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冷冷说道:“这种事情他若知道又如何能理解得了?”说罢,长叹一声。 孟祝祺垂头丧气的从灌木丛深处那边走过来,对黄乾穗说道:“姐夫,吴道明和无名师太这对狗男女跑了。” 黄建国含着眼泪,一锨一锨的朝墓穴里填着土。 五色土慢慢的从黄老爷子的脚部开始堆积起来,膝盖部……胯间……腰间……到了胸部,老人的灰白色眼仁渗出来的泪水渐渐变红了,最后是血…… 黄建国看见爷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爷爷,安息吧,你将被载入史册,若干年后,中原的百姓们会永久怀念你的。”黄建国喃喃道,最后将土一股脑儿的盖在了老人的头上…… 黄建国填平了墓穴,站上去用脚将土踩实。 黄乾穗探头进来道:“完了么?” 黄建国平静的说道:“严格遵照规定的时间和程序完成的。” 黄乾穗低下头说道:“你爷爷最后没说什么么?” 黄建国淡淡的说道:“爷爷会感到自豪的。” 黄乾穗和黄建国父子俩走出了帐篷,天空中一片乌云遮了上来,天地间慢慢暗淡了,秋风习习,黄建国不仅打了个寒战。 黄乾穗吩咐孟祝祺道:“你继续坚守在这里,接下来的五天尤为重要,绝不容许有任何差错,明白么?” “你就放心吧,姐夫,我五天内绝不离开半步。”孟祝祺信誓旦旦道。 “你再把坟头堆起来。”黄乾穗说道。 孟祝祺点头应允。 月光下,吴楚山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道:“青田600年之约,终于结束了,真的是世事难料啊。”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秋风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他的吟诗声:“月下孤魂何徘徊?灵古洞前故人来。青田遗梦六百载,世间谈笑一挥间。谁信高洁朱门里,芳草萋萋十年期。堪留千古无限愁,唯有斯人知其哀……” 黄乾穗怔怔的呆立在那儿,许久,他才叹道:“开始祭奠吧。” 黄建国拿出来香烛,就地插入土中,掏出火柴点燃,然后与父亲恭恭敬敬的对着太极阴晕跪拜。 孟祝祺见状也忙跪在他俩的身后。 黄乾穗嘴里祈祷着说道:“父亲,千岁不孝,让您早走了几个月,但是您以您的死换来的是子孙的荣耀,天下苍生的福祉,您的死重于泰山!我们做儿女的,永远尊敬您、怀念您,您就含笑九泉吧。”说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黄建国心中发誓:爷爷,我一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不出十年,孙儿定要入主京城,造福天下百姓。 “嘎嘎”黑暗的竹林里传来几声鸦噪,月亮隐入了云中,大地一片扑簌迷离。 第八十六章 凌晨时分,南山村里静悄悄的,人们早已酣睡进入了梦乡,万籁俱寂。 吴楚山人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自太极阴晕处返回后,荷香母女已经睡了,他悄悄来到东屋,躺在了寒生的床上。 无数代青田子弟看守太极阴晕600余年,如今竟然被婺源县一个小小的主任,也就是县令给霸占了,那个黄建国尽管生的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但是其心狠手辣的劲儿丝毫不逊于他父亲,这样的人如果入主京城,那肯定将是中原的一场浩劫。 所幸自己灵机一动,要其头下脚上的倒葬,还亏的那个亦正亦邪的岭南吴道明配合了一把,这样十年之后,黄家最多出个书记主席夫人而已,只可惜了如此的风水宝地啊。 就在这时,吴楚山人的耳朵听到了轻微的破空之声,“啪”的一响,一个小土块轻轻的碰了一下窗户的玻璃便落下了。 山人转瞬间闪出了房门,但见院外人影一晃,山人几个起跃,追了出去。 朦胧的月色下,土路上站着两个人。 “山人的空城计唱得不错哦。”岭南吴道明负手站在路中,微笑着说道。 吴楚山人嘿嘿一声,道:“吴先生既然破了誓言,泄露了太极阴晕的秘密,如何还要相助山人?” 吴道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上次在太极阴晕处,被朱彪偷看到了,黄乾穗将其诱捕了去,大概威逼他说出了太极阴晕的位置,随后也把吴某与师妹抓了去,此刻,太极阴晕已经为他们所控制了。” 吴楚山人微笑道:“以你二人的武功,怎可轻易受制?” 吴道明说道:“山人言之有理,可是这个黄乾穗以给师妹办理去香港的单程证为由,交换太极阴晕的葬法,无奈吴某就答应了。” 吴楚山人正色道:“黄家父子均非善良之辈,你这样做,岂不是置中原百姓于不顾?” 吴道明哈哈一笑,说道:“山人说的虽然不错,但中原十多年后的事情于我何干?想我吴道明苟活60余年,才与师妹相遇,试想想,我俩还有多少年双宿双飞的日子?那黄家即使入主了京城,我与师妹早已风烛残年,来日无多了。吴某原先受人之托寻访太极阴晕,无非是作为一个名声显赫的风水师,一生中以见太极晕为荣,况且又可挣一大笔钱,所以才不遗余力的去追寻。可自从遇见了师妹,我的想法全都改变了,什么金钱名誉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我俩在有生之年,携手共度,就已足矣,何况吴某在香港的存款已经够我和师妹的生活了。” 吴楚山人听罢竟无言以对,是啊,亡,百姓苦,兴,百姓苦,吴道明于师太守身一辈子,到晚年才走到了一起,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原本也是无可厚非。唉,人各有志,却也无奈。 吴道明叹了一口气,说道:“山人,现在黄家无女,即便葬入太极阴晕也是空的,多少也算是遂了山人的愿了吧。” “黄家没有女儿或是孙女?”吴楚山人问道。 “正是,这一切只是唱了一出空城计而已。”吴道明回答道。 “哈哈……”吴楚山人一阵苦笑。 许久,山人说道:“你们不远走高飞,又回来找我做什么?” “我俩都中了毒了。”吴道明沮丧道。 吴楚山人诧异道:“你们两个都中毒了?以你们的武功,要同时被毒到谈何容易?” 吴道明叹道:“是啊,我俩子时离开灵古洞后,一路施展轻功南行,不料只行了数十里,便真气不济,于是坐下来运行周天,才发觉两人的尾闾穴不通,按之痛楚,方知中毒。” 吴楚山人惊道:“尾闾穴乃督脉之络穴,别走任脉,若受阻则妨碍周天气机,丹田真气不升遂成死气。” 吴道明沮丧的说道:“我俩回想,问题应当出在婺源黄乾穗家的食物上,而且毒药的份量是经过测算好的,量重会被察觉,量轻不起作用,而是每日恰到好处,积累数日到一定的量后,才会毒发身亡。” “好歹毒啊,你们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山人说道。 “此毒无色无味,能够在体内积攒而不会被每日的真气所化解,实在猜不出来是何种毒药,但我想这不像是江湖上常用的毒药。”吴道明回答道。 “那你俩何不去到婺源,擒住黄乾穗,逼出解药,或是抓住那个黄建国,来交换解药呢?”吴楚山人问道。 吴道明点点头说道:“我想先找寒生给看看,下一步再去找那黄乾穗算账。” “寒生已经去了湘西天门山。”吴楚山人说道。 “他去找湘西老叟了?”吴道明惊讶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 “那我俩只有去找那黄乾穗老东西了。”吴道明说道。吴楚山人凝眉沉吟不语。 这尾闾穴乃是位于尾骨与肛门之间,此穴在近代西医解剖学上来讲,此间有一神经束,相连于人的性腺,男女房事高度紧张之际,激发这条神经束,可产生强烈的快感,这还是自己当年在北大教书时,从一本医学刊物上看到的,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师太的面说出来。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俩的确是被下了毒,此毒滞留在了尾闾穴,等待发作;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并没有中毒,也没有人曾下过毒,而是,吴道明一甲子的童身,师太守身数十年,两人都从未破过身,如今已届花甲年龄,所谓老柴怒火,突然间合房,伤到了那根神经束,导致了尾闾穴的不适,误以为该处中毒。 “你过来,我想单独同你谈一谈。”吴楚山人说道。 他把吴道明拉过了一边,确信师太听不见了,于是把自己的推断讲给了吴道明听。 吴道明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顿时显得十分的难为情。 “若是盲目的找到黄乾穗,而他又没有下毒,此时岂不很是尴尬?”吴楚山人提醒道。 吴道明腼腆的说道:“如此,我俩也赶去湘西天门山,找到寒生再说。” “记住,这一阶段,万万不可再行房事。”吴楚山人叮嘱道。 吴道明与师太告辞后,两人连夜赶路前往湘西。 “吴楚山人都同你说了什么?”路上,师太小声地问吴道明。 吴道明微笑不语,脸色微红,心里面却是甜丝丝的。 待到天明,两人乘上了长途汽车,直奔岳阳。 是夜,月明星稀,八百里洞庭湖的古渡口,吴道明偕师太站在岸边,眺望着烟波浩渺的湖水,一轮明月倒映在湖中,银鳞闪烁。 “师妹,去往湘西的夜行车没有,我们与其在岳阳城里住上一宿,倒不如孤舟夜渡洞庭湖,如此的诗情画意人生难求啊,不知师妹意下如何?”吴道明柔声道。 “也好,想来庵中数十载,出来的时间极少,素闻八百里洞庭,来自上古云梦泽,今能与道兄泛舟其上,却也难得。”师太欣然同意。 吴道明随即给了船家三百元钱,请其连夜摆船横渡洞庭湖。当时的年代,三百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起码可以买两头猪了。 船家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信中自是欢喜不已,请两位上船坐稳,随即摇橹离开了古渡口。 秋月如盘,湖水似镜,一望无际,惟有摇橹?G乃声声。 “如此景色,在庵中无论也想象不出来的。”师太感慨不已。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当年孟浩然诗曰,‘洞庭秋正阔,余欲泛归舟。莫辨荆吴地,唯馀水共天。渺??江树没,合杳海潮连。迟尔为舟楫,相将济巨川。’想来也深得湖中泛舟的乐趣。” 师太柔情似水的凝视着吴道明,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幽幽叹道:“道兄真乃饱学之士啊。” 吴道明心中一热,竟然轻轻的将师太揽入怀中。 摇橹的船家见之不禁心生敬意,回想自己一生荡舟湖上,至今仍是光棍一条,不免有些黯然。 船家把眼光移向湖面上,月光下,静静的水面上微波不兴,一片静寂。 远处水面上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船家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那原来是一个人,竟然踏着水面在行走…… 船家大吃一惊,张了张嘴,一时间呆怔得说不出话来,摇橹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那是个白衣女人,月光下如同一个仙子般踏着凌波微步朝这边而来。 吴道明和师太也发现了,目不转睛的望着。 那女人行至近前,大家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少妇,面容俏丽而忧郁,身着一袭白衣,臂弯中搭着一件婴儿衣裳,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不好,荫尸沈菜花……”吴道明脱口而出。 第八十七章 沈菜花呆板的转动着颈部,将眼睛对准了吴道明,鼻子翕动着,慢慢嗅着身子也贴了上来。 此刻船家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手抱着脑袋坐在了船尾甲板上如筛糠般的发抖。 师太举起手掌,蓄势准备一击。 吴道明忙以手势制止,说道:“且慢,她是嗅到了沈才华的味儿。” 果然,沈菜花的鼻子伸到了吴道明的怀里,一面嗅着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吴道明轻轻的褪下了自己的上衣,递到了沈菜花的面前,深菜花一把抓住,然后轻轻跃上木船,坐在船帮上,将头深深的埋在了那件衣服里…… 师太惊讶之极,疑问的目光望着吴道明。 吴道明叹道:“这个苦命的女人,她已经变成了一具荫尸,现在听不见活人的说话声音。” 师太眼睛望着她说道:“她怎么竟能在水面行走呢?” 吴道明解释道:“湿荫尸的煞气是最重的,也是十八种尸变里最凶恶的,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吸聚怨气,其实怨气也是一种生物磁场。这洞庭湖溺水身亡的人可不少,湖中有些死不瞑目的死尸,尸体身上的磁场可以被荫尸吸引,荫尸本身不可能双脚浮在水面上行走的,它的脚下踩着吸引而来的浮尸,所以看起来像是在水面上行走。” 师太好奇的朝船帮下的水里面望去,月光下,水面上若隐若现的露出来一个人的后背和另一个人的肚皮,呈现出肿胀和惨白的颜色,并散发出一股像似腐烂的臭鱼虾般的味道。 吴道明指着那两具溺水的尸体说道:“这具俯着身子的是男尸,凡是女尸则都仰面躺在水里的,而且这两具尸首都是含冤而死的,怨气十足,受荫尸吸引而来。” 师太“哦”了一声,心中越发钦佩起这位博学的道兄来,她接着问道:“我刚才看到沈菜花的眼睛怎么会是直勾勾的呢?”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荫尸的眼球是不会转动的,与其他的尸变不同,所以她要转动脖颈来看东西。” “她会伤人么?”师太有些担心地问道。 吴道明回答道:“会的,荫尸善于咬人的脖子,这是一种动物先天都具有的本能,因为荫尸只能够进行简单的思维,本能的东西表现的则更强烈,比如说母爱。” “怪不得千里迢迢来追你的那件衣服呢。”师太明白了。 “不,我虽然抱了鬼婴很长的时间,但还不足以引沈菜花追到这里来。”吴道明说道。 师太说道:“那是什么原因吸引沈菜花来到了洞庭湖?” 吴道明沉吟道:“沈才华。” 清冷的月亮孤零零的悬挂在夜空里,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师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是说鬼婴也在这洞庭湖中?”师太说道。 吴道明略一思索,心中已然明了,轻声笑道:“鬼婴不在这里,而是在湘西,沈菜花只是路过洞庭湖而已,我们与她是偶遇,”他回头望了下船家,见其已瘫倒在地了,于是说道,“师妹,有了荫尸带路,我们何愁找不到沈才华?而沈才华如何到得湘西?必是与刘今墨同行。那刘金墨何事怀抱婴儿千里迢迢来到湘西?肯定是与寒生在一起。” 师太望着船家的模样,感到有些忧心忡忡。 吴道明站起身来,朗声一笑道:“当年吴某也曾在岭南东江操过桨,几十年过去了,想不到今日能够为师妹摇橹,夜渡洞庭,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说罢,轻轻向后一跃,稳稳的站在了船尾,操起木橹,摇了起来。 吴道明毕竟有武功在身,恰巧湖面上又吹起了东北风,木船飞快的向西南方疾行,丝毫不逊于荡舟大半生的船家。 师太含情脉脉的望着身着单衣,凸现肌肉线条、威风凛凛的摇橹道兄,心中暖洋洋的,哪管与他一世泛舟五湖也是心甘情愿了。 天亮前,木船终于靠岸了,这里是洞庭湖西南岸的一个古渡口。 清晨,湖边大雾弥漫,空气清凉湿润,微风中闻得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儿。 吴道明跳下了船,说道:“荫尸不宜见到阳光,会灼伤她的,我们只有晚上再走了。” 前行不远,找到一户农家,给了点钱,农妇高高兴兴地做了早餐。吴道明和师太吃了点东西后就准备先休息,养足精神好晚上行路。 荫尸迫不及待的进了屋,一头扎到了床上,抓起了一床被子,身子缩成了一团躲进了里面。 吴道明解释道:“荫尸不需要吃东西,夜晚子时对着天空吐纳,吸收月亮的精华与天地间的阴气就可以了。” 吴道明向农户打听清楚了,此地隶属于沅江地界,此去湘西已经不远,以他们的脚程,走一夜穿过桃源县就进入湘西了。 整个白天,他们都在休息,吴道明记住了吴楚山人的忠告,没有再去碰师太,尽管心如蚁噬,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月上东山,他们一行出发了。 月光下,吴道明和师太跟着沈菜花后面沿着公路疾行。 荫尸沈菜花仿佛认得路一般,遇到岔路时不见有丝毫的犹豫,吴道明知道她是凭着一种母爱的本能,驱使她走近沈才华的,尽管那婴儿并非她所亲自生下来,但那孩子的生物磁场确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毕竟怀胎九个月,唉,人世间又有多少事不如意啊。 吴道明与师太的轻功本就不弱,虽然尾闾穴处隐隐作痛,但也非一般江湖好手可比,但一个时辰下来,荫尸却依旧未见丝毫疲惫,吴道明却已经气喘嘘嘘了,他明白,这与他失去了60年的童子之身有着莫大的关系。 再看师太,步履轻盈,衣带飘逸,面色娇红,吐纳均匀,竟越发滋润了,唉,所以听说女人寿命长过男人,看似不假啊。 凌晨时分,他们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远方已经遥见雪峰山脉,吴道明知道,他们来到了东晋大诗人陶渊明笔下描绘的桃花源了。 这里历史上就是中国古代道教圣地之一,有第三十五洞天、第四十六福地的赞誉,古往今来,曾咸集无数文人墨客,陶渊明、孟浩然、王昌龄、王维、李白、杜牧、刘禹锡、韩愈、陆游、苏轼等都在此地留下过遗迹。 “师妹,前面树木葱郁,溪流清澈,就是桃源仙境了,我们何不在前面休息片刻?”吴道明气喘嘘嘘,手捂着腰部说道。 师太说道:“就依道兄。” 三人行至前面一个山口处,石壁下有一座古朴的石池,内藏一泓碧水,倒映明月如镜,夜半无人,幽静之极。 荫尸沈菜花走到一边,对着月亮腹部一呼一吸的吐纳着。 “此地为鸡鸣谷口,这座古池相传为七仙女偷下凡间沐浴之处,水滑凝脂,返老还童,幽篁滴翠,飞鸟留踪,只可惜清波留香,仙迹难觅啊。”吴道明叹道。 师太走到池边,以手探水,果觉爽滑,遂站起身来,边褪衣衫边道:“请道兄转过脸去,我也想沐浴一番。” 月光下,师太赤裸着身子向池中走去,虽然已逾六旬,但平时清心寡欲,素食淡茶,却也保养的身材曲线不俗,丰腴可人,并无肚腩,尤其是微微乍起的根根白发,映衬着池中冉冉升起的白雾,在吴道明的眼里,仙气十足,真的如同七仙女下凡来了。 “好!果然有仙女下凡……”对面的树林中竟然有人喝彩起来。 吴道明大惊,未及警示师太,真气一提,几个纵跃如同大鸟一般扑进了对面的树林里。 而此刻,师太从未被男人偷看过自己的隐秘之处,事发突然,一时间竟怔怔的呆住了,竟不曾想到躲入水中,仍旧赤裸的站在月光下。 半空中,怒火中烧的吴道明已将真气凝于右掌,准备一掌击毙那偷看喝彩之人。待得到了林中,吴道明方才大吃一惊,缓缓将手掌放下…… 那林中何止是一人!只见十余个男子手拄着锄头,在那里对着赤身裸体的师太品头论足…… 听得有人在说:“此女肤如凝脂,貌美如仙,世间难寻啊。” 还有人赞道:“你看她腰如扶柳,股如马臀,发如银丝,举足轻盈,婀娜多姿,此女应还不曾生育过。” 更有一中年学者模样的人,竟然对着师太吟咏起古诗来:“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所有的人身高都只有一米多高,只及吴道明的腰间,原来他们竟然是一帮侏儒! 此刻,师太方才缓过神儿来,急忙套上僧衣,束好腰带,面色愠怒胀得绯红,大喝一声,凌空跃起,双掌齐出扑向树林。 “且看如此美妙的身影,所谓伊人,美人之贻。”那群人里面又有人在评论了。 师太扑进了树林里也楞住了,扭头看看吴道明,吴道明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 吴道明突然一凛,他想起什么来了,于是对那些侏儒说道:“你们可是玉尸?” 侏儒们一阵交头接耳起来,须臾,一个长着白须的老者开口对吴道明说道:“先生,我们是玉尸,居于秦人谷,方才看到这位小姑娘青春貌美,宛若天仙般,一时间禁不住心生感叹,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吴道明想了想,便对师太说道:“师妹,方才这些人并无亵渎的语言,看来他们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对师妹的赞美,说真的,师妹,他们说出了我一直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况且,他们又都是一些玉尸,与活人不一样,可不必加以计较。” “他们不是活人?”师太大吃一惊。 “嗯,他们都是玉尸,十八种尸变之一,早年听师傅说起过,但不料竟然在这里真的遇上了,而且还是这么多具。”吴道明说道。 第八十八章 老者说道:“明崇祯十七年,也就是李自成的大顺元年,晚秋,一个名叫‘野拂’的和尚带领一百多农民军来到了秦人谷中。” “秦人谷?”吴道明问道。 “先秦之时,秦王兵扫六合,各国难民纷纷向南迁徙,我们的祖先一族邑人就来到了此地,发现秘道进入了桃花源,从此与世隔绝。直至东晋有一武陵渔父误入桃花源,才发现了我们的先人,这时祖先才知道,秦已灭,时间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了,此时已是东晋太元年间了。”老者说道。 吴道明点头道:“此事我是知道的,那武陵渔父回去后禀报了太守,太守派人来寻访,却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入口了,当时的名士南阳刘子骥,听到竟有这种奇事,便也前去探幽寻访,可是却一去不返。后来南北朝五胡乱华,天下纷争,此事就慢慢被人遗忘了。” 师太微笑道:“道兄说的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吧?” 吴道明答道:“正是,陶潜此文脍炙人口,历代都做为课堂教学文本呢,尤其是那句‘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流传甚广。” 老者为微微颌首,接着说道:“后来,先人们始终都还在秦人谷内居住,农耕鱼桑,鸡犬相闻,黄发垂髻,依然秦装,悠然自得,但是谷内人的身高却越来越低矮了,最后都如同侏儒一般了。” “近亲结婚。”吴道明小声告诉师太。 “这种日子本来是可以一直过下去的,可是终于有一天,野拂和尚带人闯入了谷中。”老者说到这里之后,停顿了一下,以袖拭泪,侏儒们里已经有人在轻轻的啜泣。 “发生了什么事儿?”吴道明关切地问道。 老者定了定神儿,说道:“那野拂和尚竟然把谷内无论男女老少全部都屠杀殆尽了……” 侏儒们全都失声恸哭起来。 许久,师太问道:“那你们是……” 老者接着说下去:“我们是几个人因为出去采药,这才躲过了一劫,次日返回谷中,发现家园已经被毁,亲人无存。于是我们沿着踪迹追寻,竟一路追踪到了湘西天门山。” “天门山?”吴道明心中一动。 “这时我们发现那野拂和尚就是天门山寺的方丈,我们冲上去报仇,不料根本不是对手,一个回合下来,我们悉数被擒。野拂把我们全部囚禁在了天门上鬼谷洞内的石潭内,正准备要杀害我们时,清军冲上山来,斩杀了这帮土匪,没留一个活口,于是再也没人知道鬼谷洞里还关押着我们这时几个人。我们被绑在石潭内的石笋上,没有食物,只能喝些石潭水,十多天以后,我们陆陆续续的死去了。”老者悲愤地说道。 吴道明和师太闻言默默无语,这是一段很悲惨的历史。 老者缓缓说道:“后来我们慢慢都苏醒过来了,发现不吃不喝也不饿了,终于有一个人挣脱了绳索,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鬼谷洞,可是我们发现再也无法面对阳光了,我们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吴道明点点头说道:“这就是玉尸,人死后的一种尸变,但也要机缘巧合才是,我估计与那鬼谷洞内的石潭水有关。” 师太望着那些可怜的侏儒们,心中已经不再有怨恨了,她对着吴道明说道:“道兄,他们也是够可怜的了,玉尸好像是挺善良的嘛。” 吴道明解释道:“我听师傅说过,尸变当中最善良的就属玉尸和肉尸了。” “那最恶的呢?”师太问道。 “荫尸和血尸,咦,沈菜花呢?”吴道明回答道,同时发现这许久未见沈菜花的踪影。 师太来到路边,月光下哪里还有沈菜花的踪迹。 “她大概已经先走了,我们也抓紧跟上去吧。”师太道。 吴道明点点头,对老者说道:“今天您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非常荣幸认识你们,不过我们要走了。” 侏儒老者忙拉住吴道明的衣襟,仰着脸,眼中噙满了泪水,只听得他说道:“请你们听完再走,好吗?” 吴道明眼光瞟向师太,师太点点头。 老者接着述说道:“我们昼伏夜行,从湘西天门山返回了秦人谷,默默地隐藏起来,白天不敢出来,怕被太阳灼伤,只有夜里才出来一聚,缅怀过去的美好日子。这一晃,三百多年过去了,我们默默无闻的隐居着,但是数月前,从京城里来了两个北方风水师,竟然摸到了谷里,找到了我们。” “北方风水师?他们来干嘛?”吴道明来了精神头儿。 “他俩带着罗盘和一张古老的地图,那张图上画的正是秦人谷的地形,他们要求我们在夜里按照图上标明的地点来挖掘。”老者说道。 “挖什么?”吴道明感兴趣的问道。 “野拂的宝藏。”老者回答。 “宝藏?谷中藏有宝藏?”吴道明的眼中放出光来。 老者搓了搓手,说道:“这我们也不清楚了。” 吴道明沉吟道:“你们挖到了么?” “还没有,图上标明的地方有十几处之多,我们现在只挖了五六处。”老者说道。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有一点我尚不明白,你们不吃也不喝,对物质没有什么需求,他们以什么为条件要求你们替他们工作呢?” 老者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答应找到宝藏后,替我们从北方找来些身材高大的女玉尸,一人一个。” “哦,原来是色诱啊。”吴道明恍然大悟。 老者听罢正色道:“我们都是正经人,但是你也知道,如果谷中有了女人,我们的生活就会有了乐趣,希望你能理解。” 吴道明忙道:“我非常的理解。” 师太插嘴道:“原来你们今晚就是出来挖宝的啊。” 老者点点头,说道:“可是,这两天我们感觉不对了。” “怎么?”吴道明诧异道。 “这两个风水师每天不吃饭,他俩深夜轮流出谷,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了小小的婴儿。”老者颤抖的声音说道。 “抱来婴儿干什么?”师太不解的问道。 “吃。”老者回答。 第八十九章 月高风清,林子里树梢飒飒作响,空气如同凝固了般,没有谁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师太喃喃道:“吃婴儿,他们是什么人啊。” 吴道明面色苍白的缓缓说道:“据说北方有一种风水巫师,靠活食婴儿的脑子进补,就像我们岭南人秋冬之交生吃猴脑进补一样。” 师太惊道:“道兄,你竟然吃活猴脑?” 吴道明歉意的一笑,道:“师妹放心,吴某不曾吃过。” 师太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者又道:“不错,正像这位侠士所说的那样,他们是在活吃婴儿脑,他们用小刀划开婴儿头皮,敲开天灵盖,然后两人用小木勺来舀着喝,这之间,那婴儿一直不停的哭喊着。” “太残忍了!道兄,我们不能不管!”师太几乎是喊出来的。 吴道明顿时也义愤填膺,叫道:“好,师妹,我们行侠江湖所谓何事?不就是除暴安良么?你们说,他们现在在哪里?” 老者道:“我就知道你们是侠心义士,看你们刚才的身手就是武学高手,但是那两个人邪门功夫也自是不弱,你们仍是要小心才是。我们十几个人曾试探过,根本不是他们俩的对手,今天有幸遇见你二位大侠,那些婴儿们可是有救了。” 一个侏儒说道:“他俩还在谷里,昨天他们掠来了一对双胞胎,今晚不会再出去了。” “请你们带路入谷。”吴道明摩拳擦掌道。 玉尸们带领着吴道明和师太走入一条极狭窄的石壁缝隙,抬头向上望去,高不可及之处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线天,微微看到少许亮光。 “这道秦人古道蜿蜒两三里,小道纵横,错综杂乱,一般人不循暗记必定迷失其中而永远都出不来了。”老者介绍道。 吴道明心想,等出来时岂不是大大的麻烦? 前面一道石门,已经破败残垣,看来毁损已经数百年了。 果然,侏儒老者介绍说:“这石门还是被当年野拂他们破坏的,已经三百多年了。” 出了石门,面前豁然开朗,月光下,见到有几处秦舍,建筑式样极为古朴,古窗幽壁,雕梁画栋,飞檐斗角,田园桑竹,分外苍凉。 最里面的一处秦舍的窗户亮着灯光,远远的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吴道明以手示意侏儒们站在原地不要动,他凭息蹑手蹑脚的行到秦舍外,贴近窗前朝里面望去…… 师太则负手而立,神清闲适,对付两个蟊贼,是无须费多大气力的。 月亮隐入了薄薄的云彩之中,秦人谷里朦朦胧胧一片,随风嗅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窗户内,两个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中年汉子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桌上摆着两只小木勺,还有两碗斟满的烧酒。 那两人身材高大魁梧,国字脸,一看便知是北方汉子。其中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只有数月大的婴儿,一只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人晃动着手中的匕首,婴儿的一双眼睛不停的跟着匕首动着,嘴里面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开始吧,我都饿了,男婴的味道比起女婴来,土腥味儿重一些,赶明个我去搞只女婴回来。”另一人先啜了一小口烧酒,舔了舔嘴唇,说的一口标准的京腔。 “好,乖乖,别怕。”那人将刀尖对着婴儿脑皮上方就要划下。 说时迟,那时快,吴道明伸手入裆一抓,准备直接以阴锥射之,不料一手竟然抓空了,阴锥原来已经用光了,新生出来的还短…… 急切之下,吴道明大喝一声:“住手!”纵身跃起,破窗而入。 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屋内的两人刹那间一愣,吴道明趁机劈手将婴儿夺了下来,遂一个漂亮的转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那两人惊愕之余并未起身,手持匕首之人冷冷说道:“阁下是什么人?”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岭南吴道明。” 两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看样子并没有听说过。 “有何贵干?”那人未把吴道明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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