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能为什么? 因为他对他的小妈,动了悖逆人伦的心思,不敢让她知道。 乔知穂带着哭腔问:“溢钦,你爸撇下我走了,我只有你一个家人了,别这样对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江溢钦避开她的目光,声音艰涩。 “我已经结婚了,不能心里只想着小妈了。” 乔知穂转头看向奚岁欢:“是因为她?” 旋即,她含泪的眼睛满是妒恨。 “明明嫁给溢钦,大庭广众之下还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溢钦纵容你,我就替他管教!” 话音刚落,乔知穂就径直上前。 “啪!” 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奚岁欢脸上! 血腥味蔓延,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巴掌就用尽十足力气朝她扇来。 “啪——!” 湿冷打颤的身子再支撑不住,奚岁欢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第3章 醒来时,奚岁欢脸颊像是被烙铁烫过般地疼。 头昏沉得厉害,浑身烧得像着了火。 “岁岁,你可算醒了!” 蓝澜守在床边,眼睛红肿:“医生说,伤口再深半寸,就留疤毁容了……” 奚岁欢喉咙干涩,目光在病房里逡巡了一圈。 蓝澜看在眼里,心疼地别过脸:“江溢钦他……没来。”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愤恨不已。 “明明是乔知穂打了你,江溢钦非但不责怪,还把全京市最好的医疗资源都给了她!说是她手嫩,受不得伤!” 一字一句,像无数钝刀,在奚岁欢心上反复剐蹭。 痛得比脸颊额角的伤,更让她难以忍受。 倏然,门外传来护士的声音。 “快点搬过来,乔夫人说她病房阳光最好,适合摆盆栽欣赏!” 随即,门被推开,寒凉的风裹着水仙花香直直灌进来。 奚岁欢胸口一窒,猛然咳嗽,牵动了伤,疼得她倒抽凉气,脸色瞬间苍白。 她水仙花过敏,整个江家人尽皆知! 蓝澜气得发抖,几步冲到门口。 “你们乔夫人安的什么心?明知道我家岁岁不能闻水仙花,还故意把盆栽往我们病房摆!” 护士翻了个白眼:“这是江总的吩咐,在他的医院,我们只听他和乔夫人的。” “她奚岁欢就是个不被江总承认的情妇,还摆上江太太的谱了。” 蓝澜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去关门。 就在这一瞬间,奚岁欢透过门缝,看见了对面病房的情景。 乔知穂身穿他们婚礼那天的婚纱,脖颈上戴着母亲传给她的平安玉项链,照镜欣赏。 江溢钦垂着眸子帮她戴项链,往日清冷如水的镜片,却映照出绵绵不绝的深情缱绻。 结婚三年,除了例行公事一般的房事,他从未碰过她。 更别说戴项链这种亲密举动。 极致的羞辱和酸涩从心底直冲头顶。 奚岁欢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往外对面病房冲。 她气得发抖,伸手就往乔知穂脖颈上的项链扯。 乔知穗尖叫一声,江溢瞬间变了脸色,一把将乔知穂护在身后,厉声喝道: “奚岁欢,你发什么疯?!” “海边的事本来就是你不检点,小妈平白被你父亲警告,已经够委屈可怜了!” “现在不过是穿你件旧婚纱,戴你个破项链纾解心情,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字字句句,全都在维护乔知穂。 乔知穂从江溢钦背后探出脸,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 “我身为长辈,自然有权管教你。” 奚岁欢眼眶通红,心口钻心刺骨地疼。 她看着江溢钦,干涩质问:“我被她伤得差点毁容!” “她有力气穿我的婚纱,戴我家传的项链,委屈在哪里?” “江溢钦。”她目光凄然地望着他:“你可有半点顾念过我奚岁欢……委屈不委屈?” 江溢钦眼神冰冷地扫过奚岁欢苍白带伤的脸,没有半分怜惜。 “我看你是伤了脑子,越来越疯了。” “从今天开始,江家的管家权,交由小妈打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奚岁欢浑身冰冷。 她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滚落下来,混着脸颊的伤口,狼狈不堪。 “结婚三年,你到底把我奚岁欢当什么?” “既然你对我没有半点情意……怎么不干脆挑明,让我回英国?” 江溢钦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瞳孔像是被刺了一下。 “谁说我对你没有情意?” 他语气冷硬地反驳,取下无名指的婚戒,随手朝她一扔。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我给你就是。” 言语间满是施舍之态,好似给了她天大的恩赐。 奚岁欢凄凉一笑。 这婚戒原是拍卖会拍的,被称为“永恒之爱”。 新婚中秋、每年生日、除夕,她硬着头皮多次讨要,不过想证实半点夫妻情分。 可他宁愿独戴双戒,也不肯给她另外那只。 现在,他竟然主动把这婚戒给她。 怎么不算天大的恩赐? 第4章 “轰隆!” 窗外骤然电闪雷鸣,暴雨侵肆。 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好像裹着刀,割着她酸胀的眼眶。 她没去捡那讨了数次的婚戒,转身离去。 望着奚岁欢单薄的身躯,江溢钦顿了半瞬。 当晚,江溢钦把水仙盆栽全移走了,还领来了最好的皮肤科医生。 “医生嘱咐,这外伤药要按时涂抹。” 微凉的药膏淡淡馨香,他的动作很轻,带着生疏的温柔。 要是从前,奚岁欢一定心头窃喜。 可此刻,她心中只剩一片冷寂。 涂好药,江溢钦难得放柔嗓音:“婚纱和项链都还给你,我代小妈道歉。” “往后,我会多陪陪你。” 奚岁欢眼睫猛地一颤。 一个“陪”字,她等了三年。 从满怀期许的新娘,等成心如死灰的怨妇。 此刻终于等到了,却只觉得喉头哽着什么,酸涩难言。 …… 出院回江家后,江溢钦果然找她更勤了。 甚至破天荒命人把婚纱照挂上了别墅墙壁。 刚挂好,佣人就匆匆跑来。 “先生,乔夫人头晕得厉害,您过去看看吧……” 江溢钦语气淡然:“让家庭医生过去看看,我还有事。” 那佣人惊愕一刹,喏喏应是,退了下去。 客厅中只剩下奚岁欢和江溢钦。 在诡异的沉默中,江溢钦先移开视线,接过管家递来的佛珠离开。 她知道他要去哪里。 每月15,他雷打不动,都会去禅室为乔知穂念经祈福。 掌权者从不信神佛,钱权就是人生的通行证。 可堂堂京圈太子江溢钦,却为了乔知穗,跪在神像面前千百次。 佣人捧着一个食盒走过来。 “夫人,今晚您还送这个过去吗?” 以前,无论心里多难受,多委屈。 每到十五这天,她都会备好他爱吃的几样菜肴,亲自送到禅室去。 因为他总是一待一夜,不吃不喝,她怕他熬坏身体。 哪怕他从不领情。 半晌,奚岁欢回神,指尖微微蜷缩,推还了食盒。 月色清冷,禅室的门虚掩着。 檀香袅袅下,奚岁欢虔诚祈愿。 一愿祖国安宁,正义不倒。 二愿父母安康,不管任务还是战地,平安归来。 三愿,这辈子和江溢钦再不相见。 磕完三个头,奚岁欢走到门口,旁边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奚岁欢鬼使神差地朝着那扇半掩的门挪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江溢钦小心翼翼地替熟睡的乔知穂掖好被角,专注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眼前人。 睡梦中的乔知穂轻轻低哼一声:“溢钦……” 江溢钦喉结滚动,再也忍不住俯下身。 眼看两人的唇越来越近,几乎要碰上时,江溢钦却猛地停住了。 继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轻轻绾到了耳后。 奚岁欢的心猛地沉入了冰窖。 比白日更冷,更绝望。 原来,他不是不懂珍惜,只是那份珍惜,从来与她奚岁欢无关。 这份尊重和克制,对奚岁欢而言,比往日他对她的轻慢更伤人。 “阿穗……”江溢钦对着熟睡的乔知穂呢喃。 “你知道这三年,我为什么从不和奚岁欢领证吗?” 他的声音染尽从未有过的认真缱绻。 “天地伦常不允我娶你……可在我心里,江太太的位置,永远都是为你空着的。” “今生今世,我只认你。” 第5章 走到后花园,奚岁欢脑海中不断响起他最后那句话。 “……就算娶了她,我也绝不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 心被这话剜得鲜血淋漓,疼得麻木。 冰凉的月光下,往事在脑海沉浮。 新婚不久,向来节俭的父母从英国送来许多礼物,恭贺她新婚快乐。 其中,有一条淡雅的高定礼服。 她满心欢喜地换上,悄悄憧憬着江溢钦看到时的惊艳模样。 谁料他推门而入,目光落在她裙子上,脸色一沉。 “谁准你穿这个牌子的?脱下来。” 她以为他是不喜这个品牌,再也没碰过。 可乔知穂却挑衅般提起:“溢钦知道我喜欢用LoroPiana,便投资成了他家股东,所有的高定,都是按照最适合我的样子做的。” “那些礼服,首饰,我都换不过来了,奚小姐要不要?” 说罢,才想起来似的捂嘴一笑。 “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独属于我的品牌,不适合奚小姐。” 夜风吹过,脸上一片冷意。 奚岁欢下意识去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闭了闭眼,用力擦去眼泪。 既然他心门紧锁,那便由她另觅天地! 往后,他守着他的心上人,她回英国做她的国际刑警。 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 次日晚饭,江溢钦为乔知穂添饭夹菜,神色温软。 奚岁欢眸光一滞,没了胃口,起身欲离。 “站住!”江溢钦叫住她。 奚岁欢回身望去,见他眉间怒气凝结。 目光落在奚岁欢憔悴的面容上,下一秒,他眉眼一松:“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桌上的几道菜肴。 “把这几样,送到奚小姐房里去。” 乔知穂看向江溢钦,言语间带着酸味:“我还以为溢钦性情散漫不拘,从不屑关心旁人这些琐事呢。” “这结了婚到底不一样,知道心疼人了。” 奚岁欢闻言,心底却泛起苦涩。 江溢钦此举表面体贴,可随手点下的菜肴,都是往日她送去禅室给他的。 其中那道他最爱的黑鲔刺身,她闻着气味就反胃。 他却从来没留意过。 “好好照顾乔夫人。” 他吩咐完佣人,转身要走。 “咚——” 钱包从他西装口袋掉落展开,露出半张照片。 乔知穂疑惑蹙眉,弯腰去捡,却被江溢钦急步拦截。 见状,乔知穂杏眼底浸满酸意:“怎么好像看到有张女人照片?难道是……奚小姐?”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 江溢钦下颌紧绷,一把攥住她手腕,喉间滚出混浊的音。 奚岁欢的心像是被狠狠划过,酸涩刺骨。 是啊,怎么可能会是她。 结婚三年,他连看她一眼嫌多,怎么可能在钱包放她的照片? “我去公司了。” 夺回钱包,江溢钦匆匆离去。 大衣带过一阵寒风,冷得奚岁欢心尖像初春的冰河。 次日清晨。 一声凄厉的尖叫,将她猛地惊醒。 “江夫人……您……” 佣人脸色惨白地看着她,惊恐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心头猛地一沉,奔到梳妆台前。 镜中,她胸前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却印上了污言秽语的纹身,怎么搓都搓不掉! 奚岁欢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 对于一个公务人员,尤其是需要卧底的她来说,纹身是最大的禁忌! 这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残忍的折磨! 乔知穂施施然跨进来,幽幽一笑。 “溢钦在禅室为我祈福多年,我总该回应他的一片赤诚。” “可惜我手生,用不好这个植物染料做手帕,你皮肤白,用来练手再合适不过。” 怒火和屈辱瞬间冲垮奚岁欢的理智。 她一步上前,扬手—— “啪!” “啪!” 两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又快又狠,结结实实甩在乔知穂脸上! 第6章 乔知穂不敢置信地捂住脸,眼中那惯有的柔弱瞬间被扭曲的狰狞取代。 “你敢打我?!” “奚岁欢!你这个贱人!” “名誉世家又怎样,溢钦不喜欢你,就算你拿满了勋章,这辈子都只配当个情妇!” 奚岁欢气极反笑:“可我偏偏能让江溢钦为我举办世纪婚礼,让全京市的人知道我是江夫人!” 话落,奚岁欢目光如冰,扫过在场战战兢兢的佣人,声音厉得像淬了寒冰。 “乔知穂屡次挑衅我这个江夫人,按江家家规,鞭打三十!” “但她是外人,还要罚得更重——” 她顿了顿,盯着乔知穂:“多加十鞭!” 保镖闻言,立马上前钳住了乔知穂。 乔知穂疯狂挣扎,尖声嘶吼:“反了天了!你们这群废物看清楚我是谁!” “如果我今天少了一根毫毛,溢钦回来了,要你们生不如死!” “掂量清楚,谁在溢钦心里的份量更重!” 保镖们的动作果然一滞。 她们看向奚岁欢,又看了看乔知穂。 权衡之下,竟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默默退到了一旁。 奚岁欢趔趄一步,心彻底变冷,沉入谷底。 原来,整个江家,人人都知道乔知穂才是江溢钦心尖上的人。 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自欺欺人了整整三年! 乔知穂得意地笑出声。 “可惜,你这个江夫人,在我面前就是个摆设。” “在溢钦心里,我才是最特别的。” 刹那,奚岁欢身体一软,心如死灰。 “来人,把奚岁欢按住!鞭子拿来!” 听到乔知穂的命令,保镖们毫不犹豫地钳住了奚岁欢。 她一挥手,鞭梢撕破空气,狠狠抽在奚岁欢背上! 剧痛瞬间传来,布料撕裂,皮开肉绽。 可她被死死钳制住,连挣扎都无力。 一鞭,又一鞭…… 剧痛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抽搐,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隐约传来佣人恭敬的问好声:“先生回来了!” 一旁的佣人慌慌张张地劝乔知穂:“乔夫人,已经98鞭了……先生回来了,还是停手吧。” 乔知穂却笑得张扬肆意:“那又怎么样?” “就算我今天把奚岁欢打死在这里,溢钦也舍不得怪我。” 说话间,她扬手用尽全身狠力,挥出最后一鞭! “噗——” 奚岁欢猛地一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彻底失去意识前,江溢钦那含着滔天怒火的质问声在耳边炸响—— “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欺负我江溢钦的女人!” …… 意识回笼的瞬间,是撕心裂肺的痛。 奚岁欢艰难地睁开眼,朦胧中,见江溢钦正守在床边,目光落在她血肉模糊的鞭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随即,似有不忍地别开了眼。 “今天的事,我已经听佣人们说了。” “是小妈不对,按理该罚。” 他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什么情绪。 奚岁欢费力地扯动嘴角:“你打算怎么罚她?” 江溢钦目光重新落回她苍白的脸上。 “鞭打你的事,小妈自己手心也被勒出了几条血痕,已经算是惩罚了。” 奚岁欢如坠冰窖。 几道血痕? 这就是她受了99鞭后,乔知穂所谓的“惩罚”? “纹身的事的确过分。”江溢钦默了瞬:“但念在她是长辈……” “这罚,就由我代她受了吧。” 话音刚落,在奚岁欢惊愕的注视下,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植物染料,塞进奚岁欢手里。 “我身上随你画。” 奚岁欢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染料,再看向扯领带的江溢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轰然碎裂。 她气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灼热地砸在被子上。 江溢钦自顾自说着:“我已经罚过他们了,佣人们不会再违逆你的话。” 奚岁欢猛地抬手,用尽残余力气,将染料狠狠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染料四溅。 她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江溢钦:“管家权我不要了!” “你那破江太太的位置,我也不稀罕了!” 字字泣血,声声控诉。 江溢钦脸色骤然阴沉:“奚岁欢,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既然你非要无理取闹,那就闭门思过一天,好好反省!” 说完,他大步离去。 决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砰——!” 一声关门巨响后,整个世界又只剩死寂。 奚岁欢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彻底瘫软在床上。 背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汩汩涌出。 冰凉的泪水混着血蜿蜒而下,晕红床被。 第7章 午后,乔知穂来了,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婉。 “奚小姐身体好点了吗?” “江家郊外的那块地皮,奚小姐当时既然想建成靶场,我就把翻修权让给你吧。” 她走上前,将一叠土地规划书放在床头柜上。 那地皮荒废许久,两年前,奚岁欢请示江溢钦,想建成靶场。 得到授意后,她风雨无阻亲自监工。 然而就在竣工的前一周,乔知穂一句“我想学骑马”,江溢钦二话不说,就将靶场改成了马场。 奚岁欢眼底一片沉静:“我不要了。” 她手一拂,文件纷纷扬扬洒落乔知穂脚边。 “小妈要是喜欢,捡走继续用。” 乔知穂面目扭曲一瞬,泫然欲泣地转向江溢钦。 “溢钦……你都看见了。” “我真心给向她道歉,她却仗着家世刁难我,平时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江溢钦眉头一拧,眼神隐含警告扫了奚岁欢一眼。 “有我在,谁敢动你?!” 奚岁欢已不想再解释,掀被下床。 追江溢钦时的中英往返机票、婚礼那天的相册、珍藏三年的打火机。 她全部搂在怀里,扬手一挥,悉数扔进了熊熊壁炉中。 “嘶啦——” 火舌窜起,顷刻将这些装满二人回忆的物品,舔噬成齑粉,半点不剩。 江溢钦脸色铁青:“奚岁欢!你发什么神经?!” 三年前,她为他点完烟,悄悄将他的打火机藏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 无数彻夜难眠的夜晚,她总会翻出那个打火机,反复摩挲。 比同事还要陌生的接触,却被她珍藏温存三年。 奚岁欢淡淡掀起眼皮:“清理废品而已。” 江溢钦的人、江溢钦的东西,她奚岁欢一样也不想要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他暴怒的脸,转身往床边走。 身后传来乔知穂试探的声音:“溢钦……你不去哄哄奚小姐?” 江溢钦凛声:“不用!”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找我服软。” 奚岁欢自嘲一笑。 是啊,他笃定她奚岁欢离不开他江溢钦。 笃定这三年来,无论他怎样冷待,怎样践踏她的真心。 哪怕她被刺得遍体鳞伤,也会像个摇尾乞怜的傻子,一次次觍着脸凑上去。 可这一次,不会了。 永远也不会了。 …… 第二天,名流圈邀江溢钦携太太赴山庄晚宴。 布加迪前,江溢钦正要伸手为奚岁欢开门。 “溢钦……” 听到乔知穂的声音,他的动作顿住。 乔知穂纤手轻轻抚上额头,身体微微摇晃:“我头有点晕……” 江溢钦几乎是瞬间将手收回,转身扶住了乔知穂。 看着他的侧脸,奚岁欢没太惊讶。 她也不想关心乔知穂为何会跟来,自己利落地上了车。 车缓缓驶出,乔知穂整个人软绵绵倒在江溢钦肩头。 江溢钦身形一僵,随即为她揉着太阳穴,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奚岁欢不愿多看一眼,闭上眼靠着后座。 倏然,山谷里骤然传来骇人的尖啸,烈火卷着狂暴的气旋,就要朝它们打来! 山火袭来,热浪铺天盖地。 布加迪一个甩尾,狠狠撞在山岩上。 司机狠狠磕上车窗,晕了过去,江溢钦瞳孔骤缩,飞身去稳方向盘。 还未碰到,只听“轰——!”的一声。 巨大的惯性将车内所有人都狠狠地甩了出去! 意识模糊的前一秒,奚岁欢用尽全身力气,勉力睁开了眼。 悬崖边缘,江溢钦探出身体,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而另一只手,正攥着乔知穂! 第8章 生死一线。 江溢钦那双一贯冷漠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从没有过的惊惶。 青筋在他额角突突直跳,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汗水从他冷硬的下颌滚落,哪还有半分从前从容淡然的样子。 乔知穂脸色煞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溢钦,我好怕,快拉我上去!” 奚岁欢只觉她吵。 有工夫哭,不如省点力气爬上去。 这样哭下去白白耗费几人力气,不是被山火烧死,就是被摔死。 江溢钦咬紧牙关:“岁欢,你当过刑警,我先把小妈拉上来,你自己先撑会儿!” 奚岁欢扯了扯嘴角。 心口的位置,竟一片麻木。 他只记得她当过国际刑警,次次体能第一,却忘了她的身体早被100次避孕药损耗得残破不堪。 原来,失望到极致,是连痛都感觉不到。 “江溢钦,你拉她上去吧。” “从现在开始,我的生死再与你无关。” “我奚岁欢不会再依附你,也不会再渴求你的半点情意。” 江溢钦眸光一怔,很快被乔知穂的哭声夺去注意。 “溢钦,救我,我不想死……” 奚岁欢置若罔闻,用尽全力抽出匕首,直直插进崖壁缝隙。 虽然身体依旧摇摇欲坠,但总算暂时稳住了下坠的趋势。 见状,江溢钦猛地发力,一把将乔知穂拉上崖顶。 乔知穂惊魂未定,白着脸扑到他怀里。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溢钦眸色一沉,破天荒推她就要走。 “岁欢还等着我。” 乔知穂哭得更凶了,死死抱着江溢钦:“不准去!”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 “你若是过去,我就立马冲到山火里去!” 闻言,江溢钦跨出去的脚步定住了。 “岁欢,我先送小妈下山,火暂时烧不到悬崖,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回……” 话未说完,“咔哒!”一声。 匕首从石缝中脱出,奚岁欢急速向着山脚坠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奚岁欢最后抬眼望去。 只见江溢钦猛地推开乔知穂,疯了一般朝她这边奔来。 …… 奚岁欢是被痛醒的。 不是背上鞭伤隐隐作痛的旧疾,是脚踝突然炸开的剧痛。 她惊惶起身,却被人率先按住肩膀。 “先别乱动。” 江溢钦的声音沉在黑暗里:“你刚才把脚跟腱移植给了小妈。” 奚岁欢脑子轰地一白,喉间涌上腥甜。 “她的脚跟腱被乱石划伤,经络坏死。”江溢钦顿了顿,抬眼看向她:“小妈最爱跳舞,不能落下残疾。” “所以,”他垂目看着她:“我让医生取了你的脚跟腱给她。” “……什么?” 奚岁欢怀疑自己仍在那个坠落的噩梦里,没有醒来。 她胸腔剧烈起伏,伤口裂开的绞痛几乎要撕碎呼吸。 “江溢钦!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的身体做决定?” 江溢钦避开她的目光,惯含淡漠的桃花眼泛起极浅的涟漪。 “你瘸了,我养你一辈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以后,你不用再吃避孕药了。” “谁稀罕?!”奚岁欢声嘶力竭地吼,眼泪汹涌地滚下来。 “江溢钦!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口痛得快要窒息。 “在你眼里,我和她,就是天上云和脚下泥吗?” “我就活该……被你这样践踏、糟辱吗?!” “你就仗着……”她哭到几乎喘不上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呕出来的血。 “仗着我以前……喜欢你……” 江溢钦心头莫名一刺,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悬崖边,她那双平静到决绝的眼睛—— “我奚岁欢不会再依附你,也不会再渴求你的半点情意。” 他喉结滚动,眼神复杂地看着床上泪流满面的女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管家来了。 “先生,巴黎来消息,乔夫人喜欢的那只祖母绿胸针赶制出来了。” 江溢钦立即转身,西装衣角翻起夜风。 “马上去停机坪,通知私人直升机飞巴黎。” 最后回头时,水晶灯在墙面上将江溢钦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件事我会补偿,至于孩子的事——” 他顿了顿,一声极浅的叹息浮在空气里:“等我回来,一定兑现诺言。”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将他的背影映得模糊。 奚岁欢蜷缩在床角,看着月光里他深灰色大衣彻底消失在门口。 终于抑制不住,放声痛哭。 第9章 听说奚岁欢的脚伤,远在英国的父母心急如焚。 第二天,受过奚父帮助的陈院长就给她打了电话,给她安排治疗。 10天过去,奚岁欢身上的纹身,鞭伤,还有脚踝终于好了大半。 奚岁欢驱车回到江家,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打包寄回英国。 然后,将结婚照自己的那半狠狠撕下。 冰冷的纸张,却烫得她指尖发麻。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曾幻想过无数遍,两人能够携手度过余生。 却不承想,最初的婚纱照,也是最后一张两人的合影。 奚岁欢深吸一口气,将别墅钥匙放在桌上,大步离开。 不知是谁把奚岁欢拖着行李箱的照片发到网上,整个京圈瞬间炸了。 谁不知奚岁欢喜欢江溢钦,为他改了性,甚至放弃大好前程,无名无分跟了他三年? 这样的情种,竟要离开江溢钦?! “又是做戏想引起江总的注意吧,舔狗女怎么可能真的走。” “我看不像,奚岁欢再怎么闹矛盾,也从没离开过江家啊。” “奚小姐和江总3年婚姻,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奚岁欢垂眸看着照片下的评论,心神微颤。 是啊,有缘无分。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爱情不是靠她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维持的。 她付出的种种,始终抵不上“乔知穗”三个字。 幸好,如今离开,也不算太迟。 …… 飞机起飞前两个小时,奚岁欢来到了乔知穗的院子。 院子里,乔知穂悠闲地指挥佣人摆弄新送来的昂贵花卉。 见到奚岁欢完好无损出现,吓得身形一晃。 “你想干什么?”乔知穂尖着嗓子喊:“你要是敢伤害我,等溢钦回来……” 奚岁欢直接打断,声音平静无波。 “乔知穂,住院那天你穿我婚纱,就不好奇它为何如此合身?” “因为那件婚纱,从一开始,就是江溢钦按照你的尺寸,为你准备的。” 这是她婚后,才从江家的设计师口得知的。 乔知穂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江溢钦的钱包里,一直放着你的照片。”奚岁欢继续补充。 “他常常会对着你的照片,发泄情欲。” “这个月十五,江溢钦在禅室旁的房间,对着熟睡的你表白。说江太太的位置,永远都是为你空着的。” “今生今世,只认你。” 乔知穂猛地后退一步,脸上震惊、羞耻、难堪种种情绪交织。 最终却化为一丝病态的、压抑不住的兴奋。 奚岁欢看在眼里,只觉得荒谬又恶心。 她收回目光:“恭喜你们得偿所愿,百年好合。” 乔知穂猛地回神,看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般的女人,警惕地问:“你真要走?不会是耍什么花招,引起溢钦注意……” 奚岁欢打断她,目光清冷而坚定。 “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清空了,一旦归队,哪怕他是京圈太子,也无法找到我半分踪迹。” “从此以后,你们母子之间的纠葛,都与我无关。”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家。 将这三年的爱情,连同江溢钦一同抛在身后。 车子驶向机场,途经江家的私人医院。 江溢钦一袭黑色风衣,风尘仆仆地从一辆黑色宾利上下来。 “把王院长叫来,小妈的脚伤还没好全。” 助理迟疑了一下:“那……奚小姐那边,要不要也请一位医生过去?” 江溢钦脚步未停:“那就请两位。” 奚岁欢隔着车窗看着这一幕,无声冷笑。 为了乔知穂那只胸针,他连夜出国,亲自去取。 回来还不忘乔知穂那点擦伤。 可她的伤,却是助理提醒才临时想起,顺带来看。 谁轻谁重,他向来分得清清楚楚。 她缓缓摇上了车窗。 心口处,曾经熟悉的刺痛感,此刻竟奇异地消失了。 不爱了,他就再也伤不到她分毫。 “去机场。”她淡淡吩咐。 车子重新启动。 两辆车,一辆载着她奔向自由与信念,一辆载着他奔赴那荒唐的“深情”。 背道而驰,越开越远。 …… 英国总部,奚岁欢一身警服,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而后,接过警长手里的警号,戴在胸前,庄严行礼。 “奚岁欢归队!” 第10章 江溢钦坐在布加迪威龙里。 车窗外,毫无征兆地劈下一道惊雷,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 阴沉沉的天,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压垮。 他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仿佛也被那浓得化不开的乌云死死压着,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感。 “开窗。”他哑声道。 司机依言降下车窗。 江溢钦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冰凉的雨丝夹杂着风,扑面而来,却没能让他清醒半分。 耳朵里,隐约传来路边咖啡厅遮阳棚下躲雨人的议论声。 “可不是,奚岁欢总算是想通了,做回国际刑警多好,又美又飒!” “就是,以前追着江溢钦跑,跟个女舔狗似的,图什么啊?” 江溢钦的心脏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倏地睁开眼,眸中一片猩红。 “停车!”他厉声低吼。 司机吓了一跳:“江总,已经快到公司门口了。” “我叫你停车!”江溢钦的声音裹挟着暴怒,再次炸开。 司机战战兢兢地将车靠边停下。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缠上了江溢钦的心脏。 他猛地推开车门,冲入雨中,一把揪住刚才说话的一个年轻男人的衣领。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做回国际刑警?把话说清楚!” 那男人被他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我……我没说什么……” 同行的女生见状,猛地推开江溢钦的手:“放开他!别以为你是京市太子爷就了不起了!” 女生怒视着江溢钦,语气鄙夷:“你这种渣男!奚小姐以前多好多正直善良的一个人。” “有次我钱包被偷了,还是她帮我追回来的,连句谢谢都没要!” “她要相貌有相貌,要内涵有内涵,你根本不懂得珍惜!现在把人逼得彻底死心了,活该!” 江溢钦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江溢钦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离婚? 江溢钦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暴跳,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他江溢钦什么时候被女人甩过? 要离婚,也该是他江溢钦厌倦了,腻烦了,亲手抛弃她奚岁欢! 可他甚至都还没动过这个念头!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居然敢…… 她居然敢抛下他去英国重启警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江总,您……” 陈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不是一向不怎么待见奚小姐吗?” 他斟酌着词句,试图理解眼前老板这副反常的模样。 “怎么现在她要离婚了,您反倒……” 话未说完,江溢钦猛地回过头。 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又像是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苗,森然、暴戾。 陈助理喉咙一哽,瞬间噤声低下头。 转身,江溢钦一手死死撑住车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另一只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压下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眩晕和暴怒。 怎么可能? 他怎么也想不通。 奚岁欢那个女人,明明那么爱他。 爱到卑微,爱到尘埃里,爱到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为了他,她放弃了国际刑警的荣耀。 为了他,她甘愿顶着“情妇”的恶名,受尽整个京圈的白眼和嘲讽。 爱到这样不留退路,这样义无反顾。 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谁离开他江溢钦,她奚岁欢都不可能! 第11章 “呵。” 半晌,江溢钦忽然发出一声极低的冷笑。 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关键,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以及更深更浓的轻蔑与不屑。 “做戏。” 他语气笃定。 “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引起我的注意?” “奚岁欢,你的把戏,未免也太低级了!” “以为这样,我就会多看你一眼?” “痴心妄想!” 他拉开车门,整理好西装领带,若无其事地淡然坐回车内。 仿佛这样做,就能将那个让他心慌意乱、让他尊严受损的事实一并抹去。 他高高在上惯了,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不相信那个爱他入骨的女人会主动离开。 办公室。 陈助理站在一旁,看着自家老板那副山雨欲来的骇人模样,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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