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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凤眼阴沉地看着她。她就这么不待见他?要将狠话说尽? 小毛球“嗷呜”一声,弱弱地缩回小爪子,嘤,它要妈妈! 一人一狗瞬间消停。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睡了。” 她关上门,倒头就睡的天昏地暗。 门外,陆西泽看着门扉紧闭的独栋度假小木屋,将瑟瑟发抖的小狗子交给文理,声音微微暗哑:“给他洗个澡,喂点狗粮,单独开个房间。” 给这只狗至高无上的待遇,免得说他虐待她的狗子。 文理见他脸色阴沉如六月飞霜,连忙应了一声,接过小毛球,逃一般地带小狗子去洗澡。 秋小姐是懂如何戳陆总的痛处,他听着都觉得疼。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 其实他至今都不明白秋小姐为何这么不待见陆总,秋明生夫妇压根就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跟秋家也没有感情,就算陆总弄垮了秋家,跟她也没有关系啊! 文理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刚结婚那一会儿,秋小姐对陆总的态度还可以,两人同处一室也没有什么摩擦,后来两人关系极度恶化。 他梳理了一下时间线,大约是从陆总偏头痛发作,性情大变的时候,秋长歌对陆总的态度也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心结还得靠陆总去解。 * 长歌沾到枕头,一秒入睡。 睡梦里,是冰冷的秋雨,天气似是一秒阴沉了下来,她坐在朝华殿里,听着宫人念着满朝文武送来的贺礼。 一箱箱的贺礼堆积在内殿,堆砌出一片珠光宝气。她垂眼看着一颗颗硕大的南海珍珠,触手温凉的北极山玉珏,前朝八彩如意吉祥的瓷盏,百兽奔腾的青铜鼎,传说中的十二美人屏风……每一样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看来她整治的还不够到位,文武百官手中都有这样的宝物。这些要是填补国库,至少能保百姓三年吃喝不愁。 “殿下,这些都是百官贺您新婚的贺礼,每一样都登记在册,是放在朝华殿的内库,还是送到……” 宫人说着脸色一变,立马跪了下来,浑身发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猜测,监国大帝姬成亲后是继续留在帝宫把持朝政,还是离开朝堂居住在尚书府。那位尚书令家的郎君如今还是布衣之身,连个官职都没有,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打算。 她问贺礼送到哪里,不就是变相问帝姬,婚后居住在哪里!这要是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长歌看着抖成筛子的宫人,摆手淡淡说道:“都送到国库去,算是文武百官对朝堂的心意。”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用在她这个将死之人身上,不如用在百姓身上。 宫人冷汗滴在地上,暗暗松了一口气:“殿下午膳是在哪里用?陛下身边的宫人传信来,说陛下想与殿下一起用膳。” 殿下出嫁在即,幼帝要不是课业繁重,恨不能天天赖在朝华殿。 “在朝华殿用膳吧。” 大婚在即,时间过的却异常缓慢,她意识被困在朝华殿,无法出殿,便坐在庭院里,看着已经落败的桂树,寒风萧瑟,庭院内满是被吹散的落叶。 她将穆青衣给她做的百草香囊挂在手腕上,摸着发髻上的碧玉小剑,穆青衣说午后道门之首的寻鹤道人会入宫。如果她没有记错,前世记忆里,寻鹤道人从未踏足过帝宫这片土地。 难道是她意识入梦带来的改变吗? 长歌看着面前的迷局,觉得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笼罩着整个帝都朝堂,乃至整个大盛朝,令她无法看透。 直觉这个寻鹤道人是个变数,至于变数是好,是坏,尚未可知。 “阿姐,阿姐!”幼帝飞章一路小跑过来,粉嫩的小脸蛋上满是汗,看见她的瞬间就飞扑上前,依恋地拉着她的袖摆,双眼亮晶晶地说道,“阿姐,今日太傅夸我了,夸我很是勤勉,不笨,很有希望。” 飞章的太傅就是摄政王萧霁。 世人都说,摄政王捏着幼帝的课业,分明是想将幼帝教废,将整个大盛朝牢牢地捏在手中,当时她让飞章拜他为师时,一半的文臣都在哭唧唧,直言国姓将改。 她却知,萧霁不是这样的人,以他的手段,不屑对一个稚子布长达十年的局,他若是真想登基,只会砍了她和幼帝,然后将温泉行宫的秋墨衍弄死,直接登基。 但是他甚至连秋墨衍都没有动,放任他在外面招兵买马! 萧霁并无反心,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钟鸣鼎食家族的后人,这一点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萧霁对飞章的要求十分的苛刻,几乎从不夸他。 她俯身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将他的帝王小冠冕扶正,眉眼含笑道:“飞章本来就很聪明。” 她让宫人上了他爱吃的甜品,小家伙爱吃甜的,但是觉得这样不够男子汉气概,每次都是克制着。 “阿姐,又是甜的。” 她见小家伙偷偷咽了口水,低低笑道:“阿姐吃不完,你帮阿姐吃一点。” “那我勉强帮你吃吧,阿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说着小飞章目光微微黯淡,嘟起嘴巴说道,“以后会有穆家哥哥帮阿姐吃甜汤了。” 他看的出来,穆家哥哥很喜欢阿姐,还亲自做蒿子粑给阿姐吃,以后阿姐就不属于他一个人了。 幼帝眼底闪过一丝的黯淡。 长歌摸着他的小脑袋,目光悠远地笑道:“穆青衣不爱吃甜的,以后阿姐的甜汤只给飞章吃!” 小飞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摇着她的手说道:“那我们击掌为盟。” 小家伙伸出小手,郑重地要与她击掌。 她忍不住失笑,与他击掌,淡淡说道:“只能吃一碗,不然午膳要吃不下了。今日太傅为何夸你?” 幼帝眼底闪过一丝的幽光,太傅没有夸他,只是跟他做了一个交易,希望他能将阿姐留在帝宫。他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太傅肖想阿姐多年,他都不能住在阿姐的朝华殿,但是太傅可以。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虽然他希望跟阿姐永远不分开,但是阿姐要是留在帝宫,就会被太傅霸占,与其这样,不如让阿姐出宫,日后等他长大,手中权势强过太傅的时候,自然可以接阿姐回来。 相比霸道强权的太傅,穆家哥哥是一介布衣,性格温润体贴,手中无权,自然不敢轻慢阿姐,穆家哥哥跟阿姐在一起,只会被阿姐拿捏。 两害相较取其轻。他自然选穆青衣。这也是阿姐选他的理由吧。 幼帝眨着乌黑的大眼睛,说道:“可能是我最近课业完成的很好,阿姐,明日我送阿姐出嫁。” 小家伙说着迈着小短腿,去看她的嫁衣,审判了一下朝华殿内的贺礼,又让宫人将她的嫁妆册子取来,从自己的私人小库房里取出一些增添进去。 很是有章法,宛如小大人。 长歌看的失笑,原来他前段时间跟入宫伴读的官宦子弟打赌,连蒙带骗地拐来那么多宝贝,是想给她添作嫁妆。难怪告状的奏章都递到了朝华殿来。 很有她的风范。 “嫁妆已然够了,这些都是礼部根据朝例拟定的,皇家的宝贝要是都带到了穆家,不划算。”她朝着小家伙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帮我保存着,日后阿姐若是缺银钱,再找飞章取。” 小飞章想了想,很有道理,顿时眉开眼笑:“放心阿姐,都存在我的小金库里,阿姐想要随时来取。”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吃了午膳,宫人来请了好几次,小飞章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长歌见他一步三回头,眼眸微微湿润,背过身去,摆袖让他离开。今日一别,往后就是两世不得见。 姐弟缘分便到此了。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走远的幼帝一路小跑回来,抱住她,仰起脑袋双眼清亮地说道:“阿姐,阿姐,等我长大了,就接阿姐回来。阿姐是帝姬,可以住在帝宫里,并非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住在夫家。 阿姐,你等我长大。” 她眼眸微微刺痛,微笑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低低地温柔地说道:“那阿姐等飞章长大。” 所以,他一定要平安地长大,在这朝堂的暗涌中一步步地趟过来,长成伟岸英明的帝王。 “一言为定。” 身后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回头时,只看到满庭院萧瑟的秋景。 “殿下,陛下已经走远了。” 穆青衣从庭院的石径小道上走过来,寒风吹起他腰间坠着的道家铃铛,传来悦耳的铃铛声。 穆青衣身后是仙风道骨的道门之首寻鹤道人。 第204章 注定没结果 长歌看去,便见童颜鹤发,面容慈祥的道家仙师朝着她隔空远远一拜,然后示意穆青衣下去,与她单独交谈。 庭院内只剩下她和寻鹤道人两人。 “仙师请坐。” 她示意他坐在庭院的树下蒲团。 “老道并非仙师,不过是活的比寻常人久,有了那么一点机缘而已。”寻鹤道人说着微微一笑,“此番与殿下隔世相见,便是机缘。” 长歌瞳孔猛然一缩,内心微惊,隔世相见? “道长何出此言?” 须发皆白的老者摸着胡须微笑道:“我与殿下一样,都不属于这个时空,不该出现在这里。殿下内心应该有诸多疑惑,明明我们从未见过,为何梦中却有此一面之缘,日后殿下会知道其中缘由。” 长歌脸色微微凝重,确实,她多次入梦,起初只是一个入梦的旁观者,后来渐渐发现意识能离开身体,去到帝宫的各处,能见到一些前世无法见到的事情,知道了诸多隐秘。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秋墨衍屯兵十万,利用她入局跟萧霁博弈,也不知道萧霁并无称帝的野心,更不知道穆青衣是秋墨衍的人,不知道秋家跟道门的约定…… 前世她只窥探到世界的一角,如今似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所有的迷雾撕开,将整个世界暴露到她面前,让她得以窥见全貌。 “是您引我入梦的?” 寻鹤道人微笑地摇头:“非也,老道没有那样的本事,是殿下福缘深厚,攒下了十世功德,才能神魂不散,与我隔世相见。我第一次见到殿下是在殿下死后,殿下此时见到的我,应该也是白骨一具。” 长歌定睛一看,果然见他周身泛着一股极淡的气流,跟她所在的时空格格不入,她是神魂入梦,成为了自己,这位道门之首却是真正的后世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道长为何要与我相见?可否为我解惑?” 寻鹤道人摸着胡须,一指点到她的眉心,说道:“明日帝星陨落,殿下会知道一切的真相,老道前来见殿下一面,是希望殿下能看到那些发生在千年前的往事,也是为了见证一个结果。 你且去吧。记住,铃铛便是你出梦境的指引,铃铛若碎,故人亡故,往事不可追。” 长歌瞳孔一缩,被他指到的眉心隐隐生疼。 面前寻鹤道人的身影渐渐扭曲消散,时间空间扭曲,她脑袋犹如针刺般疼痛起来,等再睁开眼睛,依旧是在朝华殿内,宫人跪了一地,惊慌恐惧地说道:“请殿下救奴婢们一命,莫要出朝华殿。” 她垂眼,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帝姬的嫁衣,大红的嫁衣鲜艳如火,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凤凰华美的羽翼流光溢彩,美到极致。 朝华殿外都是萧霁掌控的铁甲卫。 萧霁没有露面,只是以整宫人的性命相逼,逼她不要出宫。 她起身,吩咐宫人替她戴上头饰,然后冷冷说道:“若是怕死,便随我一起出宫。” 宫人们脸色惨白,犹如大祸临头一般,殿下竟然执意要出宫,嫁至尚书府,只怕没等婚嫁的车辇出宫,她们所有人都要头颅落地。 众人哀嚎:“求殿下三思。” 尚书令家的郎君如何能跟摄政王抗衡?今天只怕尚书府都大祸临头。摄政王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允许殿下成婚,只是不出帝宫,让穆家郎君住进朝华殿而已! 长歌面无表情,径自出内殿,往殿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铁甲卫不敢拦她,沉默地握住手中的铁剑,黑压压地守在殿外。 她视若无睹地往外走,远远就见萧霁背手等在九曲游廊上,高大颀长的背影,穿的是赤色锦袍,外罩着黑羽鹤氅,浑身都冒着肃杀之气。 “我知道一宫人的性命拦不住你。”萧霁低沉暗哑地开口,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凤眼中满是杀意,“此刻宫门外跪着上百名官员,秋长歌,今日你若是胆敢出帝宫,每半个时辰我就杀一人。” 她低低一笑,冷静说道:“你不会,萧霁,你不是嗜杀之人,就算要杀,杀的也是该杀之人,你骨子里流的是萧家的血,萧家百年清贵世家,并不会因为皇家无情就会滥杀无辜。 世人误解你,我不会。” 她眼眸微微湿润,他们都是被命运裹挟着前进的可怜人,兆信帝杀萧家满门,他身负血仇回盛都为家族平反,她生在这个无情的帝王家,与他被迫隔岸相看。 今日之后,萧霁也将彻底死在她的记忆里。就算他有后世轮回,死去的人终究死去,活下来的都不再是纯粹的他。 萧霁虎躯一震,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和颜悦色地说出这番话,凤目赤红,攫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身上刺眼的嫁衣,心中悲愤屈辱愤怒不甘到极致。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日这样的局面。人人都说摄政王萧霁心思诡谲,杀伐决断,能登大位,可不如她心狠。 “你跟秋墨衍果然是一对好兄妹。”萧霁双眼赤红,一字一顿地开口。 从哪一年开始?从那年她尚未及笄,被秋墨衍罚在雪地里接无根水开始吧,秋墨衍就在布一场长达数年的局,一场只针对他的美人计。那时候,秋墨衍就已经开始给她找后路,也给自己找后路。 他怎会不知这年轻帝王的心思,他跟他父皇兆信帝一样都疯狂地爱着深宫里明媚无邪的小帝姬,所以才会引狼入室跟他结盟,宁可他挥兵入盛都,也要逼宫弑父,宁可史册上留下污名,也要护住她。 他入主盛都之后,秋墨衍便将她打入冷宫,不闻不问六年,六年冷宫生涯不过是一个笑话,帝王恨,怎会容她真的长大!秋墨衍驱逐、诛杀、囚禁了所有的兄弟姐妹,独独将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后来他大约自己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便设下了美人计,在冬日的第一场大雪里招他前来,那不是他第一次见秋氏女,只是隔着九曲游廊,远远的便见她穿着单薄的襦裙,仰头接着漫天的雪花,面容皎如山中冷月,似月夜里盛开的昙花,沉静,美好,纤细,还暗藏着不屈的意志和野心。 这么美的秋氏女。 他看穿帝王心思,冷笑一声,第一句话便是要诛杀她。 后来这场长达数年的美人计便如同一柄利剑插在他的心口,无论他如何地抗拒,如何地自欺欺人,还是插的他血流不止,命在旦夕。 谁能抗拒这样美丽冷漠,从那黑暗深宫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女人!看见她,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无数次他都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他可以为她撑起这大盛朝的天。 可每一次她都能带给他惊喜,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深深着迷,想与她一起并肩在朝堂上,执手渡过一生!如果没有秋墨衍的算计,没有人心的 倾轧,没有萧家满门的血仇,他和她必能有善果。 “今日你若是离开,你我之间便无法回头。” 萧霁凤眼赤红地放下狠话,抢夺臣妻的事情他干的出来,他要的从来就是她的表态,他已经退无可退,也不能再退! 长歌垂眼,忧伤一笑,轻柔说道:“我知道。”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他放不下权势和萧家血仇,她也无法如同那些闺阁女娘一样全身心地爱一位郎君。她可以喜欢萧霁,却无法信任他,更无法放弃手中的权势。 她从来知道,先有权势,才有后来的一切。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从无定性,她活着,不是为了一位郎君的爱,她有自己的宏图大愿。 萧霁眼眸结了一层寒冰,甩开她的手腕,然后转过身去,挥袖冰冷说道:“走吧。别回头。” 她千万别回头,他,也不会回头。至此,断情绝爱,只为霸业。 长歌平静地抬眼,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没有再言语,与他擦肩而过,一步步稳稳走出朝华殿,上了皇家仪仗的步辇,嫁出宫门。 大帝姬走出帝宫,嫁入尚书府,要与摄政王彻底割裂,消息传出宫门,满朝文武皆慌。朝堂上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这是要变天。 人人自危。 新臣旧臣全都紧张起来,开始奔走相告,今日之后不能和稀泥,要彻底表态站队,站摄政王还是站大帝姬(旧帝),前往尚书府参加帝姬婚宴的事情也变的无比慎重。 与此同时,盛都铁甲卫尽数出动,接管城门。 帝姬的步辇抵达尚书府时,温泉行宫的大山里,十万大军已经开拔。安城大军也挥师南下。 长歌坐在步辇内,隔着珠帘看着穆青衣前来迎亲,今日他少见的穿了红衣,君子如玉,绯衣胜火,仿佛是道观里清冷的道士踏入了红尘,沾染了一身的因果。 第205章 你们杀一人,我便屠尽半城 长歌将手递给他,下了步辇,耳边听见穆青衣温润的声音:“殿下莫慌,礼仪已经尽量简化了,虽是嫁入穆家,因殿下身份尊贵,只需拜天地即可。” 以她的身份,堪比女帝,长歌的婚事本应该在帝宫举行,昭告天地鬼神,按照帝王的礼仪章程来,奈何帝宫如今被萧霁把持,满帝宫不敢见一个“囍”字。 婚事仓促,也来不及修建帝姬府,婚事被迫放在了尚书府。 不过尚书府何人敢受她的礼?于是礼仪章程就尽量简化了。穆家只当郎君入赘了,至于监国帝姬要在穆家住多久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 长歌点头,握住他干燥温暖的大手,扫视一圈,果真没有见到寻鹤道人。她和穆青衣成亲的时候,道门之首并未赶到,寻鹤道人一生都不曾踏足盛都,朝华殿的相见只是梦境之上的机缘。 成亲的礼仪章程果然极度简单,祭拜天地,昭告天地鬼神人间,如此便算成了。 暮色一点点地落下来。她取下厚重的头冠珠帘,脱下层层叠叠的嫁衣,穿着素色寝衣,让宫人取来笔墨纸砚,隔窗看着陌生的尚书府,执笔想写些什么。 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氤氲开来,就如同她这一生,白不是白,黑不是黑,甚是荒唐。 她低低一叹,放下笔,感觉手指痉挛,毒素已经遍走全身。 这毒下的巧妙,她从未察觉,从上了步辇开始,她就在思考毒下在了何处,衣食住行,能沾毒的地方极多,她乘坐的步辇,交杯酒的酒杯,窗台下的一株月下花,甚至是笔墨纸砚。 深宫朝堂上有太多杀人于无形的毒,全看是何人所下。 而每个人都有杀她的理由。她死了,萧霁能心无旁骛地登基,她死了,穆家要被满门问斩,除非穆严是双面谍者,又投靠了萧霁,她死了,秋墨衍能从行宫回来,重掌朝堂,她死了,穆青衣能回到山野之间继续当他的道门弟子,如今想来,她死了,这天下也许会乱,也许会有新的朝代崛起,也许是幸事。 若是死她一个,能成全那么多人,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她自嘲地笑出声来,这一生便如同那染墨的宣纸,终是被遗弃的命运。 “殿下,殿下。”宫人发现她的异常,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殿下吐血了。” 她指尖深深地抠进檀木香案上,吐出一口血,神思反而清明了几分,目光雪亮地看向率先进门来的穆家人。 穆严站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不敢进来,只挥手说道:“去,找六郎来。” 六郎便是穆青衣,家中排行第六。 她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原来是他。下毒者,总是会第一个想知道结果! 她曾经想过是萧霁,是穆青衣,是秋墨衍,却不想是拥护秋墨衍的老臣,穆严确实是朝野内外最想杀她的人。 杀了她,他支持的旧帝能名正言顺地返回盛都,他最疼爱的郎君也不用成为朝堂内斗的牺牲品,他甚至可以拿着她的人头去跟萧霁邀功。 江山和死去的美人,是个人,都会选江山,萧霁绝不敢杀他,寒了将士的心。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好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权臣。 不论是为臣,为父,他都有理由,也必须杀她。 “大人,不好了,摄政王带兵闯进来了。”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鲜血涌出,这一次久违的疼痛袭来。她擦干唇边的血迹,忍着疼痛走到床榻边,拽下大红的轻纱帘帐,血迹染红帘帐。 她闭眼平静地躺在大婚的婚床上。 屋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夹杂着穆严惊慌失措的声音:“大人,这是殿下大婚的寝殿。” 萧霁带兵直闯进来,冷笑了一声,声音冷如金石:“我不点头,谁敢娶她?”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当年秋墨衍将她丢在冷宫不闻不问的时候,她孤苦无依想依附他的时候,他没有推开她,让她借着他的势一步步走了出来,如今她手握权势,腻了这段关系想将他一脚踢开,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穆家算什么玩意儿,穆家一个闲云野鹤的布衣郎君就敢娶他心尖尖上的人?也不想想他有没有这个福气! 今日他便要亲手杀了穆青衣,斩了穆家满门,血洗盛都,看谁人敢说话! 再带兵剿了行宫深山里的十万大军,将秋墨衍从龙椅的美梦里彻底敲醒! 至于秋长歌!她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帝宫一步!这是她的命!也是秋家欠他的!他要她看着他登基,看着他反了这腐朽不堪的大盛朝,折断她的羽翼,让她连想都不敢想离开的事情! 曾经他交与她的东西,他尽数拿回,再教她最残酷的一课:做人要心狠! 穆严脸色骤变,高呼道:“大人,你想反了不成?” “滚开。”萧霁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手挥开刺目的大红帘帐,冰冷说道:“长歌,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血从喉咙里涌出,那一瞬间,莫名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这一世何其荒谬。 见血封喉的毒,从毒发到身亡,不过是数息的事情,萧霁挥开帘帐进来时,她已经毒发身亡,神魂离体的瞬间,她看见萧霁俊美的面容一片苍白,跪在床榻之上,近乎惊恐地抱起她。 鲜血染红他的黑羽鹤氅,她看见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大人双眼赤红,声音发抖地吼道:“传御医。” “长歌!”他声音轻的像是三月的烟雨,绝望地抱着她。 她喜欢三月的烟雨,飞檐陡峭的尖顶,铃铛随风发出悦耳的声音,细雨浸润着满地的桃花,她死后要埋在这样的地方,而不要葬在冰冷黑暗的帝宫。 萧霁,萧霁!她低低地叹气,这样的结局对谁都好吧。死在彼此最怀念的时光里,而不是日后反目成仇,彼此怨怼,撕碎年少初见时的一切美好。 她从未告诉过他,那年雪地里初见,他穿着仙鹤祥云的锦衣,外罩着雍容华贵的鹤氅,面容俊美冷漠,那时候她就想,这样冷漠的人,是否也会爱上谁家的女郎,为她融化眉眼的冰山。 可惜的是,她和他的故事从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穆青衣闻讯赶来,脸色惨白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脚步踉跄,悲凉地喊道:“父亲。” 穆严想要离开的身影一顿,无数的铁甲卫涌入,将整个穆府围的水泄不通。 穆青衣跌跌撞撞地走到床榻边,伸手想去摸她的脉搏,被萧霁无情挥开。 萧霁眼底都是杀意:“别碰她。” 他不配! 萧霁是何等心智,只瞬间就想清楚了其中的一切关键,这里是穆家,敢对长歌动手的只有穆家!穆家如此狼子野心,竟然骗婚又杀人! 难怪穆严老儿一反常态跟他反目,将自小就送走的小儿子召回盛都,好大的一盘棋,好毒的心思,穆家是支持旧帝秋墨衍的吧! 可笑的是,他们如此行事,秋墨衍知道吗? “贼子其心可诛!”萧霁眼底泛起冰冷的杀气,死死地抱着怀里冰冷的身躯,悲从心来,吐出一口血,满是恨意地叫道,“来人,给我屠了穆家满门!” 穆严大叫道:“尔敢?陛下的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我穆家若是此刻死了,那就是满门忠烈,尔等都是乱臣贼子。” 萧霁被气的险些眼前一黑,铁甲卫上前来将穆严押住,正要拿住穆青衣,就见他突然开口说道:“我能救长歌。” 穆青衣面容苍白,眼角的朱红小痣犹如血珠子,他划破掌心,将血滴落到她的口中。 萧霁大怒:“你做什么?” 穆青衣一言不发,只是固执地划破掌心,再次给她喂血,一刀,一刀,满掌心都是刀痕,刀刀见血肉。 嘴比鸭子还硬的穆严失声痛哭道:“痴儿,你疯了不成,她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你也要搭上这条命不成?你忘了你身上的使命和担子,忘记你还有亲人和师门?忘了你济世天下的箴言? 陛下必会从行宫归来,你以后就是名誉天下的穆家郎君,是济世天下的道门之子!” “狗屁不通!”萧霁怒道,看了一眼铁甲卫。 铁甲卫得令,立刻下狠手生生折断穆严的一双腿,他也就只配跪在长歌殿下面前。铁甲卫儿郎们内心愤慨,这几年他们虽然在摄政王麾下,但是谁人不知道长歌殿下治下的威严和手段,殿下身为女儿身,摄政,杀贪官污吏,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即使被摄政王掣肘,却也一诺千金,放了整个暗卫营自由。 他们谁人不钦佩! 这样的帝姬殿下,摄政王都不舍得与之反目,竟然死在这老匹夫的阴谋算计下,这老匹夫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解恨。 穆严被打断双腿,痛的在地上哀嚎道:“青衣,你醒醒,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断了大好的前程。” “前程?”穆青衣惨淡一笑,掌心的鲜血沾湿了婚服,他低低地惨笑道,“父亲可知,你杀的是我的妻,我这样血缘亲情淡薄之人,何来前程一说?当不了济世天下的圣儒,也做不了名誉朝堂的名士,我不过是你们权利之争的棋子。 是朝堂和民间的纽带而已。 父亲此事可曾告知过行宫里的那位?杀了长歌,真的能破局吗?为什么将要一切的苦难都付诸在女人身上?她这些年明明走的这样艰难,还一心为百姓,为天下大义,而你们呢,你们为的不过是自己的权势和家族荣耀,为自身。 你们何来脸面,杀这样的殿下?” 穆青衣悲凉一笑,是他错了,他不该答应娶她,让她步入这场杀局之中。 穆严表情扭曲,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骂的,他从未想过会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刺的刀刀见血,所有的尊严和遮羞布被无情扯破,只剩下内里贪婪和丑陋的私欲,藏着苟且偷生的侏儒。 穆严神情疯癫,不甘心地叫道:“我为的是朝堂大义,秋长歌一个女子,何德何能能摄政掌权?萧霁狼子野心,挟天子以令诸侯,早晚有一天会反,我杀了秋长歌才能迎回旧帝,重掌朝堂,保大盛朝百年无虞。” 萧霁冷笑:“你的旧帝怕是回不来了。你们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的谋划?区区十万大军,如何能跟我的铁骑相提并论。 穆严,我要你睁大眼睛看着,这盛世是否如你所愿。你们杀一人,我便屠尽半城,我要这个天下,为她陪葬!” 第206章 这是我与她的定情之物 萧霁疯了!彻底疯了! 长歌殿下已然气绝身亡,但是摄政王大人召集了宫中所有的御医,每半个时辰就杀一人,宫门前的血流入沟渠,深秋的枫叶被染的鲜红。 帝宫戒严,盛都被铁甲卫控制,外有旧帝的十万大军逼近,内有疯癫摄政王大人在血洗朝堂,满朝文武觉得这天都要塌了。 按照摄政王疯癫的程度,他们早晚都要给监国大帝姬陪葬。 就在满朝文武对穆家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时候,秋墨衍的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 长歌觉得萧霁确实疯了。 她气绝身亡已经一天一夜,萧霁将她的尸体带回帝宫,然后召集了所有的御医,救治她。至今已经杀了4个御医,6个朝臣,而且全都是跟她有过节的。 仿佛压抑了半生的杀戮,封印破除一样,萧霁疯的无人敢劝。 她的神魂意识被困在尸体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发疯,看着他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她的尸体,与她同眠,睡醒了继续杀人,直到穆青衣入宫。 萧霁现在见不得他那张脸,也听不得他的名字,硬是让他在外面跪了半日,跪到失血过多,伤上加伤,险些昏倒,才勉强让他进来。 穆青衣的脸色比雪还苍白,不过相比疯批的萧霁,神情平静,尚且有几分理智。 “殿下已经逝去,请摄政王早日让殿下入土为安,殿下与草民拜了天地,昭告了天地鬼神,已经是夫妻,今日草民是来接殿下回家的。” 穆青衣第一句话就犯了萧霁的忌讳,被盛怒的萧霁拿着玉玺砸的头破血流。 “滚!” 穆青衣捡起沾血的玉玺,平静地将玉玺送到桌案之上,说道:“玉碎则国运破,如今旧帝兵临城下,迟迟没有攻城是想见殿下一面,大人将殿下身陨的消息送至军区,秋墨衍必兵败如山倒。” 盛都的消息封不住,秋墨衍不过是不相信,想听萧霁亲口说。就在昨夜,消息传到军区,常年卧榻的旧帝便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这些年,道门有弟子跟在秋墨衍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秋墨衍殚精竭虑,幼年时又被毒杀过留下旧疾,这些年心血耗损,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 一个心狠到将所爱之人放到群狼环伺之地,亲手将她推到仇敌身侧的人,在谋划即将成功之际,得知所爱身死,这样的打击足以压垮他。 萧霁沉着脸,不说话,他何曾不知道秋墨衍的软肋,只是不肯将消息传至他军区,是想生生耗死他。长歌死了,他凭什么还活着!这些年他不过是靠着长歌才能苟延残喘! “你不希望旧帝回朝?重掌朝政?”萧霁冷笑,“穆青衣,你如今背叛他,背叛道门,先前所做不就是一个笑话?” 穆青衣清俊的面容沾血,平静说道:“我从来就没有臣服过秋墨衍,我自出生起就被送出盛都,前往道门修行,修的是济世之心,此前回盛都,见到了殿下,我的选择从始至终都是长歌殿下。 若是殿下还活着,定然不忍看到她苦心经营的朝堂因大人而毁,看天下因大人而乱,看黎明因战乱而受苦。” “大人不该将幼帝绑到城门上,杀他祭旗。秋墨衍根本不在乎这个弟弟,而幼帝却是长歌殿下一手带大,是她最疼爱的弟弟。 你若杀他,殿下不会原谅你的。” 萧霁脸色阴沉。 她目光一动,挣扎着想挣脱开来,然后神魂意志犹如被定住一般无法挣脱。 许久,萧霁冷冷说道:“穆青衣,我不会杀你,可你穆家满门皆要凌迟,这是代价。” 穆青衣垂眼,面容冷静中 透出一丝漠然:“我不会阻拦。殿下的死,穆家必要赎罪,我也会因此付出代价。还请大人归还我妻,让她入土为安。” 萧霁冷笑:“道门皆是你这种看似慈悲,实则冷漠之人?穆青衣,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醒,血缘亲情淡薄之人,终其一生也成不了圣儒。穆严要是知道,你连求情都不求,那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穆青衣如若未闻,继续说道:“请大人归还我妻,让她入土为安。” 萧霁大怒:“滚回你的道门,再敢放肆,我就让人拆了天下道观,让你们这些孤魂野鬼毫无立足之地。” 穆青衣面容微动,眼眸垂的更低,哑声说道:“我曾赠与殿下一柄碧玉小剑,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还请大人给我留个念想,归还我与长歌的定情信物。” 萧霁面色不喜,长歌生前的所有物品他都清楚,也会悉心保存,她常戴的碧玉小剑确实是穆青衣所赠,他每每见到都会气堵。 萧霁转身进了内殿,看着口含宝珠,宛如睡着的长歌,拔下她发髻上的碧玉小剑,丢到屏风外,冷冷说道:“滚吧,离开盛都,到你该去的地方,此生都别回来。” “多谢大人。”穆青衣的声音微微模糊。 长歌只觉眉心一痛,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袭来,将她拽入了一个冰凉的空间。一只满是血痕,结满血痂的手轻轻摸了摸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拾起来,随即走出了朝华殿。 殿外一抹残阳如血,暮色将至。她这才惊觉自己随着穆青衣一步步走出了帝宫。 原来她的神魂竟然被吸进了那柄碧玉小剑。所以穆青衣不断触怒萧霁,要回她的尸身,其实是为了要回这柄道门的法器,将她的神魂带出帝宫? 长歌内心微微吃惊,回头看了一眼,隔着厚重的宫门,仿佛看见无数埋在帝宫里的枯骨,没有想到,生前没有离开这座帝宫,死后竟然随着穆青衣离开了。 穆府满门被羁押,府邸被抄家,此刻自然是不会回尚书府。 整个盛都都在戒严,街上都是铁甲卫和衙役,城门被封,穆青衣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城门口。 “摄政王大人有令,将穆郎君逐出盛都,永不准回。” 两军对垒,城门却为一人而开。这样荒唐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发生着。 “他便是穆家郎君?听说尚书府被抄家,满门都要择日问斩,他却安然无事?” “穆郎君是闻名天下的青衣公子,道门弟子,多年济世天下,盛都之外,穆青衣的名字堪比圣儒。” “可怜,可叹,本是超凡脱俗的道门弟子,却进入了盛都的泥潭里,监国大帝姬因他而死,他被永世驱逐,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他的容身之处?” “若非他是殿下选中的人,穆家郎君也该为殿下殉葬。” 纷杂的声音涌入,愤慨的,同情的,厌恶的,穆青衣始终如若未闻,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碧玉小剑,孤身一人出了盛都城,城外是秋墨衍的十万大军。 阵前有将士冒险上前来,高声问道:“可是尚书府穆家郎君?我们陛下有要事请穆郎君相谈。” 穆青衣面容淡漠,无视那将士,一袭青衣,迎着萧瑟的北风,向着城外的孤山旧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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