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家庇护,一个匕首代表一个承诺,只要不违背道义,无论是多难的事情,风家都能完成。 风家百年来送出去的匕首十个手指头都数的出来。少家主,你这,随便就送了出去吗?” 谁不认识风氏的玉匕首?!那可是九洲人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险些流下口水! 雪桐愣了一下,不肯收。 明歌将那柄小巧的玉匕首塞给他,笑道:“就是一柄匕首,没饭吃的时候去蹭个饭,没那么厉害!你就收下吧,这血藤叶我本就是要给风眠洲的,你若是不收,他反而不好意思要!” 雪桐:“原来这血藤叶是姐姐为风郎君求的。” 风眠洲点头:“父亲病重,要靠此药续命,明歌与我前来,就是寻找血藤叶的,空灵谷赠药之恩,风景爱铭记在心。” 雪桐慌忙摆手:“这药是给我姐姐的,姐姐要赠你就赠你,不算什么。” 胡四等人笑道:“小郎君,你就收下吧,我们也有见面礼,这一次若非女娘和风郎君护着我们,我们早就被山里的雪狼吃掉了。” 胡家四郎说着吩咐人去取山下带来的甘州特产,什么吃食、金银、皮草全都送,也不管他需不需要,反正送出去再说,刀客和柳午见了,也取了东西赠与雪桐。 一时之间屋内热闹非凡。 年轻郎君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见面礼,内心满是欢喜忐忑,他们空灵谷久居山中,族人行医,生性淡薄,根本不知道山下的人原来都是这般热情好客的。 难怪那样乱的九州,二叔也愿意下山行医,悬壶济世。 年轻郎君心中突然对未来有了方向,他既然学医,日后也要向二叔那样,学以致用。 胡家四郎君拉着他,笑道:“小郎君,你莫要不好意思,这些都不算什么,你日后下山行医,做的都是行善积德造的事情,我们这是沾你的光,蹭点功德。” 柳午:“就是就是……” 明歌见大长老被他们吵的跑回去休息,悄悄地拽着风眠洲出了屋子:“我们出去看看冰屋吧,顺便找找,看看雪地里有没有冻僵的小动物,捡回来红烧!” 风眠洲握紧她的手,与她一同出了冰屋,在雪地里看着满山的雾凇。 明歌解下腰间的玉珏,去砸满树的雾凇,看着雪花簌簌下落,落了风眠洲一身,弯眼笑道:“你为什么都不躲呀?” 风眠洲低哑说道:“若是同淋雪,也算共白首。” 明歌愣住,玉珏掉在雪地里,砸出一个深深的雪坑。 风眠洲俯身将玉珏捡起来,放到她手上,淡淡微笑:“这是风家家主信物,莫要弄丢了。” 他送的玉匕首能换风家的一个承诺,但是这玉珏,送的是整个风家! 明歌垂眼看着沾满雪的玉珏,将玉珏还给他,低低说道:“我要走了,风眠洲。” 找到了血藤叶,他回盛京救父,她也要回南疆,此次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中洲的这场梦,也该醒了。 第519章 情蛊已解 风眠洲看向雪地里裹得毛茸茸的明歌,她脸小,戴着毛茸茸的兜帽更显的精致可爱,远处雪山巍峨峻拔,万里白雪,天地静默,唯有她是鲜活的,真实的。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兜帽上的雪花,低声说道:“我也要走了,明歌,等我回盛京救醒父亲,再去南疆找你。” “找我?”明歌眼眸微亮,内心有些欢喜,“你找我做什么?” 风眠洲微微一笑:“可能是想找你喝酒,你不是说你八岁那年下山要去酒肆尝尝酒的滋味,结果被老板赶出来了吗?我有钱,不会让你被赶出去的。” 明歌弯眼笑道:“也好,我带的那些珠玉都给雪桐了。那我在南疆等你?” “好。”风眠洲轻声点头,与她约定。 明歌抬眼看着他清雅隽秀的脸,欲言又止,等他们解了蛊,若是他还愿意来南疆找她,那她就为了他废除族规,选他做王夫。 “走,我们去找大长老。”明歌一刻钟都不想等,拉着他就往大长老的住处跑。 “为何?”风眠洲错愕,分别在即,他只想与她静静待在一起。 “去了你就知道。” 明歌拉着风眠洲一路小跑,瞧着大长老的门喊道:“大爷爷,你开开门。” 大长老刚回来躺下,这段时间奔波到祁连山,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扛不住,好不容易接到明歌,告诉她身世,也拿到了血藤叶,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下来,便有些疲倦。 “月牙儿,何事?” 大长老打开门,就见明歌拉着风眠洲进来,两人手牵着手,男的高大俊逸,身形如茂林修竹,月牙儿在他身边一衬,反而成了娇小的女娘。 “解蛊!”明歌目光灼灼地叫道。 风眠洲身形一僵,下意识地松开她的手,这段北上的时间,他们彼此陪伴,每每与她靠近,他便能感应到体内的蛊虫好似也依偎在一起,不仅不再疼痛难受,反而有一丝丝的甜蜜。 “解了蛊,我是不是就无法感应到你的位置了?” 明歌点头:“就算不解蛊,我在南疆,你在盛京,也是感应不到我的位置的,反而因为离得太远,日夜受蛊虫噬咬,我也是!” 她飞快地说道。 大长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明歌,小丫头又在骗人。不过解蛊有解蛊的好处,若是解了蛊虫,这郎君还依旧喜欢明歌,那好似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 风眠洲脸色微变,确认道:“你也会受到蛊虫的噬咬,你不是说你年少时误食了毒草,断情绝爱吗?” 大长老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月牙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骗了这郎君多少事情? 明歌笑容微僵,绞尽脑汁地说道:“万一我也会受蛊虫噬咬呢?我总不能去盛京找你吧!那估计路上就疼死了!” 要死咯,她也没有想到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 风眠洲挑眉:? 大长老呵呵笑道:“月牙儿说她断情绝爱有些夸张,不过她小时候体弱,加上喜欢在她阿娘的药圃里扑蝴蝶玩耍,确实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花花草草,其中好像就有绝情草,她阿娘后来都不敢在药圃里种植毒草,就怕这小丫头顽皮,吃的一命呜呼。 不过这情蛊乃是南疆禁术,早点解开对你们而言都是好事。手给我。” 大长老左右手开弓,一人探着一个脉搏,沉吟数秒钟,点头道:“你们前几日才受了伤,此刻有些气血双虚,今日不宜解蛊,这几日你们就待在一处,好好养伤,顺便骗一骗体内的蛊虫,等三日后再解蛊,趁着空灵谷谷主在,解完蛊,好好给你们药补一下!” 明歌欣喜地点头:“好呀!那我们在祁连山再待几日吧,等解了蛊再分开。” 风眠洲见她欢喜的样子,到嘴的话又默默地吞了下去。 三日,他们只有这三日的快乐时光了。 第二天一早,胡家四郎等人就离开了祁连山,返回甘州。 明歌和风眠洲目送他们消失在漫天雪地里,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回到冰屋里养伤。 守山人和空灵谷的人基本不来打扰他们,大长老也另寻了下棋搭子,整日和她伯父下棋,明歌便与风眠洲待在一起,看看雪山,他弹琴她看书,他做饭她负责吃,一日三顿吃完都要在雪地里踩着厚厚的积雪玩儿。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南疆时的无忧无虑。 如此过了三日,两人身体和精神都养到了最佳状态,又喝了三天药汁,到了第三日夜里,大长老重新探过他们的脉象,这才给他们解蛊。 “我空灵谷世代行医,从未听说过情蛊,也不知道种下的情蛊竟然还能解。”长芦身为医修世家的家主,被大长老请过来,闻言惊道,“这蛊这般厉害,竟然能控制人?南疆果然是诡谲神秘之地,难怪长琴会去那里。” 大长老摸着胡子,微笑道:“说这情蛊能控制人,母蛊控制子蛊我信,但是若是种下两只小虫子就能让一对仇人变成情人,别说你,我也是不信的。情蛊只能将两人的命运连在一起,至于是因故生情,还是两败俱伤,不过是看人。 个中玄妙,不可言。 谷主,今日请你前来,是帮我护法,这两孩子解蛊途中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还需要您出手!” 大长老也不是医者,只是会引蛊的法子,这才赶鸭子上架,顺便还将空灵谷谷主拐骗来当了劳工。 长芦郑重道:“老先生放心,明歌是我侄女,我医术虽然不及长琴,但是有我在,这两人断然不会出事。” 大长老瞬间就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示意他到屏风外静候,然后冲着两个年轻人说道:“咳咳,这解蛊有一个问题,你们喝了三日的药汁,那药汁都是极热之物,这几日你们体内蛊虫也十分的躁动不安吧。” 明歌点头:“我昨夜还流鼻血了。大长老,你若是再让我喝下去,蛊虫没引出来,我就要燥热而死了。” 大长老哈哈笑道:“那你定力比风家小子还是差了点。” 明歌:? 风眠洲:? 他俊脸微烫,他只是性情内敛,不似明歌快言快语,这几日本就与她时刻黏在一处,加上蛊虫的躁动,若非他定力惊人,只怕…… “没事,我只是告诉你们引蛊的原理,这蛊虫最怕的就是燥热和大补,补了三日,等会,你们除去衣物浸泡着药浴,待我再添一把柴,就能将这两个小东西引出来了。 引出来之后,还要用冰镇的玉盒将他们冻住,给它们降降温,不然很容易爆体而亡。” 风眠洲抓住重点,有些结巴道:“要除去衣服?老先生,明歌尚未出阁。” 明歌睁大眼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以前是看过风眠洲沐浴之后,穿着寝衣的模样,只那一次,后来她就没有撞见过了。 大长老早有准备地取出一条柔软的丝带,递给他:“自然是要你蒙眼了,我们大月国的女娘可不能吃这种亏,小子,到时候眼睛闭好了。” 风眠洲稍稍松了一口气:“是。” 明歌见只有一根绸带,兴奋地问道:“我没有吗?” 大长老敲着她的脑袋,说道:“到时候你就默念着静心诀,不然引蛊失败,血液逆流,是要吃大亏的。” 明歌捂着脑袋:“哦。” 大长老将注意事项都一一交代妥了,这才走出去,说道:“你们二人去泡药浴吧,泡半个时辰,我来施针引蛊。”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了一眼,看着守山人和雪桐抬着两个浴桶进来,齐齐松了一口气,见那浴桶内都是各种药材,散发着浓郁的中药味,只一刻钟,雾气就弥漫开来,朦朦胧胧,有些瞧不太清晰。 风眠洲取出绸带,蒙住眼睛,背过身去,嗓子有些发干,低哑说道:“我不睁眼睛,明歌,你莫要担心。” 明歌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想到解蛊流程竟然是如此麻烦,脸颊被那药浴的热气一熏,有些发烫,她飞快地除去外衫,只穿着薄如轻纱的寝衣,跨进浴桶内,然后说道:“我好了,你快些泡药浴吧,要泡半个时辰呢。不行,这药浴太热了,我人都要热干了,想吃冰。”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暗暗叹气,她有时候可真是不解风情,不过在情之一事上,很是天真可爱,让他心尖都有些发颤,想要呵护她一辈子。 “我去找老先生要点冰进来?” “那是不可能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俩不要墨迹,等我下完这一盘棋就进来施针!平心静气,实在不行就默念清心诀。”大长老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明歌见吃不到冰,伸出小手,捂住眼睛,五指岔开,留出缝隙,弯眼说道:“你快些进来吧,不然等会还要被大长老骂。” 风眠洲轻声应了一声,解开腰带,除去外衫,听到身后传来明歌的抽气声,脑袋一轰,险些炸开。 “你是在偷看吗?” 明歌吞着口水:“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风眠洲没有除去所有衣服,穿着薄衫进了浴桶,耳边听着她略显失望的声音,薄唇微扬。果然还是他认识的南疆妖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对他上下其手,他羞愧欲死,如今想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两人泡在药浴桶内,周身都被药汁熏的大汗淋漓,恨不能将所有的衣服都除掉。 明歌被熏出一脸的汗,见他浸泡在浴桶内,绸带被汗水打湿,清雅俊逸的五官被热气一熏,越发显得秀色可餐,忍不住问道:“你不热吗?” 风眠洲:“嗯,在默念静心诀。”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那口诀没什么用的,我们来聊天吧。” 风眠洲额间的汗滴落,额头青筋若隐若现,并不是很想搭理她,他体内的蛊虫躁动万分,已经开始轻轻地噬咬他,那种酸麻微疼之感,让他如被油烹煮,她还在他耳边说着话撩拨他! 她根本就不懂男人的欲念有多深,有多可怕! 风眠洲深呼吸,哑声问道:“聊什么?” 明歌托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你以前喜欢过什么女娘吗?譬如谢书那样的美人,或者是盛京其他的贵女。”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事情了,谢书嫁入晋国公府,也不知道秀秀如何了,她离开盛京,秋慕白再也不能拿秋玉秀来掣肘她,秀秀应该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还有谷霁、林泽和林音儿,还有萧霁…… 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喜乐。 “没有。”风眠洲嗓音微哑,“以前二哥喊我书呆子。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娘。” 他只喜欢过她。 明歌心中很是欢喜:“那你为何不喜欢谢书呀?九洲第一美人,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她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风眠洲闭着眼睛,声音更哑:“你比她好看。” 明歌弯眼,笑的更甜:“他们都这样说,也不知道谢书嫁给秋慕白之后,是狗咬狗呢,还是情意绵绵!”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她脸皮也挺厚的,第一次见这样夸自己的。 “我猜他们一定是狗咬狗,谢书性格要强,秋慕白又很强势,这两个都不服软,都有野心抱负,这样的人凑在一起,是决计会彼此算计的,可惜呀,我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 明歌惋惜道,不过瞬间又开心起来,不用见到秋慕白那个疯子了! 那人是真的疯。 风眠洲:“我倒是希望他们成亲以后过的情意绵绵,被利益捆绑在一处。” 这样,师兄便无法将手伸到南疆去,也不知道李希回到南阳郡,有没有成功坐上家主之位。 西北地处偏僻,到祁连雪山之后,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收到外界的信息了。 “咳咳,平心静气,不要聊天,不要胡思乱想,切忌情绪大悲大喜。”大长老推开窗户,出声打断。 明歌:“知道了!” 她小脸被熏的通红,放下举得有些酸的小手,扶在浴桶的边缘,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风眠洲,这两个浴桶摆的太近了,近的她伸手就能摸到他浓密的眼睫毛。 他长得可真俊呀。 明歌看着看着,就觉得体内的蛊虫躁动不安起来,轻呼了一声。 风眠洲脸色微变:“怎么了?” 明歌:“蛊虫咬我!” 屋内,风眠洲浑身一僵,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窗外,正在下棋的大长老脸色微变,放下棋子,看了看天:“时辰差不多了,该引蛊了。” 巫老啊巫老,何苦留下这样的一对蛊,有时候不懂情爱,才能一生无忧。 大长老起身走进屋,见两人都浸泡的大汗淋漓,取出金针开始引蛊,先引母蛊,明歌只觉得体内气流大乱,指尖一痛,呕出一口血,睁开眼睛时,就见大长老打开冰玉盒,将一只小小的蛊虫装了进去。 那小蛊虫长得犹如缩小的蝴蝶,已经长出了小小的翅膀,蛰伏在玉盒内一动不动。 明歌微愣,她记得蛊虫一开始不长这样的,像两粒老鼠屎!她一开始还很嫌弃,没有想到长大以后还挺好看。 “明歌?”风眠洲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有些焦急地开口,“老先生……” “莫说话。”大长老十指快如风,母蛊被引出来之后,子蛊就简单了。 风眠洲只觉得指尖一痛,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滑过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体内。 大长老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按住有些发抖的手,沉声说道:“好了,你们再浸泡一刻钟,这浴桶内有不少珍稀药材,有助于恢复你们的气血。 等晚些时候,让谷主为你们把脉,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明日我们便能下山了。” 大长老将一对蛊虫收进冰玉盒内,看着两只已经蜕化的情蛊,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歌闻言微微一喜:“成功了吗?这样简单吗?” 大长老点头:“嗯。月牙儿,以后莫要再这样胡闹了。” 明歌:“知道了,大爷爷!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它是情蛊来着,知道之后就立马给你和阿娘写信了。” 大长老将一对蛊虫收起来,走出屋子看着外面连绵的雪山,他和月牙儿,该回家了。 第520章 那人,是个疯的 七月里,南阳郡已经是夏花灿烂的季节,进入了一年中舒适的雨季。 “今年天气真是出了奇的热,都到了七月里,竟然还这般热,成衣店的布匹都已经涨了三波价钱了。” “听说江南到南疆的好多商队都被人劫了,不仅布匹绸缎涨价,就连笔墨纸砚都翻了两番呢。” “什么人劫的?这里可是李家的地盘,不怕世家带人去剿匪吗?” “李家哪里有那个闲工夫管?李家家主病重,几个儿子争的跟乌鸡眼似的,这天就要变了,以后还不知道南阳郡姓什么呢。” “掌柜的,买十坛春日酿。”酒肆里,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娘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那女娘风尘仆仆,这么热的天竟然还穿着冬衣,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寒冷的犄角旮旯里来的,她带了半截面纱,不过露出来的眼睛波光潋滟,乌黑深邃,令人一时难以移开。 “娘子好灵通的耳目,整个南阳郡唯有我们家卖春日酿,这酒可是按照名满盛京的春日尽来酿造的,味道大差不差,但是价格便宜了几十倍。娘子您喝好,下次再来。”掌柜的笑眯眯地喊道,“女娘购春日酿十坛。” “一坛酒十两银子,这女娘一出手就是百两,好阔绰呀。” “这酒比旁的贵,但是比春日尽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怕是不知晓吧,盛京一坛春日尽炒到了千金,还买不到,听说酿酒的东主不卖这酒,只拿来送恩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要送一位南疆女娘,说起来我还隐隐有些自豪。想我们南疆一直被骂蛮夷之地,提起来世家多鄙夷,结果没有想到我们南疆的女娘拳打盛京世家,脚踢九洲贵女,真是大大的长脸啊。” “没错,也不知道是谁家女娘,这般厉害,简直是我们南疆之光。”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去年的盛事如今才传到南阳郡,他们已然兴奋好些时间了。南疆这等被九洲遗忘的地方,也算是大大地露脸了。 明歌听着酒肆里的八卦,微微一笑,让掌柜的将十坛春日酿送到客栈,然后转身离开。 一月前,她和风眠洲在雍州府分开,紧接着她与大长老马不停蹄地回南疆,算算时间,风眠洲已经已经到盛京了。 也不知道他父亲的毒有没有解。 这一个月她风餐露宿,与大长老十分低调地返程,若非补给物资是决计不进城的,如今终于到了南阳郡的地盘,明日就能回家了。 想到回到大月山,后面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下山玩耍,明歌便软磨硬泡,缠着大长老进了南阳郡,休息一日,她好买些吃食特产回去。 那十坛子春日酿不过是筏子,好掩盖住真正的春日尽酒香。盛京的几十坛春日尽早就运到了南疆,就等着明日进山呢。 明歌轻轻哼着小调,买完了酒,又去逛吃食铺子,准备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花光,买一车的零食蜜饯和各种吃食回去。 她美滋滋地摸了摸身上两袋子珠玉! 世家之首的少家主果然够义气,临走时还偷偷在她的行囊里塞了两袋子珠玉,等日后他来南阳郡,她必要好酒好肉地招待他! 明歌心中有一丝丝甜,哼着小道,去前面巷子里的铺子继续买买买,余光瞥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那人穿着粗布襦衫,带着草帽,帽檐压的极低,出手快如疾风,直逼她的要害,将她逼入巷子口,抵在墙上。 她眼眸眯起,手中薄如蝉翼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只需要轻轻一划,对方就要命丧九泉。 “是我。”对方没有想到她竟然早有防备,手臂松开,取下草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年轻郎君身形修长峻拔,眉眼白皙俊秀,赫然是谢景焕。 明歌微微惊喜道:“怎么是你。” 谢景焕取下草帽,俊秀的面容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低声说道:“吓到女娘了,刚才在酒肆打探消息,看到女娘去买酒,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明歌想到盛京一别,自己还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后来谢家内乱,听说老家主病死,谢景焕带着族内精锐失踪,没有想到人竟然在南阳郡。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歌陡然想到自己当初在泉城说的话,该死,谢家小郎君不会当真了吧,真的跑到南阳郡来投靠她?做她的王夫? 谢景焕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女娘请随我来。” 明歌随着他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拐了几条街,进了一间僻静的小院子。 谢景焕:“这是我在南阳郡暂时栖身的地方,前面是镖局,我从泉城带来的那些人有一部分都隐身在镖局内,余下的散在南阳郡的山野中,没有想到竟然能等到女娘。” 谢景焕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明歌家中无弟弟,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俊秀的弟弟犹如小狗奶一般的眼神,顿时笑道:“你等我作甚?我听说了谢家的事情,你以后打算在南阳安家还是回泉城去?” 谢景焕给她倒了一杯茶,少年俊秀的面容透出几分坚毅之色:“风郎君没有告诉你吗?我退走泉城,选择来南阳郡蛰伏,是风眠洲的主意。” 明歌微愣:“他的意思?你们?” 谢景焕点头:“晋国公府一事之后,我与秋家便是死敌,更是谢书的肉中刺,眼中钉,世人都认定我投靠了风家,事实上,风家确实是我最好的选择。 泉城离南阳郡不算远,南阳郡李氏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我若是在南阳站稳脚跟,日后也能以南阳为根基,重返泉城。 这是我和风眠洲一致认为的决定。” 他来打下南阳郡,风眠洲也少一个后顾之忧。事实上,他到了南阳郡之后才惊觉,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的多。 这几个月,风眠洲和明歌远去西北寻药,九洲各地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别的不说,单说南阳郡,就危机四伏。 一个小小李家,后背有三股势力的影子,他这只黄雀前来,险些成了瓮中鳖。 谢景焕看着面前明媚灿烂的女娘,不忍心告诉她,南阳郡现在已经成为了九洲最危险的地方。 “你想取代李家?我之前在酒肆内听说,李家家主病重,几个儿子争权夺势,你还未出手吗?李家三子李希是风眠洲的人,你与李希接上头了吗?” 谢景焕摇头,清秀的面容透出一丝的凝重:“没有,李希叛变了,或者说,李希藏得太深,他根本就不是风眠洲布下的棋子,他的背后另有其人,如今李家家主病重,李家大郎和二郎都早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只是外人不知晓罢了。 现在整个南阳郡都是李希做主,若非我机警,早就成了李希的瓮中鳖了。” 明歌大惊:“你说的是那个贪生怕死,见风使舵的李希?他背后是何人?” 谢景焕眉眼微深,一字一顿地说道:“秋慕白!” 明歌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此刻,秋慕白就在南阳郡!”谢景焕吐出下一句话来。 明歌脸色骤变:“他来做什么?” 谢景焕:“你和风眠洲消失在西北的这段时间,秋慕白早就到了南阳郡,控制住了整个南阳郡,李希不过是他的马前卒。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人。 我不知道如何给你们报信,就只能蹲守在这里。你进城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秋慕白耳中了。 明歌,秋慕白很有可能会暗中跟踪你,找到你家去,然后拿你全族人来要挟你,用你来要挟风家或者更多人。” 明歌脸色铁青,没有想到西北一行,被直接偷家了,若非遇到谢景焕,她此刻还欢欢喜喜地买买买,明日就带着一堆物资回大月山。 明歌捏紧手中的茶杯。 “秋慕白是疯了吗?远离盛京,来到南疆这种穷乡僻壤之地,他就不怕回不去吗?” 谢景焕垂眸,低声说道:“那人,是个疯的。盛京有谢家为他打掩护,沧州军又都是他的人,秋慕白能一路悄无声息地南下,说明沿途的几大世家有一大半归顺了他,若是他想兵发盛京,并不是难事,但是他却选择来南疆。 明歌,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明歌:“你说。” 谢景焕:“他是冲你来的,或者说是冲着你身后的大月国来的。抱歉,我并非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老太爷临终时透露过只言片语,我结合盛京发生的那些事情,多方调查,这才知晓你的来历。 你们月氏族人每隔十几二十年就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六十年前助谢家崛起的月老先生,五十年前在渭城救下一城人的女医者,四十年前杀一人引来半个世家和皇族追杀的游侠,还有二十年前,出现在姑苏的你阿娘,以及去年震惊九洲的你。 只要有心,就能顺着这些线索查到你们月氏族人。 秋慕白应当已经完全知晓你的来历了,所以舍弃盛京,南下南疆,就想在此地设局瓮中捉鳖。 此时风眠洲要回盛京救父,你在南疆孤立无援,这果真是最好的时机。” 明歌娇躯微颤,定定地看着谢景焕,不敢置信地问道:“秋慕白会布这样大的一盘棋,只为了来南疆抓我?他是疯了吗?如果他权势倾天,难道不是应该去攻打盛京吗?” 谢景焕垂眸,低哑说道:“是疯了,也没完全疯。” 秋慕白为爱疯了。都是男人,他有些懂秋慕白。 他也心悦明歌,但是更多的是敬佩和爱慕,还有感恩,但是秋慕白那样的人,一个年少时就目睹生父杀妻杀子的少年世子,隐忍二十年不发,内心应该早就坠入黑暗深渊,没有半点光,只剩下无尽的扭曲。 所以他内心并无父子纲常,君臣大义,只有无尽的野心和恨意,后来见到了南疆来的明歌,只要稍微地感受到一丝温暖,就会为此疯狂,想要得到和占有! 秋慕白就不能用正常人来看待。 他也是到了南阳郡,发现异常,孤身潜入调查,才将所有的碎片拼凑出来,得出这样疯狂的答案。 明歌深呼吸,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着外面的天色,低声说道:“糟了,大爷爷还在客栈里!” 她和大长老进城之后,大长老去客栈,她径自就到了酒肆买酒,与谢景焕说话这会子功夫,估计秋慕白的人都已经将客栈团团包围了。 大长老年纪大了,怎么会是秋慕白的对手! 谢景焕:“别慌,我的人时刻盯着李府,秋慕白此刻还隐身在南阳郡,不敢现身,若是李家有动静,我的人会来禀报的。” 怕就怕李家按兵不动,如今整个南阳郡都是秋慕白的人,明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才是最糟糕的。 明歌已然冷静了下来,虽说大月国这些年并不过问九洲之事,但是南阳郡有大月国隐卫,如果秋慕白想抓她和大长老,探听大月国之事,阿娘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大月国的山门也不是那么好闯的,何况还有固若金汤的云雾天宫。 明歌看向谢景焕:“今日之事多谢你示警,谢郎君,南阳郡已经是是非之地,你想取代李家的计划只怕要泡汤了,趁着谢氏和秋慕白的注意力都在南阳,你可以回泉城徐徐图之,联系上风眠洲,直取谢家老巢。 谢氏若是在你的手上,也能切断秋慕白的一臂。 至于南疆之事,我自有打算。” 谢景焕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此刻回泉城是好时机,谢书和谢家大部分的耳目注意力都在南阳,泉城反而成了空城。 他杀一个回马枪,回泉城夺权,对所有人都好,还能制衡秋慕白,对南阳形成威胁,但是他若是走了,明歌便要孤立无援了。 谢景焕抬眼看她,目光隐隐炙热:“你希望我回泉城?” 明歌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九洲将乱,秋慕白手握重兵,又暗中和诸多世家结盟,盛京岌岌可危,偏隅一角的南阳都如此危险,何况是其他地方。 谢景焕不是她的工具人,回泉城之路定然凶险,夺权更凶险,就算谢景焕夺下了泉城,拿到了谢家大权,他和秋慕白也早晚有一战,这不是回泉城的路,这是逼他入九洲乱局的路,这条路去了便不死不休。 还有风眠洲!秋慕白最想铲除的应该就是世家之首的风家吧! 明歌此刻才意识到,九洲的局是何等的残忍。若是她不曾下山历练,没有搅和进九洲风云,也许此刻还能安然地坐在大月山的新月潭下垂钓,感叹山中无岁月,然而她却一脚踩进了这乱象里。 她眼眸微暗,许久,低声说道:“不知道。” 她不知道谢景焕的路,也不知道大月国的未来,先祖留下的那道箴言就如同一道符咒,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是入局还是斩尘缘?这不仅仅是谢景焕要面临的选择,也是她要做的选择。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一个身影闯进内院,急急地说道:“郎君,大事不好了,镖局被重重包围了。” 明歌和谢景焕脸色骤变! * 黑压压的府兵重重把控了整条街,与南阳松散懒怠的守城兵不同,这些府兵满脸肃杀,盔甲铁剑都散发出阴森的煞气,像是真正的久经沙场的将士。 过往路人噤若寒蝉,还未等人驱赶,就四散逃命去了! 街尾的华丽马车内,秋慕白端坐在内,垂眸品着南疆新春的野茶,这里的茶虽然没有江南的茶出名,但是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有种回味无穷的余甘。 整整十个月,泉城初见,到南阳郡,整整十个月,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全身血液都隐隐激动,想噬咬最甜美的果实。 只是人等的太久,反而越发冷静,跟过去隐忍二十年相比,这十个月像是弹指一挥间,不算久。 “主上,镖局四周都布控了,只要他们敢突围,必会被重弓手射成刺猬。”秋慕白的副将在马车外沉声汇报着。 这可是边城军的精锐!主上在边城养了这么多年的精锐,没有去盛京攻破皇城,反而到了南阳这小小的郡县!若是让这镖局里的人走失一人,都是他们的耻辱! 秋慕白放下杯子,掀起帘帐,静静地看向镖局门口,薄唇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去,拿我的名帖进去,请谢家郎君过来喝茶。” 谢景焕确实警觉,竟然躲到了南阳郡来,只可惜,他的目标也是南疆,所以谢景焕若是不降他,那他就一刀刀刮了他,将他的尸体挂在南阳郡的城门上,免得日后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副将微惊:“还要拿名帖去请?不如直接绑了来!” 秋慕白:“都是世家子弟,先礼后兵,给点薄面。” 秋慕白垂眸,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他等的根本就不是谢景焕,而是明歌。这么多天没见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他。 南疆果然很美,是个让人想留下来生活的地方,所以他的铁骑会踏遍南疆的每一寸土地,直到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第521章 你的软肋不就是我吗 整条街道被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气氛凝固压抑到极致,庭院内,谢景焕的人也如临大敌。 “郎君,对方是征战沙场的边境军,目测有百人以上,藏在暗处的还有弓箭手,我们誓死护卫郎君突围出去!” 镖局内原本潜伏的人手就不多,此刻遇到的又是边城精锐,杀敌无数,以强弓弩和士兵围剿他们一个小小镖局二十几人,摆明了不给他们任何活路。 谢景焕俊秀的面容微微凝重,侧耳听着外围的动静,没有任何动静,就连蝉都不再鸣叫,周遭像是一片死地。 “秋慕白还真的看得起我!”谢景焕抬眼看向明歌,眼底闪过一丝的决然,“女娘,我护送你离开。” 就算他死,也绝对不会让明歌落到秋慕白的手中。 明歌抬头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走不掉的,外面全都是弓箭手,就算是两军对峙,都是一场险战,何况镖局内这些人并未经历过血腥的战场。 如果想突围出去,这些曾经戍边的将士都得死。 明歌握紧指尖,克制着内心的杀意,突然意识到为何先祖会带人隐居山野,为何大月国的人很少开杀戒。 大长老被背叛被重伤,没有杀谢家老太爷,三长老悬壶济世,阿娘身中奇毒也没有派暗卫去杀秋言喻,唯有六长老,修的是游侠道,以杀救世,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但是这些年即使遇到喜欢的女娘,也因为杀道没有再往前一步,蹉跎了四十年光阴。 祁连山一道,她取血驱毒虫,已经险些破了杀戒,那日是命悬一线,那些死士最后被风家人所杀,但是今日,她若是破杀戒…… “明歌,莫要被杀戮控制!” 阿娘的叮嘱犹在眼前,明歌指尖微颤,深深吐出一口气,她自小所学,杀一人易,杀百人易,可她不能那样做,她所学,先祖传承下来的诸多绝学都只是为了自保,而非是杀戮。 “谢景焕,他要抓的人是我,我会让他放你们离开。”明歌抬眼看向年轻俊秀的郎君,微微一笑,“抱歉,与你重逢,还未请你喝酒,还未带你去游玩南疆。” 谢景焕表情微微哀伤,沙哑说道:“我也曾幻想与女娘在南疆喝酒畅聊,看尽四季花,可惜我们生在了一个不太安宁的世道。 明歌。” 他唤她的闺名,声音微微沙哑:“刚才的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信奉的道,来南疆之前我是软弱的,我想过放弃谢家的权势之争,在这里安身立命,过一些平淡的生活,可来了之后我才发现,南疆也不再是净土,若是我们尚且有还击之力的人都选择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见不到百姓的疾苦,朝堂的黑暗以及世家的腐朽,那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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