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好多说。”郭镇长欲言又止,仿佛有苦说不出似的。 有富当兵前,哥哥有财就已经和嫂子秦如花成家了,那秦如花是芮城县城里来的女知识青年,插队到风陵渡的。据说她父亲是老八路,当过县长,文革期间受冲击靠边站了,就在有富当兵走的第二年,他又重新工作当上了县委书记,村里人说,郭有财因为攀上了高枝,所以才当了镇长。 官府人家的女儿,恐怕脾气是挺凶的,难怪哥哥这般惧内呢,有富想。 工作交接很简单,有富是侦察兵出身,干公安特派员这行当还是有基础的。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在熟悉案卷,准备傍晚去寻访那名目击过盗墓贼的老乡,那人的名字叫郭二喜,就住在风陵渡西边的那个村庄。 黄昏时分,有富在镇政府食堂吃了晚饭,便一个人沿着山路朝着风后陵村走去,等找到了郭二喜家,天已经大黑了。 郭二喜是个老实忠厚的农民,他热情的接待了来自镇上的公安特派员。 “那天晚上月亮很大,我送媳妇去娘家,在返回来的路上,就在风铃寺前面的那片杨树林里,看到有些人影晃动,原以为是附近村里的人趁着夜晚偷伐树木,走近一看却全都不认识。他们手里拿着半圆柱形的铁铲,我认得,那是洛阳铲,盗墓人才用的。我问他们是干什么的,那些人回答说是考古队的,讲话不是咱们河东口音。我感觉到有些蹊跷,这考古队哪有晚上偷偷摸摸干活的?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儿,于是第二天一早便向镇上汇报了。”郭二喜将那晚遇到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在风铃寺附近遇见的那些人。”有富问道。 “是风铃寺。”郭二喜回答道。 离开了郭二喜家,有富望了望天空,明月高悬,大地一片清亮,他知道风铃寺离这儿不太远,决定连夜前去转一转,到事发现场实地调查一番。 他摸了摸腰间插着的那只手枪,辨别了一下方位,然后独自朝着记忆中的风铃寺方向走去。 第十七章 风铃寺是黄河故道边一座默默无闻的小庙,座北朝南的建在了一个小黄土包上。寺庙是砖石结构,主殿青砖到顶,歇山转角灰瓦,微微翘起的屋檐下,自西向东的悬挂着数十个水杯大小的铜铃,风吹铃铛叮咚作响,可以传得很远。早年黄河上行船的船夫停泊岸边过夜时,每每伴着那清脆幽怨的风铃声而入睡。 郭有富儿时曾经来风铃寺玩过,寺中院落里有一株高大的白果树,孩子们溜进去偷摘白果,经常被寺中的和尚追赶着乱跑。 月光下,望着夜色中的寺庙,微风轻拂,风铃声依旧,有富心中有种甜丝丝的怀旧感。 他默默地走到了寺前的那片杨树林里,皎洁的月光透过刚刚抽芽还稀疏的枝条间,斜斜的洒落在了地面上,万籁俱寂,萧瑟而苍凉。不远处有几小堆黄土,相互间隔十余米,这应该就是郭二喜所说盗墓者用洛阳铲掏出的泥土了。 有富蹲在了地上,左手抓起一些黄土,借着月光看了看,土质细腻,没有丝毫杂物,这地下应该没有什么墓穴的,把所有的土堆都检查了一遍,都是如此。他站起身来,走出了树林,远处是黄河故道,古人即使墓葬,也绝不会选择那里。 看情形,这些人在寻找古墓是确定无疑的了,他们紧靠在风铃寺附近活动,或许寺庙内的和尚会看到或听到些什么呢……想到这里,有富信步朝着寺庙走去。 寺前有数十级石阶,庙门不似传统佛寺的那种庄严的山门样式,倒像普通大户人家的门廊,四下里静悄悄的,大门紧闭,只有风铃声忽隐忽现。 有富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深夜了,他犹豫着是否要敲门时,寺内隐约传出有诵经声。 “咚咚咚……”有富决定还是叩门。 不多时,“嘎吱……”一声,寺门打开了,一个身披灰袍的老年僧人站在了大门口。 “施主深夜到访,所谓何事?”老僧问道,说的是地道的河东口音。 清白的月光映照在老僧的脸上,瘦颊长眉,高鼻圆垂,双目炯炯有神,有富依稀记得,这位老和尚就是风铃寺的住持,小时候在寺庙中曾经见过的。 “我是风陵渡镇上的公安特派员郭有富,想向您了解点事情,深夜冒昧打扰,不好意思。”有富尽可能文质彬彬地说道。 老僧瞥了一眼有富空荡荡的右衣袖,点头道:“请进来吧。” 风铃寺庭院里的老白果树还在,月色迷离,檀香味儿弥散在夜空里,令人感到佛门梵地的清净和圣洁。 “大师,我小的时候不懂事儿,还曾经来寺中偷树上的白果呢,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惭愧啊。”有富歉意地说道。 “现在不是已经修成正果了么?”老僧平静的回答。 “正果?”有富不解的问。 “公安特派员,旧时称做捕快,那不是正果么?”老僧淡淡一笑道。 一个揉着眼睛的小沙弥从房内走了出来,嘴里轻声的叨咕着:“怎么又有人深夜到访?” 老僧吩咐小沙弥泡壶茶来,一面请郭有富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并自我介绍道:“老衲一渡。” 郭有富望着小沙弥的背影,问道:“一渡大师,寺中还有其他人深夜到访的么?” 一渡颌首道:“数日前曾经有伙人深夜前来借宿,次日清早便已离寺了。” “哦,”有富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遂接着问道,“那是些什么人呢?” “说是运城地区考古队的。”一渡老僧回答道。 “他们在找什么?”有富追问。 “听说是……是找风后陵,不过老衲身居佛门,一向是不问世事的。”一渡说道。 有富怀疑寺中借宿的所谓“考古队”,就是郭二喜遇见的那伙人,“大师,他们是否随身带有‘洛阳铲’之类的挖土工具?”他坚持问道。 “有。”一渡回答道。 郭有富遂正色道:“一渡大师,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那些人可能是一伙盗墓贼,您能详细的说说他们的情况么?” 一渡法师点点头,从那天夜里有人敲风铃寺的山门开始说起…… 那日深夜,一渡老僧正在打坐,忽闻“咚咚咚”有人在叩击山门,遂命小沙弥去看看。不多时,小沙弥带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身穿灰色中山装,皮肤白皙,戴一副金丝边眼镜。 “大师,我姓张,是运城地区考古队的,在这一带进行考古文物普查,工作的迟了些,来不及赶回芮城宾馆了,想在贵寺中借宿一晚,总共有七八个人,可以吗?”那人态度诚恳,普通话也讲的很标准。 “施主既然有难处,老僧理当接纳,风铃寺乃佛门净地,还望施主一行遵守寺规。”一渡说道。 “大师放心,我们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不会打扰寺内清净的,若是有斋饭的话,我们按价付钱。”那人十分感激地说道。 “寺内斋饭是不收钱的,施主若是有心,大殿内有功德箱,随意施舍便是,阿弥陀佛。”一渡合掌诵号。 小沙弥带那伙人去香客留宿的偏殿,并叫火工和尚开了一桌斋饭,一渡留意到,他们都背着行囊,扛着金属杆的洛阳铲。 凌晨时分,一渡仍在大殿内打坐,那个姓张的领队溜达着走了进来,“大师,您还没休息呀?”他先是一愣,随即搭讪着说道。 “张施主不是也未安寝么?”一渡淡淡的回答道。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那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大师,您可否听说过‘风后陵’?” “嗯,据说被日本人毁掉了。”一渡回答道。 “我说的是真的‘风后陵’,不是毁于侵华日军手中的那座假陵。”张领队语气神秘地说道。 “假陵?老僧从未听说过‘风后陵’还有什么真假一说。”一渡扬起了眉毛,目光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如此说来,有真假两个‘风后陵’了?”郭有富疑惑的问道。 “老衲不知。”一渡回答。 “后来呢?”有富接着问道。 “那姓张的领队打了个哈欠,说夜深了,他也要回房睡觉去了,临走前往功德箱内塞了点钱,第二天一清早,他们就都走了。”一渡回忆道。 “是不少钱呢,我点了一下,总共有五百元!”小沙弥在一旁插嘴道。 有富闻言脸色微红,于是起身走进了大殿,也准备捐点香火钱,可是摸遍了口袋,也只找出了几块钱,想了想,一股脑儿的都丢进了功德箱内。 离开了风铃寺,郭有富连夜往回返。一路上,他的心里都在琢磨着,今夜的收获还是不小的,一是听到了“风后陵”有真假两个之说,其次是那伙盗墓贼的头姓张,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而且出手阔绰,伍百元呢,相当于自己将近一年的工资了。 鸡叫二遍的时候,郭有富回到了风陵渡村,老宅里面的人都已经睡了,大黑狗认得他,一个劲儿的晃动着尾巴。他蹑手蹑脚的溜进了自己的房间,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于是和衣往床上一躺,很快的便进入了梦乡。 不久,昨夜那种类似脚步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是轻微的“咚咚……”声,可这时有富早已睡熟了,完全没有听见。 次日清晨,吃早饭的时候,有富把昨晚了解到的情况向哥哥说了一遍。 “这么说,果真还有一个真的‘风后陵’了?”郭镇长哈欠连连,听罢骤然间眼睛一亮。 “哥,你原先已经知道了有两个风后陵么?”有富疑惑道。 “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听到岳父说的。”郭镇长回答。 “秦书记?”有富有些迷惑不解了。 “有富啊,你到底还是侦察兵出身,头一天上班就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还要继续努力,顺藤摸瓜,其他的不管,一定要找到那座真的‘风后陵’。”郭镇长兴奋地说道。 有富望着哥哥,诧异的问道:“哥,咱们的主要任务不是抓获那帮盗墓贼的么?” “这是秦书记的指示,你就别再多问啦。”郭镇长拍拍弟弟有富的肩膀,起身说道。 有富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昨夜的情况记录下来,以后都是要写入正式的调查报告里面去的。 “郭叔叔……”房门口传来了妮子轻轻的叫声。 “是妮子啊,什么事?”有富招呼妮子进来。 “这两天夜里,你听到有人在房间里走路么?是不是爷爷回来看妮子了?”妮子战战兢兢的问道。 有富想起前一天的晚上,自己迷迷糊糊睡在床上的时候,仿佛是听见了有人在走动的声音,昨晚回来的太迟,一躺下就没再醒过,所以没有印象。 “妮子,叔叔好像是听见点动静,但爷爷已经去世了,他是不会回来看妮子的,况且那声音又不像是人走路的脚步声。”有富安慰着妮子说道。 “鬼魂走路的声音是和人不一样的。”妮子紧张地说道。 第十八章 “是爷爷,他来看妮子来了……”妮子小声地说道,眼中噙满了泪水。 “别难过,孩子,”有富安慰着妮子,见其精神恍惚,心中于心不忍,遂说道,“妮子,今晚你到我房间来,我们等到那声音再出现,就去找它,好么?” 妮子点点头,默默地离开了。 她回到了柴房,领着大黑出门去了后山坳。 “爷爷,这两天夜里是你回家来了吗?你怎么不到西厢房来看妮子呢……你是不是还以为住以前的老地方,找不到妮子了?”坟前,妮子对着地底下的爷爷喃喃自语着。 春日的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不知不觉之中,妮子搂着大黑睡着了…… 梦中,她见到了爷爷微笑着朝她走来。 “爷爷,晚上的脚步声是你么?”妮子扑到老人的怀里问。 “除了爷爷,还能有谁会半夜来看你呢?”老人亲切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白天不来呢?”妮子问道。 “妮子忘了么?爷爷在故事里讲过,鬼魂是不能在白天里走动的,所以,只有在深夜出来。” “爷爷,妮子心里好苦,好苦……”妮子在梦中轻轻的抽泣起来。 这一天,郭有富去了几个村调查摸底,直到夜幕降临,月出东山后,他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老宅。 推门进屋后,他看见了妮子蜷缩在墙角处,她一直在等着郭叔叔回来。 “妮子……”有富惊讶道。 “今晚爷爷还会来的。”妮子肯定地说道。 “好,郭叔叔今晚就陪你一起去见他。”有富点头道。 两人在黑兮兮的屋里静静的等待着,先是听得东厢房门响,大乖二乖站出来在屋檐下“哗哗”的小便声,然后关了门熄灯睡觉。又过了一会儿,正房里也关灯没了动静。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坐在屋里默不作声,平心静气的竖耳倾听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叩击声蓦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诡异?}人。 “爷爷来了……”妮子拽着郭叔叔的空袖子,声音颤抖着说道。 “嘘……”有富轻轻嘘了一声,抬起胳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了一下手表,指针指向了12点,夜半子时,传说中闹鬼的时间。 那声音发自正房,是哥哥嫂子的卧室,也是妮子爷爷去世的房间。 “别做声,跟我来。”有富握着一只手电筒,轻轻的推开了房门,与妮子轻手轻脚的朝正房摸去。 那声响果然是从哥哥的房间里发出的,而且在不停地游动着,妮子紧张的拽紧了有富的衣袖。 “嘭”的一声,郭有富一脚踹开了房门,紧接着揿亮了手电筒,冲进了屋子里。 手电灯光的照射下,白色的墙壁前,一个浑身插满了黄绿色鸡毛的人形物体惊恐的转过头来…… “哥?怎么是你……”郭有富顿时惊愕的合不拢嘴。 人形物体浑身赤裸,身上沾满了一条条的白色医用胶布,胶布里面插着一簇簇黄色和绿色的公鸡羽毛,瘦弱尖翘的屁股缝里也插着一根长长的芦花翎……他的面孔上粘上了一些花里胡哨的绒毛,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手中攥着一把不大不小的铁锤。 这个诡异的人形物体正是有富的哥哥――郭镇长。 “有富啊……”郭镇长尴尬的笑笑,自腮帮子上飘落下来几根鸡毛。 “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有富惊讶的问道。 “你哥在寻宝呐。”床上倏地跳下一胸扎红兜兜,下身大裤衩,雪炼式一身白肉的女人,她一根手指挖着鼻孔说道,这是有富的嫂子秦如花。 “寻宝?”有富诧异道,目光望向了墙壁,那白灰墙上面已经布满了铁锤敲击过的凹印。 “找……找了两夜了,还没有线索……”郭镇长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你究竟在找什么?”有富奇怪的问道。 郭镇长晃了晃身上的羽毛,叹息着说道:“唉,还不是为了老郭头的那个‘匿风图’么。” “‘匿风图’?那是什么东西?”有富越来越迷惑了。 “有富,你是我的亲弟弟,因此也就不瞒你了,不过千万得保守保密,知道么?”郭镇长踌躇着说道。 此刻,妮子躲藏在有富身后大腿处的阴影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好在房间里未曾开灯,因此郭镇长夫妇也没有留意到她。 “你听说过东晋的大易数家郭璞么?”郭镇长问有富道。 “嗯,”有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史书记载是咱们河东闻喜县人。” “郭璞不但是东晋着名的易学宗师,更是中国古代道家的风水鼻祖,他的后人就居住在咱们风陵渡。”郭镇长说道。 “我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起过,风陵渡郭姓人就是其旁支,而郭璞真正的嫡系子孙则早已经没有了。”有富回忆道。 “不,还有一人,郭璞的直系子孙,三天前还仍然在世……他就是郭老头。”郭镇长神秘地说道。 “郭老头?妮子的爷爷?”有富大吃了一惊。 “不错,就是妮子的爷爷郭老头。当年郭璞有张‘匿风图’,他死前曾留有遗言,要子孙后代们一辈辈的将该图传下去,据公安部门秘密调查,qǐζǔü郭璞的嫡系后人就只剩下郭老头一个人了。”郭镇长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匿风图’如此重要,难道是张藏宝图么?”有富颇为好奇的问道。 “不,重要得多……它是‘风后陵’的地理位置图,有了这张图,就可以按图索骥,寻找到真正的‘风后陵’了。”郭镇长回答道。 “哥,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有富怀疑的问道。 “这是秦书记亲口对我说的。”郭镇长面露得意之色。 “那秦书记又是从何得知的呢?”有富是侦察兵出身,对任何事情都要追问个究竟。 “京城,消息来自京城。”郭镇长严肃地说道。 郭有富听罢哥哥的叙述,不无疑惑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在深夜里浑身插满了羽毛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咱们河东民间,鸡乃‘吉’音,雄鸡能牵引日头,鸡啼则与光明同在,所以古时人们会用活鸡来代替死人来拜堂成亲的,运棺渡河以及招魂上路也都要用到大公鸡。这郭老头死了还没过头七,万一他的魂儿夜里回来发现我在找那份‘匿风图’,一怒之下附体上身可就麻烦了,所以只要扎上了公鸡毛,鬼魂要附身只能附在羽毛上,天亮后让你嫂子一把火烧掉也就安全了。”郭镇长解释说道。 “哥,你是镇长,共产党员,怎么也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无稽之谈呢?”有富皱了皱眉头说道。 “宁可信其有,有备而无患嘛,对了,今晚的事儿千万可别漏出去。”郭镇长叮嘱道。 “哥,我始终还是不明白,这‘风后陵’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连京城都惊动了?”有富不解的问道。 “嘘……”郭镇长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听说这是国家最高机密,连秦书记也都摸不着边呢。” 有富想了想说道:“哥,你怎么能够认定妮子爷爷就一定有所谓的‘匿风图’,而且会藏在家里呢?” “郭老头卧病在床期间,我盘问过他好几次了,虽然老头口风很紧,但哥察言观色还是瞧出来了,郭璞世代相传的‘匿风图’已经传到了他这一代。这郭老头临死之前,心中惟一放不下的就是妮子,怕她年幼无依无靠,所以,哥就以收妮子做为养女的条件来交换‘匿风图’……”郭镇长叙述道。 “他同意了?”有富接口道。 郭镇长摇了摇头,说:“这老东西硬是不吐口,喏,就这么眼睛一闭腿一蹬,带着国家机密入土了。” 有富困惑的目光望着哥哥,嘴里淡淡地说道:“原来你和嫂子收妮子为养女的真实目的是郭璞家传的‘匿风图’,难怪你们非但不疼爱这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而且还虐待她……” “有富!你这是什么话?”郭镇长板下脸来,口中训斥道。 “哎呦,有富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什么时候虐待妮子啦?给她吃、给她住、给她穿的,女娃子干点力所能及的活那是天经地义的,难不成还要你侄子大乖二乖去干么?况且你哥也说了,今年还准备送妮子去上学呢。”嫂子秦如花一边抠着鼻孔,一边撅着嘴阴阳怪气地说道。 “妮子,我们走。”有富转身拉着一直躲藏在身后的妮子的手,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门。 “妮子!”郭镇长和秦如花大吃一惊,面色骤变。 第十九章 清晨,院子里又如往常般的响起了镇长老婆秦如花的叫声:“妮子,妮子……” 睡梦中的妮子猛地一个机灵,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出门,然后迷迷糊糊朝着厨房机械的走去。 “妮子,你瞧,干娘给你做了荷包水蛋,还放了糖呢,快趁热喝了吧。”秦如花一改往常横肉凸起的模样,脸上笑容可掬,语气格外亲切地说道。 妮子愣了,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大概自己还没睡醒。 秦如花上前拉住妮子的手,按她坐在桌旁,桌上真的有一碗清汤荷包水蛋,上面还点了几滴香油,热气混合着芝麻香扑面而来。桌子上另有一盘闻喜煮饼,月白色的脆皮,闻着又甜又香。 “这是干娘起早去渡口小饭店里买的,来尝尝,看好不好吃。”秦如花将盘子推到妮子面前。 “这……这是给,给我的?”妮子怀疑的眼神儿望着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地主婆”,胆怯的小声问道。 “当然是给你的,以前干娘不应该那样对待妮子的,从今往后你和大乖二乖吃一样的饭,谁也不许欺负妮子。”秦如花手指挖着鼻孔说道。 妮子战战兢兢的抓起一个圆月形的闻喜煮饼,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甚是香甜,轻轻的咬上一口,酥沙松软,甜甜的带有一丝松柏的余香。 “妮子,你想上学么?”秦如花和蔼的问道。 妮子点了点头,又抓起了一块煮饼。 “今天干娘带你去供销社买书包、铅笔和文具盒,另外再扯块花布,给你做身新衣裳。”秦如花终于抠出来一大块潮乎乎的鼻屎,弹落在了地上。 上学?妮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的望着“地主婆”。 早饭后,秦如花果然带着妮子去到了镇上的供销社,买齐了上学所需的一应用品,还挑选了一块蓝底碎白花的布料,直接让裁缝量身定做,说好下午来取。 回家后,妮子首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黑,然后带着它朝后山坳跑去。 “妮子早点回来哦,晚上干娘给你做羊肉泡馍吃。”秦如花在身后喊道。 来到了那座孤独凄凉的坟冢前,妮子兴奋地告诉了爷爷,自己就要上学读书了,“爷爷,你听到了么?”她低着头,幽幽的问道。 太阳落山了,妮子领着大黑回到了老宅。 一进院子就闻到了煮羊肉汤的香味儿,“妮子,快来试试新衣裳,然后吃羊肉泡馍。”秦如花手里拿着刚刚做好的那身蓝底碎花新衣,站在那儿笑眯眯的招呼道。 妮子捧着衣服回到了西厢房,脱下了自己那件好多补丁的旧布衫,仔细的叠好放在了枕头边,然后换上了新做的衣裳,一面对着镜子看。玻璃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干净漂亮的小女孩,脸上挂着灿然的微笑。 走出屋门,东厢房门口站着大乖二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妮子看,仿佛头次见面似的。 “真好看……”大乖说。 “比班上的所有的女生都要好看。”二乖跟着说道。 黄昏时分,郭镇长和有富下班后一同回到了老宅。 “郭叔叔,我要上学啦。”妮子立即告诉了有富。 “是吗,妮子,那你以后可要用心的学习了。”有富认真的对她说道。 郭镇长目光瞥向了老婆,脸上会意的一笑。 大乖悄悄的走到了秦如花身旁,低着声音说道:“娘,俺要妮子做老婆。” 秦如花一愣,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二乖也来到了母亲的另一侧,红着脸说道:“娘,哥在学校已经有相好的了,妮子我要……” 秦如花闻言大怒,叫道:“都给老娘滚开,真是‘癞蛤蟆没毛随根’,跟你爹一个球似。” “我……”郭镇长蓦然一愣,遂瞥了一眼弟弟有富,面色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老宅院外突然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紧接着听到有脚步声上了台阶。 “如花,有财啊……”一个五六十岁,身着藏蓝色中山装,面色苍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爹!您怎么来啦?”秦如花惊讶的叫了一声。 “爹……”郭镇长一愣,忙道,“您来怎么也没事先通知我们一声?” “呵呵,听说你们乔迁之喜,我是来道贺的呀,”秦书记咧开嘴笑道,他的目光瞥见了有富,于是推测说道,“这位是有富吧,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 “有富,这就是秦书记,我的岳父。”郭镇长紧忙介绍道。 “你好,秦书记,我是郭有富。”有富挺直了身子朗声说道。 “嗯,很好,仍然不失军人风度,有财呀,我来引荐一位……”秦书记侧身,在他的身后站着个童颜鹤发,身着黑衣的瘦老头,“这位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员费老,也是咱们山西介休大罗宫的住持。”他恭敬的介绍道。 “贫道费子云。”费道长单掌合什说道。 “欢迎啊,欢迎费老光临寒舍。”郭镇长热情的寒暄着。 费道长抬起眼睛扫视了一下老宅,点点头道:“哼,好一处‘鬼抱香’土宅。” 郭镇长闻言不解其意,又不敢冒昧相询,只是把眼睛望向了岳父秦书记。 秦书记呵呵笑道:“费老,我们进屋谈,有财啊,赶紧泡茶。” “好好,”郭镇长忙吩咐老婆,“如花,泡茶。” 秦如花赶紧扯过大乖二乖,推他俩回房,然后到厨房去冲水沏茶。 郭镇长引费老和岳父去了正房客厅,有富则识趣的同妮子回到了自己的西厢房。 “妮子,要上学了,郭叔叔考考你,你会查数么?从一到一百的阿拉伯数字。”有富问妮子道。 “我会,”妮子说道,“爷爷还教我了不少的字呢?” “哦,那妮子不简单呢,说说你都会写什么字?”有富拉过椅子,摆上了一张白纸和铅笔。 妮子端坐桌旁,一笔一划认真的在纸上书写着。 过了一会儿,有富俯身望去,妮子已经写了十余个字了,尽管字体歪歪扭扭,但他很容易的就辨认出来了,妮子写的开头几个字是:风铃寺一渡法师…… 正房客厅内,秦如花替大家斟上了茶,然后去厨房准备晚上的下酒菜。 “费老,方才听您说到‘鬼抱香’土宅,不知是什么意思?”郭镇长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是啊,费老,就麻烦您解释一下,我也很想知道呢。”秦书记微笑着说道。 费道长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然后侃侃道来:“贫道在车上时,眺望风陵渡一带的山势地貌,朦朦胧胧看见有道淡淡的白色地气自后山坳一路延伸过来,将这座老宅包裹了起来,甚是奇怪。众所周知,中国风水术认为,人类居住的房屋可以归纳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形状,这座老宅年代久远,格局方正,屋脊不高略稍偏矮,其顶为平,无尖角等不规则形状,有孕育、浑厚、凝聚之意,是典型的土形宅。贫道推测此屋的主人,必是包容执着、谋略蓄藏和木讷保密之人。” “正是,费老真是独具慧眼,那郭老头正是这种人。”郭镇长佩服得脱口而出。 费道长满意的又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屋有五行,人也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但凡居屋与人的五行相生方是吉屋,相克则是凶宅。” “那这座老宅适合于我家住么?”郭镇长急不可待的问道。 费道长微微一笑:“宜土金之命人居之。” “太好啦,”郭镇长松了一口气,说道。“如花是土命,我是金命,土生金嘛,娶了如花,当了镇长,如今又搬进了土形屋,岂不是日后前程似锦?”他曾经问过算命先生,略知些皮毛。 秦书记皱了皱眉头。 “那也未必。”费道长脸上仍挂着微笑说道。 “啊……”郭镇长闻言一愣。 “此宅乃是高人所造,当年同时在大门外的离位种了这株古槐树,怕是已有上千年了,离火位栽树,木生火,火生土,荫庇土形屋的主人,蹊跷之处在于种的是槐树,‘木鬼’之树,可谓是机关算尽啊……”费道长面色严肃起来。 郭镇长有点紧张了,而坐在一旁的秦书记则饶有兴致的听着。 “后山坳一道白色地气包裹住土形屋,前面木鬼之树如同一柱敬鬼神之高香,此局名为‘鬼抱香’,局外之人入居老宅,实乃大凶。”费道长断然道。 “那……那可怎么办,费老可有法子破解?”郭镇长的额头微微沁出了虚汗。 费道长沉吟道:“一般的弄些风水镜、桃木剑以及镇邪器皿之类的小玩意是没有用的,只有顺藤摸瓜,破了地气方可。” “地气?那无影无形的东西可怎么破啊?”郭镇长犯了难。 费道长嘿嘿一笑,道:“依贫道所见,此地气乃是由一座古墓中出来,只要找到那座古墓,挖开它,见光泄气即可。” 第二十章 有富默默地拿起那张白纸,目光疑惑的望着妮子,半晌没有说话。 “郭叔叔,是妮子写的字错了么?”妮子忐忑的问道。 “不,妮子写的很好,一点都没错。”有富敷衍着说道。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秦如花的叫声:“妮子,来和大乖二乖一起吃羊肉泡馍了。” 妮子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出去。 有富望着“风铃寺一渡法师”这几个字沉思着,郭老头为什么只教会妮子这些个字呢?而不是像一般家长通常的那样,先是从笔画最少的字体入手,这里面肯定是有着某种目的…… 看来,这个风铃寺的一渡法师着实不简单呢。 “有富,你哥喊你吃饭了。”院子里,嫂子秦如花又喊叫了起来。 有富将妮子写字的那张白纸小心的折好,揣进了上衣口袋里,然后推门出去。 客厅内已经摆好了一张八仙桌,由于父亲到来的突然,秦如花不及备菜,只是端上来了一大盆葱爆羊肉和一些羊肝肚、羊腰羊肠凑起的杂碎拼盘,最上面摆着一根蒸熟的整条羊鞭,她知道,这个是父亲的最爱。 酒是秦书记带来的两坛老白汾酒,腊封已开启,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如苹果般的香气。 此刻,秦书记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做陶醉状地说道:“中国八大名酒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汾酒了,清香纯正,即使喝多了点,身旁的人也闻不出来,不像茅台、泸州老窖那些酱香浓香型,一口下去,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你喝酒了。” 费道长脸上仍然挂着平日里常有的微笑,说道:“贫道虽多数时间在京城,但平常还是喜欢喝家乡杏花村的汾酒。” “1959年的庐山会议期间,毛主席与贺子珍在庐山上小聚,贺子珍做为主席的前妻,十分关心他的健康,席间问到主席是否还吸烟饮酒时,主席回答说,‘烟是戒不了的,酒则只喝山西杏花村汾酒,喝了不上头’,并即兴挥毫书写了杜牧《清明》‘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诗中的两句,送给贺子珍做为留念。”秦书记兴致勃勃地说道。 郭镇长殷勤的为费道长和岳父斟满了酒杯,说道:“来,有富,咱兄弟俩一同敬费老和秦书记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啧啧称道。 秦书记伸筷夹起那根灰白色的羊鞭,下面还连着两只睾丸,放到费道长的碗里,说道:“费老,道家养生学问十分高深,此类壮阳之物可有道理?” 费道长微笑道:“世间事物均以万物类像譬之,动物的生殖器官里面包含了现代医学还无法解释的神秘药理作用,以这具羊鞭为例,鞭,学名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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