家女郎哪个会下场做买卖呢? 我如今想自己过起日子来,就已没了遮遮掩掩的必要。 他骗了我,也帮了我,如此便两相抵消了吧! 我冲他扬眉一笑。 他已打马走过,留下了一个挺直的背影。 上巳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去了,三月底我收到了阿母的一封信。 大意是让我无论如何要将这门亲事守住了,目前并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 随着信带来的还有些银钱,不多,却总是她的心意。 如此我便更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安邑了。 四月初裴家来了人,是裴潜的阿嫂。 说话婉转,可意思我约莫是明白的,世家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经营下九流的生意。 我没再想过还能嫁给裴潜,说话便不那么动听。 「你们若是能说动了裴潜娶我,这营生我不做也罢!」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去了,那腰真细啊! 下晌裴潜自己来了,只他一个人。 他对自己冒充袁慎的事儿只字不提,我也当成没那回事儿。 这次他来的铺里,铺里有糖水,我给他倒了一杯。 他走走看看,将铺子打量了一遍,又到内室将糖水喝了。 「生意好么?」他问道。 「还好。」 「我阿嫂今日来说了什么不曾?」 我将我同他阿嫂的对话同他讲了一遍,他微微垂首听着,脊背却是挺直的。 有光透过纱窗打在他的侧脸,我才对这河东第一稍微有了些许认知。 鼻子真好看啊!睫毛又长。 旁人敷粉,他的脸干净利落。 这就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养出来的郎君,矜贵疏离,气度不凡。 8 「我说为何问阿嫂时她不理会,原来是为着这般。」 「郎君你有喜欢的人么?」 他抬头看着我,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看样子约莫是有的吧? 「有过,只是如今没了。」 「是!拥有得多了,身不由己时也更多些。郎君若暂时没娶妻的打算,可否别忙着退婚?再给我些时日可好?」 「好!」 他也没问缘由,就这样应了我。 我也见过些郎君的,可他这样的却是第一次。 又过了几日,他使了祝陶来,他给我新写了一幅牌匾,又画了一幅山水图,图上有他的印章。 他是这样一个郎君啊! 我将门匾换了,又将那山水图挂在了最醒目处,铺里的生意如意料之中越来越好。 我闲时便看那画,意境高远,技法娴熟,河东第一,却不仅仅是看脸的呀! 我无有回馈,问了祝陶,他爱甜食。 他竟爱食甜?同他认真肃穆的样子不大相称呢! 我亲下厨做了几样果子,使了阿桃送去。 不知是谁传出了我便是裴潜那要娶却不曾娶的妻。 店里就有许多女郎来瞧我,都是明晃晃地打量。 有什么?爱看便看吧! 只要别来招惹我便成。 她们来总要找个筏子,比如买纸买笔之类的,也是照顾了我的生意,挺好的。 只是有一日真的袁慎来了,是追着一个女郎来的。 他追在那女娘身后,本就敞着衣,约莫是走得太快,半边的肩膀都露出来了。 那女郎却生得花团锦簇,明艳非常。 她年岁和我差不了多少,鹅蛋脸,脸颊莹润,嘴唇红润饱满,一双凤眼,不高不矮,胖瘦合宜,一身红衣,真正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见过谢家的十一娘韵如,都说谢韵如生得好看,可同这娘子比,还差着许多。 一看她便不大欢喜,只是不知她这不欢喜是为着我还是袁慎。 我端起笑脸将二人迎进来,再看这美人儿,坐卧皆有度,定然是大家养出来的。 我也没甚好招待,只有一碗糖水并自己做的果子。 约莫是因为他同裴潜骗我的事儿,袁慎有些不大好意思,我如何对裴潜,亦如何对他,装不知便好了。 「你便是那崔家五娘崔柯影?」 她看了看桌上糖水,眉头皱了皱,约莫是有些嫌弃的。 她跪坐的姿势极好看,看着端正,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 美人儿坐卧皆是一幅画呀! 「是,我是崔柯影。」 我笑着答她。 「瑛瑛,你只说瞧一眼便走,如今看也看过了,能走了么?」 袁慎一口气将糖水饮了,不待我再倒,自己又提起壶倒了一碗。 他额头还有汗,应是追人追得急。 9 「你一个世家女郎抛头露面,且如今二郎并未同你退婚,你自己个儿丢脸也就罢了!如今丢的可是二郎的脸。」 「约莫你的教养也就如此了吧?毕竟只是崔家不入流的旁支,占着你阿父的光才有了些名气。你怕是还不知,裴家娶你只是因为崔家嫡支没有年岁合适的女娘,要不然这样的好事儿是万万轮不到你的。」 她声音不同于旁的女娘那般清脆,微微低沉,惑人又好听。 只是说出的话不大中听。 我已忍耐了这许多年,如今既做得自己的主了,为何还要忍? 「瑛瑛休得胡言!」袁慎蹙眉呵斥道。 「你今日上我门来,家门也未曾报,开口便是斥责,可见你的教养也十分平常。我要做什么,怎么做,裴家都不曾说什么,你是以何种身份说的?」 我慢悠悠问她道。 「五娘莫怪,瑛瑛是我家六娘,家中最小,又自幼娇惯,同二郎和我一处长大的……」 「如何娇惯那是你家的事,到我这儿还要我惯着不成?」 我打断了袁慎的话,他的语气毫无歉意,只不过是替他家里女娘狡辩。 袁慎一时住了嘴,看起来有些不忿。 「你有何了不起的?世家女郎会的你又会几样?」袁瑛约莫是气得,脸颊微红。 「我家中姐妹极多,家里又穷,幼时要吃得饱,是要靠抢的。我什么也不会,只有一样了得,粗鄙力气大,扇一巴掌让旁人的脸肿十天半个月却是很容易的。六娘要不要试试?」 这也并不是撒谎,比起旁人,我力气确实是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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