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事儿吹的可有点大。 “哼,看你怎么收场?”老翠花幸灾乐祸。 “不行,咱们就去一趟蓝月亮谷呗。”耶老赌气的回应道。 有良坐在山崖下面的一块青石上,月色如水,赶脚村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白雾之中。 耶老已经去了一两个时辰,侧耳细听,村里除了偶尔犬吠以及听到有妇女骂几句小孩子的话之外,万籁俱寂,人们大都已经熄灯睡觉了。 一丝凉风拂过脖颈,有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扭头望去,阴眼中瞧见一个身穿葱白色棉布新衣的女人,不知何时站立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吴凤娇?”有良认出来了。 那女人朝着有良深深的鞠了一躬。 有良打量着她,女孩儿容貌清秀苍白,面上并无一丝血色,眼神儿忧郁悲伤,令人怜惜。 “你认得我么?曾经和罗柱子一同送你回家的。”有良说。 吴凤娇点点头,手指着山下赶脚村,似有无限哀怨。 “你一直都在赶脚村,晚上来瞧柱子的是么?” 吴凤娇泪眼婆娑似在叹息。 “唉,”有良说道,“我答应过柱子要除掉害死你的费叔,只是时机未到,原本想这一百万元可以让你父母安度晚年以及柱子做个小生意的,哪知反而招致灾祸害了他。这次来就是要为柱子和你父母讨回公道,风娇姑娘放心,那个恶霸罗洪毛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吴凤娇再次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就在这时,山道上传来脚步声,“哈哈,有良小和尚,老衲不辱使命,不辱使命啊,得儿呀呼嗨。咦,这个小女鬼干嘛哭哭啼啼的?”原来是耶老回来了,满身的酒气。 “她就是柱子死去的女友吴凤娇。”有良说。 “哦,”耶老凑近端详着女孩儿,啧啧道,“这小女鬼模样清秀可人,罗柱子的眼光不错嘛。” “风娇死后一直流连在赶脚村不舍离去。”有良幽幽说道。 “嗯,有情有义是个好孩子,可惜阴阳相隔难以相聚,这个罗柱子脊椎被人打断,要终身瘫在床上,也是够可怜的了。”耶老叹了口气,随即把在罗家探听到的消息叙述了一遍。 “那个罗洪毛在县城里住?” “据说他在沅陵开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官员捕快都是那儿的常客,背后势力很大,民怨载道。”耶老说。 “我们就去沅陵。”有良面无表情。 “有良,”耶老吞吞吐吐的说,“老衲说走了嘴……” “什么?”有良诧异的望着他。 “老衲告诉罗老爹说,有人能治好柱子的脊椎。”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去请吧。”有良欣喜的说道。 “可是很远呐。”耶老支支吾吾的。 “现在火车飞机都很方便,路远不是问题,那人究竟在哪儿?”有良问。 “蓝月亮谷。”耶老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 第152章 兔二爷 有良闻言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朱寒生?” 耶老点点头:“当今尘世之中也只有他才能救得了罗柱子。” 有良心想耶老说得不错,朱寒生的医术确实可以治愈柱子,而且此人的医德很好,可是蓝月亮谷实在太过缥缈,首长曾经多次派人和军机前往梅里雪山搜寻,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耶老,你说的固然不错,但蓝月亮谷是很难找到的。”有良无奈的说道。 “嘿嘿,老衲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耶老显得很是得意。 有良闻言愕然不已。 吴凤娇听到耶老的话双膝一曲跪倒在他面前,嘴里说了好些话。 “她在恳求老衲救救柱子。”耶老叹息道。 有良默默不语,许久才开口说道:“耶老,我们先去沅陵,然后上衡山找到二丫一同前往蓝月亮谷。” “好啊,”耶老开心不已,“老衲也想鬼婴和墨墨,老翠花也应该去瞧瞧小翠花了。” 有良郑重的说道:“风娇,我先去铲除恶霸罗洪毛,然后请朱寒生来救治柱子,你安心等候吧。耶老,我们走。” 吴凤娇望着有良和耶老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泪水默默的流下面颊。 武陵山中,这一老一少踏着月光直接奔沅陵县城而去。 沅陵县城位于沅水中游,是湖南省面积最大的县,自汉高祖五年(公元202年)置沅陵县,历为郡、州、路、府、道和湘西行署治所,曾是湘西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官场文化沉淀较为深厚,盘根错节,难得一窥。 日暮时分,有良和耶老风尘扑扑的赶到了县城。 沅陵大酒楼,就在县城繁华的辰州路上,是本地最高档的饭店,湘西土匪鸭、凤凰血粑鸭等地方特色菜肴很是有名,城内的达官富豪们时常在此欢宴,连县政府接待上头来人也都安排在这里。 这家酒楼的老板正是罗洪毛,仰仗其舅舅是本县公安局屠局长,因此黑白两道通吃,成为当地的一霸。此人自幼习武,曾拜名师学过鹰爪功,据说已多年来未逢敌手,罗柱子的脊椎骨就是被他两指掐断的。 有良与耶老迈步走进了酒楼,耶老长相与服装奇特,腰间系有手鼓和长铃并斜插一根小皮鞭,由于沅陵地处湘西,盛行巫??文化,因此食客们司空见惯也不为怪。 “两位是外乡人吧?我们这里的‘土匪鸭’最有名气,要不要尝尝?”堂倌热情的介绍说。 “‘土匪鸭’?”有良心想罗洪毛本身就如土匪,菜名倒是很贴切。 “你们没听过‘湘乡吃活鱼,宝庆吃血粑,要想吃鸡鸭,快快去怀化’的这首民谣么?”那堂倌能说会道,说得清每道菜的来历。 “没有。”有良淡淡道。 “我们湘西怀化是丘陵地带,山多水少,鸭鹅的生长习性与牲畜一样,因此肉质也同湖区的有天壤之别。相传乾隆年间,雪峰山下有位张氏巧妇烧得一手好菜,在官道旁开了一家小餐馆。她养了一群鸭子,这些鸭子小的时候还好管理,长大就不听话了,满山遍野去糟蹋庄稼,害得张氏每天拿着竹竿又赶又骂,‘你们这群该死的鸭子,简直像土匪!’她气得每天杀几只来招待客人。这鸭烧得酥软嫩滑,鲜香绝伦,引得食客闻香而至,餐馆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天天门庭若市。张氏来不及只好切大块的生姜、辣椒配青豆胡罗卜等蔬菜,匆忙的连鸭脚皮都顾不上剥,没想到这风味却独树一帜。野性的鸭子和粗旷的烹调,加之自然的随意搭配,从此‘土匪鸭’便闻名遐迩了,两位真的不想尝尝么?”堂倌口齿伶俐,说得人没有不动心的。 “好吧,就来一只,”有良点了菜,然后貌似随意的问道,“这儿的老板做生意很会用人啊,你的热情介绍即便不想吃都无法拒绝,这个时间老板在吗?应该给予表扬和奖励才对。” “嘿嘿,这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堂倌闻言很是高兴,于是悄声透露说,“罗老板此刻正在楼上雅间陪贵客呢。” 有良点点头,堂倌去厨房下菜单了。 “你想怎么做?”耶老问。 “嗯,等会儿填饱肚子再说,我先去下厕所。”有良目光瞥了下楼梯,然后起身离去。 楼上雅间内,一桌丰盛的酒席已喝得半酣,居中坐着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县委刘书记,旁边是屠局长和森林公安派出所的杨卫东所长,下手坐陪之人年约三十多岁,生得膀大腰圆,红光满面,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正是沅陵大酒楼的老板罗洪毛。 “刘书记,上次马底驿的事儿实在是抱歉,一直想找个机会赔罪,无奈您日理万机,工作操劳繁忙而始终未能如愿,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我小杨子再敬您一杯。”杨卫东双手捧着酒杯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刘书记没有去端酒杯,异样的目光直视着杨卫东,口中疑惑的说道:“杨所长,我一直想不通,那天你怎么会全身赤裸的和我抱在一起呢?” 杨卫东哭丧着脸回答:“刘书记,我当时在酒桌上迷迷糊糊的,后来的事情更是一点都记不得,若是有冒犯亵渎的地方,还请刘书记原谅。” “是啊,刘书记,我们都被那个以邢书记为首的犯罪团伙给迷倒了,整整七天才苏醒过来,这是当时现场取证的照片,因为涉及到个人隐私,所以请示您看看是否销毁掉。”屠局长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递了过去。 刘书记取出里面的照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上面拍摄的正是两个男人赤裸着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杨卫东从后面搂着腰,阳具抵着自己的屁股,完全是“老汉推车”的标准姿势。 “真的是对不起。”杨所长战战兢兢的嗫嚅道,眼睛偷偷地瞟着刘书记的反应。 屠局长在一旁默不作声,嘴角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杨卫东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着,已经溢出来一些滴在了桌子上。 刘书记两颊绯红,轻轻的一句话令人大跌眼镜:“小杨子的皮肤还挺白嫩的嘛。” 屠局长松了一口气,看似开玩笑的说:“杨所长是我局年轻干部中皮肤最好的,连那些整天抹护肤品的女警都不及他。” “是吗,小杨子你是如何保养的?说来听听。”刘书记的眼神儿里流露出一种火辣暧昧的异样神情。 “洪毛啊,你带我去厨房瞧瞧还有什么山里的野味儿好拿来下酒。”屠局长使了个眼色,遂与罗洪毛走出房间并随手带好门,两人一面交谈着下楼。 “舅舅,原来刘书记是个‘兔二爷’。”罗洪毛做了个不雅的手势,嘿嘿笑道。 “是啊,县委刘书记来到沅陵任职已有一年多,却连个家属都不带,我介绍过去的女孩儿模样气质都不错,可他根本就不感兴趣,本还以为书记的党性有多强呢?现在的领导干部哪个不乱搞,和动物根本就没有分别嘛,我没估错,他原来真的是个‘同志’。”屠局长阴笑不已说。 “舅舅,你真有能耐,竟能让杨卫东心甘情愿的当‘兔子’。”罗洪毛佩服道。 “哼,他还不是为的调回局里任职么?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暴露出软肋,洪毛你给我好好听着,凡事要多动脑,只靠打打杀杀那是莽汉,早晚会捅出漏子来的。” “有舅舅您撑腰我怕啥,在沅陵这块地盘上还没人敢对咱不敬。”罗洪毛一边下楼,满不在乎的说道。 “哼,愚蠢,”屠局长面色一板训斥道,“赶脚村那个罗柱子的巨款来路肯定不正,但你也没有必要公开打残他,有些事儿最好私下解决掉,这样就不至于回回都要舅舅来替你擦屁股。” “舅舅你不知道,那家伙舍命不舍财,像他妈的一头犟驴,给点颜色瞧瞧也就老实了。”罗洪毛说着拉开厨房门,两人走了进去。 他俩都未曾留意到,一个瞎了左眼的年轻人擦身而过,将谈话悉数听了去。 有良回到桌前,悄声问耶老:“你知道‘兔二爷’是啥?” “老衲当然知道了,”耶老闻言一乐,说,“读过《木兰辞》么?” 有良摇摇头。 “北朝民歌《木兰辞》中说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一般人不知道,这雄兔看见其他兔子时,则不分公母都会上去交配,只不过雄兔之间交配无法怀孕而已。所以自古以来,凡是男人之间相互喜欢并同床共寝的就称作‘兔二爷’,不过这种人很少,且羞于启齿而已。”耶老解释说。 “还有这种人啊。”有良头一回听说。 “当然有啦,古时候最有名的‘兔二爷’就是汉人的祖先黄帝,娈童之风就始于他,自商代始又有‘比顽童’、‘美男破产、美女破居’的说法。史载龙阳君为魏王‘拂枕席’,弥子瑕与卫灵公‘分桃而食’。众口赞誉的是汉哀帝和董贤,他俩夜里同床共枕时,董贤压住了皇帝的袖子,哀帝不忍惊醒他,故‘断袖而起’。所以后人于是就以‘龙阳’、‘余桃’、‘断袖’来暗指‘兔二爷’了。”耶老嘿嘿笑道。 有良心下寻思着,原来沅陵县的刘书记竟然也是个“兔二爷”。 第153章 菜尸 热气腾腾的一大盘湘西土匪鸭端上来了,颜色红亮,鲜香咸辣,有良吃得赞不绝口,耶老则慢悠悠的品着一壶沅陵米酒。 “瞧,膀大腰圆的家伙就是那恶霸,旁边的人是他舅舅。”有良瞥见罗洪毛和那个穿制服的警察离开厨房,经过餐桌旁往大门口走去。 “洪毛,记着别去打扰刘书记他俩,我先回去了。”屠局长叮嘱着。 “放心吧,舅舅,今后抓住杨所长连书记都得听咱们的了。”罗洪毛嘿嘿说道。 “不要乱说话,”屠局长皱了皱眉头,“你都好久没来看你舅妈了吧?” “今晚不行,我还要去给师父送药。”罗洪毛看着屠局长的警车开走了,这才转身回来。 “有良,你准备怎么做?”耶老眼睛盯着罗洪毛悄声问道。 “酒楼里人多眼杂,等他晚上一个人离店的时候绑票。” “绑票?”耶老觉得挺好玩儿,但提醒他说,“当心这家伙的舅舅可是捕快啊。” 有良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老翠花能上其他人的身么?” “当然可以,十几年前曾经附在一个公安捕快的身上,还化解了危机呢。” 有良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但仍需要见机行事。 不多时,罗洪毛走出酒楼,身后跟着那位能说会道的堂倌,手里拎着两坛老酒胳膊上挎着食盒,有良和耶老悄悄的尾随在了后面。 夜幕深沉,秋风萧瑟,街上行人稀少。 罗洪毛二人穿过凤凰山“湘西剿匪纪念塔”出胜利门,最后来到了沅水河畔的一个古老渡口,有艘小渡船正停靠在岸边等着载客。 “崔艄公,我要渡河。”罗洪毛扯开嗓子喊起来。 “来啦,原来是罗老板啊。”船上的一个老头站起身来说道,正是数月前载罗老爹父子赶尸过河的那位艄公。 “快跟上。”有良说着加紧了脚步。 罗洪毛接过食盒同两坛酒,打发堂倌回去后迈步登上了渡船。 “老乡,我们也要过河去。”耶老尖声尖气的说道。 “那就快上来吧。”崔艄公载上他们竹篙一撑驶离了河岸。 罗洪毛打量着耶老,似乎认出这一老一少曾在酒楼里用过餐,崔艄公则自顾着撑船并未留意这两个陌生的外乡人。 “你俩刚才在沅陵大酒楼里吃饭了吧?”罗洪毛问道,毕竟在自己的酒楼里消费,多少有些好感。 “是啊,土匪鸭的口味儿那是相当的不错。”耶老嘴巴甜,会顺着说好话。 罗洪毛点点头,满意的说道:“那酒楼就是我开的。” “那你发了不少财吧?”有良淡淡说了句。 “当然,”罗洪毛脱口而出,随即有些警惕的问道,“你们从哪儿来的?” “黄龙府。”耶老对耶律家族的祖居地向来挺自豪的。 “黄龙府?”罗洪毛觉得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哪个省?” 这时崔艄公接过话茬:“黄龙府在东北呢,当年岳飞就想着大军直抵黄龙府,可惜被十二道金牌夺了命。” “哦,”罗洪毛虽然不学无术,但也多少听过《说岳全传》的戏文,“原来是金兀术的老乡,大老远的跑来湘西干嘛?” “讨债。”有良冷冷道。 罗洪毛闻言嘿嘿笑了:“多少钱值得跑这么远来讨?” “一百万。” 罗洪毛吃了一惊,似有不信的盯着他俩。 “一百万本金,还有利息一百万。”有良淡淡的说道。 “那不就是两百万了?”罗洪毛一听来了兴致,目光扫过两人,开口说,“你们一老一少弱不禁风的样子,能讨得回来?不如这样,我帮你要回这笔巨款,五五分成怎么样?” “宰人呐?帮忙要个债就要拿走一半?”耶老随即叫了起来。 “哼,你们也不打听一下,我罗洪毛在沅陵这块地盘上黑白两道谁敢不给面子?再者,你们跑来湘西讨债,竟然不先来拜码头,想顺顺当当的拿走钱,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罗洪毛的脸黑下来一发力,浑身骨节一阵“咯咯”乱响。 耶老勃然大怒,正要发脾气。 “四六分,你四俺六。”有良小声说,看上去似乎已经胆怯了。 “不行,要么五五平分,不然马上给我滚出湘西。”罗洪毛粗暴的喝道。 “好吧,五五就五五,不过你真的能帮我们讨回来么?”有良明显的屈服了。 “那当然,欠钱的是什么人,告诉我名字。” 有良望了眼崔艄公,压低声音道:“等过了河再告诉你。” 罗洪毛心中狂喜不已,这两个土老帽被自己两句话就吓破了胆,今晚出来这趟真值,白白的就搞来了一百万,索性顺便做了他俩,两百万全拿了。 渡船撑过了沅水,有良付了五元钱摆渡费同耶老登岸,前面不远就是那家“死尸客栈”。 “罗老板,今晚还回城里么?”崔艄公知道得罪不起这个恶霸,于是小心翼翼的问。 “不回了。”罗洪毛一摆手说道,心想先把这一笔巨款弄到手再说。 崔艄公闻言紧忙一点竹篙,将渡船撑离岸边,沅陵人都晓得罗洪毛此人的劣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躲远点好。 此刻江边寒风习习,夜空中残月如钩,四下里见不到人,有良环顾左右,心想等渡船走远再下手。 “你们跟我走,先把这吃喝送给我师父,然后咱们连夜就去讨债。”罗洪毛说道。 “你师父在哪儿?”有良问。 “就在这家客栈里。”罗洪毛手指着前面的几间土屋说道。 有良心里直纳闷,上次送吴凤娇的尸体回乡曾经住过这家店,那不是“死尸客栈”么? 大家来到客栈门口,罗洪毛上前敲门,并高声叫道:“师父开门,徒弟洪毛看您来啦。” “嘎吱”一声门开了,走出一个无精打采、面如菜色的耆年老者,身子却是肥胖多肉,有良认出他就是这家“死尸客栈”的殷掌柜,上次吴凤娇的尸体就曾在他这里停留了一天。 “这两个人是谁?”殷掌柜瞄了耶老和有良一眼。 “生意上的伙伴。”罗洪毛回答说。 “进来吧。” 屋内点着一盏煤油灯,闪烁着桔黄色的火苗,殷掌柜坐在了一张旧太师椅上,面上似乎阴晴不定。 罗洪毛将食盒与酒坛撂在桌上,打开食盒捧出一只瓷罐说:“师父,这罐内清炖的紫河车保证完全足月。” “是头胎男婴么?”殷掌柜鼻子凑上前嗅嗅问道。 “绝对没错,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亲自弄来的,”罗洪毛说道,“另外舅舅已经同镇上打好了招呼,您这客栈可以继续保留,不在取缔之列。” “嗯,你同这个老皮尸要做什么生意?”殷掌柜犀利的目光瞅着耶老。 “什么‘皮尸’?”罗洪毛感到诧异。 “这个老家伙再怎么伪装也瞒不过师父,他是尸变的一种。” 罗洪毛闻言吃惊的扭过头来,上下端详着耶老,疑惑的说道:“‘尸变’?你说他不是个活人?” “你看他身上的老皮都已风干,肯定是有年头了。” 听了这师徒二人的一番话,有良心中暗自吃惊不已,看来殷掌柜此人不简单,竟能一眼看穿耶老的身份。 “你俩究竟是什么人?”罗洪毛随之爷警觉起来。 “不错,算你这老菜尸有眼力,老衲正是黄龙府千年皮尸耶老。”耶老尖里尖气的承认道。 “‘菜尸’?”有良瞪大了阴眼,目光盯着殷掌柜不解的问道。 耶老嘿嘿两声,道:“殷掌柜必是饕餮之徒,死后机缘巧合而成为了一具‘菜尸’,从其偏爱‘紫河车’来看,生前定是做过有违人伦之事。” 殷掌柜闻言冷笑道:“老皮尸孤陋寡闻,‘紫河车’实不过一味中药而已,《本草纲目》谓‘儿孕胎中,脐系于母,胎系母脊,受母之荫,父精母血,相合而成。虽后天之形,实得先天之气,非他金石草木之类所比。’当年老佛爷慈禧太后虽年过半百,却面容娇媚,宛若中年美妇,便是常年服用紫河车所致。皇上太后服得,殷某就服不得么?” “殷掌柜,你们说了半天,这‘紫河车’究竟是什么东西呀?”有良故意打岔道,双方气氛紧张不利于实施自己的计划。 “便是‘胞衣胎盘’,李时珍释为‘天地之先,阴阳之祖,乾坤之始,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遨游于西天佛国,南海仙山,飘荡于蓬莱仙境,万里天河,故称河车。’其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继而紫色,所以称之为‘紫河车’。”殷掌柜侃侃而谈,鄙夷的目光瞥着耶老。 “哦,那不也是人肉么?”有良明白了。 “师父,别理这两个外乡人,”罗洪毛为了那笔巨款出来打圆场,并对有良和耶老说道,“喂,你们两个现在可以说出债务人地址姓名以及欠债的原因了。” “咱们最好别打扰殷掌柜吃药,还是出去边走边谈吧。”有良心想没必要节外生枝把殷掌柜牵扯进来,此人既然是罗洪毛的师父,又是一具菜尸,说不定挺难对付呢。 “也好,那就不打扰师父了,我们走吧。”罗洪毛点头称是。 “且慢,”殷掌柜一摆手,阴郁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有良看,许久,才缓缓说道,“你这小子一进来就感到面熟,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你和赶脚村的罗老爹父子曾经一道住过店,就在数月之前。” 坏了,这个殷掌柜竟然认出了自己,有良心中骤然间一紧。 第154章 交手 殷掌柜此话出口,罗洪毛大吃一惊,似乎明白自己上当了,于是冷笑道:“原来你们是来算计老子的啊,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说吧,你们和罗柱子是什么关系?” 有良平静的说道:“讨债,罗柱子的一百万是俺给他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你打劫了,这钱当然要讨回来。” “哈哈哈,”罗洪毛狂笑不已,“原来是为罗柱子打抱不平来了,简直是瞎了狗眼,不知天高地厚,敢到沅陵这地方来撒野,不如就让老子送你们这一老一少上西天吧。师父,徒弟给您这儿添上两具尸首,能处理吧?” 殷掌柜面无表情的说道:“师父开的就是‘死尸客栈’。” “那好,徒弟就下手了。”罗洪毛说罢肩膀一抖,浑身骨骼一阵“嘎嘎”直响,随即展开双臂屈拇指、手背后张如鹰爪状。 “很好,洪毛你现在的‘大力鹰爪’已尽得师父真传,记住‘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最为要紧的就是以气为归随意运使,充分发挥内家鹰爪之阴、柔、寸、脆混元锁扣并行的能力。”殷掌柜坐在太师椅上潇洒的指导着,丝毫没把这两个外乡人放在眼里。 “师父放心,罗柱子的脊椎骨够硬的,还不是被我混元锁扣一招掐断了么?”罗洪毛认为面前的这个‘独眼龙’青年人根本不堪一击,随即大鹏展翅右手鹰爪径直奔着有良的右眼啄来。 有良大怒,这家伙竟然想对自己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下毒手,于是“嗤……”的狠狠射出一记梦遗指。 罗洪毛满以为可以轻松的手到擒来,先啄瞎他的眼睛然后再慢慢套问口供,不料伸出去的右手‘鹰爪’突觉一凉瞬间便失去了知觉,定睛细看,手腕以下的整只手掌呈灰白色已经收缩冻成了一坨。 此刻不仅罗洪毛大惊失色,连坐在太师椅上的殷掌柜也面色骤变,不用多想也知道今天遇上了邪门顶尖高手。鹰爪功这种民间武术已经没用了,紧急关头只能使出自己的看家绝学“化食功”,于是张开嘴巴“呕”的一声,从口腔中喷射出一股菜绿色的胃液罩向了有良,霎时空气中散发出浓烈的酸臭气息,就如同醉酒者呕吐的残渣余味儿。 “好恶心。”耶老紧忙一手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抽出有良送的那支名为“电警棍”的暗器,他深知菜尸生前最喜食肉类,因此喷出的胃液十分了得,有良恐难抵御得住,于是上前揿动开关准备助其一臂之力。 菜尸是十八种尸变之一,其最厉害的功夫就是胃酸,这种修炼的异类毒液腐蚀性极强,若是溅上人体可瞬间蚀肉见骨。 有良自是不敢怠慢,随即左手一扬发出梦遗掌,自劳宫穴内蓦地射出一团老阴之气拦截,顿时屋内寒气森森,殷掌柜呕出的胃液登时被冻成了固体,“噼里啪啦”的爆裂碎了一地。 殷掌柜见状目瞪口呆,有良右手“嗤”的一道梦遗指射出中他的面颊,瞬间冻住整个半边脸,嘴巴失去知觉已经无法开合,唯有眼珠子还可以左右转动。 双方的交手只是须臾之间,殷掌柜就已经被制住,师徒两人面面相觑,知道远不是此人对手。 耶老看得直抓耳挠腮,想不到有良这小子武功这么高,一个回合不到就大获全胜,可自己手中的暗器还没来得及用上,机会难得不容失去,于是揿动开关用力怼在了殷掌柜的屁股上。“噼噼啵啵”一阵白色的电芒闪过,殷掌柜被强大的电流击得肥臀乱颤,括约肌一松“噗噗”的接连放出一串“连汤水不涝”的臭屁来,耶老尽管熏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依然是乐不可支。 此刻殷掌柜想说话,但是口舌麻木根本开不了口。 罗洪毛是聪明人,见师父一招都支撑不了而败下阵来,知道自己差得更远,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口中连连告饶道:“有事儿好商量,好商量,不就是一百万么,我即刻还给罗柱子就是了。” 有良冷冷说道:“那只是本金,利息呢?” 罗洪毛哭丧着脸问道:“那利息是多少啊?” “不是说过了么,也是一百万。” “放高利贷啊。” “你想赖账么?” “不不不,我给,麻烦好汉给个账号,明天一早就让会计给您汇进去。”罗洪毛赶紧回答,心道钱乃身外之物,还是命要紧,等回头告诉舅舅,到时候公安机关发出通缉令,这小子即便跑到天涯海角,只要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他就甭想逃得掉。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就用客栈的电话告诉酒楼会计,明天准备好两百万现金直接送到你师父这儿来。”有良吩咐他。 “沅陵是个小县城,一下子哪能筹到这么多的现金?好汉,您得多给我几天时间筹措才行。”罗洪毛脑筋一转赶紧说。 “明天日落之前,俺见不到这两百万,就送你们师徒俩上路。”有良冷冷道。 罗洪毛无奈只得用左手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沅陵大酒楼服务台,此刻正是酒楼打烊财务人员结算一天账目的时间。 “若是敢透露出一星半点儿,今晚就是你和殷掌柜的死期。”有良恶狠狠的警告道。 “我是罗洪毛,账上还能凑出多少现金?”罗洪毛咽了口吐沫,颤抖着声音对着话筒问道。 “哦,是老板啊,大概能有一百多万吧。”听筒里传出一个女人的话音。 “明天一定要想办法凑足两百万现金送到我师父这儿来,干嘛?当然有急用,不够先借点。”他不耐烦的说道。 “老板您不回来酒楼吗?”对方似乎感觉出老板有点反常。 “我就在师父的客栈里等着这笔款,明天日落前一定要送到,不然炒你鱿鱼。”罗洪毛气急败坏的吼道。 有良按下话机,淡淡的吩咐说:“你们师徒俩都坐下。” 两人不敢违抗,乖乖的并排坐于桌后,有良随即“嗤嗤嗤”射出数记梦遗指,将两个人的下半身全部冰封住,如同冰棍一般动弹不得。 “好汉,你这是要干嘛?”罗洪毛惊恐的问道,殷掌柜面颊先前受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极怨毒的眼神儿死死的盯着有良。 “既然是‘死尸客栈’,你们就权当自己是死尸吧,不许叫喊,否则就请即刻上路。”有良冷冷道。 罗洪毛再也不敢言语了,心中却恨恨的咒骂不已,等老子回到沅陵马上就去公安局找舅舅,到时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耶老看到今天如此精彩的一幕,心中暗自佩服不已,这小子不但身怀异术,做事干脆利落不像寒生婆婆妈妈的,等到了蓝月亮谷,一定介绍他俩认识好好的切磋一番。 “有良,罗洪毛的舅舅是衙门捕快,还是小心谨慎点为妙。”耶老再次提醒说道。 有良微微一笑:“俺心里有数。” 是夜,两人就在屋里合衣而睡,关键看明天了。 沅陵大酒楼的赵会计是个中年妇女,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回到家中寻思了半夜感到这事儿有点蹊跷。罗老板离开酒楼之时并没有交代需要一笔巨款,怎么突然间竟会如此的急迫呢?再者他完全可以自己回来筹措的呀,她反复思量还是决定明日先去对屠局长说一下为好。 次日一早,她先来到了县公安局找到屠局长告知了此事。 “哦,还有这等事儿?”屠局长皱起了眉头,外甥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急需要两百万元的现金呢?多年公安工作的职业敏锐感令他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洪毛现在哪里?”他问。 “老板说在他就在殷师父的客栈内。” 屠局长从抽屉里翻出电话本,拨通了沅水南岸那家“死尸客栈”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但却迟迟无人接,屠局长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当他正准备撂下话筒时,电话终于接通了,里面传来外甥罗洪毛打着哈欠的慵懒声音。 “洪毛,我是舅舅,你怎么啦?”屠局长问道。 “舅舅啊,我和师父喝了整宿的酒,现在还没怎么睡醒呢。” “赵会计说你要两百万的现金,这是怎么回事儿?” “啊,师父和我要做一笔大买卖,急需这笔款项。” “昨天在酒楼,你并没说这事儿呀?”屠局长疑问道。 “昨晚见了师父才知道的。” “什么生意?” “嘻嘻,舅舅放心吧,等我回来再详细的对你说,保证给你和舅妈一个惊喜,得儿呀呼嗨。”罗洪毛欢快的说道。 “你说什么‘呀呼嗨’?” “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要去再睡会儿了。”罗洪毛打了个哈欠挂断了电话。 屠局长笑了笑,这个洪毛就爱撒娇,要给舅妈一个惊喜,会是什么呢?听其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受人胁迫,况且他们师徒俩武功高强,在沅陵这个地方也无人敢对他们不利。 “看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小赵,就照着他的话去办吧。”屠局长放下心来,遂吩咐说道。 “是,屠局长。”赵会计出去了。 傍晚时分,两百万的现金分别装进了两只密码箱,赵会计和那位堂倌带着钱来到了古渡口,乘坐崔艄公的渡船过河。 第155章 还债 罗洪毛撂下电话,老翠花从他体内逸出回到了耶老的身上。 “耶老,刚才干嘛说了句‘呀呼嗨’?”有良问。 “哎呀,都习惯了。”耶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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