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一尸二命啊。” “孟祝祺!是他杀了菜花……”朱彪悲怆的叫喊着。 “孟主任?”吴道明吃了一惊。 “就是他,沈菜花嫁给了他的那个没有卵蛋的儿子。”朱彪怒火中烧。 哦,是这样,吴道明心中盘算开来。孟祝祺是南山镇的主任,是地头蛇,其姐夫黄乾穗是婺源县的父母官,自己又是他们请来的,按理说是应该是一路的。可是,这些人竟然为泄愤而谋杀了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虽然自己与他们初次见面从骨骼面相上,就已经看出其非善类,可是自己却是为财而来,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队长,你挖出尸体时,又没有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令沈菜花熟悉难忘的一些事情?这样会导致她尚未完全散尽的怨气重新聚集起来,奋力咬你一口,这是想要告诉你什么。”吴道明分析道。 “我只是亲了她……”朱彪小声支吾道。 “唔,怪不得呢,你唤醒激活了她体内残存的气息,这女人也的确是可怜,钟情的男人临危却不敢出头,有怨;肚子里的孩子骨肉连心,有爱;被夫家无辜的勒死,有恨。这怨爱恨三样交织在一起,咬你一口也是应当的。”吴道明忿然说道。 “怎么才能让菜花松口呢?”朱彪带着哭腔说道。 吴道明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道:“告诉她,你将来的打算,她若满意,自会松口。” 朱彪立即开始说了起来:“菜花,我已经将你从荒坟岗子里接回我俩的家中了,你满意么?” 沈菜花依旧紧紧的咬着不松口。 “菜花,我会把我俩的儿子接回来,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好吗?”朱彪又说道。 沈菜花依然没有松口。 朱彪头上渗出了冷汗,说道:“菜花,你要我为你报仇么?” 沈菜花终于一下子松开了口,身子软绵绵的从朱彪背上滑落,倒在了地上。 吴道明摇头叹道:“果然是个刚烈的女人。” 朱彪未及包扎颈上的伤口,抱起了沈菜花的尸身,默默地走出房门,来到挖好的新墓穴旁,将她轻轻放在土堆旁边。想了想,他重又回到草屋内,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一只长木柜,拉出里面所有的衣服被褥等物,扛起空柜出门来到房西,将木柜撂入墓穴里。 时间紧迫,来不及准备棺材,将就着用自家的木柜吧,这还是当年我娘的嫁妆呢,他对菜花喃喃说道。 “不要留坟头,以免惹来灾祸。”吴道明站在房门口好心提醒道。 此刻,夜空中淡淡雾霭,月明星稀,深秋透着沁骨的凉意。朱彪一锨一锨的添着土,心中悲愤难鸣,报仇,我怎样才能报得了仇呢? 埋好了菜花,墓穴上面按照吴老的意思没有留坟头,朱彪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家屋旁若是凭空多了个新坟,难免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插上了三炷香,朱彪跪在地上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心中暗暗向沈菜花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但是要等我找到合适的方法。 “你心中想要复仇?”吴道明站在身后突然说道。 “是,请吴老帮我。”朱彪说道,表情坚决。 吴道明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可以。” “您真的愿意帮我?”朱彪认真地说道。 “嗯,不过你要先帮助我做点事情。”吴道明说道。 “好,吴老您有什么吩咐,我朱彪粉身碎骨也替你办到。”朱彪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吴道明心里想,差不多了,这小子可以为我所用了。 “你替我监视着朱医生一家,尤其是朱寒生,看他们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吴道明吩咐道。 “你怎么对他们感兴趣?”朱彪不解的问道。 “以后不许再问为什么,知道吗?”吴道明沉下脸来。 “知道了。”朱彪赶紧答应。 “这两天,他们可能会去南山一带转悠,你要盯着他们父子俩,不要被这父子俩发现,然后回来向我报告。”吴道明补充道。 “吴老请放心,这事容易办到。”朱彪信心十足。 第二十二章 亥时终于到了,寒生小心翼翼的解开兰儿头上一圈圈的布条,最后揭开了骑马布…… 一刹那间,寒生惊呆了,面前的姑娘竟是如此的美丽:浓眉大眼,圆圆的鼻子,柔软的鼻头,刚毅的厚嘴唇,额头及下颚方正,黑里透红的健康肤色…… “原来你这么漂亮啊。”寒生口中喃喃的说道。 父亲站在一旁满意的微笑着,这姑娘不但是典型的农村美女,而且生就一副旺夫相貌。 兰儿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镜子,望着镜子里的影像,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是我,真的是我,我终于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啦。”兰儿激动万分的说着,就连声音也变了,不再嘶哑,而如铜钟般响亮。 “寒生哥,我会遵守诺言,嫁你为妻。”兰儿眼中噙泪说道。 寒生脸一红,手足无措的望着父亲。 朱医生目光看向兰儿娘,见她默许的点点头,心下明了,于是便微笑着说道:“这都是天意啊,不过你们现在年龄还小,可以先订婚,过两年,寒生事业有成再结婚不迟。” 寒生虽然有些腼腆,但是瞅着兰儿俏丽的模样,心中自是欢喜,红着脸说道:“我去沏壶茶来喝。”起身到灶间烧水。 秋夜已深,凉风习习,但草屋里却是春意融融,大家都没有睡意,一面喝着热茶,一面聊着天。 “从今往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今冬准备些木料,明年开始盖新房。”朱医生说道。 寒生心里还想着一件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吴楚山人是否就是兰儿的爹,他准备第二天悄悄去一趟大鄣山卧龙谷,找到山人问个究竟。想到这儿,心中一阵激动,暂时先不告诉她娘俩,到时候给她们来一个惊喜。 残月已经西沉到了天边,寒生仍旧辗转难眠,鸡叫三遍时,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清晨,灶间弥散着一股肉香味儿,兰儿在炖着昨日特意留下的那只猪脚,她盼望着寒生的腿伤早日痊愈,今后这就是她的家了,自己和母亲漂泊了十多年,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早饭后,父亲准备去南山镇一趟,兰儿母女是外乡人,按照规定,他必须去向政府说明情况,而且还要办理相关的手续。 “在家好好养伤。”父亲叮嘱道。 兰儿母女看天气晴朗,便拆洗被褥,屋里屋外的打扫卫生。 寒生估摸自己此时去卧龙谷,太阳落山时能够赶得回来,说不定还可以将吴楚山人带回来呢,如果山人确实就是兰儿父亲的话。 父亲出门以后,寒生找了个借口,说去山脚下挖点野生党参,路途不远顺便活动下筋骨,叫兰儿母女放心,然后便带着大黄狗笨笨一路出发了。 沿着南山脚下一路东行,秋高气爽,路边的小草和野花上挂着露珠,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芬芳。 笨笨欢快的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跑着,寒生的伤腿基本上已无大碍,走起来并不怎么吃力。 他和笨笨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的身后目及之处,若隐若现的始终跟着一个身形矫健的人,那尾随之人正是朱彪。 两个时辰之后,寒生已经进入了大鄣山,山势逐渐高了,树林也更加茂密了。 前面应该就是卧龙谷了,寒生依稀记得谷口的那棵老樟树,吴楚山人依依不舍的送他到树下,也许冥冥中注定,这个曾救自己一命的学者,或许就是未来的岳丈呢。而且这个岳丈还竟会使用如此怪异的方法,由那只老蝙蝠手里抢夺回来“骑马布”,寒生想着想着竟暗自笑出声来。 “笨笨,别到处乱跑。”寒生看见大黄狗正在向一边跑去,忙将??喊回。 他在笑什么呢?躲在一株树后的朱彪瞧在眼里,心下暗自琢磨着。 山谷中的小溪仍旧是那么清澈,偶尔还能发现几条小鱼在水里游动着。 越往深处走去,樟树林越发茂密,绕过一片林子,熟悉的草屋出现在了眼前,那间简陋的土坯草房,屋顶铺着茅草,屋外是山人自己开垦的一小片绿油油的菜地,屋子上炊烟袅袅。 寒生站在远处,望着那静谧的田园景色,心内一阵激动,他可以想象得出,山人见到他时的惊讶表情。 寒生“嘘”了声,示意笨笨不要作声,然后蹑手蹑脚的朝屋子摸去。 灶间里,一个瘦高清癯的背影,正在锅里忙活着,寒生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儿。寒生笑了,这吴楚山人又在烧他那拿手的山鼠干了。 “山人叔叔!”寒生猛地扑过去大喝一声,冷不丁吓得那人一惊,“咣当”一声,碗勺一古脑儿掉到了铁锅里。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十分惊奇地看着寒生。 这不是吴楚山人…… 寒生楞住了,此人面色青灰,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白多黑少,鹰钩鼻,颌下是一绺山羊胡。 “你是谁?山人叔叔呢?”寒生尴尬的问道。 “你又是谁?来我这卧龙谷干什么?”那鹰鼻老者反问道,阴鸷的目光盯着寒生,发出的声音如金属般刺耳。 “我,我来找吴楚山人,他是住在这屋子里的守林人。”寒生支吾着说道,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人。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天,缓缓说道:“这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什么吴楚山人,你是不是来偷枇杷果的?我一直以为是那群猴子干的呢。” 这怎么可能呢?这里明明就是卧龙谷,这里明明就是吴楚山人的家呀,这土坯草房,这灶间,还有这老鼠干…… 寒生涨红了脸,分辩道:“您是不是刚来的?以前的那个守林人呢?” 老者有点愠怒了,抢白道:“我在这里守林已经几十年了,你可以去林业局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蒋老二?” “这……您是说已经在这房子里呆了几十年了?”寒生完全迷糊了。 “就是嘛,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冒失的小娃子。”蒋老二口气稍微缓和了些。 寒生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自己与山人共同相处了两天,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你这娃子是不是这里有病?”蒋老二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寒生没有回答,转身冲进自己曾经睡过的房间里,一眼望见那张老式的木板床还在那里,墙壁上粉刷的石灰水,简单的桌椅。 难道我的脑袋真的摔坏了?寒生呆呆的怔在了那里。 “喂,你怎么了?”蒋老二推了推寒生。 “你知道‘雷击骑马布’吗?”寒生愣愣的冒出了一句话。 “‘骑马布’?你是说女人下面用的那个……”蒋老二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带着茶渍的黄牙。 “你有猎枪吗?”寒生又冒出一句。 “有啊,在门后挂着呢。”蒋老二指了指门后。 寒生的目光随着看过去,那支旧的双筒猎枪果然还静静的挂在那儿。 不可能,不可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寒生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吴楚山人,老蝙蝠,雷击骑马布,山鼠干,难道是幻觉?兰儿,泣血症,冰人症难道都是幻觉? 一株老樟树的后面,朱彪目睹了这一切。 朱彪悄悄地退进了林子里,吴老曾警告他不要被发现,尤其是那条大笨狗机灵得很,反正自己已经摸到了寒生的踪迹,这就抓紧赶回去报告好了,于是他一溜烟儿的奔着南山村而去。 寒生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笨笨也无精打采的跟在了后面。溪水在脚旁汨汨的流淌着,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中不知疲倦的唱着,前面又来到了谷口的那株老樟树下。 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寒生停住了脚步。 画,画不见了,吴楚山人屋里墙上挂着的那些山水画,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刚才那白灰水粉刷过的墙壁上面却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它们与山人一同都不见了! 寒生心里一紧,他努力回忆着上次谷中的景色,似乎的确与这次的有所不同。 就在这时,大黄狗笨笨的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目光随着声音看去,他一下子便愣住了,笨笨站着的地方,也有一个谷口,竟与方才出来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赶紧上前,谷口里一条小溪潺潺流着,低头细看,水中有着同样的小鱼在欢快的游动着,向谷中望去,也是同样茂密的樟树林,一条小路蜿蜒着伸进林中。 寒生揉了揉眼睛,难道卧龙谷有两道山谷?上次和山人告别时,自己根本就没有留意谷口的位置,方才的谷口是在老樟树的左侧,而这一道却是在老樟树的右边。 走错了,肯定是自己走到另一山谷里去了,寒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着笨笨笑了笑,心想,自己真的是比笨笨还要笨。 寒生吆喝一声,精神抖擞的带着笨笨重新进谷。 沿着谷中小道一面走着,细看之下,这山谷与刚才走错的那道果然有所不同,崖壁似乎更陡了些,那些樟树散发的气味儿也似乎更浓了。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拐过了前面郁郁葱葱的一座小山包,眼前熟悉的景致又如同一个模子般的复制在了面前:简陋的土坯草房,屋顶铺着茅草,屋外是一小片绿油油的菜地,屋子上炊烟袅袅…… 寒生激动的心在“嘭嘭”直跳,他快步上前,未到屋门口便已大声喊叫起来:“山人叔叔,寒生来看你啦。” 门里走出来一人,寒生一见几乎顿时背过气去……. 那笑盈盈走出来的人正是蒋老二! 第二十三章 “你这娃子怎么又返回来了?”蒋老二面露诧异的表情,三角眼斜瞟着寒生道。 寒生半晌缓过气来:“你,你说什么返回来?我进来的是另一个山谷呀!” “哼,我刚刚吃完山鼠干,你就又转回来了,你看看。”蒋老二伸手把饭碗递过来,碗底还剩有半只鼠头没吃完。 奇怪,我和笨笨明明是走的右侧的山谷。 寒生二话不说,抢步走进草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木板床,简单的桌椅,刷着白灰水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 这个墙壁上有山水画! 寒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蓦地,他止住了笑声,转过脸凝视着蒋老二,平静的说道:“吴楚山人在哪儿?”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里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山人吗。”蒋老二脸色很难看。 寒生慢慢的蹲下身,自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冷笑道:“这是什么?这里面还残留着我的尿液呢!” 蒋老二的大鹰钩鼻子不易察觉的动了动,三角眼紧紧地盯着寒生。 寒生也不甘示弱的目光凝视着蒋老二。 两人就这么久久的对视着…… 朱彪一路疾奔,午后不久就已回到了南山村。 听完朱彪的汇报,吴道明沉默了老半天,才缓缓说道:“那老者的相貌你都看清了?再说出来听听。” 朱彪回忆道:“这个人估摸着有六十来岁,瘦高,长着一只大大的鹰钩鼻,山羊胡好像是黄色的,我躲得远,在细致就看不清楚了。” 此人难道就是寒生背后那个神秘的高人么?中原地大物博,民间藏龙卧虎,想这黄山一带周边数百公里,山清水秀,隐匿个把高人也不足为奇。 “你带我去。”吴道明决定要会一会这个世外高人。 “明天一早吗?”朱彪问道。 “不,现在。”吴道明思索着道。 简单收拾一下,两人便向大鄣山进发了。 吴道明虽已年至六旬,攀起山路来却身轻如燕,这自然得益于其满一甲子的童子之身了。当朱彪已经大汗淋淋之时,这吴老还是心不慌、气不喘,面色依旧。 “吴老,您的身子骨真的是硬朗啊,我这年轻人体力照您比都差得多啦。”朱彪气喘吁吁的恭维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驻目眺望那如利剑插云,气势磅礴的大鄣山擂鼓峰,但见“旋转顿挫起伏,犹如旌旗刀戟”,遂点头说道:“《山海经》中称这大鄣山为‘三天子都’,果然是王气葱郁,秦分天下三十六郡,其今苏皖浙赣之一部为‘鄣郡’,眼光的确独到。此地不愧为中原钟灵发脉之地。” “我们走吧。”吴道明吩咐道。 前面就是那株老樟树所在,树的两侧各有一个谷口,朱彪指了指左边的谷口,说道:“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吴道明示意朱彪前面带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谷中。 “嘎嘎……”惊起了两只硕大的乌鸦,抖动着羽毛怪叫着向山谷深处飞去。 吴道明一面走一面观察,见此谷植被茂盛,白云出岫,溪水潺潺,成片的樟树林郁郁葱葱,心想,隐居此世外桃园之地,必是化外之士,大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只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如此静谧去处,竟有乌鸦为伴,却是不太祥和啊。 前面出现了一间土坯草房,几畦绿油油的菜地。 朱彪点点头,说道:“就是这里了。” 吴道明拉住了前行的朱彪,面对隐士高人,且不可唐突。 “何方高人在此隐居,岭南吴道明冒昧前来拜访。”吴道明朗声说道。 门内转出一个瘦高清癯之人,正是蒋老二。 “请问,你们找谁?这里只有守林人。”蒋老二客客气气的问道。 吴道明如炬的目光扫过蒋老二,心下暗自吃惊。 此人身长不茅立,瘦而不鹊寒,青面深如渊,鹰鼻高而弯,尤其是那绺黄色的山羊胡,颇为罕见。俗话说,“少年两道眉,临老一付须”,这人天生异相,必有过人之处,且不可小觑了。 “哈哈,请问先生尊姓大名?”吴道明点头致意,态度恭敬。 “蒋老二。”那人道,其声如破锣般刺耳。 吴道明心下叹道,所谓“禽无声,兽无音”,此人竟有声无音如兽,名字也是如此粗俗,看来得多加小心才是。 “先生在此隐居多年了吧?”吴道明进一步试探道。 “几十年了。对啦,你们来谷中干什么?不是来偷枇杷果的吧?我还以为是那些猴子干的呢。”蒋老二说道。 “胡说,你看我们像是小偷吗?”朱彪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 吴道明瞪了朱彪一眼,对着蒋老二微微一笑,又说道:“先生说笑了,请问,今天上午是否见到一个领着一条黄狗的小伙子入得谷内?” “没有。”蒋老二径直答道。 “又是胡说,今天我明明跟着入谷看见你们说话了呢。”朱彪大声说道。 吴道明微笑不语,默默地看着蒋老二。 蒋老二的三角眼冷酷的盯在了朱彪的脸上,朱彪蓦地感到身上一阵寒意。 “哈哈,我们远道而来,先生不请我们进屋坐坐么?”吴道明笑道。 “请进。”蒋老二让开身子,请他俩入内。 进得屋来,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土坯草房,墙上刷的石灰水,一张木板床,桌椅而已。 “先生生活如此简朴,精神瞿铄我看不像是一个守林人吧?”吴道明冷笑道,得进攻了,没空跟他打哈哈。 “那你看我像个什么人呢?”蒋老二似乎显得不高兴。 “吴某不才,麻衣神相略有小成,我见先生面生黄须,身聚老阴之气,此乃守陵人之相貌啊。”吴道明微笑道。 蒋老二一愣,随即嘿嘿两声,一改粗鄙的口吻,缓缓说道:“恕老夫眼拙,您是……” 吴道明拱手施礼,道:“岭南吴道明。” “这位是……”蒋老二眼光扫向了朱彪。 不待吴道明回答,朱彪挺起胸膛朗声答道:“我就是南山村小队长、民兵排长朱彪。” “唔,朱队长,你既然上午来过谷里,一定很累了,你先上床睡会儿吧。”蒋老二话未落音,突然出指如风,点中朱彪腰间昏睡穴。 朱彪刚要说不累,话未出口就已软绵绵躺倒了,蒋老二一只手轻松的提起沉甸甸的朱彪扔到了木板床上。 吴道明赞许的目光,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将是非常重要的,朱彪的确没有听的必要。 “好啦,吴先生自岭南远道而来卧龙谷,不知有何指教?”蒋老二正色道。 吴道明略一沉吟,说道:“请恕吴某无礼,蒋先生之事断不敢妄言打听,只是冒昧的问一句,上午入谷的寒生是我的朋友,请问他与你是什么关系?” 蒋老二目光逼视,冷冷答道:“并无关系。” “哦,那他拖着伤腿走了几十里山路来谷中做什么呢?”吴道明问道。 “可能是想来偷枇杷果的,被我发现了就赶他走了。”蒋老二回答道。 难道此人不是寒生背后的高人?不对,此人眼光游移不定,断然在扯谎,看其对朱彪下手之果断,决非等闲之辈。 “此去南山村只有一条山路,我并未遇见他回去,吴某虽然愚钝,但也知道他目前仍在谷内某个地方。”吴道明边说边留意提防着,这老家伙出手挺快的。 “你朋友的事与我何干?”蒋老二愠怒道。 吴道明见其话不投机,便转过话头,说道:“适才见先生手法,使的是达摩点穴拳吧?” “是又如何?”蒋老二出言颇为不逊。 “你身上老阴气太重,达摩拳御气点穴,你这一下子老阴截入任脉,弄不好,朱彪岂不断了后?”吴道明柔声说道。 蒋老二愣了愣神儿,随即身上骤然升起一股极阴冷的杀气。 吴道明哈哈大笑,说道:“好在朱彪已经有了儿子,所以我到不在意。” 蒋老二脸上绷紧的肌肉缓和下来,聚集起来的老阴寒气渐渐褪去,尴尬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 “吴先生讲笑了,老夫还当真呢。”他讪笑着,心想来人深不可测,如果动起手来,自己未必能够占得了上风,岭南吴道明,这个名头从来没有听说过,当然自己封闭在谷中已有数十年,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此番也不知这人入谷有什么用意。 吴道明心想,寒生这小子到哪里去了呢?若此人确为寒生背后的高人,并传给了寒生一些旷世医术,则当然不会伤害寒生。若不是呢,那寒生就有可能遭到其毒手,因为来的一路上并未遇见寒生和他家的那条大黄狗。不管怎样,寒生十有八九仍在谷中。 “这里山深林密,人迹罕至,只是一处修行的好地方啊。”吴道明对蒋老二道。 “守林人自然都是在林深处,嘿嘿。”蒋老二说道。 此人身怀武功,从刚才出手之狠,认穴之准来看,已非一般江湖好手可比,可是以这般身手竟然蜗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几十年,实在是难以想象,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不得不在这儿,身不由己。这卧龙谷中究竟隐藏有什么秘密呢,以至于一个江湖高手默默在此守候数十年? 最关键的是,此人身上散发的老阴之气从何而来? 吴道明越想越兴奋,他断定此谷必有蹊跷,完全值得自己一探。不过,此刻不可操之过急,需要引蛇出洞,至于寒生那小子的生死下落,则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想到此,吴道明一拱手,道:“蒋先生,此番冒昧进谷,多有打扰,既然在下的朋友已不在谷中,吴某这就告辞了。”说罢,暗运真气,回手在朱彪膻中穴随意一拂,解开了他封闭的的穴道,吴道明其实也是做给蒋老二看的,要他有所顾忌,同时敲山震虎,传递出信息,岭南高手探谷,迫使蒋老二有所动作。 蒋老二闻之心下暗自吃惊,这岭南吴道明露的这一着兰花拂穴手已臻炉火纯青,功力远胜于自己,此人入谷定有所图,不可不小心防范。 朱彪懵懵懂懂的爬起身来,嘴里嘟囔着:“怎么一下子睡着了?” 吴道明与朱彪一路出谷,蒋老二止步于门前,象征性的挥了挥手。 一路走着,吴道明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同时留意观察着谷中的景致。 前面回到了谷口的老槐树下,吴道明示意休息片刻。 “嘎……”老槐树上的乌鸦又在呱噪了,令人烦躁。 “那边的谷口,你进去过么?”吴道明问朱彪道。 朱彪伸起脖子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们进去瞧瞧。”吴道明率先移步,向右侧的那个谷口走去。 第二十四章 入得谷口,里面的景致竟与方才的那道山谷相仿,吴道明信步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 “嘎嘎……”两只硕大的黑乌鸦怪叫着从头顶上掠过,朝山谷深处飞去。 他站住了,这两只黑鸟似乎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起先的那两只。 在民间,乌鸦是一种很不吉利的东西,人们往往会把??同坟墓和死人联系起来,与给人带来吉兆的喜鹊截然不同。 樟树林越来越密了,听得里面叽叽喳喳的,抬头望了望天空,夕阳西下,竟已经快要落山了。 走过密林,拐过山脚,谷中豁然开朗。绿油油的菜地,旁边有一间土坯草房,房中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一股燃烧茅草的味道飘了过来,有着淡淡的乡土气息。 竟然是一模一样! “奇怪,怎么与刚才的那个山谷一样呢?”朱彪简直呆愣在了那儿,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吴道明心中也是感到蹊跷,而且也已注意看了,也不像是有人布置了奇门障眼之法,难道真的有两条相同的山谷?不但樟树林相同,溪水相同,就连房子菜地都相同? 搞不好,这间房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黄胡子蒋老二哩。 “你们怎么又回来啦?”一声问话骤然响起,门内走出一人,果真就是蒋老二…… “妈呀,这么回事?”朱彪瞠目结舌,拼命的揉着眼睛。 吴道明哈哈笑道:“我们还真的是有缘啊。”一边向蒋老二走过去,拱手施礼。 “请问你们返回来又有什么事儿?”蒋老二板着面孔道。 “再次见面,难道蒋先生不请吴某进去坐坐吗?”吴道明微微一笑道。 “请进吧。”蒋老二让开身子,请他俩进屋。 土坯草屋内的摆设与先前的那所房子相同,一张木板床,简单的桌椅,白石灰水粉刷过的墙壁,唯一不同的是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 “茂林石磴小亭边,遥望云山隔淡烟。却忆旧游何处是?翠蛟亭下看流泉。”吴道明望着墙上的一幅元末黄公望的浅墨《林壑图》吟道。 蒋老二默默不语。 “蒋先生甚有雅兴啊,正巧吴某也有此癖好,我们既然有缘二次相聚,不如今晚把酒谈诗论画如何?”吴道明微笑着说道,身子未动,反手一指…… 身后“扑通”一声,有人已然倒地。 朱彪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耳边吴老的吟诗声余音未了,但觉腰间一麻,身子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蒋老二一愣,不明白其所以然。 吴道明笑了笑,说道:“此人憨头憨脑,不要让他坏了我们的雅兴。” 蒋老二心中一凛,这个岭南吴道明出手快过自己,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想当年,黄公望隐居富阳庙山坞筲箕泉,踏遍富春江两岸,寄情于山水之间,历时六年创作了《富春山居图》,堪称中国浅墨山水画之鼻祖。吴某见蒋先生这陋室之中,也保存着大痴山人的墨迹,平生感慨,叹先生隐此卧龙谷数十年,不知有何墨迹流传于世呢?”吴道明故作感慨道。 “老夫不喜文墨。”蒋老二嗫嚅着,有些面红。 “哦,这么说这些墨宝不是你的了,难道卧龙谷中还另外住有高人?”吴道明进一步追问道。 “绝对没有,几十年了,老夫也时常感到寂寞啊。”蒋老二急忙回答。 吴道明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又说道:“原来如此,我看这些画不像是赝品,价值亦是不菲,蒋先生完全可以加以变卖,一生一世受用不尽,何至于在此深山中甘当守林人,寂寥一生?” 蒋老二似乎不知如何作答,最后一跺脚,说道:“我就是喜欢这里的恬静与自然,个人癖好而已。” “唔,忘记了问你,吴某方才头次进谷于此屋内并未见墙壁之上挂有任何字画,我走以后,先生匆匆忙忙将这些画挂出不知何故?”吴道明假装不解道。 “这,我没……”蒋老二没了话语。 “不是你新挂上去的?哦,我明白了,这原来不是同一间草屋,对么?”吴道明仿佛恍然大悟般。 “不可能的……”蒋老二声音小了许多。 “这原本就是两道山谷,地形与植被都很相似,修建了同式样同材质的土坯草房,同样的家具,菜地的蔬菜品种也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房间墙上有画,那一个墙上什么都没有。”吴道明侃侃而谈。 蒋老二彻底没了声音。 “可是却只有一个蒋先生。”吴道明望着他说道。 蒋老二不语,三角眼在不停的转动着。 “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密道么?”吴道明不经意的说道。 “密道!什么密道?”蒋老二一惊,脸上随即流露出一种莫名奇妙的委屈模样。 “嘿嘿,两谷之间陡壁悬崖,若是没有一条隧道,你如何能够来往自如呢?顺便说一声,那两只乌鸦飞来飞去的是在给你通风报信的吧?”吴道明冷笑道。 “哈哈哈,讲得实在是太好啦,岭南吴道明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门外传来击掌声,话语之间飘然走进一人来。 吴道明大惊,方才自己以话语对蒋老二施压之时,已经尽全力凝神倾听四周围的风吹草动,自己竟对此来人毫无觉察。 “来者何人?”吴道明急视之。 “吴楚山人。”来人答曰。 吴道明细观这吴楚山人,天庭骨隆起,枕骨强、项骨平,眉骨伏犀,太阳骨有线、鼻骨有芽,颧骨双突,已经是骨有八起,只可惜差这最后一起,成就不了王侯之相,反而“圆而无串,半是孤僧”。 “唉,可惜呀。”吴道明发自内心的由衷的叹息。 “吴先生何事叹息?”吴楚山人问道,声音清越如乘风。 “我见吴楚山人先生堂堂相貌,竟是半世孤僧之命,故有此感叹。”吴道明先发制人道。 “哦,吴先生不但精于诗词书画,对命理相术也是造诣非浅啊。”吴楚山人说道。 吴道明也不自谦,反而大咧咧的瞧着山人。 “吴先生不是想要把酒论诗品画么?现已近酉时,今晚何不就在谷中暂住一宿,高人至此,理当招待周到,如何?”吴楚山人邀请道。 “如此甚好。”吴道明说道。 “蒋老二,你去安排,记住,老鼠干要肉肥些许的。”山人吩咐道,看来他才是这谷中的主人。 蒋老二朝昏睡在地上的朱彪努努嘴,说道:“此人如何处理?” 吴楚山人笑道:“吴先生一甲子童子阳气非同小可,让他睡着去吧。” 吴道明闻言自是吃惊不小,此山人竟一眼看破我童子之身,当不可小觑。 “吴楚先生,既然谈到命理相术,以吴某看来,这蒋先生青面三绺黄须,身聚老阴之气,乃是守陵人的相貌,不知说的对也不对?”吴道明精于言辞,出言相探道…… “吴先生所说极是。”吴楚山人回答道。 “你是说,蒋先生确实是守陵人?”吴道明想不到吴楚山人竟满口承认,自己闹个措手不及。 “不错,他正是守陵人。”吴楚山人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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