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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容弈更觉得自己那表哥是作大孽了。 这边,两只雄鸡终于收回快脱落的眼珠子,同时抬臂摇起来,六颗骰子啪嗒直响,祝晗那边的动作是花里,孟嘉泽这边是胡哨,看得众人两眼昏花。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两人都摇累了,四只鸡眼一瞪,同时落盅离手。 孟嘉泽呼了口气,说:“我先开。” 开盘的堂倌用钩子划开他的骰盅,三个六,再开祝晗那盅,也是三个六。 在场不约而同地响起一串“呼——呼”的松气声,有人趁机说:“是平局!是平局!二位赌术高超,我等已然见识过了,不如散了?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谁都不许走!”祝晗扒着桌,目光似剑,“赌局已开,必有胜负,再来!” 六月已入暑热,孟嘉泽感觉颈后湿了一片,冷声说:“来!” 沈鹊白听容弈骂了声“傻子”。 两人这回只摇了几下就落盅离手,开盘的堂倌先开祝晗的,还是三个六,再看孟嘉泽,同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赌桌上也适用,两人同时落了座,发出一声闷响,谁都不肯吭声。 容弈上前按着孟嘉泽的肩,却看向祝晗,说:“今日算了,你们谁都没输,算我输了,成吗?我去楼底下喊,我容弈是你们两尊真活佛的孙子,成不成!” “不成!”孟嘉泽站起来,“我要他的手臂!” 容弈拧着眉瞪他,“你若输了,他就要你的!” “我给!”孟嘉泽推开他的手,转身看向祝晗。 宁安侯府就这么一个嫡子,孟嘉泽是侯府娇养大的纨绔,脾气大,也玩得开,似乎与谁都能说笑两句,但他这会儿用眼神咬着祝晗,像只伸出獠牙喘着热气的小狼。他说:“祝晗,你欠我一条命,今日就在这里清算!” “我说嘛,小侯爷每次见了我就张牙舞爪的,原来是记恨我啊。但那是什么命嘛!”祝晗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一个山沟里的小丫头,在人牙子手上连一两银都值不了,这算什么命吗?这是草,贱草!怎么?”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孟嘉泽,“小侯爷莫不是被贱草挠了心?” “住口!”孟嘉泽浑身发抖,绕着原地转了两圈,倏地拔出容弈腰间佩剑,提气冲了过去。容弈连忙追上去,看客们也慌了,劝架的、拦人的,二楼登时闹成一团。 沈鹊白在熙攘嘈杂间后退,不小心踩到身后的人。他惊慌转头道歉,身后站的是不知何时到来的雁潮。 雁潮伸手,虚扶了他一把,说:“五年前,孟小侯爷离家出走,跑出宣都时恰逢骤雨,山间路难行,他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被猎户家的小丫头发现、叫来自家爷爷将他救了回去。后来老爷子故去,留下小丫头一个人,小侯爷为了报恩,将小丫头接回府养着,至少保她吃穿不愁。有次他在别人府中吃酒,回得晚了,侯府派人去接,那小丫头也跟着,可小侯爷出来时却没见到小丫头的人,将府宅翻了个遍,终于找到小丫头的尸体。” 雁潮顿了顿,“她身上空无一物,只有绳子勒出的红印和……她是被祝晗活活糟蹋死的,那年才九岁。” 这件事孟嘉泽记了五年。 沈鹊白看着那一团遭乱,祝晗赌的是面子,孟嘉泽要的却是年少时被剜下的那块皮肉。 “够了!”容弈勒着孟嘉泽的脖子将他往后拉,两人摔到桌上,长剑摔出去,落在沈鹊白脚前。 沈鹊白睨了它一眼,沉默地看着这出戏。 祝晗的左手被刮出条口子,血流如注,他被扶起来,狠声说:“最后一局,我换人跟你赌,她输了,我就给你机会报仇。” 说罢,楼间上来个衣衫曼妙的女子,双臂戴金钏,目光精明,一眼便知是玩乐地的常客。 孟嘉泽喘着气扫视全场,一群平日叫嚷的纨绔这会儿都默契地挪开视线,谁都不敢替他赌。他推开屁点赌术不会的容弈,竟然看向雁潮,但雁潮面色冷酷,只有跟前站着的沈鹊白温和地看着他。 这一眼叫孟嘉泽红了双目,他说不上,觉得自己可能是气疯了。 “鹊白,”他委屈地说,“你替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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