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每一种都送一份吗?那她可以吃好几日呢! 王惜弱见状抿唇微笑,这小娘子也太可爱,太好哄了,几碟子茶点就能收买,这样可爱的小娘子怎么能放在世家大族的争斗旋涡中呢?应该娇养在深宅内,看着都觉得开心。 王惜弱:“那月娘子,我们去逛一逛凤凰山,顺便看看山脚下的温泉庄子?让人提前做做点农家菜?等日头落下了,天气转寒,正好可以在温泉庄子里泡澡吃晚膳。” 小草点头:“好呀,就是临时去的话,来不及准备吧?” 陆峥笑眯眯地摇着折扇:“这个好说,还没有我陆氏银子办不到的事情,我这就叫人去安排,算是答谢娘子这些天对我们的热情款待。” 说话间只见谢雨匆匆忙忙地赶来,看见小草松了一口气,笑道:“娘子是想去西郊的温泉庄子吗?谢氏在那里也有一份产业,以前老太爷冬日经常来庄子里休养,里面的庄头婆子都在,我这就叫人去安排。” “我记得谢氏的温泉庄子好像是最大的那个。” “那岂不是和崔家是对门?” 众人小声交谈着,时不时地看一眼小草,发现她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是,崔氏和谢氏的恩怨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们也是很小的时候才听爹娘提了一嘴,后来谢氏老太爷病逝,崔氏也早就不出现在世家面前,渐渐被遗忘。 小草朝着谢雨点头:“那就去谢氏的庄子,你和赵嬷嬷一起,提前去安排一下,我与诸位娘子、郎君游玩一下凤凰山,就去。” 谢雨和赵嬷嬷点头,快步上前去安排。 王惜弱和陆峥对视一眼,赶紧派人去帮忙,这一次诗画雅集是王惜弱出资办的,若是换到了谢氏的庄子,岂不是要谢家出银子?那这马屁就拍到了马腿上,一番苦心全白费了。 于是两人都给心腹使了个眼神,火急火燎地出钱出力去了。 * 且说崔玉壶将牛车赶到崔家祖宅,远远就见祖父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等着,连忙停车上前去扶。 “祖父,您怎么出来了,大夫说您不能吹风。” 崔家老太爷紧紧地抓着长孙的手腕,看着他身后的牛车和一车的藏书,眼眶含泪道:“玉壶,好在这些书都追回来,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些藏书你都拉到你的房间里吧,莫要再弄丢了。” 老太爷说着就有些体力不支地喘着气,骂道:“老二真不是个东西呀,竟然趁着我昏睡,连偷书这样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崔玉壶静静地听着祖父骂二叔,骂完二叔然后骂三叔四叔,反正这些年他都听习惯了。 “爹,你回回骂二哥,回回他回来哭着求你,你都原谅他,不如省点力气,别骂了,让娘赶紧做饭吧,这都过了饭点了。” 崔家三爷双手拢在袖子里,吊儿郎当地蹲在院子门口,见那一车的藏书没卖掉,和老四对视一眼,颇有些失望。 还是二哥有脑子,竟然想到卖这些藏书,这些书还真不便宜,要是卖掉了,那他们也能去喝酒吃肉了,现在倒好,被崔玉壶那小子追了回来,拉了一车破书,直接把他们的酒肉给搅和没了。 哎! 崔家老太爷气得直哆嗦,也顾不上骂老二了,拄着拐杖进庄子就要打老三和老四。 崔家三爷和四爷见了,一边跑一边喊:“娘,午饭做了吗?” “你们俩是要气死我老头子啊……” 屋子里鸡飞狗跳。 崔玉壶对此早就见怪不怪,自去将牛车拉过来,将牛车上的书籍一捆一捆地搬下来,拿起画卷时,闻到上面似有若无的熏香,想起今日在路上遇到的小娘子,恍如一梦。 他们此生应该都难再见了吧。 第663章 温泉庄子的轰动 崔玉壶将藏书一捆一捆地搬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摊开晒着书,然后去后院,远远就见他娘坐在院子里抹着眼泪,旁边是一堆没有浆洗的脏衣服。 “玉壶,你回来了?”秋娘见儿子回来,微微喜悦,抹了抹眼泪,笑道,“饿了吧,娘给你去厨房拿两块饼。” 崔玉壶看着那些脏衣服,薄唇抿起来,说道:“娘,我吃过回来的,你身子弱,这些衣服我来洗吧。” 他认出这些脏衣服中有二叔、三叔他们的,自打崔家败落,二叔好赌,二婶婶与他和离,三叔是个鳏夫,四婶婶是个悍妇,带着孩子常年住在娘家,隔三差五地回来打秋风,祖宅内,内宅所有的琐事都压在祖母和母亲身上。 祖母年纪大了,母亲平日里不仅要准备一家大小的吃食,还要洒扫、浆洗,她常年劳累,身体本就不好,这寒冬腊月的,二叔他们几个大男人竟然连衣服都不肯洗,全都丢到母亲这里来。 崔玉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知道,除非将好赌的二叔丢进府衙大牢里,将好吃懒做的三叔和四叔一日三顿打,或许能改变现状,但是祖父不肯。 泉城是谢氏的地盘,祖父守着那点仅剩的尊严和脸面,连城内都不肯踏足一步,何况是将几个不成器的叔伯送到大牢去。 人到晚年,可能只能和稀泥,维持一家和睦的假象到死。 只苦了祖母和母亲。 “你一个顶天立地的郎君,如何能做这些事情?”秋娘连忙摇头道,“我自己可以,玉壶,老太爷的藏书都追回来了吗?” “嗯。”崔玉壶点头,撩起袖摆,将母亲已经洗干净的衣裳晾晒起来,沉声说道,“都追回来了。” 他晒好衣裳,从袖笼里取出一个钱袋,递给母亲,说道:“娘,这是我卖画挣的十两银子,你先拿着,你和祖母也该做一身棉衣过冬了,家里也该买点过年的年货,无论如何,总是要过一个丰年的。” 秋娘一脸惊喜,十两银子?那他们家可以好好过一个新年了。可以给玉壶、老爷和老夫人做一身新衣裳,还能去买些酒和肉回来,再买一些面和茶点,若是还有的剩,她就偷偷攒起来,日后给玉壶娶亲用。 她这几日托娘家人帮她留意合适的小娘子,只要长得清秀,能吃苦就行。最好家里是没有外债的,玉壶能养家,一家人一定能过的和和美美的。 结果还真给她找到了。 秋娘将银子塞进荷包里,悄悄地拉住崔玉壶,欢喜地说道:“玉壶,娘托人帮你谈了一门亲事,是你舅母亲戚的小娘子,她爹是屠夫,逢年过节必是能吃上肉的,那小娘子今年十九岁,不嫌弃我们家穷,就要嫁到我们家来,你去相看一二,如何?” 她儿子长得玉树临风的,还画的一手好丹青,若非是被家中拖累,早就该成家立业了。 崔玉壶错愕,看着一脸期待的母亲,没有直接拒绝,他未出生时,崔家就败落,那时候崔家是死是活全看谢家的镰刀落不落下来,谁家的小娘子敢嫁到崔家来? 祖父便为父亲相看了一个农家女,也就是他母亲。他母亲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观念传统,诸事都没有主见,以前父亲在世时听父亲的,他在家时听他的,他不在家时就听祖父和二叔三叔他们的,总之就没有她自己的主见。 为他相看小娘子,让他早日成家立业,应该是母亲这些年来做的最有主见最有胆量的事情了。 只是他不愿意。 以崔家如今的状况,谁家女儿嫁进来都会吃苦受累,被拖累至死,何况他不愿意。 崔玉壶想起今日见到的月娘子,神情一阵恍惚,或许不该遇见的,更不该交谈,不该赠画与她,不该在千香楼听见她说的那一番话。 这让他日后如何办? “娘,这件事情以后再议吧。” 秋娘急道:“可你年岁也不小了,好不容易刘屠夫家不嫌弃我们家,愿意将女儿嫁过来,错过了,日后娶不到亲怎么办?” 崔玉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娶个屠夫家的小娘子,然后日日作画养家糊口?隔三差五地去赌坊里将打的头破血流的二叔接回家?还是去酒楼茶馆里替三叔四叔付赊的酒钱? 他读书二十载,也曾想到一腔热血,走科考仕途,为民请愿,光耀门楣,但是这一条路在他姓崔时就被堵死了,后来大夏覆灭,世家风雨飘摇,新帝好战,治国理念与他相悖,更是不可能走得通。 他也曾想到带着母亲、祖父祖母离开泉城,另谋生路,但是祖父守着昔日的荣耀死都不愿意离开,母亲也不敢走,他便只能继续在这深潭泥沼里挣扎。 他想着或许早有一日会习惯,会习惯他是如此平庸又无能的人,或许终有一日他会耗尽所有的灵气,再也画不出心潮澎湃的画作,也写不出热血壮志的诗句,终究会变成他二叔、三叔那样麻木的人。 只是不行啊。 他遇见了那样带着一身光芒的小娘子,他怎甘心平庸,怎甘心?他想如凤凰台的凤凰一般,凤鸣九天,想光彩耀世,想做一个一身光,满腹才华,不会被黑暗笼罩,不会在光芒下自惭形秽的人。 他想再次遇到她的时候,能内心坦荡地与她在阳光下交谈,能不被她的光芒灼伤,能不自卑不怯懦不退缩,做顶天立地的郎君。 崔玉壶回过神来,看向他娘:“娘,这件事情我会和祖父商议。” 秋娘一听,顿时软了下来,算了,还是让他们男人拿主意吧。 “玉壶,我去厨房给你拿两块饼吃,我特意给你藏的,别人都不知道。”秋娘瞬间就将儿子娶亲的事情抛到脑后,揣着那十两银子,美滋滋地去厨房给他拿早上藏起来的油饼。 崔玉壶看着他娘的背影,垂眸微微深思,或许,他也该试着挣脱这牢笼,将崔家的掌家权从祖父那里拿过来,如此方能另闯出一番天地。 * 月娘子和一众世家贵女、郎君要来温泉庄子,消息传到西郊的温泉庄子上,瞬间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主家要来人,庄子上的管事婆子和庄头喜出望外,带着小厮丫鬟里里外外地收拾,刚收拾了一会儿就见谢雨和赵嬷嬷一行人带着东西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九洲动荡,泉城和谢氏这几年并不太平,好不容易等新家主上位,谢景焕又大多奔走在外,所以西郊的温泉庄子已经四五年无人问津了,只余了几个管事婆子和庄头在打理,日常就洒扫、修葺,不过该破败的依旧破败下去。 赵嬷嬷看着荒废的院子,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吩咐着人将东西都搬进来。 “让管事的来回话。” 管事婆子慌忙来回话。 “今日娘子和泉城的官宦贵女、世家郎君们要在温泉庄子歇脚、用膳,一应的吃食用度不用现买,我们都带来了,不够的我们会派人去采买,你们把前厅后院都打扫干净,再去清理一下庄子里的几个汤池子。” “是。” 赵嬷嬷吩咐下去,一行人快速地运转起来。赵嬷嬷自己也忙的团团转,统计着要采买的东西,吩咐谢雨去采买,然后将凤凰台上搬下来的花草盆栽尽数摆进院子里。 好在王惜弱此次办诗画雅集,准备的十分充分,赏花雅集的器具和一应的吃喝用度都是现带的,此刻已经让人全部搬到了庄子上来,就算庄子没有任何的准备,招呼几十号人还是没问题的。 庄子只需要将几个汤池子打扫干净,以免世家子们和小娘子们想要泡汤池子。 赵嬷嬷看着这略显破败的温泉庄子,想想终究是不如盛京,只是盛京是不回去了,只能用心经营此处,以前娘子是客居在谢府,如今身份转换,以后谢氏的产业都要一一经手,日后定然经营的欣欣向荣。 且说浩浩荡荡这么一行丫鬟小厮到了温泉庄子,里里外外地忙碌奔走,自然惊动了住在隔壁的崔家。 崔家三爷和四爷听到动静,趴在墙头看了半天,然后还寻了个机会去跟小厮打探消息,然后呼天抢地地奔回崔家,喊道:“爹,爹,不好了,谢氏来温泉庄子了。” “丫鬟奴仆先来了,据说主家在后面,爹,我们是拿菜刀还是操锄头?” 崔家三爷和四爷,一个拿锄头,一个拿菜刀,一身干劲,眼冒绿光。以前这些孙子躲在泉城,他们没有机会报仇,现在人到了他们的地盘,那必须是干呀! 崔玉壶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脸都黑了。 就三叔、四叔这文弱书生的干瘪身量,人没到跟前就被小厮撂倒了。那谢氏是一群什么人?全是豺狼虎豹,家主出行都是亲卫开道,泉城的守城军也都是效忠于谢氏的,听说谢景焕乃是顶尖的剑客,师承那位传闻中的剑道大师。 三叔和四叔还是别去送死的好。 崔家老太爷拄着拐杖出来,骂道:“一天天的吵吵嚷嚷什么,还有没有个清净?老三,老四,你们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下地干活。” 崔三爷和崔四爷立马蔫了,叫道:“是前头的谢氏庄子来人了。” “咱们家这么多年的仇就不报了吗?” “要不是谢氏,我们崔家还是泉城的世家大族,坐拥万贯家财,妻妾成群,丫鬟奴仆一堆,何至于如今这落魄地步?别说三妻四妾,连个倒夜香的婆子都没有。” “爹,我都三天没吃肉了。咱去谢氏讹点肉吃也好啊。” “就是,就是,谢家必须要负责。” 崔家三爷,四爷越说越激动。 崔家老太爷气的险些昏厥,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呀。 崔玉壶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想戳破三叔四叔这不要脸的嘴脸,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年崔氏和谢氏争权落败,能留下一条命就算善终了。当年谢氏老太爷也没有赶尽杀绝,还出面维护,给他们崔家留了一条活路。 崔家之所以走到今日这般惨境,完全是子孙自己作的。他幼年时,家中尚且有余粮和银钱,虽说不富裕,但是也衣食无忧,父亲过世以后,二叔将家产赌的精光,三叔四叔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导致妻离子散,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几个叔伯憎恨谢氏,无非是给自己的自甘堕落找借口。 至于祖父,这些年为何憎恨谢氏,他觉得或许祖父憎恨的只是他和谢氏老太爷的那份年少友情,终究是在权势之争中走的狰狞破碎。 只是如今谢氏老太爷已经病逝,这份恨意就无处安放了。 崔家老太爷敲着拐杖,声嘶力竭地叫道:“谁都不准去,今日谁出这个门,我都打死谁!” 崔家三爷、四爷瞬间就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扔了手里生锈的菜刀和锄头,坐在杂草丛生的荒芜院子,唉声叹气。 “爹,二哥要卖书,你不肯,咱要去找谢氏报仇你也不肯,三哥要去谢家讹点肉吃,你还是不肯,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呐。 要我说,干脆把这温泉庄子卖了,咱搬到乡下去住。现在城中不少世家都想买庄子,这西郊好的地段早就被占完了,咱家这庄子值不少银钱呢。我打听过了,值整整100两银子呢。” 崔家老太爷气的两眼直翻,险些昏过去。 崔玉壶冷冷说道:“四叔,你少说几句吧,祖父身体本就不好。这是祖宅,卖不得。” 崔玉壶扶着老太爷坐下来,淡淡说道:“祖父何苦与他们置气。” 崔家老太爷看着跟前的长孙,老泪纵横,还得是玉壶啊,老三、老四那些眼皮浅的东西,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卖祖宅,一百两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还要卖藏书,那是他们家翻身的根本啊。 “玉壶,是祖父错了,祖父不该为了那一口气,不让你去参加科考。以你的才学若是能参加科考,必能高中的。” 崔玉壶垂眸,拍着老太爷的后背,给他顺着气,淡淡说道:“是孙儿自己不想参加科考,与祖父无关。” 科举的这一条路早就被堵死了。他若是参加科考,必要效忠于谢氏,这要置祖父于何地?置崔家于何地?若是背井离乡前去盛京,也不过是黄粱美梦终成空。 以如今泉城和盛京的关系,以新帝的手段和秉性,也非良主,而他不做心机深沉的佞臣。 “祖父,我想经商,走海运。”崔玉壶抬眼,说出自己深思熟虑的打算。 科考路已死,他想经商,走通海运之路,重振崔家。 第664章 请不到,就送礼 什么?经商?走海运? 崔家老太爷和三爷、四爷全都傻了眼,这小子是疯了吧?海上多危险,一个浪头打过来,船就没了,那赚的都是买命钱。 老太爷拄着拐杖,说道:“不行,你去参加科考,走仕途才是你的命。” 崔玉壶淡淡说道:“祖父,科考已死,泉城如今无异于是国中国,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除非为谢氏效命。” 崔家三爷四爷对视一眼,没懂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听出来了。 “那大侄子还是去经商吧。” “就是就是,大侄子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万一一夜暴富呢。” 反正只要崔玉壶能赚钱养一大家子就行,管他是走科考仕途还是经商呢。 “你们俩住口。”崔家老太爷动了气,恨不能拿拐杖将这两个没出息的不孝子打死,这说的是人话吗? 海运是想走就能走的吗?崔家连船舶司的文书都拿不到,连本金都没有,拿什么去赚钱?他们崔家就剩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了,要是玉壶出了事情,那他也两腿一蹬,不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爹,你还是自己去赚银钱吧。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崔家三爷四爷小声嘀咕着。 崔家老太爷气的心梗,拿拐杖追着不孝子满院子打,就在崔家鸡飞狗跳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敢问是崔郎君府上吗?”王惜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笑盈盈地站在崔家庄子前,福了福身子说道,“奉太原王氏三娘子之命,前来给崔郎君送诗画雅集的请帖。” “今日我家娘子在凤凰台办诗画雅集,听闻崔郎君丹青了得,泉城一绝,故前来下帖,还望郎君前去赴宴。” 丫鬟说着将帖子送上。 崔家人面面相觑,崔家老太爷一脸懵逼,太原王氏?那不是和谢氏差不多的世家大族吗? 太原王家人都来泉城了? 崔家三爷猛然一拍大腿,叫道:“大侄子,快接帖子啊。” 崔家四爷也不怕老太爷的拐杖了,飞奔过来,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太原王氏和吴郡陆氏来泉城游学,这些天在城内四处散财,有钱的不得了。” 没有想到崔玉壶竟然能收到诗画雅集的请帖?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崔家三爷、四爷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他们家还能收到世家大族的请帖?不是,这太原王氏的小娘子是不是不知道他们崔家和谢氏的渊源?不怕得罪谢氏吗? 不过这可是大大的机会。要是能依附上王氏,没准他们以后日日都能吃肉了。 一行人全都看向崔玉壶。 崔玉壶微微皱眉,他不认识什么太原王氏,也不愿意和世家大族来往。 他年少时就看透了世态炎凉,知晓世上之人大多逐利而来,他身无所长,恐怕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崔玉壶神情淡然,拒绝道:“多谢王娘子好意,只是崔某的丹青实在上不了台面,就不去献丑了。” 王惜弱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没有想到这穷书生竟然还有几分的傲气,瞧着崔家这情形,怕是家里都穷的掀不开锅了,还拒绝她们娘子的好意。 只是今日她们是领命而来的,就算是拉都要将这位崔郎君拉到宴席上去。 “崔郎君谦虚了,是月娘子大力举荐郎君的画作,我们娘子才前来邀请。” “没错,郎君的那幅山居桃花牧童放牛图,意境高远,深得众人称赞。” 崔玉壶浑身一震,月娘子?原来她今日是来凤凰台参加世家贵女们的诗画雅集,只是他这般落魄模样,怕是要辜负月娘子的举荐了,既是她举荐,他便更不能去了,免得连累她都被世家圈嗤笑。 崔玉壶不为所动,断然拒绝。 王家两个丫鬟急的上火,这郎君长得俊俏,丹青也好,怎么脾气就跟倔牛一样? 崔家三爷和四爷也急得跺脚,将大侄子拉到一边骂道:“你是蠢吗?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捡?” “你知道王家有多富吗?吴郡陆家有多富吗?光前些天,陆家三郎在千香楼就一掷千金,花了几千金,这些天还四处结交游侠,你要是去了,哄得他们开心,怎么也能得了百十两银子回来啊。” “就是就是,家里穷的都过不下去了,你竟然还假清高?你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两人越骂越急。 崔玉壶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说道:“三叔,四叔,首先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其次,我读书作画皆是为自己,不是为了讨世家大族的欢心,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再者,泉城谁人不知道崔家和谢氏的恩怨,王氏和陆氏此次前来是为了巴结谢氏,想与谢氏交好,立场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出现是最好的,免得因此连累了月娘子。 崔家三爷和四爷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道他不去,顿时气得直跺脚,心梗地看向老爷子:“爹,你看看玉壶,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崔家老太爷则另有思量,低声问道:“玉壶,你真不愿意去吗?没准王氏就是你仕途上的契机。” 崔玉壶见他祖父都已经昏了头,低低说道:“祖父,不能去的。” 去了也只会是被嘲笑被奚落的份儿。 除非谢氏愿意放下和崔氏这么多年的恩怨,否则这条路走不通的。崔家只能在这凤凰山上种地。 崔家老太爷见状,叹了一口气,眼里的光再次熄灭,是了,几十年了,哪里还有希望,就连那位都已经埋在黄土里了,谁人还记得落魄不堪的崔氏? 崔家这边僵持不下,小草和王惜弱等人却游玩了一番凤凰山,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谢氏的温泉庄子行来。 冬日里游玩别有一番风味,尤其这次的诗画雅集规模不小,泉城小世家圈子里的适龄小娘子和郎君几乎都到齐了,别说游山,就算是站在冰天雪地里吹风,他们都觉得好玩。 一行人到了谢氏的温泉庄子,就见谢雨带着谢氏的护卫队将附近肃清了一遍,谢氏庄子里里外外都收拾的极为干净,月娘子身边的嬷嬷带着婆子奴仆们前来迎接,十分的有气派。 众人只觉得谢氏不愧是谢氏,管事娘子身边的老嬷嬷都这样的气派,他们哪里知道赵嬷嬷乃是前朝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那见过的世面比他们吃的盐还多。 “诸位娘子,郎君请进,温泉庄子前院为吃茶品鉴之处,后院乃是温泉池子,分为左池和右池,左院的池子乃是娘子们泡汤之地,右院的池子乃是为郎君们准备的,沿途都有丫鬟小厮接引。 诸位有任何需求只需要告知丫鬟小厮即可。” 赵嬷嬷不卑不亢地做着指引,幸好谢雨带着护卫队前来,短时间之内也算是将事情都安排的妥帖,没有丢世家的脸面,不然今日她都没脸回去跟大长公主交差。 王惜弱笑道:“辛苦嬷嬷了,月妹妹,谢氏真是藏龙卧虎,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安排好了一切,叫我刮目相看啊。” 她们是临时起意来的温泉庄子,若非有经验之人,只会手忙脚乱,哪里会像赵嬷嬷这样,安排的井井有条,加上谢雨带了谢氏护卫队过来,这些儿郎一脸的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精锐。 他们只怕都低估了谢氏的实力。 这只是露在明面上的牌,恐怕还有很多底牌是不为人知的。 王惜弱和陆峥对视一眼,觉得无论如何,还是与谢氏交好最好。 小草弯眼笑道:“姐姐说笑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温泉庄子,走了这么久的路,正好感觉疲倦,此刻坐下来吃茶休息,然后再去泡个池子,驱寒解乏,这一趟的诗画雅集竟然还附带了温泉泡汤,简直是完美啊。 于是世家子弟和小娘子们吃着茶,纷纷吩咐丫鬟小厮去马车里拿备用的衣物,准备等会去泡个池子,晚点再用膳。 诗画雅集的地点改到了谢氏的庄子,小草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东道主,诸事都由王惜弱那边转到了她这边。 小草看了眼赵嬷嬷,说道:“嬷嬷,你让谢雨带着一队护卫去世家子弟的池子,确保大家的安全,再让管事婆子带着丫鬟们去贵女们那边听候差使。” 赵嬷嬷心领神会,低声说道:“娘子放心,两边的池子并不连在一起,一东一西,隔了个院子,必不会出事。” 今日这么多小娘子和世家子,自然是不能出一丁点的事情。谢雨带护卫队前来,加上她刚才交代了管事婆子,就算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也是没机会的。 她在宫中多年,这点事情必会办的妥妥当当。 小草放下心来,见王惜弱没有与小娘子们一起去泡汤,而在询问晚宴的事情,顿时上前去,微笑道:“三娘子休息吃盏茶吧,晚膳的事情有赵嬷嬷在呢。” 王惜弱刚打听完晚膳的事情,唯恐小草年轻,没有办过这样的宴席会出纰漏,结果询问完管事婆子,大吃一惊。 谢氏这边将晚膳安排的妥妥当当,从晚膳的菜品式样、茶水点心到晚宴上可能用到的游戏道具都一应俱全,就连用的茶盏和碗碟都是讲究的,有些她没有想到的,对方都想到了。 就算是她母亲这样的贵女,操办晚宴也断然不会这样面面俱到。 月娘子身边的赵嬷嬷必是大有来头。 王惜弱看了一眼赵嬷嬷,拉着小草的手,笑道:“你家赵嬷嬷可真是厉害,你哪里找来这样厉害的人?比我身边的人强多了。” “是我师娘身边的人,特意派来帮衬我的。”小草也没有隐瞒,笑眯眯地说道,“自从赵嬷嬷来了以后,我每天都能睡懒觉,诸事都不用烦恼。” 王惜弱“噗嗤”一笑:“你可真是有福气的。” 两人说着话,只见王惜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一脸菜色地回来了。 “三娘子,月娘子,没有请到崔家郎君。” 那崔家郎君白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脾气真是又臭又硬,死活不肯赴宴,见她们不走,那崔家老太爷还拿着扫把来撵她们,她们只得灰溜溜地回来了。 “崔家老太爷拿扫把撵我们,我们衣裙都弄脏了。” 两个大丫鬟无比委屈,她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王惜弱挑眉,说道:“那崔家郎君在家?” “正是,不仅在家,而且就在隔壁的温泉庄子,走几步路就到了。” 王惜弱点头,看了一眼小草,其实那什么崔玉壶,她是不太感兴趣的,就是一个有些才华的穷书生罢了,九洲这样怀才不遇的才子犹如过江之鲫,如今这世道,若是守着傲骨和清高,那必是过的清贫如洗。 她在乎的只是月娘子的感受,若是小草执意要请,她便再派人去请,若是不然,就此作罢。 小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般近吗?嬷嬷。” 赵嬷嬷上前来,低声说道:“娘子,今日庄子上设宴,既是喜庆的事情,不若给邻居们也送些酒肉吃食,方显得我们好客懂礼节。” 既然请不动,那便送礼。 崔家清贫,若是那崔郎君真的不肯前来,娘子送一些吃食酒水过去,也算是还了他相送一路的情谊。 小草点头,她正有此意。 “嬷嬷,你代我送过去吧。” 赵嬷嬷点头,让管事婆子准备了十斤卤好的牛肉,一只新鲜没烤的羊腿,五坛好酒和两只野鸡野鸭,然后带着这些吃食酒水去崔家送礼。 王惜弱在一边看着暗暗点头,崔家若是真的清贫,这些酒水吃食可是送到了人心坎上,谢家此举,很是拉好感。看来月娘子是有意想化解谢氏和崔氏的恩怨了。 她看了一眼小草,小娘子看似天真烂漫,实则非常有格局,她身边的赵嬷嬷为人处世圆滑周到,还有带着护卫队前来的谢雨,可文可武,谢氏还真是人才济济。 九洲都在盛传谢景焕接了一个空壳子,谢氏早晚会无声息地退出世家圈,以她看,谢氏有这样年轻沉稳的家主,有这么多有能力的年轻下属,前途不可限量。 第665章 扼杀妄念 崔家老太爷撵走王惜弱的两个丫鬟,就等同于撵走了一条攀附世家的光明大道。 崔家三爷、四爷犹如霜打的茄子坐在院子里,冲着姗姗来迟的老娘和嫂嫂哭诉道:“娘,大嫂,爹和玉壶都疯了,他们自己不想活了,还要逼死我们。” 秋娘一贯是没有主见的,弱弱地看向婆婆。 老夫人先前在后院听的清清楚楚,此刻拿起地上的扫帚就朝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抽去,一边打一边骂道:“谁要逼死你们,我看是你们要逼死我们,要逼死我的乖乖孙子,你们打量我老糊涂了? 你们俩一天天的跟着老二混,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全靠我孙子养,还要不要脸……” 崔家三爷和四爷被老娘一顿暴打,见老太爷拿着拐杖随时都能冲上来拼命的架势,立马老实了。 两人犹如落败的公鸡蹲在院子里,双手抱头,哭着求饶:“娘,别打了,大嫂,你快劝劝娘。” 秋娘才不劝呢,三叔和小叔都不是个好东西,难得公公婆婆收拾他们,打死一个他们家玉壶就少养一个。 就在崔家打成一团,鸡飞狗跳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敢问崔家郎君在吗?” 赵嬷嬷假装没看见崔家这乱糟糟的场面,站在崔家的院子门口,使唤着丫鬟小厮将带来的吃食酒水都一一搬到院子里。 崔家三爷四爷被劈头盖脸一顿打,头上还插着几根折断的扫把树枝,上一秒还一脸狼狈,下一秒看着这阵仗,全都傻了眼,尤其看到那散发着阵阵香气的卤牛肉,还一整只新鲜的大羊腿,还有阵阵酒香,立马满血复活。 “爹,爹,你快看,有肉,有酒。” 娘哎,那么大的大羊腿,这得吃一个月吧!还有那酒太香了,至少是十年的陈酿,既然是世家大族的藏酒,大胆点,他们猜,是十五年的陈酿。 催家三爷四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擦了擦口水,眼巴巴地看向催家老太爷,这送上门的酒肉,老爷子要是再给扔出去,那把他们也扔了吧,他们死也要和酒肉在一起! 崔家老太爷等人看着这气派的老嬷嬷以及这么多的吃食酒水,也傻了眼,那什么破帖子,什么诗画雅集的聚会他们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就拒绝,但是这些可都是吃食啊,天知道他们每天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一个月买一次肉都要吃三天。 谁能拒绝这样的美食? 崔家老太爷闻到那酒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好酒,他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好一口酒,家族败落以后,好酒喝不起就喝劣酒,后来家里这么多人都嗷嗷待哺,那点子家底也都挥霍光了,酒也喝不起了。 这酒可真香啊。 崔家老太爷不说话了,看向嫡长孙,既然是找孙子的,那还是孙子做主吧。 崔玉壶见来人是月娘子身边的老嬷嬷,连忙上前来,作揖道:“嬷嬷,这是何意?” 赵嬷嬷微笑道:“今日娘子在庄子里招待客人,给街坊邻居都送了一份吃食,崔郎君这份是娘子特意交代要送来的。” 崔玉壶有些惊喜,又有些窘迫,喜的是月娘子送的,她竟然特意让人送吃食酒水到崔家来,窘迫的是,家里这般境地,不堪与人言说。 崔玉壶看着这些用心准备的东西,全都是家里能用的上的,陈年佳酿和羊腿都可以留到除夕再吃,除此以外还有卤牛肉、米面、茶点,都是清贫人家平日里吃不到的那些。 “嬷嬷,代我多谢月娘子,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些崔某无法接受。” 崔玉壶出言婉拒。 崔家三爷、四爷一听,急的吹胡子瞪眼,正要闹,被崔家老太爷一拐杖打回去了。 赵嬷嬷只假装看不见这一大家子底下的动作,笑道:“崔郎君还是收下吧,四邻都有,郎君若是想道谢,不如亲自向娘子道谢。” 赵嬷嬷说完,吩咐人将东西放下,然后带着丫鬟小厮利落地离开。 崔玉壶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嬷嬷等人离开。 众人一走,崔家众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贤侄,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吗?你可千万别犯浑,全都给人送回去了。” “就是就是,四邻都有,这嬷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气派的很,送的这点东西压根就不算什么,咱们可千万别小家子气送回去,平白让人笑话。” 崔玉壶险些气笑了,三叔四叔真是鬼话连篇。 崔家老太爷问道:“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送咱家这么多的东西?那位月娘子是何人?” 崔玉壶踌躇了数秒钟,如实说道:“月娘子是谢家的女管事。” 崔家众人脸色一变。 崔三爷失声叫道:“就是对面庄子的谢家?来的人不是谢家那小儿,是这个小娘子?” 崔四爷:“这小娘子好端端的为何要送你这么多的吃食酒水?大侄子,你该不会是背着我们跟谢氏来往吧?” 崔四爷说着看了看老太爷的脸色,嘿,要是崔玉壶这小子偷偷跟谢氏来往,那不得被老爷子打断腿? 秋娘急道:“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氏就是老爷子心口的一根刺,谁碰了都得打死的。 崔玉壶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祖父和祖母,垂眸说道:“我与月娘子只有一面之缘,之前我的画作被人轻贱,是月娘子仗义执言,今日回来途中,谢氏的马车坏了,我便用牛车搭了她一程。” 崔家老爷子皱眉道:“所以太原王氏来送诗画雅集的帖子,也是因为这位月娘子?” 这位月娘子在谢氏的地位看来不低。 崔玉壶:“应该是。” 崔玉壶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定是月娘子在诗画雅集上大力举荐他的画作,所以王氏才会给他送帖子,之前是他想岔了,这诗画雅集的请帖不是羞辱,而是登云梯。 因他拒绝不去,月娘子才让赵嬷嬷送酒水吃食过来。 崔玉壶心头犹如烈焰在燃烧,烧的他头晕脑胀,无法正常思考,她知道崔家和谢氏的恩怨,知道崔家一贫如洗,知道他万般艰难的处境,她没有轻视鄙夷,反而送来登云梯,想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 崔玉壶五指微微攥紧,觉得今日一定是晒太阳晒的太久,晒晕了头,所以他的心才那般火热,将他二十多年来冰冷凉薄的心炙烤的要化掉一般。 不能想,不该想,有些人不是他该生出妄念的。 崔玉壶眼底眸光微微黯淡,看着满院子的酒水吃食,三叔和四叔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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