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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后来她还捡了一个男子回来。” 小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很多时候她想,要是明歌没有捡风眠洲回来,是不是很多人的命运都会改变,风家不会灭门,大夏不会覆灭,明歌不会被困众生塔,云雾天宫不会倒塌,她也不会遇见谢景焕。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大长老说,一切早就注定,这是大月国的命运,也是他们的命运。 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后悔下山,也不后悔遇到谢景焕,她相信明歌也不后悔,因为短暂地燃烧绽放,也好过漫长的沉寂死亡。 * 六长老带着众人穿过山门。山门阵法已经残缺,但是对于丝毫不动阵法的中洲人来说,想无伤穿过这破损的山门依旧很困难。 崔玉壶一行人跟在六长老和谢景焕身后,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地的动物骸骨,看着这倒塌一地的白玉雕刻的残垣断壁,还有嶙峋怪诞的山石和千百年成精的老树枯藤,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仿佛来到了一个奇异的国度。 只要一脚踩错,就好似深陷泥沼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崔玉壶走出了一身冷汗,脚步虚浮,觉得经过南疆一行,他此后无论遇到多么离奇古怪的事情,应该都能处之泰然了。 “小心,山门阵法虽然破损,但是还有一些残留,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也会心神受损,还有可能会激发心魔。”小草走在他旁边,稳稳地扶住他的手,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 崔玉壶感激地看着她,低低说道:“是我太无用了,多谢娘子。” 小草摇头,淡淡说道:“就算是千军万马到此,不懂阵法,依旧过不去,与你无关。” 崔玉壶微微吃惊,不再言语,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不敢踏错,走到浑身都被冷汗浸湿,终于听到前面六长老说道:“过山门了,前面便是大月山。” 众人抬头看向大月山,只见巍峨的雪山被云雾遮挡,如梦似幻,天光隐隐照在雪山上,云层都被染上了一层金光,神圣无比。 六长老带着众人穿过山门,朝着大月山脚下走去,经历过山体崩塌,山脚下的新月潭都被掩埋了一小半,好在小木屋是建在千年的古树上,古树树根扎根千里,屹立不倒,所以小木屋依旧完好无损,只是这几年吹风雨打,破损了不少。 谢风谢雨带人去收拾小木屋,将小木屋打扫出来,然后将带来的物资尽数放在新月潭边,在湖边扎营休息。 六月初,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小野花,新月潭边到处都是饮溪的小鹿和野兔,这些小动物也不怕人,偶尔还有几尾银鱼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跃起来,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家主,湖里有鱼,等会我去抓点鱼回来,晚上能吃烤鱼。”谢雨欢喜地叫道,“这银鱼通体雪白,看着就十分的稀罕,一定很美味。” 谢风皱眉道:“此处林深瘴重,这鱼这样美丽,恐怕有毒。” 谢景焕淡淡说道:“没毒。” 他五年前吃过的,鱼肉鲜美,营养极高,明歌和风眠洲都很爱吃。那时候,他们两人半夜就坐在老树上,一边依偎在一起,一边月下垂钓,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忘不了那样的画面。 “这种银鱼只有晚上能钓的上来,许是这么多年来没有见到外人,鱼儿很喜欢,这才跃出水面来。” 这五年来,他们应该是第一批来此的外人。 说话间只见小草已经去了新月潭边,一只小鹿不知道从林间哪里跑了出来,从湖里叼出一块玉石,吐在了小草的脚边。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谢雨惊叫道:“还能这样?” 这鹿都不怕人的吗?还有,这湖里有玉石?这小鹿叼了美玉,谁都不给,只给小草,是认出只有小草和六长老是大月山的人吗? 不仅谢雨惊呆,就连崔玉壶也大为震惊,只觉得这山里的动物都十分的有灵性。还有这种玉石乃是上好的白玉,在外面都是价值不菲的,在这山间竟然无人问津。 小草摸了摸小鹿的鹿角,知道这是它们表现亲昵和友好的举动,等到那小鹿蹦蹦跳跳地走了,将它叼上来的玉石又重新扔进了新月潭底。 众人见状又是一愣,尤其是崔玉壶,觉得自从到了南疆,月娘子好似解开了身上的枷锁,变得灵动很多,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吧。 谢雨是小孩子心性,见状连忙下了潭水,然后踩了一身的水,从潭底摸出一手的珠玉宝石,惊得下巴都要跌掉了,叫道:“娘子,这湖里产玉石吗?” 小草站在那棵千年的老树下面,看上树身上面的痕迹,淡淡说道:“不产,这些玉石珠宝都是明歌扔进湖里的,她喜欢来湖边夜钓,说晚上月光照在湖底玉石上,五光十色的,很好看。” 众人听的咂舌,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就扔了一潭底的珠玉宝石,传闻中的大月国该是何等的富可敌国?可惜就是这样的世外桃源,如今也消失在这重重山涧之中了。 “明歌是谁?是你姐姐吗?”崔玉壶下意识地问道,等问出口,见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眼神像是能吃人一般,顿时惊了一下,这个名字不能提吗?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崔玉壶只觉得自打进了南疆,众人身上都有无数的秘密和忌讳,唯有他是一无所知的。 小草见状,微微一笑,说道:“你没有听过月明歌的名字吗?七年前,那可是九洲最赫赫有名的女娘,她是我们大月国的小国主,后来入了中洲,被疯帝囚禁在盛京众生塔。现在人人都称她为女冠,中洲已经不记得这个名字了。” 她微微感慨,她看到了明歌选择的那条路,但是看不清她自己的路。 崔玉壶微微震惊,原来是叫月明歌,九洲的那些传闻,月明歌这个名字似乎被人刻意地抹掉了。七年前,他才弱冠之年,还龟缩在山间苦读圣贤书,哪里会知晓这样的隐秘。 崔玉壶猛然想清楚了盛京,泉城,谢氏,大月国,疯帝这些人内在的联系,他仿佛接触到了九洲最大的隐秘,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心胸、眼界瞬间和以往不同,也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的井底之蛙。 崔玉壶:“所以娘子这几年一直在收藏各种极品明珠,是为了那位女冠吧?” 崔玉壶想起她平素不爱穿金戴银,衣食住行都很是朴素,唯独喜欢收藏一些明珠,每次他从海外带一些极品明珠和稀罕的珊瑚之类的,月娘子全都买了下来,原来是为了她姐姐。 小草微微一笑:“明歌最喜欢明珠宝石了,我很多年没见到她了,想多攒一些,等见到她的时候就送给她。” 谢景焕闻言侧目,表情有一瞬间的刺痛。原来她这几年一直都在攒明珠,所以和珍宝商人的崔玉壶才一直保持着来往。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晓,也从未放在心上过。他这几年在外奔波,自以为付出很多,如今看来像是一个笑话。 崔玉壶温柔说道:“娘子放心,以后我们一起多攒一些,等见到那位女冠,再一并送给她。” 小草笑笑没说话。 赵嬷嬷见状岔开话题说道:“家主,娘子都饿了吧,谢雨,你下去抓点鱼上来,准备做晚膳吧。” 于是众人各自领了活儿,开始忙碌起来。谢雨负责下去抓鱼跑腿,谢景焕负责做饭,谢风则带人去建木屋,准备在原来的小木屋边再建几座遮风挡雨的木屋。 这里到处都是木柴,木屋后面也有各种工具,就地取材很方便。 崔玉壶见状,也撩起了袖子,一起参与建房子。 到达大月山之后,众人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开始好好感受这样的世外桃源。 有崔玉壶协助,谢风等人很快就搭起了一间木棚子,将带来的被褥收拾收拾,也收拾出一间像样的屋子来。 晚上,小草和赵嬷嬷睡原本的小木屋,新建的小木屋本是留给六长老和谢景焕的,结果师徒两人晚饭之后就去了血月崖,一直等到月光洒满湖面,也没有回来。 崔玉壶怕夜间会有野兽,在小木屋前燃了一个篝火,六月的山间还是凉飕飕的,一行人一边烤着篝火,一边等着六长老和谢景焕。 谢雨:“娘子,家主和莫先生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小草淡淡说道:“血月崖,今晚他们应该是不回来了。” 对于六长老来说,吃的苦中苦,方能练就无上剑术,血月崖那边是天然的练剑之地,修心之所,以前大长老也最喜欢坐在血月崖上,感受四季流逝的痕迹。 六长老既然带谢景焕去了血月崖,今夜应当是为他洗涤剑心去了。 谢雨眼睛一亮:“莫先生是教家主剑术去了吧。家主的剑术没准能有所突破呢。” 这里可是大月山,那什么血月崖听着就很牛逼的样子,要是家主在这里剑术大成,那可就太好了。 谢风看了一眼傻弟弟,家主这一路走来,情绪极差,剑心都乱了,还突破呢?莫先生应该是看出来了,怕他走火入魔,这才单独带家主去血月崖,稳固剑心去了。 第689章 闲散客 血月崖上,雪山瀑布一点点地冲刷下来,落在谢景焕的肩上,背上,冰冷刺骨,而潭水深处又有一处地热泉眼,汩汩地冒着热气,很快就将一潭冰水烧的滚烫。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体内犹如有一股寒气和一股热气在交叉游走着,冲撞着,每当他内心急躁不安的时候,又会被彻骨的寒气冻结,如此周而复始,谢景焕觉得自己五感都渐渐消失,最后重归于一片沉寂和虚无中。 六长老坐在血月崖上,看着经历着冰火两重天洗礼的徒弟,看着头顶的新月,仰头喝了一口酒,剑心本就难筑,当年他为了修炼剑心,入中洲,当了一年的游侠,在俗世红尘中沉浮,后来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才感悟到逍遥之道,剑术大成。 谢景焕是天生的剑客,年少时就家破人亡,历经人世冷暖,后来又入世家,在权势旋涡中都不曾迷失自己的本心,只要突破内心的心魔,一定会成为九洲最强大的剑客,比他还要强,或许能达到先祖那个时期剑藐天下的程度。 只是现在他的剑心有些乱了,心魔渐有起势的苗头。 如果以前的心魔是他对于妹妹的执念,现在的心魔就是小草取代了他记忆里的妹妹,成为了他新的执念。 两次的心魔困境,他都在失去,六长老私心里是希望他能再破心魔,找到自己的剑之一道,做九洲最强的剑客。 至于小草,这一路,他也观察了一下崔玉壶,并非是百无一用的书生,相反的,崔玉壶是个精明的商人,身上又多了读书人的儒气,还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一路上对小草都是极为用心。 小草对他并没有多么喜欢,但正是这点,他很放心,大月国的娘子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从不恋爱脑,若是有一日这位崔郎君不堪大用,小草也能不拖泥带水地放弃他。 所以,六长老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徒弟做九洲最强的剑客,达到先祖的程度,也希望小草能谨记明歌的教训,不要为爱不顾一切,随时都能抽身出来,更希望有一日明歌能从盛京回来。 但是这三桩事情,第三件已经无法达成,他们的小国主就算从盛京回来,也不再是月明歌,而是斩断尘缘的道门子弟,所以他希望谢景焕和小草能各自有好的结局。 情爱是世上最毁天灭地的毒,绝大多数人都不得善终。 东方的天空一点点地亮起来,六长老见谢景焕一时之间无法结束剑心锤炼,将酒壶别在腰间,虚影一晃,径自下山去了。 * 一连三天,谢景焕一直没有下山,每天六长老都会上山一趟,送些食物酒水,除此以外,不准任何人上山打扰他。 谢风谢雨虽然内心焦急,但是只能选择相信,然后协助赵嬷嬷准备娘子的成亲礼仪,这三日,他们连崔玉壶都看顺眼了。 崔玉壶一个文弱书生,从泉城出发至今,不仅不叫苦,而且眼里有活,明知道谢氏的人对他有敌意,依旧每日见缝插针地来沟通交流,忙前忙后,硬是刷了一波好感,就连谢雨都不好意思对他甩脸色。 大月国山门已闭,成亲礼仪也尽量简化,只需要祭拜天地神明,放灯祈福,然后就算礼成,至于其他的繁文缛节都尽量被省略了。 就算如此,崔玉壶还是觉得成亲礼仪过于简单,太委屈小草,私底下偷偷问了六长老,得知大月国人成亲时的喜好,然后拜托谢风谢雨去帮他布置场地,花了三天时间在山里采摘各种花草,打造了一片花的海洋,不仅打造了一座巨大的花墙,还将新月潭的小木屋都布置了一番,摆满花花草草,完美地和周遭的古树绿藤融合在一起。 一行人每天早出晚归。 小草见他们神神秘秘的,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成亲前夕的夜里,崔玉壶一脸紧张地约她到潭边说话。 崔玉壶吞了吞口水,看着月光下柔美婉约的小娘子,说道:“小草。” 小草:“?” 他怎么知道她的小名? 崔玉壶:“抱歉,本该喊你一声谢娘子,对于很多人来说,你是谢家的娘子,是谢月上,对于我来说,你只是四年前初见时的小娘子,如今知道你来自大月山,我想与莫先生一样,喊你一声小草,大月山的小草。 我想重新认识你,我是来自泉城的崔玉壶,你好,大月山的小草。” 小草闻言微愣,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漉漉的。这个书生心思细腻,善于揣测人心,每次都能精准地看透人心,没错,她一直想做大月山的小草,而不是世家大族的谢娘子。 她微微侧过身去,声音微微沙哑:“崔玉壶,你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大月山吗?” 崔玉壶摇头。 小草看着头顶的新月,低低说道:“你看山顶的方向,曾经那里有一座无与伦比的云雾天宫,后来因为中洲而倒塌,我的国也因为中洲而灭,大月国和中洲之间本就是有血海深仇的。 我选择你,只是因为你是中洲不沾权势的书生,所以你我之间最多只能做朋友,做知己,再无其他。” 崔玉壶见状,将满腔的爱恋都藏于心中,低低说道:“多谢娘子与我交心,有些话我也想告诉娘子,我不喜欢经商,更不喜欢权势和勾心斗角,我一生所求便是陶公式的隐居生活,在山间读书,作画,读遍天下典籍,做一个无用的书生。 这几年经商赚了一些薄产,放租也好,坐吃山空也好,日子都是能过的下去的。明日成亲之后,我想重新做个闲散客,望娘子不要嫌弃。” 至于他的那些爱恋就这样埋藏在心底吧,曾经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月娘子给了他希望和光,那么现在,就由他来给月娘子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既然她不喜欢世家大族,不喜欢勾心斗角,那他就做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不去科举参加仕途,不去经商谋金山银山,和她一起在山间做个知己,为她遮风挡雨。 小草闻言,微微动容。 崔玉壶:“娘子不要误会,海上经商九死一生,风险很大,我很惜命,至于科举入仕,光耀门楣也不适合我,如今新帝治国的理念和我的理念天差地别,不如归隐,在山间种田,留下几卷破书,日后没准还能流芳百世。” 崔玉壶说着自己都微微笑起来:“我应该是泉城儿郎最羡慕的人,娶了娘子,从此便能少拼搏几十年了。所以这桩生意,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若是我连这点都拎不清,那岂不是辜负娘子看人的眼光?” 小草见他这般通透,也微微一笑道:“那以后你便喊我小草吧。” 崔玉壶:“好的,小草。” 两人相视一笑,经此谈话,算是彻底地敞开了心扉,成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的知己朋友。 崔玉壶见她笑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前他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这样的国恨家仇,所以一直很纳闷,为何她成为泉城最有权势的掌家娘子,依旧时常郁郁寡欢,如今既然知晓了,那他便做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吧,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份安宁。 “对了,明日的成亲礼仪,我总觉得太过简单,所以简单布置了一下场地,就算大月国不在了,大月国的小娘子出嫁也不能如此马虎的。”崔玉壶说着眼睛微亮,“娘子想去看一眼吗?” 小草看了看血月崖的方向,摇头道:“不了,回到大月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崔玉壶点头,感叹道:“确实,难怪这一路那般惊险,又是毒虫毒花,又是丛林瘴气,原来丛林深处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难以想象还有建立在云层之上的云雾天宫,那一定是九天之上的宫阙吧。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经商这几年也自诩见过世面,但是南疆之行,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 小草失笑道:“那我与你说一说云雾天宫吧。” 崔玉壶:“好呀。” 两人坐在新月潭的树下,看着月光洒在湖面上,看着一条条银鱼快乐地跃出湖面,小草避开大月国的重重隐秘,说着她年少时和明歌在山间玩耍,说着她在云雾天宫上踩着万丈云霞的事情。 崔玉壶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瑰丽的画作,只觉得九洲之大,无奇不有,他只窥探到了峥嵘一角,日后他想写九洲奇谈,将这些都记录在书籍中,这样大月国便永远不会被人遗忘了。 崔玉壶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看向小草的目光越发明亮,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改变了他碌碌无为,穷困潦倒的一生,是他命里的贵人和明灯。 崔玉壶找到了人生的价值,而另一边,谢风谢雨两兄弟对视一眼,俱是沉默,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娘子好像真的要嫁人了,还是嫁给他们最不屑的穷书生,但是这个书生能让娘子笑,能让娘子与他说着年少往事。 谢雨唉声叹气道:“家主怎么办?” 谢风看向血月崖的方向,往后家主只有他的剑道了,希望家主一辈子都沉迷剑道,不要有幡然醒悟的那一日,否则那该是何等的痛苦。 赵嬷嬷看着娘子和崔家郎君相谈甚欢的模样,催促着谢风谢雨赶紧去睡觉:“别杵在这里当木头,明日娘子成亲,有的忙呢。” 赵嬷嬷欣慰一笑,众生皆苦,只要有短暂的轻松和快乐,都是极好的。 大月国的成亲礼仪都在黄昏,寓意一对新人白头偕老,走到黄昏暮年。 第二日天气极好,到了黄昏,漫天云霞,瑰丽无比。 小草换上大月国的纯白婚服,高贵典雅,满头青丝简单地编成了鱼骨辫, 只戴了一个花草编织的花环,清新脱俗,看的众人一呆。 大月国的婚仪好像跟中洲真的很不一样,不穿大红嫁衣,不戴凤冠,穿的竟然是洁白的婚服,戴的竟然是天然的花草,只是娘子这样看起来,像是山间的精灵,美的超凡脱俗。 崔玉壶还是第一次穿大月国的婚服,只觉得触手冰凉柔软,这婚服的材质像是真丝,但是比江南的蚕丝要名贵,远看像是月白色,被阳光一照,隐隐流光溢彩,而且这婚服的式样十分的古典。 “崔郎君,这一身倒是衬的你分外的俊俏。”谢雨见他穿着大月国的服饰,摇身一变都高贵了几分,酸溜溜地说道,“祝贺你呀。” 他何德何能能娶到谢家的娘子,能来大月山举办着成亲礼仪。 崔玉壶作揖笑道:“多谢谢统领。” 谢风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崔玉壶如今是风光无限,若是有一日他辜负娘子,他就带人灭他崔氏满门。 六长老看了看时辰,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祭拜天地神明,举办成亲仪式吧。” 谢雨急道:“家主还未下山呢?” 六长老:“我跟景焕说了成亲的时辰,他若是想来,自然会来,若是不来,也是他的选择。” 六长老说着朝着小草微微一笑,眼眶微红道:“很好看,没有想到你竟然比明歌还要早出嫁。” 小草:“我来之前,给明歌写了信,说了日子,她应当是知晓的。” 小草看向盛京的方向,低低说道:“明歌会祝福我的。” 六长老偷偷抹了抹眼角,笑道:“那我们就不耽误时辰了,快些去婚仪现场吧。” 一行人前去婚仪现场,婚仪现场选的是半山腰的一处悬崖峭壁,对面便是关闭山门的大月国,既能祭拜天地神明,也能朝着远处的大月国叩拜。 场地遍地都是山野的花草,还有众人用花草打造出来的花墙,以及做的百盏红色宫灯,各色蝴蝶和蜻蜓都闻着花香飞过来,翩翩起舞,林间的小动物也探出脑袋来,在花草中慵懒地晒着太阳。 小草看着两人高的花墙和手绘的宫灯,每盏灯上都有题字,或者画有花草,风雅至极,顿时感激地看向崔玉壶,虽说婚仪是真,成亲是真,但是和离也是真,但是他还是这般用心准备。 崔玉壶低低笑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日后娘子想起今日,便是这漫山遍野的鲜花和祈福宫灯了。” 她对于崔家,对于他的恩情,无论如何还都是不过分的。 六长老看了看夕阳的余晖,见暮色降临,欣慰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祭拜天地神明,开始婚仪吧。” “等一下,家主来了。”谢雨惊喜地打断道。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山上飞快掠来,来人一身黑色劲服,面容如同霜雪,正是谢景焕。 第690章 决裂 谢景焕在血月崖日夜锤炼剑心,恍然不知日月,等睁开眼睛已经是四日以后,到了小草出嫁的这一日。 他每日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洗礼,并未完全关闭五感,知道师父每日都上山来给他送吃食酒水,也听到了师父跟他说,婚仪的地点和时间。 他想着就这样一直锤炼下去吧,沉浸在剑之道法中,但是身体像是有自己的记忆,到了时辰就自动清醒了过来。 谢景焕看着水中的倒影,简单地洗了一个澡,换上师父给他留的干净衣裳,朝着婚仪现场掠过,远远便见小草穿着大月国的婚服和崔玉壶站在一起,两人光彩耀人,犹如一对璧人。 谢景焕身形微晃,心头弥漫出丝丝的苦楚来,只是他习惯了隐忍,这些年大多是苦的,所以也无视了这样的痛苦。 他走到小草面前,看着如今已然亭亭玉立的小娘子,沉默许久,低低问道:“这是你的选择吗?”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谢景焕闭关数日,犹如变了一个人,周身气息越发冰冷,剑气凌冽,不似凡人,像是九洲最强的剑客,只是这样的剑客也少了一丝红尘烟火气息。 崔玉壶紧张地看向小草,不知为何,他内心总是隐隐不安,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虚妄,一戳就破。 小草看着他英俊的眉眼,见他经过这几日的锤炼,剑心坚固,身上已然有大剑师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迟疑了一下。 她随时都能反悔,也能说出她和崔玉壶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她也曾经无数次希望谢景焕能看到她的存在,能朝她伸手,与她一起经历这中洲的风风雨雨,所以她才任性且固执地要出嫁,以此逼他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做到了。 她亲眼看到这一路,谢景焕很痛苦,六长老甚至都带他去血月崖去锤炼剑心,以免他走火入魔。她看到了他对她的重视程度。 只要她摇头,谢景焕一定不会让她出嫁的。 只是她要摇头吗? 小草看向盛京的方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如果她摇头,选择跟谢景焕在一起,和谢氏继续捆绑在一起,那么她的言行就代表着谢氏的言行,要么入盛京为质,要么让谢氏和泉城成为众矢之的。 她要为了个人情爱,让明歌,让六长老和大长公主,让谢氏和泉城百姓都处在危险之中吗? 小草低低地笑,原来她们的故事早就结束了,在大月国灭,在大夏覆灭,大盛朝初建的时候就结束了。 明歌和风眠洲是,她和谢景焕也是。 或许只能等到疯帝死的那一日,他们才能改变目前的困局吧。 小草攥紧掌心,低低地说道:“是,这就是我的选择。” 她的感情抵不上这些人命重要,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谢景焕目光黯淡起来,许久点了点头,说道:“好。” 他伸手想摸摸她的发丝,最终只轻轻碰了碰她的花环,低哑说道:“我送你出嫁。” 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情隐隐有些沉重,唯有崔玉壶是真正地开心。 六长老见他们都有了各自的选择,重新开始仪式。仪式很快,祭拜天地神明,新人在天地见证下结为夫妻,然后祈福放灯,等到仪式都结束时,月光已经爬满了山岗,夜空下都是点点的祈福灯,从山间朝着九重宫阙飘去。 小草仰头看着那些祈福灯,如果天地间真的有神明的话,应该能看到这些祈福灯,也能看到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吧。 仪式既成,此次南疆之行最重要的事情便已经完成。众人下山回到潭边的小木屋,休息一晚再返回南阳郡。 这一夜,谢景焕和崔玉壶齐齐失眠,谢景焕独自一人坐在新月潭的大树底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不知人间疾苦而跃出水面的银鱼。 崔玉壶则欢喜的睡不着,几番辗转,怕吵醒一边的谢风谢雨,提着鞋子,默默地出了小木屋,走到篝火前烤着火,看见谢景焕的一人垂钓的背影,微微一愣,然后走上前去。 “谢家主睡不着?”崔玉壶微笑地问着,倒也不是来耀武扬威,只是他内心喜悦无人诉说,这大半夜的只有谢景焕一人没睡,总得唠嗑几句。 谢景焕闻声未动,直钩钓鱼,甚至连鱼饵都没有,只是钓个野趣,然后看着四处跃出湖面的银鱼嬉闹玩耍。 谢景焕没搭理他,并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崔玉壶丝毫不介意,爬上那棵横弯的千年老树,坐在树干上,笑道:“原来从这里看新月潭,看星空,别有一番景致。谢家主,是在钓鱼还是在修剑心?” 谢景焕看了他一眼。 崔玉壶险些被他冰冷的目光冻伤,脸上笑容微敛,这才有一丝后怕,这位可是九洲顶尖的剑客,经过血月崖四天四夜的剑心锤炼,周身都冒着冰雪气息,万一…… 崔玉壶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想爬下树了。 谢景焕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和崔氏想要什么,都可以来找我,不要找小草。” 崔玉壶看着他英俊坚毅的侧脸,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他年纪轻轻就能在谢氏的内斗中胜出,为何有那么多对他死忠的下属和追随者,谢景焕身上有一种磅礴大气的担当感。 这是一个宁愿苦自己,都不愿意苦自己人的世家家主。 只是他并不懂这世间的人心,也不懂拿钱财是封不住口的,只会将胃口养的越来越大。 崔玉壶:“谢家主,收买人心一直是下下策,驱使、收服、震慑才是上上策,谢家主不用担心,崔某可以自给自足,而且和月娘子在一起,不图谢氏权贵,也不图世家钱财,只是真的爱慕娘子。” 这话他说了很多遍。 谢景焕抿唇沉默。崔玉壶有这种觉悟最好,他只是不希望小草失望伤心。 “崔玉壶,若是有一日,你有负于她,我必亲手杀你。”谢景焕冷冷说道,“我对着剑心起誓。” 那满身杀意都惊到了潭里的银鱼。 崔玉壶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僵,直到谢景焕收回视线,他才动了动僵硬的四肢,觉得自己刚才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崔某必不负所托。”崔玉壶沉默数秒钟,也郑重地承诺。 谢景焕翻身下树,将直钩鱼竿和整个新月潭都留给他。 崔玉壶满心的欢喜被夜风一吹,也吹散了几分,觉得远不到欢喜的时候,尤其是得知大月国和疯帝的诸多往事,日后他恐怕真的要做一个闲散客,如此才能保护好小草。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启程回南阳郡,跟林氏父子告别,接了大长公主,返回泉城。 到泉城时已经是6月中旬,正是一年中夏花最绚烂的时候。 一行人还未到泉城,就见谢氏的护卫队等在官道上,前来禀告,铁甲卫一直留在泉城未走,而且最近九洲流言纷纷,都说陛下有意开女子恩科,招谢氏娘子入盛京为女官。 南疆偏远,消息传不过去,但是泉城这边却传的沸沸扬扬。 小草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大长公主,低声说道:“婶婶,我去打发了他们,你和六长老先回草庐巷子吧。” 大长公主皱眉:“我们离开泉城时间不短,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一直待在泉城没走,想必这段时间他们将泉城诸多消息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再回草庐巷子已经不安全了。” 回去之后,要是被他们拿到把柄,情况会更不妙。 “我听说这附近有座道观,里面的三清真人十分的灵验,不如我去道观拜一拜,你们先行回泉城?” 小草点了点头,下车跟谢景焕说了大长公主的顾虑,收留前朝皇室帝姬,光这一条罪证就足以将谢氏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秋慕白自然知道大长公主和大月国六长老的事情,但是没有实证,要是拿到了实证,就可以有绝佳的理由来兵发泉城。 谢景焕点头:“也好,就是要辛苦师父师娘晚几日再回去。” 六长老笑着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现在漫山遍野都开满了夏花,城内酷热,山上反倒是避暑,我正好带你师娘出去小住几日,看看山里的景致。” 谢景焕见他如今这般年纪,依旧热忱如少年,与大长公主感情极好,点了点头,看向小草:“我们先回泉城。” 小草:“你先回泉城,我和崔玉壶稍后再回。” 谢景焕不明所以:“?” 小草暗暗叹息:“兄长可有想过,铁甲卫为何一直不走?” 谢景焕抿唇:“自然是想搜寻谢氏的罪证,好兵发泉城?” 小草摇头,大盛朝建立之初,秋慕白忌惮世家势大,会拿世家大族开刀,疯狂地扶持寒门,将世家手里的权利一点点地收回来。这五年,疯帝做到了。 泉城距离盛京太远,而且又临海,谢氏打不过完全可以躲到海上去,这是一场持久战,五年前疯帝没有动泉城,就表明他不想打这一场耗时耗力的战役。 五年后,秋慕白就更不会这样做了。 他应该最终的目的是逼她入盛京,或者逼谢景焕入盛京请罪,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手握天底下最大的权势,若是还有什么求而不得的话,那便是明歌了。 逼她们入盛京为质,毁掉泉城游侠圣地之名,才是秋慕白最终的目的。 终究是疯帝熬不住了。 小草低低地笑。 “他想逼我们去盛京。” 谢景焕眸光一冷:“我早晚都要再上盛京的。” 小草:“并非是现在,你先回去吧,此番他是拿我做那刀子,所以我才会选择出嫁,与谢氏暂时割裂开来。” 谢景焕脸色微变,割裂是什么意思? 六长老:“小草,你要和谢氏划清界限?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啊。” 小草:“怎么没人相信?之前三年一直是我执掌谢氏,权势都在我手中,九洲皆知的事情,兄长闭关回来直接就以我出嫁为借口,夺我手中权势,并且扬言要将我从谢氏中除名,这不就是反目成仇,划清界限了吗?” 还反目成仇?谢景焕顿时急了。 “不行。” 小草:“不过是权宜之计,况且这几年我有些疲倦,想借此去郊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若是铁甲卫一直不走,这事解决不了,大家就一日不得安宁。” 谢景焕沉默不语。 小草看向六长老。 六长老低低叹气,他预感到中洲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他们都躲到泉城来了,结果日子还是这样艰难。 “我同意。我们不能给明歌拖后腿。” 六长老都同意了,谢景焕就算不愿意,也不能违抗师命。 小草转身回马车,准备先送大长公主和六长老去道观。 “小草。” 谢景焕追上来,低低地唤住她。 小草身子微顿,转身看他。这一个多月来,谢景焕越发沉默寡言,整个人犹如一柄冰雪铸成的利剑,身上的红尘气息也越来越淡,这是剑心大成的征兆。 他现在越来越像大月国的族人了。 小草微微笑道:“兄长找我何事?” 谢景焕看着她端庄冷淡的笑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三年,你变化很大。” 小草微笑,她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面目全非,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变呢?不过她倒是觉得谢景焕现在变的越来越纯粹。 他其实不适合做世家家主,适合做九洲最孤傲最强的剑客。 谢景焕沉默了数息,她现在越来越像明歌了,五年前盛京一别,他最后见到明歌时,她也是如此,仿佛所有的悲喜都被磨灭了,平淡了,只剩下无尽地等待时光,至于等时光做什么,他不知道。 如果世上真的有轮回的话,那他希望这一世的苦难都能由他一人来承受,来世,他们所有人都要好好的,快乐的,健康的,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谢景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淡淡一笑,转身离开,带着谢风谢雨等人策马直奔泉城。 小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许久,眼眶微微潮湿,她回过头来,看到一边等待的崔玉壶。 崔玉壶目光惊愕,仿佛知晓了什么一般。 第691章 无功而返 小草和谢景焕先后返回泉城。 马车刚进城,还没有到谢府门前,就被一队铁甲卫拦在了大街上。 “请问马车内可是谢家掌家娘子?我等乃是陛下禁卫,陛下有旨,请谢家娘子下车接旨。” 赵不凡一行人早早就换了铁甲卫的衣服,等在城内,准备拦谢娘子的马车。如果这道圣旨再宣不出去,他们回盛京,就准备提着脑袋去见陛下了。 谁能想到谢家娘子竟然这样狡猾,先是装病,再装病,然后散布流言,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出城去了南疆。 他们被谢景焕在泉城拖住了手脚,想追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好在这一个多月也不是白待的,谢家娘子离开泉城,谢景焕也跟着离开,泉城群龙无首,他们将整个泉城翻了个底朝天,终于翻出了一些隐秘来。 此番陛下交代的三个任务,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三个,第一个也完成了一半,只要将这道圣旨宣出去,将天下女子恩科的事情都系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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