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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已有两日。 睁眼的一瞬间,秦亦的视野中一片昏花,仿若在眼前蒙了层白纱,什么也看不清楚,耳中更是嗡鸣不止,如有数百只蜂虫在耳腔深处长鸣。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沉重昏胀的脑子还没来得及理清状况,便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他平时放剑的位置。 手臂沉得像绑了重铁,被狼爪抓伤处更是疼痛发麻,他费力地将手挪过去,却摸了个空。 粗糙的掌心触碰到的,是身下柔软丝滑的锦缎,像是女儿家才会用的昂贵织物。 只稍动了些力气,他额间便已浮出了抹薄汗,很快,就有人将他的手按住了,那人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苍老而温和,像是在安抚他,然后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腕上的脉搏。 来者虽善,但秦亦的神经并未松懈几分,他迟钝地发觉除了替他诊脉的这一位,身边还有他人的气息。 意识五感缓慢回笼,那人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坐着,在他身体各处用力按了按,又摆弄了几下他的手脚。 检查发觉他无大碍后,诊治的人从他身边离开。随后,谈话声响起,他们像是在向某人禀告,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依旧有些模糊,闹得秦亦头疼,但很快,这烦人的声音便消失了。 他闭上眼,良久,复又缓缓睁开,视野终于变得清晰了几分,耳中嗡鸣也渐渐褪去。 他这才看见先前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是一群御医。 或者说,一屋子御医。 珠围翠绕的宽敞营帐里,近十名御医背对着他朝另一个方向齐齐行了个礼。 秦亦看不见被他们围着的人,但却听得出那人的声音。 轻细温柔,有些说不出的哑,像是哭过。 “有劳各位大人。” 众御医连道“不敢”,随后安静地退出了营帐。 人群散开,被众人挡住的人露出身形。 即便此人不出声,秦亦也能猜到是谁。 精致奢华的营帐,舒适薄软的蚕丝锦做的织被,除了大祈琼枝玉叶的小公主,怕是没有第二人。 秦亦看见姬宁红着眼快步朝他走来,可走近了,她的步子又慢了下来,像是怕惊着他,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姬宁没有看他,她将一小块干净的丝帕打湿,然后在他干燥的唇上润了一下,清凉的水液润入口中,他嘴里有股很重的苦味。 很奇怪,虽然躺了这么久,秦亦却是不觉得渴,想来他昏睡的期间已经有人用这种方法喂给他足够的水。 姬宁放下帕子,道,“方才御医喂你喝了药,还要一炷香后才能饮水,你若是渴,就先忍一忍……” 她说到这里,突然喉咙哽住似的,止了声音。 秦亦沉默地看着姬宁,没有答话,因为姬宁正在哭。 说是哭并不恰当,哭应当是有声音的,可她哭起来却没有声响。 饶是秦亦耳力出众,亦是一点啜泣声都没听见。 就只看见有眼泪不断从她眸中泌出来。 仿佛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垂下眼,掏出帕子去擦,却是怎么也擦不尽。 一些摔在秦亦手上,流入指缝,将他的掌心都打湿了。 秦亦没管,他甚至都没有抬起手替姬宁擦擦眼泪,而是异常专注地垂眸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物件。 甚至还偏了下头去瞧她脸上的神情。 好半响,他抬起手,伸出食指从她眼下沾了一滴清泪,他低头看着那滴泪好一会儿,而后将那滴泪放进了他自己口中。 他用的是惯用的右手,也就是他受伤的那只手,白色里衣下,重伤的手臂还缠着绷带。 姬宁被他的动作吓得心头一跳,她急忙托住他的手,将其放回床上,急道,“你做什么?伤口会裂开的。” 御医替他包扎右臂的伤口时,万万嘱托过伤好之前不可用力、不可沾水,否则这辈子有可能再也握不起剑,谁想他这般不叫人省心,一醒来就乱动。 秦亦看她急得又掉下几滴滚烫的泪,一言不发地换了另一只手去碰她眼下流出的泪。 总之对她的眼泪十分执着。 姬宁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睁着双盈盈泪眼,万般无奈地瞧着他,哭腔明显,“都伤成这样了,你要做什么呀?” 她哭得眼鼻通红,眼珠上蒙着抹湿润净澈的水色,一张桃花面上尽是关怀与焦急,当真是我见犹怜,叫人心尖柔软处一片酸热。 可秦亦看了却并不如此,他面上不见表情,心跳却急促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既不觉得心疼,也无爱怜之情,反倒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他仔细凝望着姬宁湿润的眼眶,声音沙哑道,“第一次有人为属下哭,属下尝尝眼泪是什么味道。” 他说罢,有些可惜地问姬宁,“公主为什么不哭了?” 只有劝人止泪,哪有叫人哭的。姬宁不想理他这话,她抽了抽鼻子,道,“也总有人为你哭过的,譬如你娘亲生你的时候,女子分娩时都会哭一哭的,也当为你哭过了。” 秦亦道,“没有。” 姬宁不信,觉得他说这话是为骗她的眼泪,“你如何知道?” 秦亦道,“她告诉我的。” 秦亦幼时被他娘抄着细竹条往死里抽的时候,也好奇过这个问题。 旁人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没有不心疼的,打在孩子身上,伤在母亲心里。 他有一次在他娘气头上问她,打他的时候会觉得痛吗?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挑衅,她愣了一瞬,随后抄着竹条抽得更狠。 秦地多黄沙,五谷难兴,她能为抽他专门找来这样一根细竹条,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秦亦知道人心痛时也会哭,于是又换了句话问他娘。 他们说为人父母,爱子乃天性,娘你为我哭过吗? 他曾听邻里的女人生产时叫得撕心裂肺,当时想就算现在没有,那她生自己的时候应该或多或少也流过两滴泪。 可这句话不知道触碰到了她心中哪处逆鳞,她疯了般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了你这么个东西哭!我疯了吗!啊?!你那畜生爹用刀子绳子折磨我,生你这么个东西也折磨我!我为你哭?!我恨不得你这小畜生烂在我肚子里!!!” 她气得面目扭曲,拔下头上挽发的细长簪,恨急般朝他脸上戳下来,秦亦下意识抬手一挡,簪尖戳入他细瘦的手腕,鲜血涌出,几乎戳了个对穿。 那簪子是她在床上防身用的,许是因为她曾经受过他爹非人的折磨,怕再遇上粗暴有恶劣嗜好的男人虐待她,想着忍不了的时候便拼一把扎死对方或者给自己脖子上来一下,给自己个痛快。 没想到第一次却是用到了秦亦身上。 不过这些事都不必说给姬宁知道。 但不知怎么,短短几句话,姬宁竟也猜到了几分。 她低头看向秦亦腕心内侧那道圆疤,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抚了一下,眉心轻蹙,“她是不是对你不好?” 无所谓好不好,秦亦想,若自己处于她的位置,被男人折磨强迫后又不得已生下那人的孩子,怕也会变得和她一般怨天尤人,憎恨这本不该出世的孩子。 但此时为了再看姬宁流两滴仙子泪,他却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嗯”了一声。 他面色苍白,本来浓烈的眉眼更深了几分,旁人伤病时瞧着叫人心疼,唯独他,病后的脸更显凌厉,一双淡漠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人时,叫人背脊生寒,有种被猎手盯上的错觉。 姬宁本已止住了哭意,可听他这么说,一时眼泪又如他所愿地蓄满了眼眶。 他重伤的右手撑在床面上,当真是为了尝她这几滴泪连手也不要了。 姬宁吓得不清,连忙将他按回床背靠着,哭着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听话呀,不要再乱动了……” 他喉结一滚,问她,“属下若不动,公主能自己靠过来让属下吃眼泪吗?” 姬宁不晓得他这是什么癖好,可她却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沉默片刻,问他,“若让你吃了,你就肯听话了吗?” 秦亦不假思索地回道,“听。” 姬宁闻言,坐近了些,当真朝他靠了过去。 她睫毛上全是细碎的泪珠子,晶莹剔透,看得秦亦喉咙发紧。 姬宁本以为他只是舔舔她脸上的泪,可他看了一会儿,那柔软的舌头却是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她抖了一下,立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秦亦垂着眼,舌头舔过她薄软柔嫩的上眼皮,又去舔她细长的的眼缝,湿热的气息卷过她卷翘浓密的睫毛,留下说不出的湿腻触感。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秦亦生死关游走一遭,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 姬宁二次遇袭,姬鸣风雷霆震怒,秋狝六名布防官员皆因此受罚落狱,关押在大理寺,事情未查明之前,怕是再见不到朗朗青天。 那日,胡厥刺客被秦亦一脚踹成重伤,却未能殒命,如今关押在刑狱受审,专派了两名太医吊着她一口气。 秦亦听姬宁说到此处,皱了下眉头。 他很清楚自己实力如何,那一脚踢过去时用了十成蛮劲,结结实实踹在那女人胸口,当场便踹断了其几根骨头。 她的身体如根弯折的枯木直飞出去,后背砸上粗壮树干,按秦亦的经验,她內器受损,应当活不下去,如今听说她撑了下来,属实叫秦亦有些意外。 姬宁见他面露疑惑,解释道,“我怕她断了气,给她塞了一颗灵禾丹。” 秦亦闻言,眉心舒展开来,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姬宁却瞧出了抹“果然并非我武力低下”的意味。 可很快,他又拧紧了眉心,垂着眸一言不发地看着姬宁,满脸都写着“那我呢?” 姬宁见他这神情,无奈道,“我也给你喂了一颗。” 秦亦眉尾微动,这才翻过此事。 姬宁原以为他性子冷淡,如今看来,小狗抢食怕也没他计较。 秦亦睡了两日有余,下巴上冒了一圈胡茬,这两日除了御医,多是姬宁在照顾他。 御医自不会顾及半死不活的昏迷病人是否长了胡须这般微不足道的事,而姬宁只会修眉,哪会理髯,她怕伤了他,也没有贸然动手。 如今他这胡茬摸起来已经十分扎手。 方才姬宁便被他的胡须扎得脸疼,不过他彼时正认真“尝眼泪”,姬宁便没有出声提醒。 此刻,待秦亦吃了点易消化的肉粥,姬宁唤人端来温水,又找来了剃须用的刀具。 秦亦坐在床头,看着姬宁里里外外地忙活,他长发未束,一头乌发垂及腰身,瞧着极为乌亮柔顺。 姬宁只见过他束发的模样,这次他受伤,才得见他散发之姿,他头发高束时总显得冷俊,如今头发落了下来,若搭下眼睫,垂眸藏起那双凌厉的眼睛,面色竟显得有几分柔和。 姬宁瞧了会儿,没忍住,伸手在他头发上摸了一把。 纤细的手指从他头顶落下来,秦亦抬了下眼皮,觉得姬宁这手法怎么也不像是在摸一个人,倒像是在抚摸一只长毛狗。 秦亦曾见过某官员家养了一只金色长毛狗,尖嘴长脸,丑得离奇。 秦亦的日子过得糙比农夫,在寸土寸金的胤都买下他那小破院子几乎花掉了他大半积蓄,实在没什么闲钱学旁的世家子弟养面护发。 他也没这种想法。 可偏偏就是这一头天生乌顺的长发,叫姬宁艳羡不已。 要知她素日费了好大功夫才养出这头浓密秀发,总觉得不及秦亦天生的好。 她摸了一把又一把,秦亦看她喜欢,拿起剃须用的小刀,手腕一转,直接把她握着的那缕头发割了下来。 亮光晃过眼底,姬宁惊了一瞬,可惜道,“呀,怎么割断了呀!” 秦亦见她这般反应,不解道,“公主不是喜欢?” 他表情平静,语气自然,仿佛只要入了姬宁的眼,他身上什么东西都能斩下来送给她。 姬宁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断发。 她咬了下唇,“我是很喜欢,可也不用斩断了呀。” 秦亦割下的这缕头发足有姬宁小臂长,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收在哪,最后从身上解下小香囊,将里面的香料倒出一半,把他的头发放了进去。 秦亦见此,心中喜悦之情才显了个头,姬宁又把封好的香囊递给了他。 她柔声道,“喏,以后不要再随便断发了,寓意不好。” 秦亦变脸堪比翻书,眨眼间又板着个脸,没接。 姬宁将香囊朝他面前伸了伸,“拿着呀。” 秦亦定定看她片晌,偏过了头,满身拒绝之意,“我不要。” 姬宁看了看手里的香囊,不解道,“为什么?是觉得这绣纹不好看吗?我倒很喜欢呢。” 秦亦听见这话,心念一动。 他以为这香囊是姬宁亲手绣制,忽然改变了主意,正打算接下,可紧接着他又听姬宁道,“嬷嬷年轻时做女红便得心应手,如今绣技更是炉火纯青,她平日忙于府中琐事,一年到头也绣不了五只香囊,你当真不要么?” 秦亦抬了一半的手,立刻又落了下去。 他胸口郁结,喘不上气似的堵,冷声道,“公主不是说不能将这些东西随便赠与男人,怎么现在又不避嫌了?” 姬宁有理有据道,“这里面如今装的是你的头发,算不得我的了。” 这话怎么听都是不想同他染上关系,秦亦沉默片刻,撇过眼,面无表情道,“公主既然不喜欢,那就扔了吧。” 姬宁听出他语气冷硬,疑惑不解地瞧了他一眼,这是又生气了吗? 他真的好容易生气啊…… 那装了秦亦一缕头发的香囊最终还是收在了姬宁的妆奁盒子中,她道这是替秦亦保管,若他哪天想要回去了,随时可来找她取。 秦亦没答话,觉得倒不如从此一睡不起,免得在她这儿受些说不上来的气。 姬宁收好香囊,又取来了自己的铜镜。 她替秦亦举着铜镜,看他握着薄利的小刀对镜剃须。他手法娴熟,左手使刀倒也极为利落,刀片贴着皮肤轻轻一刮,胡茬便落了下去。 姬宁第一次见男人剃须,很是新奇,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摸了一下,柔嫩的指腹轻轻蹭过秦亦的胡茬,秦亦抬眸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小动作。 姬宁的视线从他短硬的胡须游移到他两道剑眉上,没忍住也摸了一下。 她动作小心,像是在碰某种新奇的玩意儿,有些惊奇地想:怎么会有人连眉毛都长得这么好看啊。 秦亦眼窝深眉骨高,剑眉生得浓烈锋利,极具侵略性。所谓面由心生,他天生便不是个善茬。 可此刻姬宁像玩个有趣的物件一般将他抚来摸去,他却没什么反应,气也不吭一声,由着姬宁乱摸。 她手里的镜子都歪了,秦亦也没出声提醒一句,仿佛被她摸顺了毛。 秦亦剃完须,姬宁拧干帕子,替他擦了擦脸。他这两日昏迷时,身体时冷时热,一时身体冻如冰块,取来被子替他盖上,转眼又冒了一身热汗。 姬宁用手背贴上秦亦的额头,替他探了探体温,心有余悸道,“你昏睡时,御医看过你的伤口,言你所中之毒源自胡厥,发作凶猛,十分难解,但细细观察后,却发现你竟自己扛了下来,很是惊奇。” 秦亦听得这话,忽然明白了他醒来时候那一屋子的御医是怎么回事,看来是把他当个疑难杂症在研究。 姬宁唤来侍女收拾了一下,等人都离开后,又继续道,“我命人送去一封书信询问叶大人,他回信给我,说你身体远超常人,不惧普通阴毒。他并未细说原因,只言世间少有能置你于死地的毒物。” 她蹙眉看着他,“可我问过御医,他们说这种情况多是用毒过多所致,以至身体产生了对毒药的耐性,这是真的吗?” 秦亦“嗯”了声,言简意赅道,“以前训练时尝过几回毒。” 他说几回,可当时御医却告诉姬宁,若非一个人经年累月地用毒,必然达不到这般惊人的耐毒功效。 姬宁不信秦亦的说辞,还想说什么,可秦亦却迅速岔开了话题。 他四下看了一圈,“敢问属下先前穿的衣服呢?” “送去洗了,”姬宁将床边柜子上的小木盒递给他,“衣服里的东西都收进这盒子里了。” 秦亦接过盒子,将手搭上白玉锁扣,打开前,突然神色古怪地看了姬宁一眼,“属下的钱袋也在吗?” 姬宁还没从替他难过的情绪里走出来,此刻见他这般眼神,一时百感交集,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并未拿你的钱袋!” 秦亦这才收回视线。 盒子里没多少东西,一串通宝,一个钱袋,再者便只剩叶停牧送给他的玉坠。 他衣服鞋子里还藏着两把小刀,姬宁替他和他的佩剑一起收在了别处。 秦亦取出钱袋,仔仔细细看了两圈,像是觉得姬宁会趁机将他的宝贝钱袋与假货调个包。 姬宁没理会他,她盯着他盒子里的玉坠,小心拿了出来,问他,“这狐狸坠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秦亦有些惊讶姬宁能看出这是一只狐狸,他将那陈旧的钱袋串在里衣腰带上,问道,“公主喜欢?” 姬宁摇了摇头,“我小的时候也有一只,只是后来找不到了。” 她说罢,顿了一瞬,用方才秦亦瞧她的眼神看了回去。 秦亦:“……?” 姬宁试探着道,“你是不是从哪捡……” 她话没说完,秦亦突然抬手捂住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连气息都仿佛要咳断。 姬宁察觉不对,面色一变,立马朝外大吼道,“来人!请御医!!!” 她怕帐外无人等候,准备去外面叫人。 可她才站起来,手臂就被秦亦攥住了。 他咳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头发披落,额筋暴起,全身肌肉紧绷,分明已经使不出多少力气,却拉着姬宁不让她离开。 手臂上伤口裂开,鲜血溢出,姬宁连忙替他捂住。 她心急如焚,又往外唤了两声,听见帐外有人应声,才放下心来陪着他。 秦亦咳得声嘶力竭,姬宁除了替他捂着伤,连碰他一下都不敢。 她撩起他的头发,见他唇边有血溢出。 姬宁双目湿润地瞧着他,声线发颤,“怎会突然这样?” 秦亦没能回答他,他眉心紧皱,猛然吐出一大口污血来。 暗红的血迹溅在床被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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