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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霍阳顿时不想搭理这两个人了,转头专心致志的看向前方的战局,就见胡镇那股子突如其来的凶猛似乎已经被化解,谢潇南只手持一根木棍,挡拆刺挑,流畅而干脆的动作让胡镇有些应接不暇。 少年的身体蕴含着蓬勃之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非老年人能比,连续几十招下来,谢潇南仍旧游刃有余,胡镇却渐显吃力。 “你想学吗?” 霍阳真看得仔细认真,却听见身边的沈嘉清突然传来低低的声音。 他茫然了一下,疑惑的看去:“什么?” 沈嘉清的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谢潇南身上,不笑的时候显得有几分正经:“真正的霜华剑法。” 霍阳有一瞬间的惊愕,还没开口说话,忽而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寒风卷来,他连忙扭头去看,就见谢潇南的身形变得极快,握着长棍的手腕旋了几圈,乍起的寒风卷着他的长发,隐隐遮住那双含着冰冷杀意的眼眸,如云燕一般瞬间就行至胡镇的面前,凌厉的攻击当头落下。 胡镇本就有些吃力了,却见谢潇南攻击猛然变幻起来,反应速度压根就跟不上,眨眼间头肩肚子好像同时受到了攻击似的,发出无比剧烈的痛楚,继而一股大力撞在心口,他整个人没站稳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摔下来,张口就吐一口浓稠的血,胡家家眷发出惊呼和哭喊声。 谢潇南长身而立,一手还负在背后,另一手随意将木棍一丢,冷漠的眸子扫过来:“你心心念念的霜华剑法如何?厉害吗?” 胡镇只觉得心口剧痛扩散开来,他连呼吸都能扯得一阵阵疼,却抬头笑了起来,满嘴的血流出来染红了下巴,“当然厉害,若不是因为厉害,我又怎会联合贺梅两家杀了许清川?” 谢潇南却没有被他的话激怒,抬手挥了一下,两个将士就飞速上前,将胡镇架起来拖到他面前,与谢潇南仅有一步之遥。 胡镇身上常年藏着毒物,以陪伴他几十年的时间,早在十几年前他出门在外,凡是瞧见不顺眼的一个抬手的小动作,身上的毒物就能飞快的弹射出去,只要距离够近,就完全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杀人。 眼看着谢潇南就在面前,胡镇又怎么可能不动心思,眼下胡家死局难逃,若是在临死之前带走这世子,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捞着。 杀意顿现,胡镇扬了下手指,准备召出身上的毒蝎,等了片刻之后身上的那些毒物却没有丝毫反应,胡镇茫然了一瞬,抬眼就见谢潇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轻蔑尽现,嘴角挑着一丝讥笑。 胡镇猛地想起方才挨了棍子的地方,那正是他在身上藏着毒物的几处地方。 再望向谢潇南的时候,他眼中终于出现了隐隐的惧怕之色。 风落,温梨笙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低声道:“霜华剑法可真漂亮,难怪当年那么多江湖人趋之若鹜,争破了头也想得到……” 霍阳也道:“只可惜有四式失传,已无人知晓。” 他看不出方谢潇南使的正是霜华剑法失传的那四式,温梨笙笑了一下,又对他道:“我会啊,我教你。” 霍阳颇是意外的看她:“真的吗?” 沈嘉清嗤笑一声:“说你是傻子你还不乐意。” 霍阳气得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几步,停在沈雪檀的身边,决心不再跟那俩人说话了。 前方谢潇南对席路道一声:“都带过来。” 席路便转身,对身边几个将士挥了挥手,就见压着贺启城和梅兴安的几人上前,将两人按在胡镇身边跪下。 紧接着三张矮桌被放置在三人面前,摆上了笔墨,最后放上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字,最上方有三个极明显的大字:认罪书。 温梨笙往前走了两步,就隐约看见纸上是谢潇南的字体,这三张认罪书是他亲笔写下的,那么上面的内容也并不难猜。 谢潇南道:“签字,认罪。” 乔陵抱着许清川的灵牌,缓步走到三人面前,轻声说:“先生,你看见了吗?那些曾经把你逼上绝路的人,如今正跪在你面前向你忏悔。” 温梨笙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五味陈杂,呵出一口热气。 许清川,被折断傲骨苟且偷生十余年,如今这场景你看不见实在是太过遗憾。 不过幸好当年的故事也不全然是遗憾。 温梨笙转头看向虞诗,这个上了年纪依旧美丽的女人满眼都是泪水,泪珠滚落下来。 她坚韧果敢,在胡家暗藏了十几年,最后仍然是站在你的身边。 你曾为了你的爱放下手中的剑,而你的爱情,也没有负你。 胡镇看着面前的认罪书,哈哈笑了起来:“我胡镇一生杀人无数,唯有许清川一人,让我被仇恨追缠二十多年,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是个死人罢了。” “当初他站在山崖边放下剑,求我放过这女人的样子,你们真应该看一看,堂堂江湖第一剑神竟如此卑微可怜,”他愤恨地瞪一眼温浦长,突然像是情绪崩溃一般怒吼:“都是因为你,温浦长!若不是你这些年的阻挠,这计划早就能够成功,你为何要执意破坏的我大计!而今我胡家,贺家近百口无辜妇女稚子皆因你丧命,你又与我有何分别?” 温浦长听着他的大声指责,又想起十多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在雷声不断中握着母亲的手,感觉到母亲掌心手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变凉,直至呼吸停止,肢体僵硬,那日之后,温浦长就成了一个孤儿。 那个温婉美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若有朝一日吾儿能成大器,定要铲除胡家,铲除无端啊作恶之人,守沂关郡安宁。” “我娘临终前曾对我说,”温浦长平静地开口:“要我铲平胡家。” “你娘当年是死于流言蜚语之中,怎会将这笔账怪到我身上?何不去恨让你娘与许清川相识的沈雪檀?”胡镇挣扎起来,两边的将士将他死死的压制住,让他挣脱不了分毫。 沈雪檀冷面寒霜,垂下眼眸没有说话,默认了此事。 温梨笙没想到会突然听到二十年的真相,她从未见过奶奶长什么模样,只偶尔听她爹和沈雪檀的描述得知她是个温婉文静的女子,丧夫之后她带着温浦长居于城中靠着温家余下的家当度日,日子过得很辛苦。 只隐约知道她当年身子病过一场落下病根,又因当时的流言蜚语缠得身心憔悴,最后在出门时被说话难听的妇女辱骂了一番,悲愤交加之中呕了一口血,彻底倒在床榻上,病了月余之后撒手人寰。 但她爹和沈雪檀都对奶奶的死因缄默其口,却不曾想竟然是与沈雪檀有关系。 温浦长并未因他的话有情绪波动,只看着胡镇道:“是啊,他有错,所以这十几年来他风伶山庄要为温家所用,在阻挠你们的计划上,沈家出了大力。” 他顿了顿,又说:“你也有罪,所以你签了这认罪书,安心下黄泉吧,至于你的这些家眷,他们无辜也好,有罪也罢,皆因你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而获罪,一个都跑不掉,你才是那个害了他们的人,与我无关。” 胡镇骤然发出癫狂的笑声,满口的血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阴森恐怖,他嘶声喊道:“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日,既然我胡家败局已定,我胡镇甘愿认输,但我也不会这样两手空空的走,我要让你们全部为我陪葬!” “许越!”他大喊一声。 短暂的时间过后,忽而响起幽幽笛声,穿过哭嚷的声音盘旋于院中,低沉而绵长,胡镇高兴得表情都变形了:“我胡家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些年来养得毒物也算能派上用场,能带上景安侯世子与温郡守,也划算。” 沈嘉清当即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这里站了那么多人,你只点了他两人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温梨笙也气愤道:“就是,我们的命不算命?我们的命不值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两人这话顿时让周围静了片刻,胡镇瞪着他俩,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沈嘉清歪身过来小声道:“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温梨笙小声回。 “你用古句,不就显得我没文化了吗?”沈嘉清道。 “哎呀,你本来在大家眼里也不是那种文化人。” 两人正窃窃私语时,笛声越来越近,带着悠扬婉转的曲调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温梨笙往周围看了看,见这周围的城墙果然不是与土地连实的,墙边有一条三指宽的缝,似乎就是供那些毒物从地底下钻出来。 那笛声走传到跟前来,就见一个男子吹着短笛从人群中走出,身着青衣腰别长剑,约莫三四十的年纪。 温梨笙认得此人,正是上回在峡谷山林里跟在胡山俊身后的许越,后来在谢潇南与洛兰野交手之后负伤,最后也是许越留下阻拦。 许越是什么人物温梨笙并不知道,但从他上次愿意留下断后,让她带着谢潇南先走的事来看,他并非像是心肝坏透的人。 短笛吹了一会儿停下,许越对胡镇道:“胡家主,这是哀乐,为你吹的。” 胡镇惊愕了一瞬:“什么?” 继而他发现墙边压根就没有什么毒物爬出来,双目赤红看向许越:“究竟是为什么!” “全死了啊。”许越道:“你培养了大半生的毒物,杀起来倒是极容易,只需把药撒进去,用不了半日,就全部死光了,哈哈哈。” 胡镇不可置信:“为何?你不是,你不是……” “师父。”沈嘉清突然出声,唤道。 温梨笙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问:“他是你师父啊?” 沈嘉清认真的点头。 许越竟然是沈嘉清那神秘师父?!温梨笙打小就跟沈嘉清玩在一起,从未见过他这个师父,先前推测他每年都会抽些时间带沈嘉清闭关练剑,想来是离沂关郡不远,却没想到他一直都在沂关郡里,化名许越藏在胡家。 看胡镇方才对他的态度,他应当是取得了胡镇极大的信任。 许越轻勾嘴角,对胡镇道:“十七年了,我为了报你们杀我师父之仇改名换姓在胡家潜伏,就等着这一日,如今被信任之人背叛,乍然得知被欺骗十几年,滋味如何?” 温梨笙惊叹一声了不起。 虞诗为拿到胡家的罪证委身胡家,隐忍十余年,何沼也能为报当年师父之仇藏在胡镇身边十多年,就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一直坚守着本心,从不曾动摇。 温梨笙看着院中站着的人,谢潇南,虞诗,何沼,沈雪檀,还有她爹,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恩怨和目的,但所有人也都为了一个目标,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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