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句声嘶力竭的“公主,绯秋对不起你——” 很快,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冰冷的夜风拂过面颊,姬宁看着空荡荡的院落,闭上眼,对李嬷嬷道,“按规制入葬吧,就说是因病痛而亡,办得体面些。” 李嬷嬷看着眼前仿佛年轻时的姬鸣凤的姬宁,亦是老泪纵横,她恭敬地垂下首,难受道,“是,公主。”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五日后,胡厥使者的队伍平安抵达了胤都。次日,姬鸣风在宫中清荷园设下午宴款待,为其接风洗尘。 姬宁身为祁国公主,自然也会出席。但她没想到的是,秦亦也在席上。 秦亦不喜与人交际,且甚少出入皇宫,姬宁在宫中住了十多年,从未在宫内见过他,这还是第一次。 不知宴上的座位是否由人刻意安排,叶停牧和姬照分别在姬宁右左方落席,姬宁对面则是胡厥使者一行人。 而背后她目不能及之处,便是秦亦的席位。 那日夜晚后,姬宁便再没有见过秦亦。她不知道他是否回了相府,又或者仍隐匿在公主府某处。 姬宁曾向秦亦索要她的钱袋子的那段时间,秦亦也将自己藏起来过,但那时姬宁虽然不见秦亦的身影,但头顶飘动的树叶、忽而拂过身侧的风,总告诉姬宁他在身边。 可这几日却不同。 姬宁原以为自己能够发现他的行踪,现在才知道,以秦亦的身手,若他想刻意隐匿踪迹,她便如盲哑之人一般,半点察觉不了。 他在躲着自己。 姬宁一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难过,可她又觉得这样最好,如今胡厥人已入祁,网已撒下,姬宁以身作饵深处网中,秦亦离她越远便越安全。 宴已开席,背后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姬宁一身浅天青长裙跪坐席中,微微低着头,能感觉到背后灼烫逼人的目光。 仿佛一窜不可直视的刺目火星从头到脚燎过她的身躯,似要烧下她一块肉来。 姬照就在身侧,为了避免他察觉出异样,姬宁与秦亦没有任何交流,她抬起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对面来自远方的客人身上。 说来有趣,对面的几名使者姬宁自小便见过一次,如今对方年过半百,鬓生白发,仍在为家国奔波。 只是狼王老天拔地,力不从心,不知道这几名使者如今是在为哪位胡厥狼子效力。 姬宁观察得小心,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片刻后又将视线转向从开宴到现在都没说过话的男人——胡厥狼王三子,贺楼勤。 他黑发白衣,脸上戴着一张雕刻精致的银白色狼纹面具,足足挡住了他脸部的三分之二,只露出少许高挺的鼻梁和唇形分明的绯红嘴唇,以及一双清浅得过分的褐色眼眸,仿佛一汪看不穿深浅的峡谷溪流。 就连饮酒吃饭,他也没将面具摘下来过。 面具完美契合他的脸型,是以虽然看不见容貌,但仍可从银饰面具的线条洞察到他硬朗的面部轮廓。 但和大部分胡厥人不尽相同的是,贺楼勤虽然同样身型颀长,却并不过分健硕,且他露出来的肤色比同行的胡厥人要白上许多,并不像常年骑马牧猎的草原人。 姬宁猜想,或许是他不善武艺的缘故。 宴上打量贺楼勤的人不在少数,可他却并未理会,也并不与人交际。同行的使者站起身,右手抚上左肩,对着宴上的姬鸣风恭敬地鞠了一躬,直起身解释道,“我族狼勤天生不能言语,还望陛下谅解他无声之罪。” 贺楼勤也跟着起身,向姬鸣风行了一礼。 听见这话,宴上议论声骤起,和亲之事官员已有所耳闻,但胡厥狼王共四子,挑了个哑巴送过来算怎么回事。 姬鸣风的反应倒十分平静,想来先前使者便告诉过她此事,此刻提起只是解释给在场的官员听;又或是在这场和谈中,贺楼勤是否天生失语并不重要。 姬鸣凤微微抬手,“无妨。” 宴上一大臣借此机会问道,“那敢问使者,你家狼勤为何以面具遮面,连脸也不露。” 那官员轻轻笑了一声,“难道是羞涩见人吗?” 这话似调侃又仿佛带着几分敌意,那使者闻言并不恼怒,面色平和地解释道,“此乃狼勤母族‘阿篱诃族’的信仰,自八岁起,族中男女皆以银饰面具遮面,直到成年后遇见心慕之人才会摘下面具,将面具赠予心爱之人。” 胡厥部落由大大小小十余部组成,各个部族的信仰民俗繁杂离奇,这解释倒也说得通。那官员对着使者遥遥举杯,没再说什么。 和谈之事将在明日私下举行,是以今日宴上气氛还算融洽。 宴上觥筹交错,乐师弹响曲章,漂亮窈窕的舞女舞动水袖、身姿飘逸地登场,姬宁坐在贺楼勤正对面,忽然看见对方很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稍稍抬了下脸,面具下那双浅褐色眼眸穿过嘈杂的人声和宴上酒香落在姬宁身上,仿佛在细细打量。 宴席上几乎没有人发现贺楼勤这一细微而状似随意的动作,除了一直观察着姬宁周遭事物的秦亦。 秦亦虽在宴上,却是滴酒未沾,半米未食。他头脑清醒无比,在贺楼勤望向姬宁的一瞬,敏锐地抬起眼帘看了过去。 无法忽视的冷冽气势自姬宁背后猛然袭来,化作一道不可摧折的无形剑刃射向贺楼勤,贺楼勤好似未能察觉,但姬宁却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叶停牧也察觉到了这古怪的气氛,他看了眼姬宁桌下轻蜷着的手掌,又快速地瞥了秦亦一眼。他收回视线,动作自然地放下手中酒盏,盏底与桌案相碰,发出“噔”的一声轻响,少顷,姬宁便察觉身后的气势收敛了些许。 她若有所思地转过头,见叶停牧温柔看着她,眼中满是爱怜之情,仿佛对此毫不知情。他柔声道,“今日的糕食细腻香甜,公主尝尝?” 人一但有了猜想,便会不由自主去寻找与猜想相谋和的证据。 姬宁怔怔看着叶停牧的眉眼,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照一面铜镜。 她拿起叶停牧所说的点心,细嚼慢咽地吃了一块,微笑着点评道,“味道的确很好。” 只一句话,叶停牧便舒展开了眉心。 宴上人多眼杂,一国丞相与公主走得太近,怕会招人口舌,是以叶停牧没再多说什么,但嘴角却一直含着抹浅笑,没放下来过。 酒过三巡,宴上歌舞稍停,这时,贺楼勤忽然偏过头,向身边的使臣以手势表达了什么。 片刻后,那使臣站起来,笑着对姬宁道,“尊敬的扶光公主,狼勤为您准备了一件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这示好之意可谓直接摆在了明面上,姬宁看着对方,微微点了下头 众人以为贺楼勤会让人将礼物呈递到姬宁面前,没想他却是直接站起身,绕过桌案,朝姬宁走了过来。 宴上之人在进宫入宴前皆由禁军搜身,卸去了刀剑暗器,是以众人并不担心姬宁会受到伤害,但对于贺楼勤这一举动,却难免有些惊讶。 琴声再次弹响,贺楼勤走至姬宁案前,竟是膝盖一弯,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胡厥并无跪拜礼,贺楼勤也似乎不觉得这有何不妥,但他们并非对祁国礼节一无所知,此举实属叫人意外,就连姬照都抬眼看向了贺楼勤。 贺楼勤视若无睹,他望着姬宁,变戏法似的转了下手腕,腕上银链撞响,摊开掌心时,掌中赫然躺着一只红玉雕制的玲珑球。 极小,只有姬宁拳头的一半大,贺楼勤手掌一合,能将玉球完完全全包在手里。 玲珑球精致无比,表面雕有逼真的水纹样式,奇特的是,玉球顶部垂下串串珠链,中心竟然横睡着一株栩栩如生的莲花,轻轻一晃,珠链晃响,仿佛轻灵水声。 玲珑球由一整块上好的红翡翠雕刻而成,中心的睡莲只能通过球面的镂空处雕刻,可谓鬼斧神工,的确算得上一件佳礼。 贺楼勤口不能言,拿出礼物之后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姬宁,见她不动,还把玲珑球往她面前伸了伸。 满朝大臣都不希望战乱发生,若胡厥真有和亲之意,他们自是希望姬宁能与对方成婚。眼下,一道道灼灼视线落在姬宁身上,而其中最热烈的一道几乎要灼穿姬宁的背脊。 姬宁极力忽视着身后的目光,她抬眸看向贺楼勤,在十目所视下,缓慢地伸出手,从贺楼勤掌中拿起了那枚红玉玲珑球。 而后,她站起身,对着仍跪在地上的贺楼勤行了一礼,“扶光多谢狼勤。” 贺楼勤抬起的双眼与姬宁低垂的眉眼相对,席上众人见此喜上眉梢,仿佛已经看到了胡厥与大祁兴盛和平的未来。 姬照端起酒杯,侧目瞥了面如寒霜的秦亦一眼,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嘴角。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这之后,胤都城里常能见到姬宁与贺楼勤双双出游的身影。 棋院茶馆、画舫马场,贺楼勤呈帖相邀,姬宁身为东道主,便领着贺楼勤将胤都城内趣味之地游玩了个遍。 而姬宁每次出游,秦亦都会贴身随行。 只是他又变得如当初一般寡言少语,即未争风吃醋,也不干涉姬宁与贺楼勤交往,更甚至不与姬宁有任何交流。 每每几人同行,他便当真如一名尽忠职守的贴身侍卫,手持长剑,隔着两步距离沉默地坠在姬宁与贺楼勤身后。 即便在姬宁与贺楼勤分别之后,秦亦护送她回府的这段路程,他也仍是一言不发。 马车停在府门前,姬宁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马车,等姬宁入府,秦亦恭恭敬敬弯下腰向她抱拳行了个礼,沉声道一句“属下告退”,便翻身上马,一拉缰绳离开了。 竟是连公主府的门都不再进。 他行事从来不拘小节,如今突然变得规矩稳重,姬宁反倒极不适应。可她也知秦亦骤然大变的态度是因她而起。 她白日在秦亦面前与贺楼勤周旋,夜里又思虑良多,短短半月,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分。 这日,贺楼勤邀姬宁去马场骑马。胡厥不愧是草原民族,这已经是第三次姬宁与他来马场。 姬宁骑术不佳,两人第一次来时她便告诉了贺楼勤。 贺楼勤不能言语,姬宁与之交谈时总要连蒙带猜地想他的手势所表达的含义,好在贺楼勤懂祁国语,交流起来没那么困难。 他在马厩里逛了一圈,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骏马,用了两天时间耐心教会了姬宁如何骑马。 虽然说不上多精通骑术,但至少如今姬宁一个人在马上时不必担心会坐不稳摔下来。 此次姬宁以为他仍要教自己骑术,但贺楼勤却牵来了一匹通体纯黑的烈马。姬宁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贺楼勤拉着缰绳,拍了拍马颈,示意姬宁上马。 眼前这马比姬宁之前骑的马匹高大不少,黑马仰头喷出鼻息,不耐烦地尥了尥马蹄,姬宁神色微僵,有些紧张地道,“它看起来好像并不很喜欢我。” 贺楼勤闻言,微微勾起嘴角,轻笑了声。 面具下的那双眼微微眯起来,他朝姬宁摊开掌心——这是他与姬宁交流的方法之一,意思是要姬宁如他这般掌心朝上,以便他在她掌心写字 姬宁伸出手,贺楼勤以食指在她手心写道:它没有不喜欢您。 他写得很慢,似乎极为专注,用力轻若羽毛,指甲搔过皮肤,勾起轻微的痒,姬宁不自觉蜷了下手指。 贺楼勤见此,放开缰绳,握住了姬宁的指尖,不让她将手合上。这是他这些日以来做的最亲密的动作,自然熟稔,好似并未觉得不妥。 这段时日他表现得彬彬有礼,举止得体,若非姬宁知他曾有杀自己的意思,也快要被他的表象骗过去。 他低着头继续写道:不会有人不喜欢公主。 姬宁面上浮现一抹浅透润红的霞色,她轻轻抿了下嘴唇,红嫩如花瓣的唇泛出一点失血的白,再分开时,更重的绯红覆上唇瓣,艳丽夺目,漂亮得惊人。 贺楼勤缓慢眨了下眼,面具下那双眼清澈如泉,完整地映现出姬宁的脸庞。 有那么一瞬,姬宁感受到了一种被食人蟒蛇缠住的潮冷粘腻感,叫她后背都冒了一层冷汗。 但她不确定这感觉是来自于面前的贺楼勤,还是身后强烈得仿佛穿透了她血肉骨骼的晦暗目光。 而贺楼勤只当秦亦是普通的侍卫,并未过多在意。 他见姬宁迟迟不敢上马,突然伸手握住姬宁的细腰,往上一提,将她抱上了马背。 姬宁惊呼一声,她横坐在马上,余光瞥见秦亦骤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又把惊呼声压了下去。 贺楼勤未注意到姬宁的小动作,他一踩马镫,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将姬宁圈在了身前,而后轻甩缰绳,身下的骏马立马小步跑动起来。 秦亦也随手牵了一匹马,驾马紧跟在姬宁后方。 贺楼勤的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劲风拂面,吹得姬宁睁不开眼,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被颠下马去。 她很少在马上奔驰,那次秦亦与她同骑,也顾忌着她害怕而骑得慢。 她偏过头避开风沙,整个人几乎缩在贺楼勤身前,害怕道,“狼勤,骑慢些……” 贺楼勤似乎被她这娇滴滴的样子逗乐,喉中闷出一声轻笑,但却没停。 他安抚地拍了拍姬宁的肩膀,将她的腰搂紧了些,又冲着一个方向跑过一段距离后,才缓缓降低速度,然后停了下来。 姬宁手脚发软,她睁开眼,迫不及待地要从马上下来,但当她抬起头,却被眼前绚丽烂漫的景色迷住了心神。 长空低垂,落日熔金,厚重浓烈的霞云烧红在头顶,云下是一大片茂盛的野花丛,锦簇斑斓的花朵争相斗艳,在夕阳下折射出别样热烈的风情。 这地方已经离方才的地方很远,姬宁瞥见秦亦就在身后,才放下心来。 她问道,“狼勤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贺楼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将姬宁抱下马,在她掌心写道,“公主喜欢吗?” 姬宁缓缓点了下头。 贺楼勤笑看着她,再次握住了她的手,但这次却不是为了写字。 他低下头,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绑在脑后的面具细绳上,微微卷曲的黑色长发垂下来,他握着姬宁的轻轻一拉,缓慢地解开了面具上的细绳。 银白色的面具从他面上掉下来,露出了面具下那张无人见过的脸,深目挺鼻,俊秀非凡。 金红色夕晖斜照在他身上,薄金般洒在他深邃俊秀的眉眼,他长眉乌黑,额上有一道细疤,彰显出一种祁国人不具有的、野性难言的异域感。 贺楼勤抬起眼睑,将面具郑重地交到了姬宁手中。 他专注地看着姬宁,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道:公主,我是您的了。 钦天监观星卜卦推算良辰,将姬宁与贺楼勤的大婚之日定在了十二月中旬。 宫中设宴大庆,大祁有婚前半月男女不可相见的习俗,姬宁与贺楼勤用过饭食,逛了会儿宫中林园,便分开而行了。 秦亦依旧跟在姬宁身后,然而自那日姬宁收下了贺楼勤的面具后,秦亦整个人越发沉闷,看起来好似瘦了几分。 听小十三说,秦亦前几日心情不佳,还伤了一名相府的弟兄。 眼下贺楼勤不在,姬宁身边也无宫女相随,竟是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今日宴上宣告了大婚的日子,姬宁无法想象秦亦此时的心情,她放慢脚步,仔细听着身后细微的动响。 然而却是寂静无声,若非秦亦的影子照在姬宁脚下,她险些以为身后并没有人。 两人心思各异,行过一处安静的枫林石山园,姬宁突然整个人被一股不可抵御的力量从背后提了起来。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毫无预料地被秦亦猛地压在了一株粗壮的枫树上。 炽热健壮的身躯抵上后背,身前顶着粗糙冷硬的树干,姬宁的绣鞋鞋尖堪堪踩着地。 仿佛被恶狼盯上的恐惧感不受控制地从姬宁内心升上来,她声线发颤地道,“秦、秦亦,你做什么?” 但没有人回答她。 姬宁不知道秦亦在想什么,接下来又或会干什么。但这个姿势…… 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只是压着她,姬宁能感受到他胸腔下震如擂鼓的心脏,和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在压抑怒火。 ……又或是委屈? 此地虽然静谧,却也并非无人往来,若姬宁心软顺他的意,被人发现后那秦亦便会一无所知地被拉入网中,这对他并不利。 是以姬宁只能装得不情不愿,她挣扎了几下,“秦亦,你放我下来……” 她想要转过头看他,却被一只粗糙冷硬的手掌握住了后颈,秦亦似乎不想让姬宁看见他此刻的模样,他伸出右腿卡住她,叫她挣脱不能。 然后突然低下头,一口咬了下来。 姬宁看不见,但却能听到牙齿咬入皮肉的声音,她身躯一抖,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她很快意识到,秦亦没有咬她,而是死死咬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 他用了十成的力,牙齿刮过指骨的声响叫人心惊,似乎在以此遏制自己失控的情绪。 温热的液体顺姬宁的脖颈流入后背,姬宁心头发颤,慌张道,“秦亦……” 好一会儿,嘶哑低沉的声音才在她耳后响起,秦亦贴着她薄软的耳廓,声线冰冷得仿佛从齿缝里挤出。 “属下真想一口咬死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姬宁不怕秦亦伤害自己,却也忍不住因他的话感到难过。 只是这难过并不为她自己。 她唇瓣嗫嚅,有一瞬间几乎想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但那念头也不过稍纵即逝。 她试图说些什么叫秦亦冷静下来,却察觉秦亦一手扣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突然往下摸,不由分说地撩开了她的罗裙。 姬宁思绪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并拢双腿。 这林园虽多山石枫木,但秦亦压着她的地方却算不得隐蔽,四周几乎没什么阻挡,但凡有人从此处经过,她此刻这不堪模样都会被人一览无余。 姬宁慌得声音都在发颤,“秦、秦亦,你想做什么?” 秦亦似是体会不到姬宁的恐惧,他声线平静得可怕,“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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