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生沉默不语,原来人世间的情意是可以这样生死不渝的啊,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集市上的兰儿要对自己以身相报,与山人叔叔的爱情仿佛有些相似,想到这里,心中竟然涌上款款暖意。 “我怎样才能找到‘雷击骑马布’呢?”寒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兰儿的脸。 吴楚山人望着寒生,说道:“找那东西是要冒很大危险的,你是要给什么重要的人治病么?” 寒生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说道:“一个女孩儿。” 吴楚山人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她一定是个好女孩儿,好吧,今夜就是雷雨天,运气好的话,我就能替你去取回来的。” “我同你一起去。”寒生道。 “你的腿还不行,要卧床休息。”山人摇摇头。 “没关系,你看着吧。”寒生说着移动身体下床,颤颤巍巍的竟然站立在了地上。 吴楚山人惊讶的望着,见寒生竟没有流露出一丝痛苦的样子,感到十分不解。 “你家祖传的秘方果真是厉害啊。”他赞叹道。 吴楚山人去到外面,不一会儿,找来了一根木棍。寒生试着拄着木棍在地上走了几步,基本上没有痛楚感,看来《青囊经》确实鬼斧神工,不愧为一代奇书。 “山人叔叔,您为什么说寻找‘雷击骑马布’有很大的危险呢?”寒生问起。 吴楚山人顿了顿,然后说道:“今夜自知。” “今晚肯定有雷雨么?”寒生不放心的又问。 “我在大鄣山七八年,这里的气候都摸熟了,你放心,今夜定有雷雨,但愿那东西能出现。”吴楚山人颇有信心道。 “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寒生还是有点担心。 “需要的,我这就去准备猎枪子弹,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天黑后出发。”山人说罢出门准备去了。 今夜,那是什么动物呢?怎么还需要猎枪…… 第十三章 傍晚时分,乌云密布,风带着雨腥味儿。 天黑下来,吴楚山人和寒生披着蓑衣出发了。山人告诉寒生,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卧龙谷中的樟树林内。 寒生拄着木棍走着,倒也不是十分吃力,拐过山脚,前面就是一片黑压压的樟树林。大鄣山以野生香樟树多而名,还未进林中,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樟脑香味儿。 穿过茂密的林子,眼前出现一个巨大高耸的黑影,那是一株千年古樟树。 远处已经传来了雷声,片刻间,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吴楚山人停下了脚步,扯着寒生钻进旁边的一个小窝棚里。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山人从肩上取下双筒猎枪,小心翼翼的装上了两发子弹。 “我们在等什么呢。”寒生心里有点紧张的说道。 “雷电,等到雷鸣电闪的时候,??就会出来了。”山人回答道。 “??是什么?”寒生追问。 吴楚山人将猎枪靠在窝棚的窗口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昨天同你说过,世上有些生物体身上日久天长会长有阴性物质,容易招来雷击,当然,??们一般都是活了很多年头的,迷信的说法就是成精了,像什么白蛇青蛇精或是黄皮子黄大仙之类的就是。等一下打雷闪电时,你注意观察这株千年老樟树的树顶,就会发现??……” 就在这时,窝棚外一个黑影“嗖”的窜起,迎面撞入寒生的怀里,那黑影发出呜呜的叫声,吴楚山人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取枪。 不料此刻寒生却“咯咯”笑出声来,口中不停的叫着:“笨笨,你终于找来啦。” 山人揿亮手电筒,看清原来是一条激动万分的大黄狗。 “他是笨笨。”寒生介绍说。 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闪电划过,笨笨吓得脑袋躲在寒生怀里不出来。 “快看!”吴楚山人急促喊道。 寒生一把推开笨笨,扑到窗口前,向黑暗中的老樟树顶上望去。笨笨也随后挤了过来,也昂起头朝同一个方向看。 须臾,又是一道闪电,老樟树顶瞬间亮如白昼,寒生清清楚楚的看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威风凛凛的站在树杈上,仰视着天空,额头上根根的银色发丝随风飘散着,??双爪高举过顶一条月经带…… 接下来又是连续几道刺眼的闪电击向那白发苍苍的老蝙蝠,但见那畜牲抓着月经带灵活的左挡右挡,闪电划过月经带,击中数尺开外的地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骑马布乃天下至秽之物,能够抵避闪电雷击,这只老蝙蝠用它来做护身符,可见其灵性啊。”山人耳语道。 “砰砰”,山人瞄准连开两枪,枪弹划过蝙蝠的爪掌,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一震,那蝙蝠双爪拿捏不住,月经带脱手而出,朝树下飘落。 又是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击中在了蝙蝠的身上,火光起处,那老蝙蝠登时化为了灰烬…… 一片黑暗,雷声远去了。 笨笨大吼一声窜了出去,不一会儿,口里叼着那条月经带回来了。 “这就是你要的‘雷击骑马布’了。”吴楚山人轻吁了一口气。 寒生将月经带托在掌心中,这是一条当时妇女们常用的那种布缝制的月经带,上面见得到斑斑的干涸血迹。 《青囊经》上指明的药引子。 卧龙谷草房内,寒生仍旧为刚才樟树林中惊心动魄的一幕而激动不已,脑中浮现出白发苍苍的老蝙蝠与大自然抗争时那英勇不屈的身影。 “是我们杀死了??。”寒生说道,流露出医者慈悲之心。 吴楚山人安慰道:“这也是为了救人嘛,世上有许多智商较高的动物,越老越邪气,与大自然抗争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像这只老蝙蝠,起码有100多岁了,??竟然懂得人类女人使用过的月经带可以避雷,于是偷得来做护身符之用。古人曾经写过一本奇书,上面记载了世间许多类似这种辟邪的诡异方法,可惜这书早已经失传了。” “这书叫什么名字?”寒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尸衣》。”吴楚山人答道。 “这名字够奇怪的。”寒生说。 吴楚山人站起身来道:“折腾饿了吧,来,我去弄点夜宵来吃吧。”说罢走去了隔壁灶间,里面随即传出锅碗瓢盆的响动声。 寒生在油灯下,仔细地看着那条“雷击骑马布”。 他听说过这种女人必需之物,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乡下妇女对此向来羞于启齿,也往往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偷偷晾晒。手中的这条是用旧衣衫手工缝制的,黑色的涸迹必是经血无疑,上面留有雷电烧灼的焦斑,天下至秽之物竟可以医治泣血绝症,中医真是学无止境啊。 想自己已经熟记《青囊经》上百多绝症之医治方法,是否应当走出深山,浪迹江湖去悬壶济世了呢,寒生心里百般寻思。 “宵夜来啦。”吴楚山人朗朗吆喝声。 寒生抬头看去,果然又是老鼠干。角落里,笨笨早已经在狼吞虎咽了。 是夜,乌云渐渐散去,残月如钩,大地清凉一片。 清晨,寒生向吴楚山人辞行。山人有些恋恋不舍,执意相送至大鄣山下,寒生也是三步一回头,叮嘱山人有空来南山村一聚。走出去很远了,山人仍旧立在山口的大树下。 寒生心中思念父亲,拄着木棍一路走走歇歇,直奔南山村而来,晌午时分,远远的已经看见自家的茅草房了。 大黄狗撒欢儿般的头里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得??在家门口狂吠,好像有些不对劲。 寒生进了家门,桌子上的饭菜依旧整齐的摆在那里,唯独不见父亲的踪影。 难道又去急诊了,寒生等到太阳落了山,等到月上中天,父亲还是没有回来。 第十四章 次日晨,寒生迷迷糊糊爬起来,走过东屋一看,父亲依旧没有回来。寒生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点剩饭菜热热吃掉,今天是婺源县城的又一次的集市,自己必须履行对兰儿的诺言,医治泣血症还她本来的面貌。 寒生找出竹片,由于骨折的右腿还蹲不下来,因此只能坐到了地上,然后用竹片小心翼翼的在锅台灶口的上颚处刮下黑灰,用纸接住,时辰不大,已经将可用的黑灰全部刮了下来。他轻轻地包好这百草霜,连同那条月经带一起揣进怀里。 随后,寒生想家中无人,应当把《青囊经》藏到一个稳妥的地方,考虑了半天,竟没有十分理想的地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狗窝里。 笨笨的窝是寒生亲手搭的,起脊的木板顶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既防雨隔热又美观大方,他有主意了,将木匣塞入了茅草的下面,留不下一丝痕迹。 一切准备妥当,吩咐笨笨看家,自己拄着木棍向县城而去。 婺源县城。日近晌午,集市上人们基本上都已经散尽,兰儿和母亲一大清早就守在了上回遇见那个年轻神医的地方。 “兰儿,他会来吗?”兰儿娘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只是仍有点虚弱,说话时不时地气喘些。 兰儿没有回答,他会来么? 想自己相貌如此丑陋,以往的人们见之有嘲笑的,有叹息的,还有避而远之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以寻常的目光面对她,那一刻,她已经冰冷死去的心融化了。当年轻人轻声告诉她,可以治好她时,她又在模糊的意识里重新回忆起自己本来的面貌,自己曾经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自己是遗腹女,母亲说她的父亲是一个京城里的相貌英俊、有着大学问的人,自从那年老家渭河发大水,村毁人亡,只剩下母亲一人,她也是九死一生,被大水冲去了下游,后来有好心人救起,可是一病就是大半年。生下兰儿,母亲抱着她返回老家,可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见厚厚的黄色瘀泥,上面长出了新生的小草。 后来连年灾荒,母亲带着幼小的兰儿四处逃荒,最后落脚在黄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母亲一个人吃糠咽菜的拉扯大女儿,不料逐渐手脚僵硬,最后竟全身佝偻缩起,如同冰冻人。 “父亲还活着么?”她问过母亲。 母亲摇摇头,黯然泪下。 眼看着母亲一天天将死,自己肝肠寸断,日愁夜思,原本俊俏的相貌竟一天天变了模样,最后连自己都不敢再照镜子了。 兰儿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来…… “你终于来了。”兰儿深陷的眼眶中渗出淡淡如血的泪水。 “姑娘,你不要难过,我已经找来了医治你的药了。”寒生额头上点点晶莹的汗珠。 “恩公……”兰儿娘颤抖着就要跪下。 寒生急忙上前扶住,木棍倒在了地上。 “你就是上次在这里治好了老太婆病的那个人么?”旁边上来两个人问道。 寒生诧异的应了声,目光扫视着这两个身着旧的确良军装的平头汉子。 “那就对了,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那两个壮汉不由分说地架起寒生的胳膊向公路上走去。 “你们是谁,让我去哪儿?”寒生叫道。 兰儿扑上前来,拽住寒生的衣衫,喊道:“你们抓他干啥!” “丑八怪,滚开!”那汉子用力一搡,将兰儿推倒在地。 眼瞅着那两个人把寒生架上了一辆吉普车,绝尘而去。 “娘……”兰儿急得失声恸哭,流出的泪水竟是鲜红色。 那所古宅深院内,黄乾穗主任正在悠闲的喝着庐山云雾茶,一面听着小舅子孟祝祺的汇报。 “这老东西狡猾的很,百般抵赖,硬是不说出土卵的真实来历。”孟祝祺恨恨道。 “要反复做工作,我党的政策历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有没有派人去他家里搜查?说不定会有些线索。”黄乾穗品着茶说道。 “我这就带人去。”孟祝祺应声答道。 “吴大师,您的看法呢?”黄乾穗转过头来问坐在一旁的吴道明。 吴道明放下茶杯,清了清喉咙,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据我连续几日的踏查,发自黄山的两道真龙脉,是源于昆仑山的中部大皱褶,史称‘中龙’,元末之时,西北的那条阳龙的太极阳晕确实被朱元璋所用。而东南方向的这道潜龙脉,行至南山村灵古洞前面就已停住了,没有继续前行,应该就在洞口附近结穴。但是,有一点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就是灵古洞口实为龙口,按古人点穴之法,龙穴应在龙额正中之处,可是我和孟主任在那里寻找了很久,上吉之穴倒是觅到几处,可是惟独不见传说中的太极阴晕。” “那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黄乾穗问道,语气中隐约有些不快。 “只有等到岁末,今年是卯兔年,来年为辰龙,年尾卯辰岁末之交的深夜子时,辰龙初醒,太极冲天,此刻在南山便可见到异相。”吴道明回答。 “什么异相?”黄乾穗来了兴致,忙问道。 “阴晕五色光。”吴道明答道。 “哦,阴晕五色光?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黄乾穗疑问道。 “那是白青黑红黄五色混合的一束光,发自太极阴晕,直冲斗牛,人生难得一见啊。”吴道明解释道。 “那本人倒要见识见识,岁末之交,那岂不是还要等上数月?”黄乾穗颇有些着急的神情。 有人急匆匆地走进来,俯在黄乾穗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神医找到了。”黄乾穗哈哈笑道。 第十五章 黄乾穗带着孟祝祺和大师吴道明起身迎出门去,对待神医毕竟应该恭敬有加才是。 寒生被带进来了。 黄乾穗尽管事先听到说神医是个青年人,但眼见到站到面前的这个小伙子时,还是大感意外,这么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竟能是神医? 正在打量寻思之间,忽闻身后那小舅子孟祝祺发出哈哈大笑声:“哈,我当是什么神医呢,原来是你这浑小子啊。” 吴道明微笑不语。 黄乾穗转过身来,严厉的斥问道:“怎么回事?” 孟祝祺靠近身子道:“这个浑小子哪里是什么神医?他是后面房里的那个老家伙的儿子,姐夫你想想,当老爹的医术都一般般,能教出什么有出息的儿子?” “你吃准了?”黄乾穗不放心的问道,他知道他的这个舅爷是个大草包。 孟祝祺没有回答,而是摇头晃脑的走到寒生面前,讥笑几声道:“对了,你是叫寒生吧,前几天我们在灵古洞前面见过面,你今天是不是想通啦,来告诉我那枚土卵来历的?” “我说过,那是在集市上买的。”寒生回答。 “你这小子,跟你老爹一样的嘴硬。”孟祝祺愠道。 “我老爹在你们这儿?”寒生觉察到了有些不对。 “哎,小兄弟,我们一边说说话?”香港大师吴道明此刻走上前来,插话道。他使了个眼色给孟祝祺,一面拉住寒生走到院子的东南角,一棵桂花树下。 八月金桂,花香四溢,吴道明深吸一口那清清的香气,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看你枕骨强起,眉骨伏犀,疏节阔目,将来必成大器,然非要贵人相助,否则终是贱品,半孤之命矣。” 寒生见他文绉绉的,不耐烦地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尽管他们不信你是神医,可是我相信,而且我可以相助你,我就是你命中注定要相遇的贵人。”吴道明轻声道。寒生说道:“好,那我问你,我老爹在不在这里?” “在。”吴道明肯定的回答。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寒生问。 “他们前天夜里去南山村抓来的,有人举报说他替什么‘地富反坏右’看病。”吴道明努努嘴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见他。”寒生着急道。 “你若对我讲实话,我会救你们父子俩出去的。”吴道明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骗我说出土蛋蛋的埋藏地点么?”寒生看穿了他的把戏。“不,我根本不想知道土卵的埋藏地。”吴道明正色道。 寒生疑惑的望着他。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帮助的人是否值得我帮助,他是否是一个善良诚实的人,是否是一个悬壶济世,乐于帮助穷苦的人。” 寒生心中想到父亲诚实平凡的一生,想到兰儿和她娘孤苦无助的困境,毅然的说道:“我就是一个悬壶济世的人。” “这么说,集市上的那个老婆婆是你治好的?”吴道明钦佩的问道。 是的,是我医治的。”寒生承认了。 “你就是我要帮助的人。”香港大师说道。 吴道明转身走向黄乾穗和孟祝祺,朗声道:“我以为,从人道角度来说,应当允许他们父子俩见面。”随即使了个眼色。黄乾穗会意地点点头,随后摆了摆手。 朱医生被困在小房间内,孟祝祺接连的审问,儿子的生死不明,短短两天时间,他的嘴上泛起了连串的水泡,夜不能寐,陡增了许多白发。 外面开锁的声音,之后门被打开了。 “老爹!”寒生扑了进来。 “寒生……”朱医生蓦然间看见日思夜想的儿子,泪水涌出,父子俩抱头而泣。 “你怎么啦。”朱医生轻轻抚摸着寒生缠着夹板的断腿,心疼道。 寒生讲述了那天采药,从大鄣山上摔落山谷,被吴楚山人搭救一事,只不过忽略了老蝙蝠和雷击骑马布一事。 “快让我看看,你用的什么药,怎么不去医院打石膏啊。”朱医生嗔道,随即动手解开布条,轻轻撸起裤腿,查看伤情。“咦,你这是涂的什么药,一股子臊味儿?才两天时间,怎么骨头好像已经长上了,炎症也基本全消了,奇怪啊。”父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爹,我……”寒生不知如何启齿才好。 “朱先生,您受苦啦,我与黄主任交涉过了,现在就送你们回家去,你们自由啦。”吴道明兴匆匆的走进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 朱医生警惕的看着大师,没有言语。 “他说他要帮助我们。”寒生说道,一面继续缠好伤腿。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走出了这座深宅大院,那辆吉普车等候在大门口,吴道明拉开车门,扶他俩进了车内,然后自己坐在了前排,一挥手,吉普车开动了。 古宅内,黄乾穗阴沉着脸道:“下面就看大师的了。” 吉普车飞快的驶过婺源县城。车上,吴道明手指着绿树丛中若隐若现的粉墙青瓦民房,赞叹道:“这些徽派建筑与大自然如此巧妙地结合,真的是内地最美丽的乡村了,在岭南绝对是见不到的。” 公路下边的集市上早已散集了,场地上丢满了瓜果皮核及废纸屑,空荡荡的集上孤零零的站着两个人,依然默默地矗立在那儿。 是兰儿和她娘。 “停车!”寒生叫道。 吉普车停了下来,车尾飞起一片尘土。 “怎么了?”吴道明回头问道。 寒生推开车门,步履蹒跚的径直向她们母女走去。 淡淡的血泪静静的流下兰儿的面颊…… 吴道明与朱医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眼瞅着寒生与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向这边走来。 当她们走到近前,车内的人都吃了一惊,那姑娘的容貌实在是太丑了,不但生就满脸密如蝇屎的雀斑,而且是塌鼻大嘴,眉骨突兀,眼窝深陷,鼠眼如赤豆。 “让她们也上车。”寒生平淡的对吴道明说道。 “寒生,你认识她们?”父亲在车窗口里问。 “她们是我的病人。”寒生边说边拉开车门。 吴道明恍然大悟:“哦,这位老婆婆就是你治好的‘渐冻人’?太好了,一起上车吧。” 兰儿母女也挤进了车内,吉普车重又开动,直奔南山村而去。车上,朱医生心中充满了疑问,最后还是决定不开口了,等回到了家中以后再仔细的盘问寒生。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大黄狗笨笨老远见到,立刻从草屋内窜了出来,口里“呜呜”的叫着。 作为屋主人,朱医生也只有请客人吴道明进屋稍坐喝茶,那吴道明竟欣然答应,迈步进屋。 兰儿母女胆怯的站在院子里,朱医生赶忙也请她们进屋,在寒生的催促下,母女二人才小心翼翼的迈腿到了屋子内。“恭喜呀,朱先生,你家里出了个神医,也是你教导有方啊。”吴道明拱手道。 “神医?”朱医生不明就里,茫然道。 “哈哈,朱先生就别隐瞒啦,你儿子治好了这位阿婆的‘渐冻人症’,也就是西医所说的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的‘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难道说还不是神医吗?”吴道明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说的可是中医里的‘冰人’?那根本就是无药可医的。”朱医生诧异道。 “正是,不过被你儿子医好了,阿婆就在这儿。”吴道明说道。 “寒生?你在说笑,他根本不懂医术。”朱医生语气肯定。 “朱伯伯,他确实治好了我娘。”兰儿辩解道,声音嘶哑难听之极。 朱医生眼睛望向了寒生。 寒生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你?你说说都给下了哪些味药?”父亲看着寒生问道。 “木蚕为药,血余为引。”寒生脱口而出。 坐在旁边喝茶的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闻之心中一动。 “你把土卵打碎了?”吴道明惊奇的问道。 寒生点点头。朱医生瞥了吴大师一眼,恰巧被吴道明瞧见,忙说道:“朱先生,本人浸淫地理堪与数十年,无非是想将毕生所学造福于民,今次北上中原,就是想寻找一个衣钵传人。我见您儿子天生异禀,聪明过人,心下想收其为徒,倾囊传授,而且每月还付他生活费人民币两百元钱,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朱医生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一下子语塞。 但观此人,骨骼清奇,眼角入鬓,话音清越,确有仙风道骨之貌,其学问必是极高,可是颜面鹰鼻橘皮,垂眉如帚,目光诡异,却又亦非善类,尽管自己一直想让寒生学些黄老之术,但还是谨慎些好。想到这儿,便婉转的拒绝道:“吴大师愿收犬儿为徒,是高看他了,我们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平日里也粗茶淡饭惯了,就在这乡村里做个普通的赤脚医生也就满足了,你的好意心领了,如果大师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吴道明轻轻一笑,道:“朱先生不必客气,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您愿意埋没您孩子在农村里了此一生么?如果能随我到香港见见大世面,我保准他几年之后,必将出人头地。我会再来的。”说罢拱手告辞,潇洒出门去。 回县城的路上,吴道明背靠在吉普车的后座椅上,心想原来青色土卵中的木蚕竟然可以医治“渐冻人症”,真是匪夷所思啊,可是天下太极晕寥寥可数,土卵少之又少,看来根本无法形成一个产业。寒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怎么会懂得用这种古怪方法的呢? 是他父亲?不会,朱医生听说儿子给人治病的事儿,脸上那种不相信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看来,朱医生本人也根本不懂,这一点确凿无疑。 如此说来,寒生这个小孩子不简单,在他的身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位高人,此人的存在甚至连他父亲都不知道。 我一定要会会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吴道明的神经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第十六章 “这么说,是太极晕穴生土卵里面的蚕虫治好了老太太的绝症,那我们可以在找到太极晕以后,把那些土卵都挖出来,在西方,估计一枚卵能够卖多少美金?”黄乾穗听完了吴大师的汇报后问道。 “价钱因病人而异,我看500万美金一枚还是有市场的。”吴道明回答道。 黄乾穗倒吸了口冷气,胸口一热,忙又接着问道:“太极晕下面生有多少土卵?”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不多,估计十余枚而已,而且分为五种,金卵、木卵、水卵、火卵和土卵,治好老太婆的是青色木卵里面的木蚕。” 孟祝祺在旁边插话道:“其他的几种卵说不定用处更大呢。” “这些五行卵自亘古以来不断吸收日月之精华,昼阳夜阴,应该是有很大的能量,但其作用不甚了了,所有的易学典籍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记载。”吴道明解释说。 那个寒生背后的高人肯定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黄主任和他那蠢舅爷。 “我们可以把土卵里的蚕虫拿出来进行人工饲养和繁殖,这样不就可以一变十,十变百了么?”孟祝祺突发奇想,大声说道。 蠢才,吴道明心里骂了句,但嘴里却耐心的解释道:“土卵失去了日月精华,其能量也就不复存在了。” 黄乾穗问吴道明:“吴大师,一定要尽快找到太极晕,拿到土卵,我已经打听了,京城里的那位无产阶级老革命家病情日益严重,现在全身已经冻得收缩成团了,如果时间再迟,可能就来不及了。” “我明白,那就安排我住进南山村,我会设法尽快打听清楚的,不知哪一家比较可靠。”吴道明说道。 黄乾穗眼光瞟向他的舅爷,南山镇的革委会主任应该了解下面的情况。 “朱彪,南山村的小队长,是党员,政治可靠,就住到他家里,我来安排。”孟祝祺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黄乾穗站起身来。 吴道明和孟祝祺知道,谈话结束了。 南山村草屋。 兰儿向朱医生讲述了自己和母亲不幸的身世,那边母亲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唉,这对母女的遭遇真是够可怜的了,朱医生一世行医,各式各样不幸的家庭见过不少,可像荷香这样苦命的女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后来你的父亲一直都没有下落吗?”朱医生叹息着问兰儿。 兰儿摇摇头答道:“没有,天下之大,也不知从何处去寻。” 世人之苦啊,想我一介布衣郎中,自诩悬壶济世,可是除了替人医治些普普通通的流行病症以外,又如何医得了世人之苦呢?先到此,朱医生更是不由得长叹唏嘘。 “寒生,真的是你替兰儿娘医好了‘冰人症’吗?”朱医生严肃的问儿子。 “是的,老爹。”寒生怯懦的望着父亲。 朱医生望望兰儿娘,又望望寒生,这怎么可能呢?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虽说人不傻,但也绝无可能医治得了这历代中医名家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啊。 “寒生,你实话告诉我听,你刚才所说的‘木蚕’就是那青色木卵里的蚕虫吗?‘血余’我是知道的,就是人的头发,也称‘人退’。”朱医生语气严厉。 寒生点点头,轻声说道:“老爹,我把木卵砸破了,用里面的青蚕虫给大娘吃了。” 朱医生面色和缓了些,然后慢慢说道:“这种古怪的方法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老爹,我……”寒生想到那信中所言“得经之人当悬壶以济世,切不可道其之来历,然父母子女亦不可言之,切记,不负?曛?托也”的忠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寒生!”父亲厉声道。 寒生知道父亲的脾气,不说今天无论如何是过不了关的,可是说了,就违背了千年古墓主人所托,真是左右为难啊。 “老爹,我从大鄣山上摔下来,是一个名叫‘吴楚山人’的守林人救了我,那人隐居在卧龙谷中,天文地理、医术风水无不精通,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我从他那儿学到了很多东西。”寒生没有办法,只有打个马虎眼儿,一股脑儿推到了山人身上,细究起来,他也确实并无明说就是山人告诉他的药方,看父亲的理解程度了。 “吴楚山人?”朱医生想了想,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南山村草屋。兰儿向朱医生讲述了自己和母亲不幸的身世,那边母亲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唉,这对母女的遭遇真是够可怜的了,朱医生一世行医,各式各样不幸的家庭见过不少,可像荷香这样苦命的女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后来你的父亲一直都没有下落吗?”朱医生叹息着问兰儿。 兰儿摇摇头答道:“没有,天下之大,也不知从何处去寻。” 世人之苦啊,想我一介布衣郎中,自诩悬壶济世,可是除了替人医治些普普通通的流行病症以外,又如何医得了世人之苦呢?先到此,朱医生更是不由得长叹唏嘘。 “吴楚山人?”朱医生想了想,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兰儿,你和你娘无家可归,暂且先住下,寒生你把西屋收拾一下,给她们娘俩,你和我睡东屋,我去村里李老二家割点猪肉回来。”父亲吩咐道。 “吴楚山人……”父亲嘴里叨咕着,走出门去了。 方才兰儿还未及提到寒生准备替她医治‘泣血症’一事,此刻见父亲走远了,寒生赶紧叮嘱兰儿,此事先不要告诉父亲,兰儿点头应允,说一切听从寒生安排。寒生心头还有一个疑问,他听了兰儿的身世后,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们母女与吴楚山人似乎有某种联系,他决定抽空带兰儿去见山人,如果山人就是兰儿失散多年的父亲,他们一家人能够团聚那该多好啊。大家一同拾掇好西屋,勤快的兰儿打来水,里里外外、东屋西屋清扫了个干干净净。 家里第一次有外人来住,父亲特意割回来二斤肉并打了一斤烧酒,兰儿和寒生去地里摘了些青菜回来,便一起生活做饭,一向冷冷清清的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连大黄狗笨笨也兴奋得跑前跑后,但是眼睛却始终盯着那坨猪肉。 烧火时,寒生悄悄对兰儿说今晚丑时方可进行医治,就是下半夜一点以后,次日亥时可愈。兰儿高兴之极,连连道谢。 晚饭时,父亲多喝了几杯,一扫被关押两天的怨气,最后喝着喝着就多了,寒生扶父亲回房上床睡了。 寒生躺在床上没有合眼,扳着指头数着墙上的老式挂钟的报时打点,生怕错过了时辰。当钟声敲打夜半12点钟时,他悄悄爬起来,听着父亲的酣声,蹑手蹑脚的溜出了东屋。 向外望去,院子里撒满了清凉的月光,四下里静悄悄,远处的水塘边偶然传来几声蛙鸣。 推开西屋,兰儿和她娘均和衣端坐在床上,她们一直在等丑时神医的到来。 寒生二话不说,招呼兰儿出来到院子里,自己手握傍晚时事先放在门后的锄头,来到地头边老樟树下开始刨土。不一会儿,就刨了两尺左右深的一个土坑。随即拎来了一桶水,倒在了土坑里,然后要兰儿用水勺子不停的舀起约一米多高,然后倒进去,再舀再倒,反复不停。 约摸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丑时到,寒生表示说可以了。 “这就是‘子夜地浆水’。”寒生小心的舀了些坑底余下的泥浆水,拉着兰儿来到了月光下。 他取出来那条来之不易的‘雷击骑马布’,平铺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那包百草霜,以地浆水调和百草霜,均匀的涂抹在骑马布上。 “闭上眼睛。”他吩咐道。 兰儿犹豫了一下,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寒生将骑马布缠在了她的脸上,外面又用准备好的布条一圈圈的绕了一遍,最后打上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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