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7. 时未凝呼吸猛地一滞,心脏险些骤停。 因为布偶上“温南雪”三个血红的大字,赫然是她的笔迹。 电话那边,顾聿琛声音冷得吓人:“你明知道她吃斋念佛,为什么做巫蛊娃娃诅咒她,为什么故意把荤腥送到她面前?” “凝凝,我对你很失望。” 一字一顿,像雪夜的寒冰,冻得她四肢僵硬。 可顾聿琛说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不是我!” “那是谁!”顾聿琛极力克制着怒气,“你的字是我亲手教的,难道我会认错?再三欺负雪雪,你究竟想干什么!” 雨水掩饰掉时未凝的泪水和哭泣:“先接我回去好不好……” “不是爱看星星吗?”他冷笑着,“那这次,就罚你看个够。” 电话挂断的刹那,时未凝的手机滑落在地。 暴雨中的山路崎岖不平,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寸步难行。 她忽然想起求婚那天,顾聿琛抱着她连转三圈:“凝凝,你喜欢星星,那我喜欢你,好不好?” 可星空被乌云遮蔽,她也被顾聿琛抛弃。 碎石从山上滚落,不远处雷声隐隐,时未凝嗅到了诡异的泥腥。 她转头的同时,泥石流倾泻而下。 土石瞬间将时未凝吞噬,她拼命抱紧树枝,浑身都是斑驳的刮痕。 哆嗦举起手机,疯狂寻找信号。 可没等拨通救援,收到的第一条消息,是来自江南雪的挑衅。 照片中,顾聿琛双手合十,阖眼跪在蒲团上,陪她念经祈福。 时未凝瞬间辨认出他亲手写下的那段佛文: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因为她曾为顾聿琛祈福,将佛经誊抄了成百上千遍。 可他佛文的句末,留下的却是江南雪的名字。 泥沙堵住口鼻,她再也无力挣扎,昏厥在雷雨里。 意识消失前,她却想起某次大雨,顾聿琛向她倾斜的伞和淋湿的肩头。 他信誓旦旦地承诺:“从今以后,我会为你遮风挡雨。” 可如今的暴雨和痛苦,本不该是她的归宿。 …… 噩梦缠身,时未凝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向她索命的孩子,濒临死亡的恐惧,还有顾聿琛冰冷的眼底…… 她是被吵醒的。 顾聿琛守在她床边,身边陪着江南雪。 她小声啜泣着,肩膀微微颤抖:“都怪我,我不该把未凝害我的事告诉你。” 他眼底泛着青黑,却还是柔声安慰:“别自责,她没有生命危险,况且,是她有错在先。” 时未凝睫毛震颤,泪珠从眼角滑落。 是不是只有她死,一切才会皆大欢喜? 她微微一动,顾聿琛瞬间牵住她的手:“凝凝,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突然山体滑坡,是我的错……” 他声音抖得厉害,连骨节也隐隐泛白。 可时未凝身心俱疲。 “带她滚。”她抽回手,指向门口,“就现在。” “凝凝……”顾聿琛愣在原地。 时未凝用力一推,针头突然脱落,鲜血狂飙。 可她像察觉不到痛意,望向他时,只剩冷漠。 “别逼我去死。” 闻言,顾聿琛身形一震。 他从没想过,时未凝会对他以死相逼。 或许是赌气,又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他牵着江南雪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次日清晨,顾聿琛又破天荒出现。 彼时,时未凝刚收到最后一个包裹,还没来得及打开。 顾聿琛像无事发生一样,笑着替她绾起碎发:“最近有寺院法会,我想为你祈福,顺便散散心。” 时未凝有些可笑。 她的霉运,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可时未凝还是去了。 因为她好奇,顾聿琛这么做的原因。 直到看见温南雪一袭白衣,主持法会,一切都有了答案。 时未凝鼻头骤然一酸,转身离开。 顾聿琛想拉住她,却不小心碰翻香案上的烛火。 刹那间,火光冲天。 他第一时间护在温南雪身前,独留时未凝被浓烟吞噬。 8. 火势迅速蔓延,时未凝后背被烫出一层血泡。 她狼狈地蜷缩在地上,贝齿咬穿了唇肉,硬是没喊一声痛。 这次,她没再向顾聿琛伸出手。 从她的视线看去,男人疼惜的眸光中,盛满了温南雪的身影。 时未凝强忍泪意,浑身颤栗地爬出室外。 混乱间,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雪雪,别怕,哪怕我死,也不会抛下你。” 那她呢? 就活该被抛弃吗? 像是心灵感应,顾聿琛猛地转身,就对上时未凝那双悲切的眼睛。 他怔愣间,就看见时未凝要从台阶上栽下去。 顾聿琛脸色煞白,猛扑过去,将她牢牢搂进怀里。 看到她的累累伤痕,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凝凝,没事了……” 可身后传来声音。 是温南雪在痛苦呻吟。 他抱着时未凝的手收紧,最终还是松开,将她托付给助理:“送夫人回家,请私人医生看病。” 他俯身贴上她的额头:“乖乖等我,我晚点回去。” 话落,抱起温南雪匆匆离去。 回家路上,时未凝倏忽想起最后一个包裹。 她拉开包链,紧盯着那个包裹,徒手拆开。 里面是一支录音笔。 她缓缓将耳畔贴近,耳边传来顾聿琛清洌的声音。 “大师,雪雪身弱,您有没有办法让她和凝凝交换命格,获得健康的体魄。” 而那位大师叹了口气,无奈道:“顾总,命由天定,怎么能随意更改,您别再异想天开了。” 录音笔从手中滑落。 时未凝愣在原地,眼底只剩死寂。 她可以接受顾聿琛不爱她,也可以接受他心底另有其人,可她不能接受,他居然把她的性命当作儿戏。 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轻践自己? 她拿出包裹里另一样东西,那是一份离婚协议,最后一栏里,龙飞凤舞签着顾聿琛的名字。 原来哥哥早在她结婚那天,就为她铺好了退路。 时未凝泣不成声,泪在纸上晕开,她颤抖着指尖签好协议。 三件东西,告别三年,真是荒谬。 回到家中,私人医生为她包扎伤口时,动作带着焦急。 “你还有别的事?”她轻声询问。 医生目光闪躲,她瞬间反应过来:“顾聿琛叫你去给温南雪看病?” 得到肯定的答复,时未凝垂眸不语,离开的心却从未如此坚定。 请管家送走医生后,她开始收拾行李。 此时她才惊觉,原来家中的一切,都与温南雪息息相关。 家具是温南雪喜欢的中式风格,熏香是温南雪常用的雪中春信,连茶几上常摆的糕点,也是温南雪爱吃的雪莲酥。 时未凝自嘲一笑,亏她还为顾聿琛亲手学做了这道点心。 叹了口气,她把那份协议轻轻压在案几下。 本想潇洒离去,可她还是最后一次环视了这座别墅。 每一个角落,都曾经充斥着她和顾聿琛缠绵的身影。 时未凝突然想起,顾聿琛在每个和她温存的深夜,总要询问她感受如何。 本以为是爱人亲昵的关心,原来他只是拿自己练手,只为给温南雪最好的体验。 娶她,也只是因为心底仅存的亏欠。 她不愿再想,打车前往机场。 透过飞机舷窗,时未凝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庞。 她忽然想起新婚之夜,顾聿琛情动地抱着她: “凝凝,我恐怕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顾聿琛,你撒谎。 你离不开的是我的身体,惦念的是你不愿亵渎的佛女。 那这次换我主动离开,成全你们的感情。 9. 顾聿琛给私人医生提供的地址,是S市最昂贵的江南别墅。 这是他的婚前财产,时未凝并不知情,在温南雪回归京圈那天,便被他当作礼物,转到了她名下。 医生赶到时,顾聿琛正抱着温南雪,动作轻柔地捧住她的脸,用指腹擦拭她眼角的泪痕:“雪雪乖,没事了。” 可温南雪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他大半衣襟:“聿琛,火真的好大,我爸爸妈妈,也葬身在火海里。” “别怕,我在呢。”他小心翼翼哄着,声音放软,显然把温南雪视若珍宝。 顾聿琛视线里,是她悲伤的眸,苍白的脸,瘦得可怜。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温南雪分开的五年。 她被亲戚强行送入寺庙那年,正值十八岁。 一场车祸,轿车被烧成一堆扭曲的金属框架,温南雪的父母当场丧命。 于是她的叔父把她送到寺庙,美其名曰让她为亡父亡母祈福。 虽然温南雪被称作佛女,可顾聿琛觉得,她心里一定藏着委屈。 不然花一样的年纪,她该和时未凝一样,过着千娇万宠的生活。 想到这,顾聿琛眼底的心疼更盛。 温南雪的遭遇太苦,总让他控制不住,想再多弥补她一些。 “聿琛,”温南雪眼角泛红,凝起水汽,“如果没有这场变故,你真正想娶的人,到底是谁?” 她咬着唇瓣,索性把话说开:“你为什么不等我,转头就娶了时未凝?” 温南雪埋首在他胸前,声音颤抖:“那我现在回来了,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聿琛,青灯古佛真的好苦,你愿意给我幸福吗?” 顾聿琛的手不由收紧,握着她瘦削的肩头,有些硌手。 他本该毫不犹豫地答应,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开口。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时未凝。 她总蹦蹦跳跳地和他牵手,一口一个老公,认真地许下承诺“顾聿琛,我想给你幸福。” 她总鼓起腮帮说要减肥,却又像一只小松鼠,狡黠地偷吃着夜宵,“顾聿琛,我是不是胖一点才好抱。” 大家都说她是京圈出了名的小妖精,可顾聿琛亲她时,她生疏的吻技,青涩的回应,还有颤抖的身体,都让他食髓知味。 顾聿琛喉结滚动。 他不敢想,如果时未凝知道他不要她,会不会伤心欲绝。 毕竟他对时未凝的爱,来自身体,是利用,也是欺瞒。 他把对温南雪的想念,全发泄在她身上。 见他不语,温南雪抬起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聿琛,和她离婚,给我一个名分,好不好?” 顾聿琛回避着她的眼神,不知为何,无法给出答案。 窒息的沉默将二人缠绕,温南雪的脸色愈发惨白,顾聿琛也有些喘不过气。 此时,私人医生走进,恭敬问好。 顾聿琛点了点头,轻轻把温南雪放回沙发,示意医生给她检查。 温南雪似是伤心,偏过头不看他,处理伤口时,一声没吭,只是眼睫微颤,额间冒出涔涔冷汗。 可顾聿琛想得却是,如果是时未凝,恐怕早哭着要他抱了吧。 “她情况怎么样?”顾聿琛薄唇轻启。 医生一愣,小声回答:“温小姐被您及时救了出来,没什么大碍。” 闻言,他蹙了蹙眉,“我问的是夫人。” 医生被吓得一激灵:“夫人的伤,有些严重。” 这一次,轮到顾聿琛怔住。 他掏出手机,拨通时未凝的电话,可良久没人接听。 他眉头皱得更深,低声呢喃着:“在赌气?” 顾聿琛心烦意乱,索性关掉手机。 那就先晾她几天,正好他也该考虑清楚,这段婚姻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电话突然响起,顾聿琛眼神一亮,却发现是公司的紧急会议。 他叮嘱温南雪照顾好自己后,匆匆离去。 可大门关上,医生也逃似的告辞,那位清冷的佛女像是一下卸了力气。 “他根本就不碰我,”她解下束腰,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喃喃自语:“那我怎么才能让他认下这个孩子?” 10. 迈巴赫内,顾聿琛状似不经意地摆弄着手机,除了几条新闻通知和垃圾短信,也没有时未凝的一条消息。 他攥紧掌心,没来由地生气。 不知是有意冷落时未凝,还是弥补对温南雪的亏欠。 那天后,他不再过问时未凝任何事,反而把江南别墅当作第二个家。 温南雪习惯晨钟暮鼓,他便早起陪她打坐;她不喜荤腥,他就变着花样给她搭配饮食;她只是微微咳嗽,他便亲自请教中医,为她调理身体。 圈内好友们都啧啧称奇,从顾家太子爷从没对谁这么上心,看来嫂子的人选,迟早换人。 温南雪也这么想。 为了引诱顾聿琛上钩,她使尽浑身解数。 衣衫单薄地跌入他怀中,却被目不斜视地拢起领口,眼含秋波地献上红唇,却被他摇着头推开。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而顾聿琛也讶异于自己下意识地抗拒。 曾经心心念念的人站在眼前,他的身体却无半分杂念。 他眸色渐深,难道一个人的身和心,真的可以分开? 可为了不让温南雪难过,他还是找了借口:“雪雪,我不想玷污你的圣洁。” 但温南雪并没有放弃。 别墅的后山有几十亩空地,顾聿琛让人种满了999棵杨梅树。 因为温南雪爱吃杨梅,而“9”,正是她的幸运数字。 那天,她非要他陪着去摘杨梅酿酒,下山时却遇到巨蟒,吐着血红的信子猛蹿而来。 电光石火间,顾聿琛伸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挡在她身前,额头上青筋暴起。 “啊!” 温南雪一声惨叫,蟒蛇尖利的獠牙瞬间捅穿他的臂膀,鲜血狂飙,一脚踩空,险些摔落半山腰。 可他的目光始终紧跟温南雪,没让她离开安全范围。 “聿琛!”温南雪哭着扑向他,莹白的指尖沾满了他的血,“你怎么这么傻……” 顾聿琛想安慰她,毒效却即刻发作。 他昏迷前,只听见她绝望的呼唤。 医生为他及时注射血清,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睁开眼,对上的是温南雪布满血丝的双眸,她似乎守了整整一夜:“聿琛,你是想让我愧疚死吗?” 顾聿琛不懂她眸中的复杂,却心疼她眼底的悲伤,抬手揉揉她的头:“你没事就好。” 闻言,温南雪的泪夺眶而出:“你曾经对我那么好,现在又不惜以命相护,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时未凝离婚,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他脸色白了白。 “你说话啊……”温南雪哽咽着,“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一直默默照顾我……” “小时候和我玩过家家,扮作爸爸妈妈,长大后情窦初开,说会娶我为妻。” 那年正值盛夏,他递给她一沓情书,整整365封,诉说着少年最真诚的心愿。 “还有成人礼那天,你特意去希腊买下千金难求的蓝宝石,只为给我打造一条吊坠。” “我们去欧洲研学,街头暴乱,也是你替我挨了一刀,从歹徒手里救回我。” “为什么……”温南雪眼底揉碎了泪光,“为什么不答应我?” “我……”他张了张嘴,却猜不透自己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 明明在赛车场,在医院,在寺庙,一切危险来临前,他都毫不犹豫地奔向温南雪。 可想起时未凝,他心底总有愧疚作祟。 “再给我点时间好吗?”他抬起眼眸,“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温南雪自嘲一笑:“我哪有资格拒绝……” 话没说完,恶心感涌上她的咽喉。 压制住干呕的欲望,温南雪捂着唇,极快地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房门关上的瞬间,顾聿琛皱起眉头,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 11. 直到温南雪的背影彻底消失,顾聿琛才垂下眼眸。 他有些唾弃自己,本该关心温南雪的时刻,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时未凝的身影? 新婚蜜月,他们在非洲看动物迁徙时,也曾遭遇岩蟒攻击。 他也将时未凝护在身下,被蟒蛇的血盆大口撕裂大腿。 “顾聿琛你疯了!”时未凝用纤细的脊背将他背起,哽咽着求他别睡,“你撑住,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俯身用嘴帮他吸出蛇毒,通红的眼眶中满是赴死的决绝。 赶往医院途中,医生说他有截肢风险,时未凝险些晕厥在路上。 可她很坚强,语言不通就手忙脚乱地打着手语,血库告急就闭着眼睛为他献血,直到他安然无恙。 “下次不许再这样,”她红着眼睛认真说,“没有你,我绝不独活。” 窗外一声鸟鸣,拉回了顾聿琛的思绪。 他敛去嘴角的笑意,恢复漠然。 他们迟早要分开。 而且时未凝很久没有联系自己,她不低头,他也不会妥协。 也是时候了断了,他拿起手机拨通律师发小的电话。 “稀客啊顾少,有什么官司需要兄弟帮你?”对面的声音透着揶揄,“顾夫人宝座究竟花落谁家啊?” 顾聿琛无心调侃:“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发小没想到他来真的,不由拔高声音:“我以为你开玩笑的,你还真要跟时未凝离啊!” “嗯。”顾聿琛感觉胸口有些闷,“我S市中心的几套房产,还有名下的几家小型金融公司,全都分给她,财产她七我三,不要让她吃亏。” 发小倒吸一口凉气:“值得吗?你就不害怕她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他不想再等了。 他让温南雪等了五年,拿什么去回报她幼时的陪伴? 八岁那年,他意外摔下楼梯,短暂失明。 医院治疗的日子里,是温南雪陪他度过黑暗的煎熬。 分享糖果让他开心,讲童话故事给他解闷,唱童谣哄他入睡……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他却能摸到女孩毛茸茸的头顶还有羊角辫。 等他恢复视力,入眼第一幕,便是温家拿着礼品看望他。 在他们谄媚的微笑后,正是扎着羊角辫,一脸恬静的温南雪。 他也曾向她求证,她只是笑着,并没有否认。 “这些钱,足够买她五年了。”尾音落下,顾聿琛的声音渐弱。 或许他也觉得,对时未凝来说,这样的结局太过残忍。 “你尽快拟好,我亲自拿给时未凝,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说完,他径直挂断电话。 绷带包扎着的小臂隐隐作痛,他才想起,温南雪已经出去了很久。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 他着急地跑出病房,一把拔掉还在挂着的点滴,手背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 走廊的转角,闪过一道洁白的衣袂。 他认出那是温南雪,正欲上前,却听到一记熟悉的男声。 “温小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顾聿琛眉心一凛,脚步微顿,转身隐匿在角落。 温南雪正被男人抵在墙上,眼底满是被胁迫的恨意:“我就差脱光站在他面前了,他不碰我,我能怎么办!” 顾聿琛心头猛地一跳。 他谨慎侧身,用余光瞥见那个男人的身影时,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京圈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向来看他不顺眼的死对头,纪宴州。 他拼命压下眼底的震惊,又听见温南雪从牙缝中挤出阴寒的声音。 “当初你说陪你一晚,就告诉我父母去世的真相,怀孕后,又逼我让顾聿琛认下孩子。” 她面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到底还想怎样!” 纪宴州阴恻恻笑着,说出的话,陡然让顾聿琛脸上血色尽失。 12. “我就是要报复顾聿琛啊。”纪宴州掐住温南雪的下巴,“抢他的女人,让他替我养孩子,听着就很爽。” 温南雪咬紧牙关,怒视着他:“那你也应该去找时未凝!” 谁知纪宴州闻言,竟然“噗嗤”笑出了声:“圈内谁不知道,顾聿琛在婚后把时未凝当眼珠子一样疼,你不会真以为他心里只有你吧?” 顾聿琛呼吸一滞,来不及抓住心头的异样,就被它瞬间溜走。 “我没有多少耐心等你,”纪宴州的声音骤然狠厉,“如果扳不倒顾聿琛,我一定让大家看看清纯圣洁的佛女,到底是什么不知廉耻的货色。” 说着,他从西服内侧的口袋掏出一沓照片,插在温南雪胸前。 指尖颤抖着看完照片,温南雪瞬间如坠冰窖。 因为那沓照片,都是她衣着暴露的私密照,无一例外。 “你混蛋!”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可纪宴州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恶劣一笑,抬脚准备离开。 温南雪突然开口:“必要的时候,我能不能流掉这个孩子,诬陷到时未凝头上?” 纪宴州脚步一顿,沉声道:“随便你。” 角落里的顾聿琛几乎要压制不住愤怒,呼吸都粗重几分。 下一秒,耳边传来纪宴州狐疑的声音:“谁在那?” 可等他探头来看,只剩下一片寂静的走廊。 顾聿琛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 他躺在病床上,只感觉浑浑噩噩。 可等温南雪推门而入时,他又强撑出云淡风轻的表情,状似不经意问起:“雪雪,还记得我失明那年,你陪我去荡秋千吗?” 温南雪愣了几秒,随后自然地笑着点头。 “当然了,你的事,我怎么会忘记。” 或许是心虚,她殷勤地问他想吃什么,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僵硬。 顾聿琛攥紧被角,眼神晦暗不明。 她在撒谎。 当年的他根本看不见,连出行都坐着轮椅,怎么可能去荡秋千? 他像是站在迷雾中,越接近真相,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 出院后,温南雪开始变本加厉地勾引他。 有时是不经意间掉落的浴袍,有时是薄如蝉翼的睡裙。 可那天后,顾聿琛心事重重,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疏离。 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人,时未凝。 温南雪是因为希望落空,开始谋划如何诬陷她。 而顾聿琛则是因为害怕,想查清一切后再见她。 手机突然震动。 他以为是时未凝,瞬间接起。 电话那头却传来顾老爷子的声音:“聿琛,回老宅一趟,我有事和你商量。” 他压下失望,点头答应。 随后便挂断电话,一脚踩下油门。 顾家老宅灯火通明。 顾老爷子站在窗边,负手而立,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爷爷。”顾聿琛心底惴惴不安,却还是向老爷子问了好。 “你对温家那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想法?”顾老爷子双眸深邃,不怒自威,“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要分要离,都不要影响顾家声誉。” 顾聿琛垂眸不语,羞于启齿他识人不清。 “温南雪毕竟是个孤女,对你没有助力,”老爷子眼底尽是冷漠,“可未凝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这也是个问题。” 说着,他沉下声音:“不如我再给你找几个,等生了孩子,记在未凝名下?” 顾聿琛蹙紧眉心,一口回绝:“爷爷,我和凝凝还年轻。” 老爷子眯起眼睛:“那你还和温南雪不清不楚?” “您有没有凝凝小时候的照片?”顾聿琛自知理亏,却没忘记来的目的。 老爷子皱起眉头,却还是吩咐仆人取来相册,翻到一页,交给顾聿琛。 顾时两家的合照上,时未凝被时母抱在怀中,赫然扎着乖巧的羊角辫。 他一下愣住了。 老爷子似是感慨:“当年你失明住院,还是未凝推着你的轮椅,陪你玩了很久。” “不过……” 13. “不过什么?”顾聿琛声音发紧,有些急切地追问。 顾老爷子捋着胡子,慢慢开口:“在你恢复前一天,她就跟父母离开了,倒是温家人带着女儿,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 老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将顾聿琛的理智炸得七零八落。 这些年,他因为皮肤饥渴症,唯二能接触的只有两个女人。 他接受江南雪的触碰,是认定她带着自己走出了童年阴霾。 至于不排斥时未凝的原因,他总把那归结于例外。 可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她本来就该是自己记忆中的女孩。 顾聿琛大脑一片空白,慢慢抬眸,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颤动。 他突然想起私人医生的话,时未凝伤得很重。 可他没有关心,没有安慰,甚至连主动发条短信,都觉得是纡尊降贵。 他所执着的真爱,一直就在身边。 可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赛车场上先救温南雪,泥石流中故意不接电话,寺庙着火时抛下她独自一人…… 顾聿琛不敢再想下去。 愧疚在他眼中化作泪水,比窗外乌云遮盖的月色还黯淡。 他不敢回到和时未凝的家,只是痴痴盯着手机发呆。 屏幕上,备注着“凝凝”的聊天框杳无音信,可现在的他,甚至没有主动给她打一通电话的勇气。 像是为了逃避现实,他开车去了公司,想借工作麻痹自己。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可策划案一页也没翻开。 次日,招标会上。 京圈有头有脸的企业齐聚一堂,最万众瞩目的,非顾氏莫属。 可顾聿琛血红的双眼和青黑的眼睑,还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因为他满脑都是时未凝,从昨晚枯坐到清晨,整宿没有阖眼。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实力。 “恭喜顾氏中标!” 中标结果一经宣布,所有人纷纷起身向顾聿琛祝贺。 可奉承的话还没说出口,纪宴州便将会议桌一脚踹翻,眼中凶光毕露。 “顾聿琛,你明知道纪家早就想开发城北那块地皮,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他身上带着酒气,情绪异常激动:“从小到大,我就处处不如你!父母拿我和你比,朋友背地嘲笑我,连我喜欢的女人,也被你娶走了!” 全场哗然! 原来纪家这位纨绔居然痴恋时未凝! 顾聿琛周身晕开一片戾气:“我的妻子,你也配觊觎。” 谁料纪宴州讥笑声更甚:“你装什么深情!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小情人早就被我搞大了肚子,你要喜当爹了。” 听到纪宴州口无遮拦,江南雪不知从哪个角落冲了出来,想捂住他的嘴,却被一把推开。 “你心疼她?”他挑衅般看向顾聿琛,“真以为她爸妈是什么好东西?” 看到牵扯温家,温南雪的姑父瞪圆了眼,连忙使眼色让保镖把纪宴州拉下去。 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顾少,您别听他信口雌黄,我们温家绝对没做过亏心事。” 可温南雪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胡说!我爸妈的死一定有冤情,不然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寺庙!” 顾聿琛眼底也闪过一丝探究:“温总,请讲。” 短短四个字,却让温姑父冷汗直冒。 他深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可眼下却不得不揭开当年的秘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怕顾总您笑话,南雪父母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他们携款潜逃,差点让温氏资金链断裂,这是报应啊!” “外界一直以为是老爷子忧思过度去世,实则是被那两个不肖子孙活活气死的。” 他说得痛心疾首,一瞬不瞬地盯着温南雪:“我们把南雪送入寺庙,是为了不让父母的因果落在她头上,可这些年,也从没亏待过她。” “不然怎么会给她办接风宴呢!” 话落的瞬间,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 14.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温南雪捂着耳朵,失声尖叫。 这些年,她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于父母的离世,恨透了亲戚的冷漠。 可现在,她付出身体,付出自尊,苦苦追寻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像是为了证明话中的真实性,温姑父拿出了温南雪父母欠下巨额赌债的欠条,恭敬地递给顾聿琛。 白纸黑字,还带着血红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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