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切小心!” “你放心!”叶娇快步向外,在角门处翻身上马,把腰牌丢给李策,“带这个出城门。” 李策握紧那块温暖的腰牌,同样转身,没入夜色。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今晚严府很热闹。 因为重任在身,严从铮没有饮酒。 他坐在前厅不起眼的角落,看家人欢聚热闹,独自吃茶。有时候尝到好吃的果品,忍不住出神想些什么,又被屋内的欢闹拉回思绪,有些颓然地笑笑。 父母最开心的时候,是魏王和王妃差人送来年礼。 来的是魏王最看重的幕僚,转达的每句话都让严从铮的父亲眉开眼笑。严廉留那些人一起守岁吃酒,这个时候,门房递来了叶娇的名帖。 严从铮猛然起身,动作太快,以至于头脑中一片晕眩。 “谁啊?”严廉含笑看着儿子,询问道。 严从铮收起名帖道:“一位朋友,儿子去去就回。” 他匆忙离席,没有注意到魏王的幕僚紧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严从铮在角门处见到叶娇。叶娇没有进门,反而示意他走到坊街里。 “圜丘出事了,”叶娇道,“我需要你帮忙。” 严从铮惊讶地站定,感觉四周到处都是掀动衣袖的风。他站在风里心情震荡,而面前的姑娘,却沉静得仿佛握在将军手中的剑。 明明形势险峻,却又透着沉着锐利的光芒。 除夕的夜色里,叶娇扬起小小的脸蛋,表情严肃郑重,又含着浓浓的信任。 刹那间,严从铮感觉自己似被托付了沉甸甸的东西。他有些沙哑地开口道:“出什么事了?我能做什么?” 叶娇的声音很低,言简意赅:“圜丘木棚有可能倒塌,需要临时去加一条撑拱,不能让别人知道。” 严从铮立刻意识到,叶娇是为了李策,来求他帮忙。 那柄握在将军手中的剑,轻轻贴着他的心脏,擦过去。 严从铮深吸一口气,没有质疑也没有询问什么,点头道:“好。” 策马飞奔出京,再到达圜丘,严从铮身着禁军铠甲,缓步而入。 他身后跟着李策和叶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身穿禁军服饰,头戴兜鍪。 严从铮寻了个由头,让驻守在这里的兵丁去远处巡卫。 他站在挑檐下,看李策爬上木梯,手中拿着工具,敲敲打打,在原先的撑拱旁,又加了一根。 堂堂皇子,此时像一个木匠。 叶娇扶紧木梯传递材料,他们配合默契。 堂堂武侯长,像木匠的妻子。 “楚王怎么什么都会?”严从铮负手而立,淡淡道。 李策从木梯上跳下来,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回答道:“以前在皇陵时,我常做这个。” 严从铮心情复杂地笑笑。 他在皇陵时,自己在京都。说起来,李策和叶娇也才认识不足一年。 怎么就被他抢了去? “这回多亏有你。”叶娇拍掉手上的灰尘,笑道。 严从铮向叶娇走过去,当着李策的面,他抬起手,拂掉了叶娇兜鍪上的木屑。 动作中,带着刻意为之的疼惜。 “这一次,你们欠我的人情。”他开玩笑道。 李策同样站在叶娇身边,他当着严从铮的面,揽住了叶娇的肩膀。 “是本王欠严副统领人情。”李策郑重地矫正。 三人向圜丘外走去,身后的天空展开一抹浅淡的鸭青色,天要亮了。 “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 出行的仪仗从大明宫御街,一路摆到明德门。 两队骑兵及六列步甲禁军清道,十二面龙旗代表天子冕上十二旒,在仪仗前飘扬。 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等均有四匹马牵引,由十四驾士驾车导引。 十二排手持横刀、弓箭的禁军卫护引路,这之后,才是朝臣随行、皇子服侍的皇帝玉辂。 禁军副统领严从铮身穿铠甲,头戴兜鍪,紧随玉辂缓步而行。 左右威卫折冲都尉各率二百名兵士,持大戟、刀盾、弓箭及弩,尾随豹尾车,作为掩后。 明德门内,叶娇带领武侯队长跪地等候,一直等了一个时辰,皇帝的仪仗才穿过明德门,往圜丘方向去了。 她的心稍稍安定。 圜丘四周,朝臣和各国使团已经就位,诵经的僧侣道士、名人大儒也都屏息以待。 李策站在皇子中间,跟随皇帝步入木棚下,等待吉时到来。 高高的圜丘祭坛上,已经摆放天地祖先牌位和牛羊牲畜等祭品。 一整晚没有休息,李策的精神还好。 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看到赵王李璟在偷偷地打哈欠,看到齐王李琏满脸得意,看到晋王李璋紧跟皇帝步伐,看到魏王李琛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和不经意间看向挑檐的视线。 李策的身体僵住。 他向挑檐看去,那里跟以前一样,只有一道撑拱。 一道勉勉强强,支撑九龙聚顶挑檐的撑拱。 仿佛昨夜他所做的一切,他和叶娇、严从铮的努力,都只是一场幻梦。 李策只觉得头皮发麻呆立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 第128章 不会的,那些不是梦。 昨夜他曾感受过炙热的拥抱,曾经在洁白的宣纸上,把工部图纸细细测算,还曾经在灯笼的微光下,翻开余料寻找撑拱。 他还记得自己一锤一锤,把撑拱固定在檐柱上。 如今没有了,不是他没有做过,而是有人在皇帝驾临前,毁掉了他的心血。 李策的拳头在衣袖中攥紧,却不知该把怒火发泄到何处。 他只知道不能慌。 即便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尽力阻止木棚倒塌,保护众人安全。 圜丘高台之上,安设七组神位。除了皇天上帝神牌位,还有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 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排列整齐。神位前摆放供品礼器,肃穆壮观。 太常寺官员正站在燔柴炉前,投入松枝和苇条炙烤祭品,以迎天神。 围绕圜丘,架设十二面大鼓,太常寺鼓吹署令亲自举麾击鼓。鼓音喧响,隐有排山倒海之势。 待吉时到达,身着祭服的太常卿便会走下圜丘,跪地恭迎皇帝登台祭拜。 所以如果木棚会塌,必然是在吉时之前。 那么,它会因为什么而塌? 李策心念电转,目光不断掠过四周,寻找、思索、猜测,终于,他的视线落在圜丘不远处的四足大鼎上。 那是三尊三人合抱大的青铜四足鼎。 鼎内分别放着牛、羊、猪三牲。太常卿迎神后,皇帝祭拜前,禀牺署会把四足大鼎抬到木棚前。 这是皇帝作为天子,向上天敬献的祭品。 青铜鼎重逾百斤,再加上里面的牲畜,数百斤的重量落在木棚前,地面震动,挑檐便有可能掉落。 真是机关算尽。 想到此处,李策向后走去。 他的步子很小,但在安静站立的皇子中穿行而过,还是引起了注意。 “小九?”李璟轻轻唤了一声,挪步向外,但是只走到柱子旁,便被李琛挡住了。 李琛神情庄重看向前面,示意李璟不要乱了规矩,李璟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好在李策很快回来了。 太常卿也在圜丘上高声喊道:“进俎——” 进俎,就是要敬献祭品的意思。 禀牺署卫士抬起青铜鼎,向木棚走来。 每尊铜鼎由四人合力抬起,尽管如此,卫士们的脚步还是很重。 皇帝站立在九龙聚顶雕花挑檐下的祭案旁,恭谨的神色中,有祭拜天地的庄敬,还有一国之主的威严,更有一些能出门透透气的愉快。 晋王李璋站在皇帝侧后方,虽然面色平静,却难掩眼中紧张的情绪。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的余光一直盯着抬鼎卫士。 那些鼎一点点靠近,李璋还记得去年落鼎时,即便卫士很小心,地面还是震了震。 他差人测算过,只要鼎落在木棚前,头顶的九龙聚顶雕花挑檐便会“咯吱”一声,压断撑拱。到时候就算榫卯结构让它无法掉落,摇摇欲坠的挑檐也会吓到皇帝。 而他只需要舍身而出护住皇帝,便能落个仁孝的美名。 百里曦说,皇帝欣赏李策聪明,夸赞李琛孝顺。 可聪明的李策连监工木棚都做不好,孝顺的李琛,可是远远站着,看父皇险些被砸,无动于衷呢。 李璋觉得他这个计策实在美妙,直到——那些卫士走到木棚前,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把铜鼎抬向圜丘祭坛。 怎么回事? 是谁更改了祭典流程,让他的谋算功亏一篑? 他怎么没有想到,铜鼎能放在木棚前,也能放在圜丘上。只要那些卫士不觉得累,就算他们一直抬着,都不会有人阻止。 李璋面色震惊看着远去的铜鼎,皇帝已经向前迈步,即将走出木棚,李璋只得假装从容,跟随皇帝向前一步。 可就在此时! 身后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抱着侧柱,重重摔在地上。 “哎呀!”压低声音怒吼的,是赵王李璟。 原本已经走出一步的皇帝回过头,看到李璟摔倒,正往前走的李琛被李璟绊倒,也跟着摔倒,同样撞在侧柱上。 而李策并未搀扶两个兄长,他穿过人群,径直向皇帝跑来。 “咔嚓……”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头顶蔓延。 “父皇小心!”李策和李璋同样失声惊呼,李璋护在皇帝头顶,而李策,却是高举双手,撑住了梁柱下的一截撑拱。 这些事发生在一瞬间。 在皇帝眼中,是李璟和李琛撞到了木柱,李璋慌忙护驾,而李策担心什么东西掉落,踩在摆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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