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佳时机,若是我们被狼群围攻,他们一定会出手!” 风眠洲和风三脸色俱变。 原本坐在雪坑里睡觉的刀客闻到血腥味,睁开眼睛,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雪山,要出事了! 第514章 你捡回了一条命呐 夜色下,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出来,雪山瞬间变得危机四伏。 刀客和柳午都从雪坑里爬出来,握紧手中的刀。 柳午大声叫道:“四郎君,你这是要害死我们,这雪山里到处都是野兽,这些野兽闻到血腥味赶来,谁都别想活。” 胡家四郎君从小就生活在甘州,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这几日饥寒交迫,眼见马都走不动了,要冻死在雪地里,就动了吃马肉的心思,顺便讨好一下明歌等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哪里有野兽?”胡家四郎君心虚地叫道,夜色下突然传来野狼的狼嚎声,紧接着一声皆一声,全都是狼嚎声,听着不下几十只。 这一下,众人脸色彻底变了。 明歌身形轻盈地跃上高处,看着循着血腥味找过来的雪狼,一只只隐藏在雪山中,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狼眼。 “郎君,女娘,雪山里的雪狼不下五十只,而且应该还有一匹雪狼王藏在暗中。”风三急急说道。 以他们五人的实力要击杀这五十头雪狼必会两败俱伤,到时候跟在身后的刺客一来,基本等于来收割人头,前有雪狼,后有刺客,九死一生。 风眠洲沉声说道:“我去找雪狼王,风三,你保护好明歌直接往前走,让那刀客带你们去找守山人。” 风眠洲一瞬间就做了决定,他留下来断后,风三保护明歌先走。 明歌飞快说道:“不行,你留下就是死路一条。雪狼是通灵性的生物,我在南疆时也追过雪狼,若是我们四下逃逸,这些雪狼只会群拥而上,到时候都得死,必须比它们更凶狠,才能震慑住它们!” 刀客赶过来,说道:“女娘说的没错,我们只能死守。” 风眠洲脸色沉郁:“明歌,听话,你以前追的是一只狼,这里有几十只,而且比狼群更可怕的是后面的刺客。” 刺客? 刀客脸色微变,失声叫道:“有人追杀你们?之前死在西平郡的那些土匪和不明身份的人是你们的手笔?” 风三:“郎君,女娘,我来断后,你们先走。” 明歌小脸冰冷,呵斥道:“都住口,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死守。刀客,你带着柳午守西面,让胡家四郎的人守北面,风眠洲,你带人守东南两个方位,我去杀雪狼王!这一次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风眠洲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沉声说道:“听我的,你学的不是杀人的招数,这里是雪山也无法布阵,你和风三守东南方向,我去杀雪狼王。” “风三!” “是,郎君。”风三眼眶发红,一把拉住了明歌,喊道,“守东南两方向,两人一组,死守。” 东南方向是来时的方向,不仅有雪狼,还有隐在暗处的刺客,他们必须死守! 胡家四郎君此刻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招来了几十头雪狼,见明歌一行人两人守一个方位,他们七人守南边,顿时心中也生出了几分视死如归的胆量,扯着嗓子叫道:“兄弟们,守住西北两个方位,无论是谁,杀一只狼赏黄金千两,回甘州领赏!” 众人内心火热,不知道是被逼到悬崖上还是被赏金刺激的,齐声叫道:“诺。” 柳午和刀客也微微动容,黄金千两!看来今日要多杀几只狼了! 明歌见胡家四郎竟然如此聪明,拿钱买命,激起大家的求生欲,知晓今夜不算那么糟糕,这一群人中,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刀客,常年生死搏杀的人,杀狼自保不成问题,其次就是风眠洲等人。 但是不够!这些狼群可怕,隐藏在后面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刺客更可怕! 明歌看向茫茫雪山,一言不发地割开掌心,朝着东南方向跃去,鲜血滴落在白雪冰面上,鲜红刺眼。 风眠洲追上来,攫住她的手掌,压低声音怒道:“你做什么?” 明歌脸色发白,低哑说道:“痛。” “知道痛还割什么掌心!”风眠洲脸色比她还难看! 明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轻声说道:“我后悔了,除夕那日我不该喝醉的,应该让大长老把我们的蛊解了,这样你也不会受我连累了。 那时我想着,以后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这一对蛊像是唯一的见证了。” 她不知道要见证什么,只是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了。 明歌:“风眠洲,若是我们都死在这里,算不算生同衾死同穴?” 风眠洲心尖刺痛,眼眸微红,冷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祸害遗千年,你怎么也要回南疆去继续祸害百年。” 明歌低低笑出声来:“你别捏着我的手,更痛了。其实这雪山里也不仅仅有狼,还有很多其他的生物,我的血里蕴含着很多毒,也有很多的灵药,毒虫猛兽很喜欢的,风眠洲,我帮你守东面,若是那些刺客过来,我就全杀了。 若是有一日,你背叛我,我也会杀了你!” 她最后的底牌都告诉他了,所以,他若是有一日背叛她,她会杀了他,将他的尸体埋在大月山下面,等到化为白骨,然后再做成骨架堆放在山门口。 她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地救一个人,为他不惜犯杀戒! 风眠洲微愣,垂眸将眼底的猩红之色逼回去,大手握住她不断流血的小手,哑声说道:“流了这么多血,够了!” “明歌,若是此次我们都活着回去,我们一起回南疆吧。” 这些日子以来,摇摆的天平终于彻底地向一方倾斜着,他为家族,为父亲可以出生入死,但是也不能辜负这样本是凉薄却为他一再涉险的女娘。 她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好,为此他只能做一个不忠不孝的风氏子弟,为了情爱舍弃家族的一切! 明歌瞳孔微缩,感受到气血翻滚,一把推开他:“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去找雪狼王。” 风眠洲看了一眼风三,转身去守南边,寻找着雪狼王的踪迹。 风三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月娘子在月夜下割掌滴血,雪地里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连蛰伏在暗处的雪狼都有些躁动不安地开始嚎叫。 月夜下,狼影重重,有定力差的雪狼终于忍不住,开始朝着众人奔袭而来。 * 狼嚎声一声声地传来,叫的人心慌意乱。 在雪山中跟踪了数日的死士们听着狼嚎声,全都有些躁动起来。 “头,狼群动了,风眠洲他们一行人一定被狼群攻击了。” 领头的死士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雪山,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许久,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走,准备伏击!”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机会了! 一行死士在雪山中飞快夜行,朝着狼群的方向移动,丝毫没有注意到雪地里有无数的毒虫开始朝着狼群的方向涌去。 * 雪狼仿佛杀不尽一般。 刀客砍下第三头雪狼的脑袋,虎口已经鲜血模糊,身上被狼爪抓出好几条深深的血痕,至于其他人比他还要惨。 刀客看向东南方向,风家三名护卫和那女娘一起守住了两个方向,风家那位传闻风雅无双的少家主竟然带了铁弓弩,每射出一支铁箭,必重伤一只雪狼,然后其他人再去收割,配合天衣无缝。 风眠洲不仅守东南两个方向,寻找狼王的踪迹,而且还能兼顾到他和顾家四郎君,时不时地射杀一只雪狼。 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至于月娘子,那样娇美柔弱的女娘,战斗力竟然丝毫不弱。如果风眠洲打的是远攻,月娘子就是近攻,只要雪狼靠近她,必会被击杀,那女娘身边已经死了一堆狼的尸体,一时之间,就连雪狼都怵得慌。 他看的分明,那女娘臂力不足,除了身法诡谲,其实并没有学搏杀的招数,但是雪狼近身必死,加上雪地上流淌的鲜血,这女娘应该是用毒高手! 毒术?刀客不禁想到空灵谷,空灵谷以医术传承,据说里面有肉白骨医死人的神医,这女娘又来寻空灵谷,应当是有关系的。 “狼群好像退了。”胡家四郎一身挂彩,惊喜地叫道,只见他们杀了二十几只雪狼之后,没有雪狼再逼近,好像被他们逼退了。 众人狂喜,之前战斗时不觉得,现在只觉得浑身伤口都开始疼起来。 刀客下意识地看向东南方向,只见刚才还在的风眠洲已经不见踪影,而雪地里,有一股阴冷的杀气正在逼近。 “小心,有刺客!”刀客瞳孔一缩,飞快喊道。 此刻众人刚经历了一场跟狼群的战斗,各个都带伤,正是松懈的时候,这时候一旦遭受伏击,必是一击即中! 刺客?胡家四郎等人一脸懵逼,内心险些骂娘,什么玩意儿?钱家那群王八羔子竟然派杀手来杀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狗东西,等他回到甘州,必要上钱家闹的天翻地覆! “娘的,跟狼斗,还要跟人斗!”胡家四郎吐出一口血,嚎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娘子,你往后稍稍!” 只见月夜下十几个黑影从东南方向逼近,一个个快如闪电,比那些雪狼只强不弱,眼看守在东边的明歌要遭重,众人脸色俱变,纷纷喊道:“女娘小心。” 明歌飞快后退,风三等人飞奔上前,挡在明歌面前,还未迎敌,就见雪地里突然传来令人毛孔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啃食一般,紧接着当前的刺客惨叫一声,跌到雪地里。 “往后退,往后退!”刀客瞳孔一缩,厉声叫道,“是雪山里的毒虫,有剧毒。” 众人脸色剧变,纷纷后退,远处传来雪狼的惨叫声,群狼齐齐叫起来,声音悲愤至极! 胡家四郎君等人不知道该看此刻的方向,还是远处狼群的方向,然后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些刺客被雪山毒虫攻击,然后被骁勇善战的风三等人一一斩杀。 十几名潜伏的刺客瞬间就全军覆没。 “少家主回来了。” “少家主杀了雪狼王。”风家护卫惊喜地叫道。 只见去而复返的风眠洲俊脸带伤,拖着一匹巨大的雪狼王回来,那狼王有半人那么高,通体雪白,风眠洲身后还跟着一辆在雪地里飞驰的马车,那马车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是月老先生!” 风三喜出望外,没有想到竟然在这冰雪覆盖的祁连山见到了月老先生。 风眠洲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将雪狼王丢在雪地里,飞奔回来,一把扶住失血过多的明歌,见她不知道何时又割开了掌心,大手捂住她的掌心,眼眸赤红,哑声说道:“没事了,明歌。” 明歌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他受了多少伤,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大长老,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总算血没白流。大爷爷,你来的好像有些迟,我都要痛死了。” 大长老脸色凝重地看着她掌心的刀痕,这是他认识小国主以来,她受伤最重的一次。月牙儿竟然为了这一群不相干的人,以血驱毒虫。 她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这是他们留给她保命的手段! 大长老眼圈发红,她阿娘的凉薄她是一点也没有继承,光继承她阿爹的心软了! “没事了,月牙儿,大爷爷来了。”大长老声音发涩,摸着她的脑袋,哑声说道,“风眠洲,把月牙儿抱到马车上。” 风眠洲飞快地将失血过多的明歌抱上马车,双手发颤地帮她包扎伤口。 明歌虚弱说道:“我身上有药,刚才吃了一颗,你再喂我吃一颗,那是我阿娘给我做的药丸子,能保命的,你也吃一颗。” 风眠洲眼眸赤红,哑声说道:“别说话。” 他找到她束口袋里的药丸子,喂她吃了一颗,第一次见她失去活力,满身是伤的模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风家小子,你跟雪狼王搏杀,身上的伤不比月牙儿轻,赶紧吃药吧,别让月牙儿担心。” 大长老看着这一对苦命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取了两瓶药丢给风三:“白瓶的外敷,黑瓶的内服。你们一人吃一颗。” 风三擦了擦脸上的血,双眼雪亮地应道:“是,多谢老先生。” 风三将药丸发下去,然后带人去打扫战场,处理死士和雪狼的尸体。 经过一场厮杀,胡家四郎君等人呆坐在雪地里,呆滞地吃下药丸子,看着风三等人处理刺客的尸体。 “郎君,刚才我好像听到他们喊风家少家主了。” “那老先生喊风眠洲来着!如果我没有记错,风眠洲好像是风家少家主的名字吧?” “那老先生的马车好像没马,但是依旧在雪地里行走……” “四郎君,这雪山上原来有这么多毒虫吗?那些刺客到底是来杀咱们的还是杀他们的?” “他们也太厉害了吧,一个人搏杀了一头雪狼王,还有那女娘好厉害,她杀了好多雪狼!郎君,幸亏你之前没有去调戏她。” “郎君,你捡回了一条命呐!” 胡家四郎君脑袋嗡嗡嗡地响,被这一个个信息冲击的险些形神俱灭。算了,毁灭吧,这世界! * 天光一点点地亮了起来,一夜过去,胡家四郎君等人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连绵雪山,有一种死里逃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死士的尸体和雪狼的尸体都尽数被处理,那只雪狼王的皮毛被整块剥了下来,拖在了马车后面,柳午和刀客也一人挑了一只大的雪狼,剥了厚厚的皮毛当御寒衣服。 胡家四郎君本来也想剥一张做个纪念,但是手下人各个都是伤患,而且也不会这门剥皮毛的手艺,只能作罢。主要是他们真的带不动任何东西了,就连此次带的金子都要扔一些。 于是一行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邋遢的刀客又给赵家父女剥了两张皮,昨夜这父女俩也没有拖后腿,明明是老弱妇孺,最后却捡起刀,跟他们一起杀狼,自然被咬的浑身是伤。 好在刀客的刀又快又准,大部分的雪狼都被风眠洲的铁弩击杀,这父女俩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经此一事,胡家四郎君莫名有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觉得这些穷的叮当响的游侠和乞丐也很可爱! “刀兄,刀兄,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呐?”胡家四郎君抱着险些被狼咬断的手臂,兴冲冲地过来打听消息,“还有那位老先生到底是谁呀?他怎么会出现在雪山里,难道他就是祁连山守山人?” 刀客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不是。” 胡家四郎君:“……” 胡家四郎君左顾右看,厚着脸皮将他拉到一边:“刀兄,那你告诉我,那郎君是九洲世家之首的少家主风眠洲吗?” 刀客点了点头。 胡家四郎君欣喜若狂,险些原地跳起来,结果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这泼天的富贵呀!他和风少家主同生共死过,四舍五入他们就是患难的兄弟,也就是说风家和胡家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他倒要看看回到甘州后,钱家那群人的嘴脸! “那麻烦你去问问少家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找守山人?” 说话间,只见风三过来,说道:“前面就是祁连山的山门,大家吃点东西,一刻钟以后跟着马车走!” “好好好。”胡家四郎君欢喜地点头,“那个,我们的马昨夜都被狼咬死了,我们带来的金子带不走,麻烦能不能问问少家主,可以放在马车上吗?这些金子本就是此次带来为少家主求药的……” 胡四郎说的语无伦次,但是风三依旧听明白了,回去问了问,然后回来说道:“马车载重有限,女娘受伤了,要坐马车,车上面放不下,郎君让你们把箱子拖在马车后面。” “好嘞,我这就去找绳子和铁链子。”胡四欢天喜地地去找东西,将带来的金子和一些贵重物品都拖在马车后面,吩咐人赶紧吃饭,然后准备去祁连山山门。 众人死里逃生,本就十分的庆幸,再得知这老先生是从祁连山山门而来,是特意来接他们的,顿时喜出望外,瞬间觉得伤好了一半。 一行人你拉扯我,我拉扯你,跟着马车朝着祁连山山门的方向走。 柳午见胡家四郎君一直跟在马车后面打转,高高在上的少爷秒变狗腿子,再经过昨夜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此刻对风眠洲一行人也心生敬畏。 昨夜若非有风眠洲一行人,他们铁定要死在狼口。 “大叔,马车上的真的是盛京来的风家少家主吗?”柳午扶着丽娘,跌跌撞撞地跑到刀客跟前,小声地问道。 这是今日第八个来问的,除了老实巴交的赵家父女,所有人都来问了一遍,胡家四郎君问了五遍!!!! 刀客内心是麻木的。 “他是风家少家主,为何要来我们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还险些把命丢在这里?世家郎君都是他那样吗?生的俊俏,而且身手好,能击杀雪狼王?” 柳午心生崇拜。 刀客想起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世家郎君,闷声说道:“他不一样。” “他们是好人,月娘子特别好,她给我送了治冻疮的药。”丽娘小声地说道,“昨夜要不是他们,我们都会死吧。” 他们生来就命如草芥,活着都艰难,又怎么会有钱买药,她手脚的冻疮每年都是冻烂了结疤,第二年再冻烂,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治冻疮的药。 丽娘捏紧怀里的小瓷瓶,那个女娘真好呀! 刀客没说话。 柳午激动地说道:“大叔,如果我去风家当护卫,你说风郎君会要吗?” 刀客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活着出祁连山再说。” 若非遇到风眠洲一行人,他带着赵家父女,必会死在雪山,他死没关系,还生生连累了一对苦命的父女。 年轻游侠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我就是说说嘛,盛京,世家,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不过这一次的经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刀客远眺着祁连山山门的位置,沉默不语,他应该也会如此,一辈子铭记。 第515章 那人名曰长琴 明歌伤的不算太重,只是失血过多,吃了药丸子,包扎了伤口,到了第二日,精神总算恢复了七七八八。 马车在雪地里行走,身后跟着胡家四郎君等人,十几人犹如雪山中的小蚂蚁。 “大长老,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歌挣扎着起身,掀开马车的厚厚帘子,看到坐在前面的风眠洲。 大长老和蔼说道:“我比你早一步到了山门,昨夜听到雪山狼群的动静,寻思着有可能是你到了,就出来寻你。 我若是晚来一步,你血怕是都要流尽了,傻孩子。” 明歌弯了弯唇:“带了一堆拖油瓶,没办法,只能护着。” 大长老低低叹气:“是为了风家那小子吧。” 明歌:“也不全是,那些人的命也是命。” 她看向马车外,风眠洲垂眸悄悄地塞了一袋子吃食进来,里面是她爱吃的蜜饯果干。 明歌用宽大的袖摆做遮掩,接过袋子,塞到了袖子里。 大长老:? 打量他老了,眼就瞎了?这两人在他眼皮底下搞这种暗戳戳的小动作? 大长老轻咳了一声,摸着胡子说道:“除了速度慢点,能找到空灵谷的山门,还算不错,按照我们的速度,大约夜里就能到空灵谷山门。” 明歌点头,眼睛眨呀眨,问道:“大长老,车内太闷了,我想出去吹吹风。” 大长老一副看透的表情,摆手道:“去吧。” 明歌连忙爬起来,掀开厚皮毛做的帘帐,摇摇晃晃地要出马车。 风眠洲连忙接住她,扶着她坐下来,两人并肩坐在马车外面,看着巍峨的雪山。 “没有想到祁连山这样美。” 风眠洲点头:“南疆也很美。你饿不饿?” 明歌从袋子里取出蜜饯果子,吃了一颗杏仁,被甜的眼眸弯弯,然后塞了一颗给他。 风眠洲睫毛微颤,垂眸将这颗甜甜的蜜饯吃下去。 “要喝水吗?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的。”风眠洲从怀中取出一直捂着的水壶,早上烧水的时候,他就塞进了怀中,怕明歌想喝水的时候,水凉掉了。 明歌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恹恹说道:“没力气了,你让我靠靠。” 风眠洲唇角微扬,没有说话。 马车内,传来大长老的轻咳声。这两个小年轻人! 风眠洲浑身一僵,正要坐直身子,胳膊被明歌拉住,明歌轻哼道:“大长老不会打我的,我只怕我阿娘。” 风眠洲低低笑道:“为何怕你阿娘,你阿娘会打你吗?” 他坐在马车上,吹着祁连山的寒风,在群山峻岭中行走,心境犹如沉浸的雪水,每次只要她在身边,时光好似都慢了下来,那是盛京所不能给他的感觉。 明歌弯眼说道:“笨,我阿娘才不会打我,阿娘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但是我会怕阿娘伤心,所以不敢淘气。 阿娘伤心的时候,就会独自看向远方,眼眸中像是笼了一层轻纱薄雾的愁绪,一戳就碎,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一直希望有个阿爹,这样阿娘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后来才发现,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风眠洲险些被呛到,很是狼狈地说道:“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秋言喻那样的人,少见。” 明歌扬起下巴,恢复了几分神采奕奕,说道:“生不如死才是他该有的下场。出盛京前,我应该潜入晋国公府,再揍他一顿的,将他打成猪头。” 风眠洲微笑:“秋国公每日受到的刑罚只怕比你的拳头还要重。” 明歌:“风眠洲,你可真会安慰人,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后悔没打他了。” 马车内,实在听不下去的大长老轻咳道:“明歌,道听途说不可信,很多事情你还是得去问问你阿娘。”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神情一震。 明歌回头,将脑袋探进马车内,问道:“大长老,你的意思,秋言喻不是我生父?那我爹是谁呀?我见到他,能将他打的半死吗?” 明歌一脸认真,她以前对于生父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经过盛京一事反而释怀,无论亲爹是谁都无所谓,她觉得她长大了,已经不需要父爱了,而且她从小到大拥有了很多爱。 大长老摸着胡子,许久叹气道:“怕是不能。” 风眠洲若有所思地问道:“月老先生,您一定要明歌去空灵谷,难道是跟她生父有关?”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他心头,明歌从小就没有见过生父,可见生父并不在大月国,如果秋言喻不是她爹,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空灵谷了。 否则月长老不会千里迢迢来西北雪山,让明歌也走这一遭。 明歌瞳孔一缩。 马车内,大长老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风眠洲,这小子厉害! 事到如今,大长老也不想隐瞒,看着外面连绵的雪山,低低叹息道:“月牙儿,其实那封信是你阿娘要你带到空灵谷的,等你将信送到,便能知晓一切。 有些事情不该由我来说。” 明歌飞快地从贴身的锦袋内取出那封被油纸包裹的信,下意识地捏紧,她从未听说过空灵谷,如果她生父是空灵谷的人,那岂不是就是外族人? 明歌瞳孔剧烈一缩:“大长老,不是说我们不与外族人通婚吗?我阿娘和我爹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阿娘提过?” 风眠洲目光雪亮:“原来,你们一族可以与外族通婚!” 大长老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再多说两句,只怕所有的秘密都要被这小子和月牙儿抖出来了。 “哎呀,人上了年纪,一出来奔波,身子骨就扛不住了!月牙儿,大爷爷先休息一会儿,你在外面坐一会儿就进来,伤还没有好,不能吹风。” 明歌:? “坏蛋爷爷!”明歌重新坐回去,看着外面的雪山,紧紧地捏着风眠洲的胳膊,低声说道,“我好开心呀,原来我爹真的不是秋言喻耶。 我就说,阿娘眼光不可能那么差,但是阿娘为何不告诉我?在江南的时候还误导我,让我以为我是秋家的女儿呢,那段时间我都愁死了,差点就要弑父了。” 风眠洲微笑地摸摸她的发丝,说道:“不会的,也许你阿娘希望你自己去找答案,让你见识人心的险恶。” 明歌:“糟了,要是我阿爹也不是个东西,那我岂不是还要弑父?” “咳咳。”马车内,忍无可忍的大长老说道,“放心,你阿爹是我见过最好的郎君,你是绝对不可能弑父的,好了,快回来。” 明歌见诈出了大长老的话,得知自己阿爹是个好人,欢喜的险些要上天,连忙弯腰进了马车,摇着大长老的胳膊撒娇道:“那你跟我说说我爹娘的事情呗。” 大长老打着呼噜假装睡觉。 明歌自己乐了一会儿,然后探出脑袋,又给风眠洲塞了一袋子蜜饯,笑盈盈道:“请你吃蜜饯。” 风眠洲失笑地看着那袋子蜜饯,被她的笑容甜到了。看的出来,她今天真的很开心,他的明歌,是那样容易满足,那样容易快乐的女娘。 “我们一起吃,你先睡一会儿,等到了祁连山山门,我叫你。” 明歌点头,窝在马车内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听着外面的风声,时不时地喊一句风眠洲,每一次他都应,如此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行人在雪地里走到脚失去知觉,全靠意志支撑,到了日暮时分,终于看到了半隐在雪山里的山庄。 “有树,雾凇树!” “我看到祁连山山门了。” “好像有人,有人来了。” 胡家四郎君和柳午等人都欢喜地叫道,只见雪山上的山庄半隐在雪山和雾凇树后面,有几个小黑点从山上下来,等近了才发现是两个十几岁的童子,驾着麋鹿过来接人。 刀客来了这么多次,第一次见到守山人出来迎接的,山庄内老庄主年事已高,收养了几个孤儿,留守山门,平素里都是冷冷清清的,别说接人,就算与他们说话,也基本没有什么回应。 这一门修的很是清心寡欲。 刀客看向雪山内的马车,这女娘定然跟空灵谷关系匪浅,还有这老先生的机关术可谓是骇人听闻,此等机关术若是放在战场上,大夏朝兵马可日行万里。 这世界还是太大了,显得他如此的孤陋寡闻。 众人见山庄内有人驾着麋鹿来接人,欢喜地叫起来,等那两个童子驾着麋鹿抵达,便朝着马车内的月长老和明歌行礼道:“我等奉命前来迎接先生和女娘。” 明歌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见他们驱使壮硕的公鹿,在雪地上用麋鹿拉着小车,眼睛一亮,等回到南疆,她也逮两只小鹿,冬日里便可以横行雪山了。 那两个童子见众人疲惫不堪,于是便商议着东西先放下,然后分批带人上山,如此,等所有人抵达山门前时,已经是夜里。 山门前,一位老者拄着拐杖,微笑地等在雾凇树下。那所谓的雪中山庄真的是用冰雪建造起来的庄子。 明歌站在山门前,抬眼看着巨大的冰雪屋,赞叹道:“这屋子到了夏天一定会很凉爽吧?” 老者微笑道:“女娘慧眼。祁连山山顶常年冰封不化,冰屋冬暖夏凉,女娘若是喜欢,可以常年居住在此处。” 大长老笑道:“那还是不了,我们月牙儿还是要回家的,不然你就等着日日有人上门来讨人吧。” 老者哈哈一笑,看着明歌,眼眶微微湿润,仿佛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在下祁连山守山人,诸位长途跋涉,今夜就在山庄住下,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知童子。” “多谢山人!” 众人慌忙行礼,胡家四郎君有些激动地戳了戳刀客,这守山人竟然如此和蔼可亲,这样好说话,这刀客先前都是在吓唬他! 刀客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老先生,在下甘州胡家四郎君,此次前来山门是想求一味药材,若是山人愿意以此交换,胡家愿意出重金。”胡家四郎君指着一路上磕磕碰碰拖着来的一箱子黄金,十分恭敬地朝他行礼求药。 守山人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每年也有一些人来此求药,不知道郎君想求什么药?” “血藤叶,当然这药材是我为风郎君求的。”胡四见风眠洲看过来,生怕他误会,一秒钟解释道,“不知道山人也有此药?” 血藤叶?老者眼眸微深,竟然和月长老所求的相同。 守山人朝着明歌说道:“怕是要让女娘失望了,我只是一个守山人,因为犯下大错被主家流放,在此守山弥补过错,女娘朋友要的血藤叶长在极为特殊之地,山庄内没有,须得前往空灵谷才能求得此药。” 胡四一脸失望,这血藤叶竟然真的要去那个空灵谷求,他走到山门前就险些把命搭进去,在渡天险去空灵谷,怕是尸骨无存! 明歌微惊道:“原来山人竟然是……” 她早知道血藤叶长在冰火交融之处,此刻有冰,但是并无火山,是孕育不出来血藤叶的,没有想到守山人竟然是因为犯错被空灵谷流放的,那她阿爹到底是空灵谷什么人? 空灵谷又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九洲从未听说过,就连藏书阁内,也没有记载? 守山人感叹道:“没错,老夫是被流放此地的,个中缘由改日再告知娘子,外面天寒地冻,诸位请进吧。” 众人欢喜地随着他进去,只见山庄内除了是冰墙打造,其他的都跟山下屋舍没有什么区别,屋内有温泉并不算太冷,舒适度反而很高。 只是看的出来,守山人生活很是简朴,屋内并无桌椅这些,只有席地而坐的蒲团,冰块打造的桌子以及冰床,不过因在山中,屋内到处都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有狼皮、熊皮还有虎皮,这些皮毛厚实,往冰床上一铺,便是一个温暖的窝。 胡四等人恨不能此刻就去泡个温泉躺上去。 虽说此行目的落空,但是捡回一条命还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山庄内因为常年没有客人,屋舍不多,胡四等人挤一个房间,风家人另住一个房间,明歌的房间在山庄最幽深之处。 刀客和柳午去找守山人求药看病,明歌则回房间洗澡换干净的衣裳,屋内有一方泉眼,无需去外面泡澡,看的出来,这屋子像是主人屋舍,只是不知为何常年空置。 明歌简单泡了澡,洗去一身的污垢,换了干净的衣裳,四处打量着简朴的屋子,只见屋内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布局十分的雅致,书架上堆满了医书和九州志,博古架上摆放着各色罕见的晶石,木窗下还有一架焦尾琴。 她翻看着书架上面的医书,只见医书里密密麻麻都是注释,像是孩童时期初读医书时留下的不解,后来成年后医术见长,重新添加了一些注释,改良了一些方子。 书中注释字迹端正清晰,一笔一划都自有风骨,明歌仿佛看见了一个年轻儒雅的医者伏在桌案前,尝百草,写注释的身影。 她眼眸微深,翻阅了好几本,终于在一本医书内找到了屋子主人的名字——长琴。 长琴?明歌合上医书,愣愣地发着呆,内心隐隐有着异样。 “风郎君,女娘在吗?”屋外传来柳午兴奋的声音,“我和丽娘来给女娘磕头道谢,守山人答应帮丽娘和赵老伯治病,只取了我药材钱,说拿山下的食物相抵就好。” 风眠洲冷淡的声音传来:“知晓了,我会转告明歌的。” “郎君,你都不让我们进去吗?刀叔也来了。”柳午嘀咕道,“郎君,虽然我们都知晓你喜欢女娘,不喜欢别人靠近她,但是道谢总是可以的吧。” 风眠洲:? 明歌怕这小子再说出更多令人尴尬的话来,连忙打开木窗,说道:“我在呢,你们进来吧。” 柳午等人连忙进来。 “女娘,我们打算在山庄待一日,等拿了药就回甘州去了,春日了,赵老伯担心误了春耕的时日,丽娘也要回去养小鸡小鸭,胡家四郎君说,愿意让我们去帮他看顾城郊的一处庄子,以后丽娘养鸡鸭,赵老伯种点麦谷,我出门赚银子,我们就不愁吃喝,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了。” 柳午犹如打开话匣子的话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丽娘过来给她磕头,明歌扶着她,没让她跪,淡淡笑道:“其实我们生来就是一样的,女娘膝下有黄金,跪天地神明和先祖,跪爹娘即可。希望你们日后会越过越好。” 丽娘红着眼圈说道:“多谢女娘,女娘于我们就是再生父母。” 柳午嘿嘿笑道:“好像是的,刀叔说,他每年求药都是用金子来求的,我们好像没花什么银子。” 明歌看向刀客:“你女儿的药求到了吗?” 刀客木讷地点头,此次来山庄不仅求到了药,而且求到了一年的药,守山人说,此次的药方内加了一味新药材,只要再吃一年,就能断了病根,往后他都不用再来了。 他这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磕了三个头,说以后依旧每四月来一次祁连山,告知他九洲的消息,只是。 刀客神情微微迟疑,那时,守山人背过身去,眼圈发红,只说了一句话:“不需要了。” 好似那么多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往后这座山门再也不需要知道九洲的消息,不需要与山下来往了。 刀客跪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日后但凭女娘差遣。” 明歌看向风眠洲:“诸位与我是合作互利的关系,你们带我来祁连山,我出银子,药是你们凭本事求来的,无需谢我。我并非北地人,不久就会离开北地,若是你们真的感念山门的赠药之情,等离开祁连山,莫要向外界提起守山人就好。” 柳午等人一口答应。 刀客:“女娘可是要去空灵谷?此去凶险,我愿意护送女娘前去!” 柳午迟疑了一瞬间,咬牙说道:“虽然我武艺不佳,但是也算是一个男人,我也愿意护送女娘去。” 明歌微微一笑,看向风眠洲:“他会护送我去的。” 刀客和柳午看向清俊如玉,一张铁弩能击杀无数雪狼的风家少家主,再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莫名想到了一个字:同生共死! 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谊不过如此。 刀客:“如此,我等便不叨扰女娘休息了,我会在山庄内多留一段时间,等女娘平安归来。” 三人说着朝着明歌和风眠洲行礼,退出房间。 明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淡淡说道:“我想回家了,风眠洲,以前我向往中洲的繁华和凶险,觉得我生来就是要闯荡一番,潇洒红尘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不重要。” 她看向风眠洲,她想念大月山的小动物,想念那些夜里垂钓的时光,想念山下吆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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