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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死不屈,那便直接查办大老爷,顺便将萧茗的军权也一并夺了,如此顺理成章。 是一盘好棋,陛下背后必然有一个好军师。只是四老爷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萧霁又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 如今的萧府就是盛京城最大的一盘棋局。 四夫人听完,心里一惊,没错,就算大老爷退了,还有萧茗啊,那是萧府最有出息的孩子。她怎么忘了这件事情,看来现在看笑话还太早了一些。 四夫人此时也无心继续留下来喝茶,寻了个由头就回去了。 秋长歌让人将茶盏拿下去洗干净,坐在窗前沉思不语。 秋落霜送完四夫人回来,小声问道:“七娘,你刚才为何不顺着四夫人的话答应她?她娘家势大,若是真心为你议亲,你必能找一个好人家的。咱们怎么也要准备一条后路呀。不能在大公子这棵树上吊死。 万一大房出事了呢?” 秋长歌定定看她,摇头,淡淡说道:“姑母,你想过离开萧府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吗?不是谁的妾室,也不是什么姨娘,只做秋落霜。” 四房必站队了。如今连她的亲事都打主意,必是看上她这张脸,或者别的东西,要拿她去交换去贿赂去结交谁,所以四老爷站的位置很危险。 一个世人口中闲云野鹤,不问朝政的人,一旦站队,站的必是意想不到的队伍。 秋落霜继续留在萧府,日后必受牵连。 秋落霜大惊,直觉摇头:“七娘,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女子本就是依附男子而活的,若是离开了萧府,姑母如何活下去?外人如何看我?我又无子嗣,就算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的。” 秋长歌知道自立门户很难,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难。 “若是姑母与我一起生活呢?日后我和萧霁离开萧府,置办宅院,姑母可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秋落霜神情动容,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愿意带着一个姑母生活,只是这样大的事情,她还拿不定主意。 秋长歌淡淡说道:“姑母好好想想,不急着做决定。” 这一日一夜发生太多的事情,加上七娘破天荒地要带她一起离开萧府生活,秋落霜就算是傻的也预感到萧府有大事要发生,而且不仅是大房,四房这边没准也有大事发生。 秋落霜浑浑噩噩地回去。 秋长歌则继续在屋内画着没画完的图纸,画完图纸,就练字帖,两耳不闻窗外事。 傍晚时分,沉寂了一天一夜的院门终于再次被人敲响。来的人是萧璧。 萧璧见她竟然端坐在屋内练字,佩服的五体投地,倒了一盏凉茶,咕噜咕噜地灌下去,说道:“累死爷了,七娘,亏我还觉得你会担心受怕,这忙完了就过来看你,结果你倒好,竟然在屋子里练字,要论定力,你排第二。” 秋长歌淡淡笑道:“第一是谁?” 萧璧:“自然是萧霁。” 萧霁那厮可真是太变态了,别说定力惊人,那是能跟死人拼耐力的人,万年来一张冰块脸,都没什么表情的。 “哦。”秋长歌淡淡笑。 “你怎么不问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长歌将写好的字帖收起来:“你自己会说呀。” 萧璧:“……” 萧璧败下阵来,说道:“行行行,你厉害,是我哥让我来看你的,他忙没空来,又放心不下你,就打发我过来,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霁让他过来的时候,他惊到嘴巴能塞下两颗鸭蛋。兄长为了安抚秋家七娘,竟然主动暴露他们隐瞒了十年的关系? “哦。”秋长歌依旧淡淡的应道。 萧璧:“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震惊呀?” “你是说你和萧霁的关系,还是大老爷因为结党营私被监察司抓走的事情?”秋长歌淡淡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 萧璧彻底傻眼,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秋长歌“噗嗤”一笑,也不再继续逗他,淡淡说道:“四夫人早上来时已经和我们说过了,大老爷是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才被抓的,连累不到四房,我和姑母都不会有事的。 四夫人怕我因为大公子受到牵连,还要为我另寻亲事呢。” 萧璧拍着桌子,跳起来,怒道:“岂有此理,我兄长还没死呢,这四房是怎么回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就去找四叔理论去。” 秋长歌见他这鲁莽的性子,幽幽叹了一口气。 萧璧硬生生地按住了冲动的脚:“你摇头做什么?我有说错吗?难道你也想弃了我兄长,另寻良配?” 那兄长会将对方五马分尸吧。秋长歌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萧璧此刻也回过神来,咀嚼着她说的话,心里猛然一惊。大伯被抓是机密,就连祖父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抓走的。 四叔怎么知道大伯是因为结党营私被抓的? 兄长是监察司的司主,是承办人,这才知道的一清二楚,四叔是怎么知道的?他在监察司有探子? 不可能!萧璧将这个可能按死。知道这事的没几个,除了承办人,那便是设局的人了。 “七娘子,我出去一趟,你有事就找雪鸮,切记,没事不要出来,也别看热闹,这世道不太平!”萧璧火急火燎地掀起帘子就往外冲,险些撞到进来的梅香。 梅香护住怀里的百合莲子羹,进来纳闷道:“三郎君怎么才来就走,风风火火的就跟火烧眉毛似的。” 秋长歌闻到百合莲子羹的香味,淡淡笑道:“可能真的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呢。” 萧璧既然懂了她的话,这话便能传到萧霁的耳中。萧家四老爷的尾巴就要藏不住了。 也有可能,萧霁早就知道了,不过有备无患嘛。 不过萧璧可是个大嘴巴,这事萧霁能知道,大夫人肯定也能知道,萧府且有的闹呢。 秋长歌淡淡吩咐道:“这几日无事不要出门。” 梅香将百合银耳羹放在桌子上,得意地说道:“放心吧娘子,我今日出去采买了三日的蔬菜和肉,未来三日,咱们都能足不出户,吃喝不愁。” 梅香:“不过娘子,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大公子吗?” 秋长歌垂眸,喝着百合莲子羹,没有说话,她担心的不是萧霁被大房牵连,她担心的是萧霁的身份,到底他藏着怎样的秘密,才会戴上面具,成为盛京城内的百鬼之首,成为皇帝手中最血腥的那把刀。 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838章 选谁都比选你强 萧璧离开秋长歌住的院子,直接出了萧府,到了监察司。 这是他第一次来监察司,以前他很羡慕雪鸮能跟在兄长身边,能出入监察司,能戴上鬼面具,在盛京城内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只是如今报了姓名,进了监察司之后,看着阴森可怖的衙署地宫,听着各种惨叫声,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萧家三郎才意识到,以前兄长不让他踏足这里是对的。 这里,是盛京城的阴司地府,进来的是人,出去的全都是鬼。 自从昨晚到现在,萧霁还没有合过眼,御史参萧家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萧家大老爷当场就被羁押了,还是他亲自带人去羁押的。 老皇帝让他承办这件事情,就是想试探他会不会为萧家徇私,想让他亲手毁掉萧氏,让萧家子嗣亲手毁掉生父,毁掉家族,这么毒的招数只有那人能想得到。 只是可惜了,他不是萧家人。 萧霁冷冷地笑,那人所谋终将成空。 “司主,萧家二郎求见。” 萧霁点了点头,见萧璧此刻到了监察司,剑眉皱起,他来做什么?不知道这种时候需要避嫌吗?监察司可不是铁桶一块,狗皇帝在他这里安插了不少棋子,他也没有拔掉那些棋子,必要的时候打算利用这些棋子。 萧璧随着鬼面具进了地牢最阴森的大殿,见他兄长一身黑色官服,外罩着黑色大氅,面带赤金鬼面具,那面具在这种环境下尤其显得阴森可怖,顿时咽了咽口水。 萧霁屏退左右,常年隐身的渡鸦出现在殿内,闭目抱剑,守着大殿。 “你来做什么?” 萧璧上前去,小声说道:“哥,你能把面具拿下来吗?快渗人的。” 萧霁冷冷看了他一眼。 萧璧连忙举手说道:“我有天大的事情要说,不然我也不敢来监察司。我刚才去看望七娘,七娘说四夫人告诉她,大老爷是因为结党营私才被羁押,还有,四叔想给她另寻一门亲事。” 萧霁凤眼陡然一暗,周身渗出骇人的杀意,一字一顿道:“萧家四爷?” 他让红隼查过萧家四爷的底细,知道他这些年借着萧家人的身份,打着诗酒画的名义结交了不少大儒和朝堂之人,最后通过蛛丝马迹才隐约查到萧家四爷和六皇子有来往。 真是有趣呀,一个闲云野鹤的萧家四爷竟然站队到了六皇子的阵营。此次萧家大房出事,四房却知道的比监察司还多。这种兄弟阋墙,互相残杀的戏码,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残杀也就算了,他竟然把手伸到他的身边,打他的人的主意。 萧璧打了一个寒颤,弱弱说道:“哥,四叔不会真的那么傻吧,斗倒了大伯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也太蠢了吧,这种事情竟然说给四婶知道,四婶还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秋家娘子。” “他不是蠢,他是贪。拜你和萧宣所赐,满盛京都知道萧府内有个绝色女娘,况且那日在秋意居,她脱下兜帽,许多人都瞧见了,包括六皇子。” 萧霁声音暗哑,凤眼幽暗如墨。萧家四爷这些年藏的滴水不漏,自然不是蠢货,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他只是太得意忘形了,就好比自己布下了一个精妙的棋局,就要胜利了,怎么能忍得住不炫耀? 若只是跟身份炫耀也不是什么错漏,错就错在他太贪婪了,竟然看上了长歌,意欲将她献给六皇子,来巩固这利益同盟。若不是他太贪太急,也不会让四夫人去试探长歌,从而露出马脚,一败涂地。 萧璧惊道:“不会吧,你是说六皇子看上了秋家小娘子?他不是要和镇国公府的孙娘子议亲吗?不要镇国公府的兵马了?” 萧霁冷笑道:“长歌出身低,自然做不了正妻,做个宠妾正好。可惜四叔低估了长歌的敏锐度。” 萧璧惊了又惊,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就跟个三岁儿童似的。 “哥,你的意思是,四婶去试探秋娘子时,秋娘子一个足不出户来盛京不足一个月的小娘子从她几句话中知道了四叔的身份和满盘打算,然后借我的口来告诉你? 她不会知道你的身份吧?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璧觉得天塌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哈哈哈,秋家小娘子怎么会知道呢。没准她就是随口说给他听的。她怎么会知道兄长的身份? 他爹都不知道!全家就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可怕,太可怕了! 萧霁也觉得有些意外,思来想去一定是那日在秋意居露出了马脚,那日他消失在秋意居,雪鸮来的太快了,而且盘查时一直在拖延时间,以长歌的敏锐度,没准会认出雪鸮来,那样知道他的身份就不奇怪了。 这么久了,她竟然什么都没问,知道他这样可怖的身份竟然还愿意和他议亲。对于他是秋意居东家的身份,她也没有追问过一句。 萧霁眯眼问道:“长歌如何了?” “秋娘子好得很,我去的时候她还在练字呢,院门关的紧紧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哥,我觉得你不能因为喜欢秋娘子,就过度美化了她的智商,她一个青州来的小娘子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的身份,就算知道你的身份,怎么可能还敢跟你成亲? 选谁都比选你强啊。” 萧璧最后一句小的几乎听不见,他哥这身份太吓人了,一般小娘子不敢嫁的,秋家娘子怎么可能心智近妖,这也太可怕了。 萧璧见他哥阴沉的眼神,吓得舌头打结:“话,我带到了,我,我走了,哥。” 萧璧落荒而逃,出了监察司,傻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后面人人避之如蛇蝎的监察司,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脸,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一定不是真的。 秋家娘子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爱画图纸,爱研究鲁班术的小娘子,绝对不会聪明到近乎妖孽的程度。 萧璧摸着自己生疼的脸,觉得天还是塌了。 * 萧璧走后,秋长歌洗漱完就睡下了。 夜里万籁俱寂,再也没有昨夜那样的喧哗吵闹,她一日没出门,除了四夫人和萧璧过来,再无其他人来探望。 萧府此时自顾不暇,自然无人会关心她。她于萧府,于这个世界而言,更像是过客。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闭眼睡觉,睡的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侵入。 她刚一动,对方就察觉到,沙哑出声:“是我。” 萧霁撩开帘帐,没有点灯,就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看着她。 秋长歌早就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这人惯喜欢夜里出现,也不喜欢点灯,就喜欢坐在她床边看她,换了旁人早就被他吓死了。 “下次来点灯。”她声音沙哑,撑着身子坐起来。 “好,今日刚来。”萧霁见她衣襟凌乱,发髻也散了开来,忍不住伸手将她的衣襟拢好,指腹隔着衣服摩挲着她的锁骨,就没拿开过。 对于这样的亲密接触,她并不是很排斥,只是皱了皱鼻子,说道:“味道好冲。” 萧霁凤眼微暗,收回了手:“我来时冲过澡了。” 他每次来她这里,都是冲过澡的,想洗掉身上沾惹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是她鼻子灵,无论他怎么洗,她都能闻到。 萧霁眸光微黯,她不喜欢的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他这个人? 秋长歌看了看外面的天光,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 一日中夜色最深的寅时,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他是一夜没合眼,刚从监察司回来,冲了个澡,就到她这里来的吗? 她靠在床榻上,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大掌,果然冰凉一片,难怪他隔着衣服碰她。 萧霁身子微震,缩回手说道:“凉。” 秋长歌低低一笑,雪白的小脸犹如盛开的春日的花,眉眼灵动起来,她重新捉住他的大掌,摸着他掌心的老茧。 萧霁被她摸的椎尾骨一酥,掌心都微麻,但是没动,一动不动地让她摸。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这些天以来,她对他的碰触不排斥也谈不上喜欢,就像是无悲无喜地接受,他心里清楚,她和一般的小娘子不一样,没有那种男婚女嫁,妻以夫为纲的理念,她看人,看物,看小动物的目光都是一样的,有种众生平等的慈悲,像是世间最深的毒,勾着他,让他血液沸腾,让他内心有一种嗜血的冲动,想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不一样的色彩,让她的目光因他而起波澜,只看得到他。 他想她的眼中只有他。 所以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点点地侵入她的生活,不强势也不退让,只是今日萧霁才尝到个中滋味,原来她主动,更让他亢奋。 伪装弱小,恰好是他最擅长的。 萧霁又缩回了手,说道:“只是回来看看你,我马上就要出门。” “嗯。”秋长歌点头,取出枕头下面的药囊,递给他:“这是我找碧霄配的药囊,能够安神助眠,你在这里睡半个时辰再走。” 她自己也能配这种药囊,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碧霄应该更了解萧霁的身体,果不其然,碧霄一听是给他配的,在寻常的安神药囊中加了两味不常用的药,且价格不菲。 萧霁垂眼看着药囊,没接,只淡淡问道:“在你这里睡?” 他本该立刻起身回监察司的,但是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纹丝不动地钉在了地上,又问了一遍:“你这里没地方睡。” 秋长歌往床里面挪了挪,给他空出一块焐热的温暖的床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睡这里。 萧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长臂一伸,将她从里面抱出来,哑声道:“里面没焐热,我睡里面。” 她身子本就弱,不像他。萧霁脱了外衣和鞋,上了床榻最里面,本就不大的床榻陡然就变得逼仄窄小起来。 帘帐轻轻垂下,男性气息弥漫在密封的空间内,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秋长歌只觉得身上都沾染上了他的气息,侵略性极强的异性气息,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檀香味交融在一起,原本无悲无喜的心却陡然跳快了一拍。 “睡觉。”萧霁低沉的声音似是从耳边吹来。 秋长歌闭上眼睛,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提议,原本是见他眼底都是红血丝,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怕他身体扛不住,才让他在这里睡半个时辰。 没有想到挖坑给自己埋了。 这样做自然是于礼不合的。心疼男人就是自己跳火坑呐。 她伸手去摸枕边的药囊,一只火热粗糙的大掌按住她的手,萧霁呼吸粗重了几分,大手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到了自己怀中,大掌勒紧。 “我就睡半个时辰。”他嗓音哑到不可思议,鼻尖都是她身上和发上的幽香,隔着被子抱她,都觉得软到不可思议。她怎么能长成他最喜欢的那种模样?全身上下都是他喜欢的特质,说话也是,眼神也是,一颦一笑就算是冷淡的模样都让他沉溺痴迷。 如果她是来毁灭他的,他将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上天的惩罚还是恩赐?他不知道,只知道浸在血海深渊里的冰冷利器开始被一点点地腐蚀,他将不再无坚不摧。 秋长歌低低应了一声,也闭上眼睛睡觉,指尖无意识碰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淡淡的檀香一点点地钻进鼻尖。 原来檀香味是从这里来的。她微愣,执刀者为何会带佛珠?萧霁还真是一个自相矛盾、无比复杂的人。 虽说枕边多了一个人,但是秋长歌还是很快就睡着。两人气息交融在一起,齐齐沉睡。 萧霁只觉得这是自己睡的最沉最深最安稳的一夜,梦里不再是漫天的杀戮,也不再是尸山血海,他拖着手中的锈迹斑斑的刀,仰头看到了一场漫天大雪,那雪花一片片地落下来,落在他的掌心,变成一朵雪白柔软的小花。 半个时辰一到,萧霁就猛然睁开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掌心捏紧,仿佛想要将梦中的那朵小白花死死地攥在手心,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枕边熟睡的长歌。 他呼吸一滞,看着她雪花白玉般的柔美面容,一时之间呼吸都轻了。萧霁伸手将她额间零碎的碎发撩开,凤眼低垂,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如棉絮的吻。一碰即开,仿佛她是天底下易碎的珍品。 男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穿上外裳,趁着天色未亮,消失在夜色中。渡鸦在屋外守了大半个时辰,见他出来,睁开眼睛飞快地跟了上去。 第839章 只能弃军保帅了 萧府大老爷被羁押之后,一直没有了下文。 萧家老太爷带着萧茗每日照常上朝,既不为长子求情,也不向陛下请罪,等到了第三日,事态终于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御史言官们开始上书弹劾萧老首辅纵子结党营私,纵孙行凶,洋洋洒洒地罗列了一箩筐的罪证。 “我呸,狗屁御史言官,全都是见风使舵的玩意儿,连我十岁上街骑马冲坏了果农的一箩筐果子的罪都安到我祖父头上了。这些人恨不能将满盛京的罪都安在我祖父头上。”萧璧拍着桌子骂道,“要不是我哥按着我,我早冲上去给两个大耳掴子了。” 秋落霜心慌慌道:“二郎君按住你是对的,三郎君,这事可不能鲁莽行事,不能的。” 萧璧:“……” 萧璧无语,谁说二哥,他说的是大哥!但是萧府的人就是有一种神奇的本领,从上到下全都能无视掉萧霁的存在,唯有新来的秋家娘子能看到他。 萧璧觉得,秋娘子绝对能引为生平一大知己。 梅香按捺不住,急道:“三郎君,那怎么办?老太爷不会真的被定罪吧,娘子说,覆巢之下无完卵,老太爷要是出事,所有人都要完蛋的。” 萧璧点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忧伤地说道:“祖父要是定罪,以我们家在朝堂的影响力,那高低是个满门抄斩的罪吧。” 秋落霜和梅香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都要急哭了。下一秒萧璧脸色一变,嘿嘿笑道:“但是我祖父是什么人?我萧家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吗? 我祖父都没说话呢,文臣武将都纷纷出来说情,听说皇帝脸都绿了。” 萧璧眉飞色舞地说着。 秋落霜等人咬牙,恨不能将萧家三郎打出院子去。三郎君就知道捉弄她们。 梅香见秋长歌一直淡淡笑着不说话,诧异道:“娘子,你为何一点都不着急?” 萧璧也双目灼灼地看她。最近家中人人自危,外面传言就更离谱了,就连祖母都有些坐不住,大伯母更是哭着回娘家四处求人,二老爷吓得几日没上朝了,三夫人刚到盛京,还没进门就被娘家人接走了。 人人都担惊受怕,怎么她一点都不害怕? 秋长歌倒了一盏茶,淡淡说道:“大相公是两朝元老,这些年门生遍布天下,是清流之首,大夫人出身名门,二郎君从小就跟着舅舅在军营中历练,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萧府都是有人脉的。 若非是谋逆这样的大罪,是动不了萧家的。想必陛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想从大老爷这里做突破点,无论是贪污受贿还是结党营私都足以定罪,革职查办了。” 众人微微一惊,就连表面来串门,实则是领命来保护的碧霄都惊了一惊。秋家娘子为何对朝政如数家珍? 萧璧侧目看她:“那为何都第三天了,大伯父还没有被定罪革职查办?” 秋长歌垂眸淡淡说道:“要等。” “等什么?” “等这场拉锯战最终的结果。”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懂。 萧璧看向碧霄:“你听懂了吗?你就点头。”大哥怎么派这么个绣花枕头来保护秋家娘子,雪鸮和渡鸦呢! 碧霄温和地笑:“没听懂,但是不妨碍我觉得秋娘子很厉害。” 梅香急道:“哎呀,娘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现在全府上下都要吓死了,监察司的鬼面具们守在门口,每日只准送菜的进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碧霄:“愿闻其详。” 秋长歌摩挲着杯盏,看了一眼萧璧,见萧璧眼神游离,不太敢和她对视,想到四老爷的事情过去了两日,萧霁要查应该早就查到了,现在都隐而不发,那说明,大老爷结党营私和贪污受贿都是有实证,赖不掉的。 四老爷站队的事情要是被揭发,不仅救不了大老爷,还会将萧府这艘风雨飘摇的大船彻底掀翻。四房这条线被萧霁按下了。 萧家可真是一艘破破烂烂、四处渗水的船,全靠老太爷和孙子辈们撑着。但是孙子辈们也各有心思,立场不明。 秋长歌淡淡说道:“弃车保帅。” 萧家自断一臂,彻底舍弃大房一脉,如此一来,不仅能推掉皇室联姻,老太爷还能落得个大义灭亲的清名。陛下如会被架在火上烤,自然不能再降罪萧家其他人。 秋落霜和梅香等人一头雾水,萧璧挠着脑袋还在思考怎么弃车保帅。 碧霄眼底精光一闪:“秋娘子的意思,大相公会大义灭亲?” 萧璧惊道:“就算祖父同意,萧茗也不会同意呀,那可是他亲爹。大伯确实有些贪财爱面子,但是胆子小哇。什么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朝堂上一大半人都能安这罪名,也没见真的办了几个人。” 难怪兄长说朝堂是天底下最腌臜最黑暗的地方,必须手握权势才能破除黑暗,只是要破除黑暗必须要身处黑暗,所以凝视深渊,深渊必将回视,天底下就没有不付出代价的事情。 屋内氛围陡然沉重了几分。如果大老爷定罪,那对于萧府来说,终究不是好事。 秋长歌淡淡说道:“革职查办不过是不当官了,当一介布衣,算不上是坏事。萧茗一回府,大老爷就被人抓住了把柄闹的满城风雨,连累全府,说明朝堂这碗饭他吃不明白,不如不吃,回家种地。” 众人呆滞,觉得好有道理。 萧璧“噗嗤”笑出声来,她怎么和兄长说的一模一样。兄长也是一脸嫌弃地让大伯父回庄子上种地,说有祖父和萧茗,朝堂上有他没他都一样,免得拖后腿。 秋落霜用手帕捂着嘴笑。 碧霄也笑道:“那大老爷定罪不会连累到大相公和二郎君吗?” 秋长歌眯眼:“那就要看陛下手中的底牌多不多了。” 她猜,陛下手中的底牌都来自于监察司,而萧霁和陛下未必一条心,不然四老爷此刻人已经在监察司了。 自古以来,君与天斗,求长生求万民敬仰,臣与君斗,求权倾朝野,求青史留名,萧家和陛下的这盘棋,不死不休。要么改朝换代,新帝登基,要么萧府覆灭,满门抄斩。 大老爷被革职查办只是一个开始。 “秋娘子,我们家小郎君在吗?”院外传来忠叔的声音。 梅香去开门。 忠叔笑眯眯地进了屋,见小郎君果真在秋娘子这里,连忙说道:“小郎君,老太爷让您去一趟清风堂。” 萧璧苦着一张脸站起来,嘀咕道:“不会是要与我翻旧账,打我训我吧?大伯父真是害死人了,十岁时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萧璧苦哈哈地和忠叔前往清风堂。 * 萧璧到清风堂内才发现,祖父喊的不止他人,萧茗和萧宣都在,就连萧霁都在,众人都在等他一人。 老仆人将清风堂的门关上,屏退了所有下人。 萧璧龇着雪白的牙齿,乐呵呵地往萧霁身边靠了靠。 萧宣见他那傻样,翻了个白眼,说道:“祖父是什么意思,喊我们前来就算了,为何连萧霁也喊了?” 萧璧见他处处都针对萧霁,瞪眼叫道:“你嚷什么?满屋子的哥哥,轮得到你说话吗?” 萧宣脸上笑容一僵,“啪”的一声将扇子合拢:“你不是和他一向不合吗?怎么处处维护他?萧霁都没说话,你嚷什么?有你这样的哥哥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萧璧气的吹胡子瞪眼。 萧茗看向垂眸不语,神情喜怒不显的萧霁,此次回来,他能看清府上所有人,独独看不清萧霁。年幼时,祖父将萧霁带回来时,他隐约记得萧霁还是一只见人就咬的兽,俊美白皙的小郎君却生了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那时他害怕这个兄长抢走爹娘的宠爱,将他推倒在地,吩咐下人狠狠打他,那时候的萧霁是怎样的? 他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他被打的头破血流却冲着他笑,对他说,他会抢走一切,那张染血的年少的脸和带笑的凤眼让他连做了三天的噩梦。 他年幼的时候就知道萧霁是个疯子,后来他离家去军中历练,一点点地长大,成为盛京人人夸赞的天之骄子,而萧霁在萧府的后院里一点点地弯着脊背,活成了下人嘴里懦弱无能的庶子。 萧宣和萧璧那时候年纪都还小,没有见过年少时的萧霁,他却是见过的。 十多年过去了,他不信那个让他连做三天噩梦的少年郎会真的成为泥潭里的一块烂泥巴。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萧霁抬眼看了他一眼,俊美冷峻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只是凤眼里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和恶劣。 萧茗微愣,这才察觉到他挺直了腰板,个子比萧璧和萧宣还要高半个头,和他不相上下,他没变,萧茗心中一惊,他还是年少时的那只凶猛嗜血,见人就要咬断脖子的野兽,他一点都没变。 “祖父来了。”萧璧眼尖地瞧见老太爷,上前扶着老人家,嘴甜道,“祖父,您喊我们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老太爷见他笑的没心没肺的模样,暗暗叹气,萧家子嗣单薄,老二和老四都心思深沉,心中自有成算,唯有这个老三,是个傻白甜。 只是傻人有傻福,他眼光挺好的,选了和他一样的路。所以萧家这些子嗣中,他最宠的其实是萧璧,最不担心的也是萧璧。 萧家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四位年轻的儿郎,说道:“此次,喊你们前来是为了商议你们大伯父的事情。今日你们在清风堂说的话,会决定我们萧氏一族的未来。” 萧茗和萧宣脸色凝重,萧璧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萧霁,萧霁依旧是那副垂眉顺眼的模样,仿佛云游天外。 “萧璧,萧宣,你们俩先说。” 萧宣抿唇不语,事关大伯父的生死,这事不是他能妄言的,免得他和二哥之间生出嫌隙来。 萧璧见无人开口,问道:“祖父,你为何不问问二哥和萧霁?” 萧宣嗤笑:“问萧霁,他只会让大伯父去死,问二哥,身为人子,难不成二哥要眼睁睁地看亲生父亲去死?” 萧璧挠着脑袋,说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萧家老太爷精神一振:“怀玉,你说说看。” 萧璧想了想,说道:“祖父,你也知道我对朝政不感兴趣,所以也说不出什么高明的看法,但是我下午呢,听别人提了一嘴,觉得有些道理,所以说与祖父听一听。” “大伯父这事的问题关键不在于他是不是真的结党营私或者贪污受贿。问题在于萧府如今势大,祖父门生遍布朝堂,是清流之首,二哥和娘家舅舅又手握重兵,这样的萧氏没有人不忌惮,不恐怖。 大伯父做事不谨慎被人抓了把柄,连累全家,说明他不适合吃朝堂这碗饭,不如就革职查办,回庄子上种地,弃军保帅,这样一来不仅解除了联姻的祸事,让二哥不用卖身娶公主,还能以退为进,保下祖父和我爹、三叔。” 清风堂内,众人鸦雀无声。萧宣瞠目结舌,这绝对不是萧怀玉这个草包能说出来的话。他背后有高人。 但是萧怀玉身边的都是狐朋狗友,哪里来的高人? 萧家老太爷眼底闪过一丝赞赏,面上却不显,继续问道:“你们三人怎么看?” 萧宣:“大伯父若是定罪,可大可小,革职是小,掉脑袋也是有可能的。” 萧璧不服气道:“不就是贪污受贿,收了多少银钱加倍还回去就是了,国库空虚,皇帝老儿难道不要银钱?最不济就用铜赎法。又不是谋逆,怎么会判斩立决? 萧霁,你说呢。” 萧霁凤眼微垂,冷淡说道:“最重流放三千里。赎之以铜,花不了多少银钱。” 萧璧得意地哼了一声,他哥说的就是铁律。 萧宣皱眉:“二哥,你说句话。” 萧茗看向老太爷,知晓祖父心中早就有了主意,要牺牲他父亲,喊他们来不过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法。 萧茗心口微凉,低声说道:“祖父,父亲不会结党营私,他那人胆小,您是知晓的。这事全怪我,父亲母亲因我回来太过欢喜,这才不谨慎被人设局下套,收了来历不明的钱财和物品。 祖父,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以我萧氏的权势,难道不能保下父亲吗?那要这泼天权势有何用?” 老太爷叹气道:“茗儿,若是要保你父亲,便要牺牲你,你是我萧氏最有出息的孩子,萧氏一门荣辱皆系在你身上,祖父难不成要让你娶公主,前程断绝吗? 别说是你,就算是怀玉和宣儿,祖父都是不舍得的。” 萧茗沉默,许久咬牙说道:“祖父,若是能查出父亲是清白的,是受人构陷的呢?” 萧霁冷冷打断他:“无用。” 萧宣呵斥道:“二哥说话,你少插嘴。” 萧璧见兄长被骂,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两位兄长说话,你插什么嘴?懂不懂规矩?祖父还未说话呢!” 萧宣:“……” 狗萧怀玉,真是气煞他也! 第840章 萧霁的身世 萧茗无视老三老四争吵,一脸凝重地看向萧霁:“为何无用?我父亲一案本就是有心人构陷,若是萧氏退让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难不成要这豺狼虎豹将萧氏啃食殆尽才敢反抗吗?” 萧霁凤眼微暗,一字一顿淡漠地说道:“因为这就是陛下设的局,若是不弃军保帅,那么下一步,便要攀扯到祖父身上。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祖父,不是你父亲,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两朝元老,门生遍布天下的清流之首。” 萧茗争锋相对:“只要查到陷害父亲的人,我们便能顺藤摸瓜,反败为胜。祖父必不会有事。” 萧霁淡漠道:“若那人也是萧家人呢?” 这才是问题的死结。因为陷害萧家大老爷的正是萧家四老爷,他名义上的四叔。 一开始他以为四叔是六皇子的人,红隼和监察司查到的消息都是如此,四叔在很早之前就借着风雅之事结交各路人士,全心支持六皇子夺嫡,只是后来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于是他让红隼继续调查,又从四婶娘家人入手,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原来狗皇帝埋在萧家的棋子并非他一人,还有他的好四叔。 四叔明面上是六皇子的人,其实一直是陛下的人。这步棋应该在很多年前就埋下了,他才是萧氏藏的最深的暗子。 萧家早就内里腐烂,破烂不堪了。 此言一出,满室震惊。 萧茗三人不敢置信地看他。 萧宣惊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父亲还是二伯?祖父,休要听他妖言惑众。他想害我们萧氏四分五裂,他恨我们所有人,他一定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不是大伯父的儿子,而是私生子……” 萧宣一语惊起千重浪。萧霁薄唇勾起讥诮的冷笑,凤眼幽暗如墨。 萧璧不敢置信地叫道:“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哥不是我哥?老四,你脑袋被驴踢了吧?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萧璧说着就开始撩袖子,别以为祖父跟前他不敢揍他。他照样打的萧宣鬼哭狼嚎。 萧宣冷笑:“全家恐怕就你一个人不知道,萧霁根本就不是我们兄弟,而是祖父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养在大伯膝下的。蠢货,不信你问他。” 萧璧不敢置信地看向萧霁,小狗委屈巴巴。 萧霁俊美的面容笼着一层阴翳之色,没有说话。 萧璧哭唧唧地看向老太爷:“祖父。” 他要萧霁做他哥哥,当一辈子的兄弟。 老太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苍老道:“没错,萧霁并非是我萧氏子嗣,既不是你们的兄弟,也不是老夫的私生子。他是我一位挚友的孩子,我曾经答应过他,要誓死保护这孩子的安危,所以只能将他寄养在大房名下。 虽说他不姓萧,但是养在萧氏十多年,你们与亲兄弟无异。 这些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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