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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山坟后面。 “慌什么”老人眉毛一抬,不怒自威,道:“不过是一支散射猎丵枪,射程不过八十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张杰雄也听出了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猎丵枪,但他背上的寒毛还是全都立了起来,两只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心道这回可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啊 t1706231537: ===第一五九章 走火=== 俗话讲,三军不可夺帅。 按照保卫条例,翟老这个级别的大佬一旦出动,所到之处,三公里之内全部戒严,所有电讯也要保持静默。在如此高密度的戒备下,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了警戒圈,也会被打下来盘查祖宗十八代。 可这次翟老回乡祭祖,不想惊动地方,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中央警卫局只派了张杰雄以及十几名贴身护卫随行,连地方上的军区领导都没有通知,但谁能想到,就在这山上,竟然发生了枪击事件,听枪声,不过就百米远的距离,万幸的只是一支猎枪,如果是遭人袭击的话,护卫队孤立无援,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原地警戒联系外围,让他们立刻控制开枪的人”张杰雄没有丝毫慌乱,立刻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按照保卫条例,如果遇到突发事故,第一选择是保护首长原路返回,因为前方情况不明,而来的路因为刚刚走过,情况相对熟悉,返回的话,会相对安全很多。 但这里是山区,山高林密,回音连成一片,视线又被阻碍,根本无法确定打枪的人在哪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警戒,一方面派小分队排除隐患,引开敌人;一方面联系大本营,派直升机前来支援,接应首长快速离开。 张杰雄下达命令之后,就拿出卫星电话,通知直升机前来支援。 翟老大为不满,道:“小题大做这深山老林的,响一声枪有什么稀奇的,我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打猎” 张杰雄的一滴冷汗,就从鬓角滑下,正是因为对方有枪械,自己才不敢大意,真出事了,别说是自己,就是警卫局的老大,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你这是什么枪法啊”汤卫国上前检查了一番,叹道:“树叶子都没打下半片来,也真是难为这枪了” 曾毅笑着把枪交给汤卫国,道:“这玩意第一次用,摸不着脾气” 汤卫国把枪口朝下,往前走了两步,道:“一会再碰到东西,就看我的,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哥哥我的枪法” 宋部长笑着:“用这枪,汤处长的水平怕是发挥不出来吧不过也没办法,制度在那摆着呢,再好的枪我也不敢拿出库。” 汤卫国摆了摆手,道:“就这枪,我也能打出好水平来” 众人又往山上走,刚走几步,听见前面有人在喊:“这里有人下面的人,把枪收好” 汤卫国一听就道:“山上有人,大家把枪口放低,可不要走了火”然后冲前面大喊:“前面是什么人” 一小会,前面林子里出来三位汉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上山旅游的,三人都戴着一顶遮阳帽,体型健硕。 “刚才是你们在打枪”三人中站出个黑脸的汉子。 “你们是干什么,怎么跑到这山上来了”牛旺森站出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喝道:“这山上有野猪豹子,又没有路,你们不带向导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进山,想找死啊” 去年就有一队野驴团进了山,结果找不到出路,害得老熊乡派了两百人上山寻找了三天,好在是最后成功把人接出山了,不然后果难料。 汤卫国觉得这三人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就抬眼仔细打量了起来,突然间,他脸色大变,道:“这里人多,大家赶紧把枪收起来,别走了火” 曾毅跟汤卫国接触久了,最了解他的脾气,他从没见过汤卫国会如此小心谨慎的,就疑惑地看了看那三个人,三人身上的打扮很普通,但眼神却凌厉至极,跟汤卫国这种兵王很相似。 汤卫国把枪都收到自己手里,一律枪口朝下,然后竖在了旁边一块大石头前,就这么几步路,汤卫国的后背上淌出来的汗,已经把衣服给打湿了。 自己今天可闯下天大的祸了 汤卫国暗道不妙,他刚才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人身上的中央警卫团暗标。汤卫国就是干这一行的,怎么能不清楚其中的规矩,中央警卫团的职责,是保护那几个处于最核心位置的中央领导,能够让他们出动便衣保护的人,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都是绝对的大佬级人物啊。 大佬出动,安全措施向来是里三层外三层,最外围是地方上的警察,中间还有省厅保卫局的,最内层才是中央警卫局的护卫,自己今天竟然在中央警卫局的眼皮子底下开了枪,也就是说,自己在警戒圈内开了枪,这弄不好就是刺杀中央首长的罪过,别说是自己要倒霉,到时候从下到下,都要被仔细清洗盘查一遍的 想到这,汤卫国再镇定的脾气,也镇定不下来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也到这山上来了”黑脸汉子问到。 曾毅就道:“我们是南云县将军茶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上山勘查茶田的” 牛旺森很不悦地看着那三个人,道:“你们三个给我赶紧下山,就顺着我们来的路往下走” “我们歇一会就下山” 黑脸汉子一使眼色,这三人就分开站了,把曾毅四人刚好围住,又堵住了上山的路。 汤卫国此时往地上一坐,身子靠在一棵大树上,道:“我们也歇一会吧,走得累了” 事已至此,汤卫国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天晓得最后会是什么结果。谁能想到鸟不拉屎的穷山沟,竟然能碰到中央警卫团的人,早知如此,自己连南云县的地界都不会踏入的。 曾毅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然汤卫国不会这样,他也往树上一靠,道:“歇会,喝口水再走”曾毅心里纳闷,就算这三个人也是特种兵出身,汤卫国也不用如此示弱吧,难道这三人有什么来头 牛旺森犹自站在那里,教训着那三个汉子,道:“你们三个的胆子真是不小,什么家伙都不带就敢上山,要是碰到野猪怎么办你们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的,谁允许你们上这将军岭的熊日的玩意,就知道给我们老熊乡找麻烦” 现在还不到天热的时节呢,汤卫国却是一脸的汗,拿出水壶咕咚咕咚一阵狂灌,借此压制内心的不安,越是知道内幕,他就越是不安,甚至是恐慌。 曾毅喊道:“牛,算了,坐下喝口水吧,一会让他们赶紧下山就是了” 牛旺森恨恨瞪了黑脸汉子一眼,扭头对曾毅道:“回头我就在山下竖块牌子,然后让人守着,谁要是敢再乱上山,我就罚谁的款” 曾毅点着头,“是得管一管,老这么乱上山,也不是一回事。” 牛旺森坐在地上,又道:“曾局长,这里真要是成为了那什么基地,县里负责修路不” “修,直通县城” 牛旺森就呵呵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没有一条路,也太耽误事了” 那三个人也不靠近,站在一旁佯装是看山望林,眼角的斜光却是紧紧盯着曾毅四人,尤其是汤卫国。既然打枪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也不着急动手,一切等大本营的人把翟老接应离开之后,自己再动手不迟,免得狗急跳墙,再生意外。 歇了有十分钟,牛旺森要站了起来,“走吧,再往山上走走,前面的老林子很少有人走动,估计能碰到点野东西。” 汤卫国按住他,道:“不急,这会工夫山上正热呢,再歇会” 就在此时,远处的林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周围的三人立刻警惕起来,一人监视着坐在地上的四人,剩下两人盯着林子的方向,一只手伸在背后。 半分钟后,林子后面走出十多个人,和三人一模一样的游客打扮,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 原先的三个人,此时立刻往后退,站在了石头旁边的那两支猎枪前,封住了四人取枪的角度。 牛旺森就站了起来,怒道:“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上山的” 张杰雄眉头微皱,他正一肚子的火,就你们几个狗日的开枪,差点吓死老子,现在竟然还敢如此嚣张。他正要上前,就听到背后翟老轻声咳嗽了一下,他只好暂时按耐住,警惕地护在翟老身前。周围的护卫也是看似站得松散,却将翟老护了个严严实实。 翟老往前走了两步,笑着问道:“你们都是老熊乡的人吗” 牛旺森正要回答,曾毅说道:“我们是南云县将军茶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上山勘查茶田的,刚才放了一枪,是不是把你们惊到了” 翟老笑了起来,一杆鸟铳,就想惊到自己,真是笑话,他道:“你们县的将军茶很有名啊,这山上就有吗” 牛旺森看有这么多人偷偷上山,心里很是气不顺,道:“将军茶,将军茶,要不是产在将军岭,怎么会叫将军茶” 翟老呵呵笑了两声,道:“原来是这么个典故啊” 曾毅就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在这里老熊乡全是深山老林,进去转晕了,可就不好出来了,你们赶紧下山去吧,要想游山玩水,县里有开发出的旅游景区。” 翟老一露面,汤卫国就认出来了,此时他面如死灰,心道这回绝对是完蛋了。 翟荣泰岂是凡人,从一个小兵做到将军,又至军委副主席,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任由排名在前的人如何更换迭替,军委第五副主席的位子,从来就没换过人。在军方,翟荣泰被称为是“定海神针”,影响力非同小可。 汤卫国就知道自己今天是难以幸免了,要是换了别人,自己老丈人或许还能帮着解释几句,可在翟荣泰面前,自己老丈人虽然是大军区的副司令员,可连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宋部长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看到翟荣泰出来的这个架势,就知道不妙了,所以立刻把嘴巴闭紧,站在一旁不说话。 “我也是老熊乡的人,几十年没回来了,现在回来了,就想到上山看看”翟荣泰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道:“老熊乡没怎么变,还是老样子” 曾毅就笑道:“等过上一年你再来看,就大不一样了” 翟荣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老熊乡是将军茶的重要产区,去年县里投入了大笔资金,扶持乡民种茶,今年还要在这将军岭建立将军茶特供基地,再过两个月,从县城到这里的新公路也要开建,相信老熊乡贫困落后的局面,很快会得到改变”曾毅说着,“等明年你再回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到时候公路直接通到将军岭下。” 牛旺森有点纳闷,不是说保密吗,怎么对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就讲了起来。 翟荣泰呵呵笑了两声,“你倒是能说会道,怕就怕到时候没你说得这么好吧” 曾毅摆了摆手,道:“我给你说几个数字,你就明白了。老熊乡去年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是五万多块,而县里要修一条路到这里,造价是两千六百万,去年茶厂和县里一共给茶农发放无息贷款18亿,其中三千四百万都流入了老熊乡。这些钱要是让老熊乡来偿还的话,就按照去年的收入,需要一千年才能偿还,但县里为什么还要修路投钱呢,就是因为看好将军茶的前景。” “你们县里倒是舍得在这里下本钱啊好,那我就明年再来看看”翟荣泰笑着。 “明年你要是还像今天这样一番颠簸之后才能上山,你尽管来找我的麻烦就是了”曾毅说到,“我叫曾毅,就是这将军茶项目的负责人,也是南云县招商局的局长” 翟荣泰呵呵笑着,微微颔首,道:“好,你这话我记下了”随即一摆手,道:“我在这里歇一会就下山了,你们忙吧” 张杰雄立刻就道:“老老板,这” 翟荣泰一闭眼,坐在那里养神,“歇一会,咱们就下山” 张杰雄就知道翟荣泰的意思了,他是要放过这几个人啊其实张杰雄也看出来了,这几个人确实不像什么有不轨行径的人,只是职责所在,他必须盘查清楚,给上面一个交代。 翟荣泰一生戎马,自信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够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具体的数字,应该就是南云县的干部了。自己来南云的事,警卫局高度保密,谅也没人会提前知道,今天这事,看来就是纯属凑巧了。 翟荣泰六十年没有回过故乡,期间没有为家乡批过一张开过一次后门,这次回来,他之所以选择悄无声息地进行,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心里很愧疚,自己什么事也没为家乡的父老办过,如果再大张旗鼓地回来,把乡亲们搅得不得安生,那不是找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所以不等直升机前来,翟荣泰就过来看是谁开的枪,他就是想确认一下,如果无关紧要的话,这事自己就承担了,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免得下面的人再小题大做。 汤卫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就有点激动,心道还是曾毅这小子有心计啊,只不过说了几个数字,就打消了翟老的疑虑。倒是自己有点放不开,现在想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自己是扛着枪上了山,但自己又没有任何不良企图,怕什么调查,顶多你就是把我军装扒了。 “好,那我们就上山了”曾毅笑着朝翟荣泰拱了拱手,“你们也早点下山,以后再上山,记得要先跟乡里联系一下,让乡里给派个向导。” 翟荣泰心道这年轻人真是有意思,难道是看出自己的来历不同了吗,他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牛旺森此时恨恨补了一句,“再这样冒冒失失地上山,我绝不轻饶” 翟荣泰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心说这个人的眼光,忒也差了一点。 汤卫国去抱那两支猎枪的时候,还有点犹豫,不过一想自己真要是不敢拿,反倒让人觉得自己心里有鬼,于是一咬牙,就准备把枪提起来。 就在此时,对面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呜呜”低吼了两声,就看有一个年轻人暴跳而起,一把将身旁的人推倒,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众人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张杰雄瞬间站到翟老前面,张开胳膊护住翟老,道:“快,把浩辉按住” 就有几个贴身护卫上前,一边躲着石头,一边就朝翟浩辉摸了过去,很轻松就将翟浩辉制服,然后按倒在地。 翟浩辉嘴里一个劲地低吼,拼命挣扎,连衣服都给划破了,不一会,就看到擦伤的胳膊和腿渗出血丝来。不过他起不来身,中央警卫局的全是个顶个的高手,要不是顾忌到翟浩辉的身份,可能他连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翟老就长长叹了一声气,脸上重现忧色。 等护卫制服翟浩辉后,就有人提着箱子上前,打开箱子后,他从里面抽出一支注射器,然后拿出药瓶吸取了一定份量的注射液后,举起来弹了弹,将里面空气挤走后,就要给翟浩辉注射。 “住手” 一声暴喝,警卫局的护卫们还没反应过来,曾毅就几步到了跟前,一抬脚,将那人手里的注射器踢飞而去,只听“哆”的一声,注射器直直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之内。 “你想要了他的命吗” 曾毅瞪大了双眼,盯着那名医生,盛怒的面容,把对方吓得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警卫局的吃一惊,这个年轻人在大家的集体警戒之下,竟然如此轻松就近上身来了,如果他真有什么歹心的话,怕是早已经得手了吧 下一秒,警卫局的人就把曾毅围了起来。 t1706231537: ===第一六零章 冲破气阀=== 第一六零章冲破气阀 “把他扶起来” 曾毅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翟浩辉,伸手摸向了缠绕在自己左手中指上的金针。 汤卫国急忙大喊了一句,“曾毅,你要干什么”汤卫国真想上去按住曾毅,可他此时也被护卫给拿住了,表面看起来,好像就是几个人随意地站在那里,其实汤卫国一点也动不了。 那名医生反应过来,就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曾毅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胡说八道” 医生是又惊又怒,惊的是有人说自己要要了翟浩辉的命,我的妈呀,这罪名自己哪能承担得起啊,谋杀翟浩辉,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看的;怒的是有人敢把自己的针管子踢飞,真是反了天 曾毅看着那医生,眼神凛冽,道:“你这个杀人庸医,就这么点水平,也敢给人治病” 医生气得浑身都发抖了,自己能担任翟老的随身医生,那都是层层选拔、细细审查之后才决定的,这小子竟然敢说自己是杀人庸医,其心可诛啊,其心可诛。 不过,当众被曾毅骂作这样,这医生就算是心中无愧,也难免有些恐慌,他喝道:“把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拉到一边去,别耽误了救治浩辉” 警卫局的护卫立刻夹住曾毅,把曾毅往逼到一边,而且远离翟老,“退下” 曾毅也不反抗,冷笑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既然你们想要他死,那就继续吧” “我一会再跟你算账” 医生骂了一句,蹲下身从箱子里重新抽出一支针管,擦了一把汗,吩咐道:“按住浩辉,不要让他乱动,马上就好” “住手” 此时传来翟老威严的声音。 只见翟荣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曾毅面前,一双虎目上下打量了曾毅一番,问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曾毅看着夹在自己两旁的护卫,道:“不好意思,我们要上山了” 汤卫国急出一脑门的汗,道:“曾毅,你好好答话” “有什么好说的”曾毅看着那边的翟浩辉,道:“这世上枉死的人何止千万,多他一个又算得了什么就让那些愿意救他命的人,去给他治吧” “放肆” 张杰雄大喝一声,站在了曾毅面前,满布杀气的眼神紧紧锁定曾毅,敢咒翟老的爱孙死,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吧,还想上山,上个屁的山,今天别想走了 翟荣泰轻声咳嗽一下,张杰雄只得往后退了两步,但紧握的拳头没有松开,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出手。 曾毅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张杰雄的威慑眼神,道:“请让让,我要上山去了” 汤卫国看曾毅这样,急得是直瞪眼,但有翟老在场,他也不敢多说话,只能朝着曾毅直打眼色,心道你这小子这是干什么啊 “不忙着上山” 翟荣泰呵呵笑了两声,他还从没碰到过敢这样跟自己讲话的呢,脸上虽然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有些微恼,道:“既然你都说了,那至少也要让我们弄个明白吧,为什么这针就会要了他的命” 曾毅看着那边,冷冷问到:“这还用问他得了这狂躁之症,至少也有一年了,如果那针有效果的话,怕是早就好了吧” 翟荣泰的心中立时有些惊讶,从浩辉第一次发病到现在,可不就是整整一年吗。眼前这年轻人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浩辉病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看出的,还是猜出来的 翟荣泰正要出口试探一下,曾毅又道:“他这病治不好了我看你们也不用费心了,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说完,就要伸手推开张杰雄,准备离开。 “慢走一步”翟荣泰出声拦住曾毅,道:“既然你能看出他的病,想必就有治病的办法吧” 曾毅摇头,道:“我已经说过了,无药可救” 汤卫国看曾毅把话说得这么死,也顾不上什么了,硬着头皮道:“曾毅,这事既然碰上了,你好歹给想想办法啊” 牛旺森此时也看出翟老的来历不浅,也跟着一起劝道:“是啊,曾局长,救死扶伤可是医生的天职,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刚说完,张杰雄冷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吓得牛旺森浑身打了个冷颤,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张杰雄恨不得上前揍牛旺森一顿,翟浩辉只是得了狂病,还没有到死的地步呢,什么叫见死不救啊眼前这帮人,我看就是故意气翟老的 “多管这闲事干什么”曾毅没好气地说到,“阎罗王天天收人,有人该死,有人不该死,我知道他属于哪一种啊救死扶伤也要看是谁,万一救了不该救的人,平添一桩罪孽不说,还要得罪阎王爷,何苦来哉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医生了,救死扶伤跟我没关系” “好一个看人救命”翟荣泰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说得对,什么人都救,不如不救,这样的医生,即便不是庸医,那也是个昏医” 曾毅看着翟荣泰,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笑容,道:“你倒是见识不俗啊” 张杰雄差点又要出手教训曾毅,竟然敢这么对翟老讲话,好大的口气。 翟老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只想问你,如果他是个该救的人,你今天会怎么办” 曾毅就又往翟浩辉那边看了过去,只见翟浩辉脸色紫青,喉咙里低声嘶吼,扔在使劲要挣脱那几个护卫的束缚。皱了皱眉,曾毅道:“你们把他扶过来” 护卫们哪可能听曾毅的,依旧按着翟浩辉没动。 张杰雄看翟老微微颔首,这才道:“把浩辉扶过来” 两个护卫立刻夹起翟浩辉,扶着朝这边走了过来。 曾毅看了看翟浩辉的气色,摇头叹道:“这么年轻,可惜了,他是让人给治坏的” 那医生一听,就实在忍不住了,道:“放屁你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治病,就敢胡说八道” 翟荣泰在场,原本这个医生是没有说话的资格,但他没法再忍了,因为翟浩辉大半的时间都是由他来负责照料的,曾毅这么说,就是说他把翟浩辉给治坏了,他要是再不吭声,任由曾毅这么说下去,怕是就要等着坐牢了。 “你倒是会治病,那怎么治他不好”曾毅反问。 那医生登时就被气坏了,想反驳,却又没法反驳,难道自己也说翟浩辉的病无药可救吗,恐怕这话一出口,自己就要先倒霉了 “你要是能治,就上前来治,要是不能治,就给我站到一边去”曾毅喝了一句。 这医生是翟老的保健医生,平时不管走到哪里,谁都要敬着他,给三分面子,什么时候受到这气啊,当时就快吐血了。他是想上前,没有胆量,想后退,又实在不甘,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无地自容。 曾毅这才对翟荣泰道:“他的病我治不了,不过看在你见识不俗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帮他缓解一下,你愿不愿意试试” 翟荣泰只是想弄清楚曾毅为什么要讲“杀人庸医”这句话,要请医生的话,他什么样的医生请不来,那些全国最有名的国手,都对翟浩辉的病束手无策,一个将军岭上随便碰到的人,又是如此年轻,他就是医术再高,相信也比不上那些国手。 对于一个连来历都不清楚的人,翟荣泰怎么敢放心拿自己孙子的性命去冒险,所以一时有些踌躇不定。 曾毅看翟荣泰的样子,就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以后要是后悔了,就来南云县招商局找我,不过那时候,我可不一定会给他治了” 翟荣泰听了这句话,心中突然一动,然后恍然大悟,心道自己英明一世,今天却差点让这个黄毛小子给绕了进去 这小子已经是第二次提到自己的单位和姓名了,为什么呢一定是他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来历。 第一次他主动说出姓名和单位,是知道今天闯祸了,这小子很清楚内幕,在警戒圈内开了枪,就算自己不追究,警卫局的人还是会按照规定去进行调查的,他想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所以就主动报出了姓名和单位,把其他人混淆了过去。 没想到浩辉此时突然发病,让这小子又看到了机会,他刚才的那番表演,其实都是在做戏,目的就是想诈取一个给浩辉看病的机会。结果自己不给机会,这小子只好再报一遍单位和姓名。和第一次不同,他这次是在留后路,嘴上说着日后你再找来的时候我也未必肯治,其实是在加深你的印象,如果以后浩辉真的无处求医了,你自然就会想起这件事、这个人,那么就算警卫局去找他的麻烦,他也有了搭救。 翟荣泰什么风浪没见过,之前只是被曾毅那句“杀人庸医”给绕进去了,现在稍微一想,就对曾毅的那点心思了如指掌了。至于曾毅为什么不直接说能治浩辉的病,翟荣泰也是一想就明白了。 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在路上碰到个陌生人,说:“你有病,我能治,只要扎几针就好”,试问这种话有几个人会相信非但不会相信,反倒会认为这陌生人是个骗子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不要提是翟荣泰这种权势显赫的人,他平时要用个药,都必须由十几名专家集体会商之后,才能确定。 今天有开枪的事件在前,曾毅只要敢说自己能治好翟浩辉的病,那么非但无法取得翟荣泰的信任,反倒会立遭横祸,谁会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所以只能诈了,诈来了机会,就能用事实取得翟荣泰的信任,诈不来机会,也是你自己不愿意尝试,我照样可以全身而退,而且还能给日后留下个伏笔。 想明白了,翟荣泰也是不由在心中暗赞,这个小子不简单啊,有心计,有担当,而且很讲义气嘛。 “请留步”翟荣泰出声喊住曾毅,一抬手,道:“那就拜托你了” 曾毅看着翟荣泰,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他此时心里的想法,不过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治不好他的病,只能缓解” 翟荣泰就更加确信这小子是有办法的,他既然认出了自己的来历,就不敢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翟荣泰微微笑道:“缓解一下也是好事,有劳你了” 曾毅倒是有点猜不准翟荣泰的心思了,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客气了,“嗤”一声从中指上扯下梅花金针,一拉一拽,金针顿时变得笔直。 曾毅要下针,却看翟浩辉不断挣扎,只好扭头对那名医生道:“你带了针灸用的针吗” “没有”那医生很干脆地回绝了曾毅。 曾毅本想先下几根针,让翟浩辉不再挣扎,现在也没办法了,只好对那两名护卫道:“你们扶好他,不要让他乱动” 说完,金针射出,就从翟浩辉的胸前刺了进去。 翟荣泰看到曾毅这个手法,也是不由暗道这山野之间真是卧虎藏龙,能把这么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东西,一下就刺透衣服扎进去,如果没有十分的本事,是绝不可能办到的。翟荣泰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希望,说不定这个隐藏民间的小子,真有办法治好浩辉的病呢。 “安静” 曾毅说了一声,就往前靠近几步,几乎是贴着了翟浩辉,然后凝神感觉着针上的动静,一只手轻轻捻动,针就慢慢往里走动。 这种金针不同于普通大夫所用的那种标准针灸针,那种标准针,只能针很浅的穴位,而且大部分情况下是一针一穴。曾毅的这种金针,在之后,并不是直着走,而是会沿着穴位脉络游动,可以疏通经络、刺激位置较深的穴位,不过一般人用不了,因为针在体内游动,全靠手上的感觉,没有一点内家功夫,根本什么也感觉不到。 过了一会,众人听到有“嘶嘶”的声音,就像是在车胎在漏气,只是非常轻微,但大家还是都听到了。警卫局的人脚下不动,眼神却是四下寻找,最后他们惊骇发现,这声音竟是来自于翟浩辉的身体,只是不知道翟浩辉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声音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才变得不可闻,曾毅再慢慢捻动,将金针起出。 “好了”就这几分钟,曾毅竟然累得出了一脸的汗,他在脸上抹了一把,道:“你们扶他坐下休息一会。” 说着,曾毅就先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边把金针缠在手上,一边喘气休息,看样子是非常累。 汤卫国是第一次见曾毅用金针治病,心道难怪曾毅平时很少用这根针,原来是这么耗神耗力啊 此时众人去看,才发现翟浩辉已经不再癫狂了,护卫扶他坐下,就听他在那边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翟荣泰仔细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虽然翟浩辉说得含含糊糊,他还是听清楚了,分明说的是“好累啊,好热”,然后不断在重复。 一年了,翟浩辉只会说那些谁也听不懂的“外星话”,更感觉不到任何寒暑饥饱,甚至狂症发作的时候,他连疼都不知道,现在竟然说出了“累”、“热”之类的感觉,这何止是缓解啊,根本就是一针见效、速起沉疴啊。 翟荣泰怕自己听得不清,就对张杰雄道:“你去听听,浩辉在说什么” 张杰雄凑近了仔细一听,也是有些惊骇,道:“浩辉他说说好累好热” “是好累好热啊”曾毅坐在石头上,拿手扇着风。 翟荣泰看浩辉好转,一时心情大好,道:“快,拿水过来,请他喝口水,凉快一下” 就有人立刻拿出一个军用水壶,递到了曾毅面前,曾毅打开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道:“比我爬趟山还累” 翟荣泰走过来几步,呵呵笑道:“辛苦你了” 曾毅摆了摆手,道:“是我提出要给他治病的,要说辛苦,那也是我自找的”说着,他把水壶还给那名警卫,“好了,现在事情办完,你们就赶紧下山吧,我歇一会也要上山去了” 翟荣泰却是笑道:“既然你有办法缓解病情,那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呢” 曾毅就摇着头,“我说了治不好,就真的是治不好,你也别为难我了,到别处找更高明的大夫给看看吧” 翟荣泰也不生气,道:“不管能不能治好,你给想想办法,如何” 曾毅思索了片刻,道:“我可不负责治好,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翟荣泰笑道:“你尽管放手去治就是了,不管好坏,我都不会怪你,也不会追究今天的事。” 曾毅眉角一抬,看着翟荣泰,心道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么快就识破自己的心思了,曾毅等着的就是这句话,既然翟荣泰说了不会追究,那么就肯定不会追究了,当下他道:“好,那我就试一试,把他扶过来,我给他把把脉。” 翟荣泰一招手,警卫局的人就把翟浩辉又扶了过来,坐在曾毅对面的一块小石头上。 曾毅伸出手,搭在对手的手腕上,仔细体会了好几分钟,最后收了脉,凝神沉思好久,道:“他的病,是给耽搁了啊” 旁边的医生真想过去一把掐死曾毅,,怎么又是耽搁了,耽搁了不就是治坏了吗。 翟荣泰不置可否,道:“你诊出什么,就说什么。” “从外表看,病人是骨瘦肌黄、神衰形销,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了”曾毅神色稍稍有些为难,想了片刻后,还是道:“但从脉象上看,病人体内却元阳亢健,中气十足,甚至是旦旦而伐、夜夜不空,我说得可对” 汤卫国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那家伙已经病得是骨瘦如柴了,风一刮就能飞走,怎么可能旦旦而伐,像我这样生龙活虎的人,想做到夜夜不空,都还有点难度呢 翟荣泰却是心中大震,难道这种事,也能从脉象上摸出来吗 可要不是从脉象上摸出来的,这小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因为翟浩辉还没结婚,这件事传出去不好听,所以除了极亲近的两三个人知道外,就再没有外人知道了。 “你往下说。”翟荣泰淡淡说道。 汤卫国大骇,从翟荣泰的表情,他就知道被曾毅说中了,当即一扭脸,只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也跟今天一样,非常暴躁,状若疯狂,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病人很年轻,发这种暴病,应该是当时受了很大的刺激,导致心火上升、清窍失灵,暂时丧失了心智而已,此时只要清火安神,很快就能恢复。可惜的是,他被送进了医院的精神病科,使用了大量的镇定剂,从此就成了这个样子我说得可对” 翟荣泰微微点头。 曾毅就从地上站起来,叹了口气,道:“可怜小病变大病,真是庸医误人啊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找个中医来辅助诊断一下呢” 旁边的医生顿时浑身一颤,他刚才要给翟浩辉注射的,就是镇定剂,而且剂量还很大呢。 翟荣泰眉头微微抖动,显然内心活动非常剧烈。 曾毅的这几句话,简直宛如亲眼目睹一般,完全说中了发病的始末过程,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人能够如此诊脉如神。并不是自己当初不找中医,而是翟浩辉发作的时候,正在美国西点军校受训,他是在美国接受半个月治疗后不见好转,自己才果断把他接回国内的。 翟荣泰此时心里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不让浩辉参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就像一口高压锅,放在火上慢慢烧,当压力达到限值之后,就会冲开气阀,嗤嗤地冒气,这不过是正常反应罢了。病人当时的情况也是如此,他所受的刺激超过了自身的承受极限,自然就会爆发发泄一番,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关掉火源,让锅子自然冷却即可。”曾毅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惜啊,镇定剂一下,却是关掉了高压锅上的阀门,虽然表面看起来锅子平静了,不会嗤嗤地冒气了,但锅底下的火还在继续燃烧,那么等待病人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曾毅伸出右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发出“砰”的一声。 现场的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声吓出一身冷汗,翟荣泰的心,更是一下揪了起来。 六千字送上,不好意思,更得有点晚了,说一声抱歉,恳请大家原谅。 t1706231537: ===第一六一章 谁能鬒不白?=== 第一六一章谁能鬒不白 “此时如果找对方法,病还好治,可惜后来病急乱投医,再加上他心智丧失,变成了个活哑巴,不能将自己的感受告诉医生,今天西医来了,给他加固加固锅子,明天中医来了,又在下面添了把火,将他活脱脱变成了个大闷锅。” 曾毅颇为同情地看着翟浩辉,道:“他自己憋得难受,就会寻求解决的办法,要不是旦旦而伐,恐怕早就被闷成了真疯癫” 翟老真是又气又悔,难怪浩辉总嚷着要女人,原来这是生病后的本能需求,就像口渴了要吃西瓜一样。可恨那些庸医,杀人不见血,看见虚弱,就说要补,看见病发作,就上镇定剂,这哪是在治病,分明是在下毒 虽然心中震怒,翟老还是能保持冷静,他道:“既然不是真疯癫,那么肯定就有办法来挽救了吧” 曾毅叹了口气,摇头道:“治病容易,但要想把治坏了的病再给治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尽管放手去治,不要有什么顾虑”翟老道。 曾毅心道你现在是这么说,怕就怕到时候治不好,你就不这么想了,那时候你要让我赔你孙子的命,我岂不是要落个和华佗一样的下场。 “癫狂之症分好几种,发作后一直痛哭,这是脾伤所致;发作后大笑不止,这是失心疯;发作后狂躁暴虐,是因为肝怒难平,去生心火所致。”曾毅稍作解释道:“要想根治这个病,就要平肝熄火,可他现在被治成了一个寒热相战的局面,冒然祛寒,必然心火发作,可能就此成了真疯癫;而冒然去泄肝火,又肯定元气尽失” 看翟荣泰不怎么明白自己的说法,曾毅就道:“有没有热水” 警卫局的人就拿出一罐热水,递到曾毅面前。 曾毅把牛旺森手里的那只矿泉水瓶拿过来,把里面的水倒干净,然后把热水灌进去,过了二十秒左右,他把热水倒掉,然后拧紧瓶盖,顺手把瓶子扔到树荫之下,只不过一小会,就听瓶子“噼啪”作响,开始挤压变形。 “看见了吗,情况就跟这只瓶子差不多,十分棘手啊” 曾毅摇着头,中医上有说法,“宁治十病,不治坏病”,所谓的坏病,就是指被别的医生治坏了的病,汽车跑错了路,只要车还好着,就能倒回去重新走;可杯子摔碎了,就很难再复原了。这被治坏的病,跟摔碎了的杯子一样,就是手艺再精妙的人,也无法让他跟原先一模一样了。 翟荣泰此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把浩辉接回来的时候,大国手谢全章曾经来诊治过,当时说了一句:“百药不用,任他去疯,疯完再治”,可惜自己以为那是谢全章束手无策之下的推脱之词。 直到现在听了这年轻人的话,才知道谢全章的良苦用心,高手治病,必然谨慎小心,寻根问源,方敢用药,只有那些半瓶子水平的大夫,才会孟浪下药。可惜的是,谢全章治病向来吝于言语,只讲了如何治,却不讲为什么如此治,不然也不会把病耽搁到这种程度。 翟荣泰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了,他明白曾毅说这些话的心思,当下就道:“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即便是治坏了,我也不怨你,这里的人,都能为你作证” 曾毅想了想,道:“他已经病了一年,就算要治,那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你们可以先下山,容我想想办法” 张杰雄此时凑到翟荣泰的身边,轻声说道:“老首长,直升机马上就到。” 翟荣泰肃声道:“今天就在南云住下了。” 张杰雄明白翟荣泰的意思,一使眼色,身后立刻有人走开几步,去联系大本营了。 翟荣泰此时看到警卫局“缴获”的那两支猎枪,就问道:“刚才是谁开的枪啊” 曾毅便道:“是我开的” 翟荣泰呵呵笑了两声,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搅了你们打猎的兴致,有没有猎到什么东西” 曾毅就尴尬笑道:“第一次玩枪,水平太差,什么也没有打到” 翟荣泰手一伸,警卫局的人就把一支猎枪递到他的手中,翟荣泰是玩枪的行家了,拿在手里一番掂量查看,就笑道:“这枪也太差劲了,根本显不出什么水平,回头我送给你一支好的” 张杰雄抬眼看了一眼曾毅,心中惊讶,要知道翟老可是出了名的爱枪,寻常的枪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收藏的那些枪随便拿出一把,都是大有来头的,今天竟然要送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局长,这要是传了出去,不得把人羡慕死啊。就是那些大军区的司令员,也没有得到过如此的待遇,枪就是翟老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会轻易送人呢 曾毅摆了摆手,“无功不受禄,何况我又不懂枪,送给我是暴殄天物” 汤卫国真想一把捂住曾毅的嘴,我的乖乖,翟老要给你枪,你竟然还敢拒绝,这对别人来说,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翟荣泰既然说出口了,自然就不会反悔,他把手里的猎枪扔给警卫员,道:“六十年没回老熊乡了,真想念家乡的腊肉,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曾毅笑了起来,道:“这个容易,今天我也不上山了,你们跟我下山,我让人去准备腊肉,顺便也想一想这个病该怎么治。” 翟荣泰豪爽笑着,“那我今天就叨扰了” “有什么叨扰的不叨扰的,你也说自己是老熊乡的人,那就是乡里乡亲了,请自己乡亲吃顿腊肉,算得了什么”曾毅呵呵笑着,扭头对汤卫国道:“大哥,你去打个电话,让人把刘三叔做的腊肉猪脸,挑最好的送二十斤过来,顺便让人到招商局,把我的药箱子也拿过来” “我这就去安排” 汤卫国怎能不明白曾毅的心思,赶紧到一边去打电话了,他第一个就打给自己的老丈人,把翟老出现在老熊乡的消息告诉了老丈人。 “卫国,你弄清楚没有”韦长锋一下就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追问道:“翟老到南江这么大的事,军区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种事我哪敢乱说,千真万确”汤卫国说到。 韦长锋立刻就道:“汤卫国,我现在以军区副司令员的身份命令你,务必做好翟老的安全保卫工作,要是出了任何差池,我唯你是问” “是,请首长放心” 韦长锋挂了电话,就到了军区司令员楚振邦的办公室,向楚振邦汇报了这件事。 楚振邦感到非常意外,翟老驾临南江,为什么会不通知自己呢,难道是翟老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吗领导的一举一动,那都是有所含义的,楚振邦感到一丝紧张,翟老在军方的影响力无人能及,如果他对自己有了看法,可就不妙了。 “长锋,你马上准备一下,跟我赶往老熊乡”楚振邦拿起自己的将军帽,就起身往外走。 韦长锋以前一直都不怎么待见汤卫国,他觉得汤卫国太鲁莽了,不是块当将军的料,没想到今天反倒是沾了自己女婿的光,否则以自己一个副司令员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去面见翟老的机会。 憨人有憨福啊,韦长锋感慨了一句,想着自己一会见到翟老,该怎么说,说些什么,才能在这位军界的定海神针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老熊乡那边,翟荣泰跟着曾毅回到乡上,四处走了走,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年的一些痕迹。 张杰雄凑到翟荣泰耳边,低声汇报着曾毅四人的身份。警卫局办事向来都是高效率,只不过一会的工夫,就把曾毅四人的身份查了个清清楚楚。 听张杰雄说完调查结果,翟荣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曾毅就是那个治好英女王的病、打响了将军茶名气的人。 翟荣泰离开老熊乡参加的时候,家里就没有什么亲人了,所以出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今年有人给他送了一箱将军茶,说起将军茶的来历,才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他想着在有生之年,再回到家乡去,于是就趁着清明回来祭扫。 一杯茶治好英女王的病,这件事翟荣泰知道,但并不相信,他认为这种事太过于玄奇,多半是媒体炒作。不过今天亲眼见识到曾毅一针缓解翟浩辉的病情,翟荣泰才觉得报纸上的报道很可能就是真的。 “这附近的山上,都种将军茶吗”翟荣泰问到。 “大部分有,只是种植面积不大,县里已经请专家做了仔细的研究,什么地形、多高的海拔适合种将军茶,种多大的规模,这些都有了结论,以后会进行引导的。”曾毅答到。 翟荣泰微微颔首,听曾毅的回答,就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在做这个将军茶的项目,“这个将军茶的项目,当初是谁提出来的” “就是曾局长”牛旺森好容易逮住个说话的机会,道:“包括将军茶的名字,也是曾局长起的”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道:“我们再到前面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以前的老景物” 翟荣泰重新打量了曾毅一番,心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呐,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一杯茶,就富了一方人。 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翟荣泰印象中的那些东西,全都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了,在乡上转了一圈,他回到乡政府大院。 牛旺森让人把乡里的会议室收拾了出来,请翟老坐在里面,然后自己亲自到对面的饭馆盯着,要让饭店老板整几个老熊乡的特色菜,警卫局也派了人在旁盯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翟荣泰把这首脍炙人口的诗念了一遍,然后端起茶杯,坐在那里慢慢饮茶,脸上稍稍露出一丝落寂之色。 “有情知望乡,谁能鬒不变”曾毅笑着说了一句。 翟荣泰先是一顿,随后就哈哈大笑,他念的是贺知章的回乡偶书,感慨自己少小离家,等再回故乡的时候,已经是鬓发皆白了。谁知曾毅对了他一句“有情知望乡,谁能鬒不变”,这是南北朝人谢眺的诗,意思是怀着望乡之情的人,天天思念故乡,又怎么会不白了头发呢 两首诗都是在讲思乡,也都在讲白了头发,可让曾毅这么一说,翟荣泰的心里好受了很多,是啊,日夜思念故乡,头发怎么会不白呢。 “小曾,你这人很有趣”翟荣泰笑道。 曾毅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发苦,道:“我十四岁就离开故乡,一个人到处云游,所以能体会到思乡之苦” 翟荣泰刚才已经听张杰雄讲了曾毅的事,只是没那么详细罢了,他就问道:“这么小就离开故乡,难道你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没了”曾毅笑了笑,就站起身来,道:“不提这个事了您先坐着休息,我去把治病的东西准备一下。” 翟荣泰没想到曾毅的经历竟然跟自己差不多,当年自己也是十四岁离的家,他不由叹息一声,一人孤身在外的感觉,他可比曾毅感触深多了。 曾毅出了会议室的门,问道:“牛书记呢” 警卫局的人立刻就把牛旺森叫了过来,牛旺森跑得脸上微微出汗,问道:“曾局长,你有什么吩咐” “你让人去找一口大锅来,要最大的,再盘一口旋风炉,我要烧水煎药”曾毅说着,“另外再找一口大瓮来,还有一只煎药的小砂锅。” 牛旺森连连点头,“我马上去办”心里却是纳闷,给一个人治病,用得着用这么多的东西吗,又是锅又是瓮的 不到一会,牛旺森就让人送来了一车砖头,还有两百斤焦炭,警卫局的人亲自动手,就在乡政府的大院里盘了一口旋风炉,然后开始生火,只等大片锅拉来,就要烧水。 曾毅此时找来纸笔,斟酌许久,写下了两个方子,分别抄了两遍,就把其中一份放到翟荣泰面前,道:“我想了一下,要治这病还得双管齐下,热药凉药一起用。这是药方,药性比较猛烈,您斟酌一下,看用不用” 翟荣泰看也不看,道:“你尽管去治,药方就不用给我看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人去抓药了”曾毅把另外一份药方递给张杰雄,道:“出门往左,四百米就是乡卫生院。” 张杰雄比对了一下两张药方,确定无误后,便把药方交给身边的人,道:“曾局长,你是大夫,所以药材的事,还要请你把把关,一定要抓到地道的好药。” 曾毅只好跟着那名警卫出去抓药。 张杰雄看曾毅走远,就道:“首长,我现在联系一下谢老,把方子讲给他听,让他给斟酌斟酌。” 翟荣泰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看曾毅的水平,要远在谢全章之上啊。”翟荣泰倒不是随便说说,谢全章的本事他也见识过,虽然是国手,但绝对没有一针见效的能耐。 张杰雄不好再说,他把两个方子在心里默记了下来,然后借口出去查看准备的情况,就走出了会议室。 汤卫国此时上前两步,来到张杰雄面前,道:“张将军,我们地方军区的领导,现在已经到了老熊乡,还要麻烦您向翟老请示一下。” “等着” 张杰雄很不满地看了汤卫国一眼,又折返身子进了会议室,他知道汤卫国身份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肯定会是这个局面。 汤卫国在部队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识货的人,他很清楚其中的规矩,翟老一旦外出,身边负责警卫工作的,必定是警卫团副团长这一级的人物,别看张杰雄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一般大,级别却不是自己所能比的,人家那是少将,而且是常在中央领导身边走动的少将。 就今天山上开枪的事,只要这位张少将日后稍微那么嘴一撇,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汤卫国也是按耐住平时的莽撞性子,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先给张杰雄汇报,再由张杰雄去请示翟老。 不一会,张杰雄走了出来,道:“翟老讲了,不要惊动乡里的群众” “谢谢张将军”汤卫国道了一声谢,就赶紧把翟老的指示转达给自己的老丈人。 楚振邦和韦长锋此时早已经到了老熊乡,几架直升机正在绕山盘旋,除了他俩,还有从军区紧急调来的特种大队。只是在没有得到翟老准许前,他们不敢冒然落地。 汤卫国发来消息后,直升机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两位司令放了下来。 楚振邦和韦长锋换了身便衣,在几名特种大队队员的护送下,进了老熊乡。其余特种大队的人,也开始潜入老熊乡,暗中排除安全隐患,并随时戒备。 走进乡政府的大院,一眼就看见正在用烧水的大片锅,楚振邦还有点纳闷,这是要杀猪宰羊,做大锅菜吗 不容他多想,因为他已经看到翟老此刻正负手站在大片锅的旁边,颇有兴致地观看一个年轻人在地上翻拣什么东西。 晚上有应酬,回来得晚了,不过还是把保底五千字码出来了,有点困,如果写了什么错误错字,请书友们在书评区指出。 t1706231537: ===第一六三章 殊途同归(九千字大章)=== 第一六三章殊途同归九千字大章 楚振邦快步上前,来到翟荣泰身侧,“啪”一个敬礼,“老首长,振邦向您报到” 韦长锋也跟在后面敬了个礼,但不敢说话。 翟荣泰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两人的话,他一直看着曾毅把地上的药材分拣完毕,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翟老的神色颇为不悦,道:“放着该做的正事不做,却跑到老熊乡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不务正业” “老首长到了南江,我们这些做部下的,理应过来看您。”楚振邦跟在翟荣泰身后,关切问道:“老首长,您身体最近还好吧” “你们要是不来吵我,我还能更好些” 楚振邦一听,心里松了口气,看翟老这态度,应该不是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否则就不会让自己落地见面了,他道:“老首长身体健康,是我们这些做部下的福气,很多大事,还要您来主持呢” “这些马屁话,我不喜欢听”翟荣泰哼了一声,背着手走进会议室。 楚振邦就跟了进去,他正好有一些事情要向翟老汇报,军区现在需要一批先进的军备,可几个山头都在争,所以一直批不下来,这事还需要向翟老讲明实际困难,请翟老帮忙。翟老不喜欢听马屁话,那肯定是喜欢听正事了。 韦长锋就站在门口跟张杰雄低声寒暄,一边把着门。 张杰雄这个警卫团的少将,说白了,干的就是警卫员的活,跟手握大权的韦长锋是没法比的,可韦长锋也不得不放低了身段结交,一口一个张老弟,听得旁边的汤卫国直翻白眼。 曾毅把药材分拣完毕,看了看水温,这么一大锅水,要烧开也得费点时间呢。 “一会水开了,先把这堆药材下锅去煎,煎十分钟,然后再下另外一堆药材”曾毅对警卫局的人吩咐着。 韦长锋抬眼看着那边的曾毅,心说这是谁啊,有张杰雄在这里站着,他敢对警卫局的人如此呼喝。 正在揣测呢,汤卫国就领着曾毅走过来,道:“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曾毅,向南的干弟弟” 曾毅这个名字韦长锋倒是知道,韦向南曾经在他面前多次提起过,可韦长锋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只知道曾毅治好了他那一双外孙的病,现在看曾毅对中央警卫局的人都敢呼呼喝喝,这才有些重视,颔首笑道:“是曾毅啊,向南常提起你” “韦伯伯好”曾毅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的手刚摸了药材,黑乎乎的,也不好伸手。 韦长锋就看着那边的大锅,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汤卫国就附在韦长锋耳边,低声说了一下缘由。 “是这样啊”韦长锋看着曾毅的眼神,又不一样了,心道这个曾毅很不简单啊,翟老什么样的国手请不到,曾毅只是初次跟翟老见面,就能让翟老把孙子的性命交给自己,这份能耐又何止是了得啊,他吩咐道:“曾毅,这件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出差错” 曾毅便道:“所有的环节,我都会亲自把关的” “那就好”韦长锋微微颔首,走到大锅旁边,仔细问着地上那堆药材的名字。 水开了,警卫局的人按照曾毅的吩咐,把那堆需要先煎的药材扔进锅里,然后用长柄的铁勺翻了两下。 韦长锋看着锅里翻滚的药材,问道:“怎么需要这么多的药材啊” “现在煮的是药汤,不是用来内服的,是给病人沐浴用的。”曾毅解释了一句,就道:“把火弄小一些” 警卫局的找来铁铲,放进去一些黑灰,把火封小。 韦长锋听说药不是内服的,放心了很多,只要药不进翟浩辉的嘴巴,相信就算不对症,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第二堆药材下锅,又煎了十分钟,曾毅就让人把铁锅从火上抬了下来。 翟老此时走了出来,问道:“小曾,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治了” 曾毅摇了摇头,道:“不急,要等药汤放凉了才行。牛书记那边已经准备好饭了,我们先吃饭吧,等吃完饭,估计就差不多了” 翟老倒是痛快,立时就道:“那就先吃饭” 楚振邦看着乡政府大院里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铁锅大翁,稍稍有些皱眉,道:“老首长,老熊乡这边的条件,实在是有点太简陋了稳妥起见,是不是到干休所那边再进行治疗” 翟老不置可否,而是看着曾毅。 曾毅就道:“这边条件确实有限,今天煮这一回药,就快把乡卫生所的几味药给抓空了,不过现在药汤都已经煮好了,可以先在这边进行一次治疗,接下来的治疗,就放在干休所那边进行,抓药也方便一些。” “曾毅是大夫,就听他的,我们吃饭”翟老说完,呵呵笑了两声,道:“可算要尝到家乡的口味了,把我肚里的馋虫,都快勾出来了” 楚振邦看了一眼曾毅,心中微恼,这个年轻人是谁,竟然敢反对自己的提议,一会要是出了什么事故,你负得起责任吗 翟老看楚振邦没动,就道:“振邦,你安排一下,晚上我就住在长宁山了” 楚振邦这才有些释怀,当初军区之所以选择在长宁山修建干休所,就是想邀请翟老回来养老,可翟老根本就没有回南云的意思,所以长宁山上的别墅区,一直都空着很多的房子。现在翟老主动提出要在南云住下,楚振邦自然是喜出望外,哪怕是只住上一晚,这干休所也没有白建啊,说不定翟老这一住,还就不舍得走了呢。 “老首长,我亲自去安排”楚振邦立刻拿出电话,一边通知长宁山干休所实行戒严,做好接待准备,一边命令直升机前去干休所医院把专家和设备接过来,以防意外。 会议室此时摆上了三张大桌子,开始用大盆开始往上端菜,这是老熊乡的一大特色,不管菜色好坏,但绝对是让你吃好吃饱,显得山里人待人客实诚。 翟老在最里面的一桌坐下,道:“叫大家都过来吃饭吧,还有老熊乡的那个书记,今天他忙前忙后的,实在辛苦了” 张杰雄立刻吩咐下去,警卫局的人分批吃饭,又叫人通知牛旺森和宋部长也进来一起吃饭。 曾毅洗了手,进来就和汤卫国几人要坐一桌。 那边翟老招了招手,“小曾,你过来这边坐,关于治疗上的事,我还要问你呢。” 楚振邦的眼中出现一丝惊讶之色,以翟老的身份,自己这个大军区的司令员今天能坐在这桌跟翟老一起吃饭,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也能获得翟老的邀请。 曾毅走了过来,但没坐下,笑道:“这桌上都是军国大事,我听了去可不好,我给几位长辈和领导倒杯酒,还是坐那边去了” 翟老眉毛一竖,道:“坐吧,我一个退休的老家伙,没有那么些规矩” 韦长锋此时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道:“曾毅,翟老让你坐,你就坐嘛,你来负责倒酒” 翟荣泰这才看着韦长锋,韦长锋认识他,他却不认识韦长锋,军队上的规矩比地方上更多,翟老要是不问,韦长锋是不能主动做自我介绍的。 楚振邦这才介绍道:“这是我们军区的副司令员韦长锋” 韦长锋就“刷”一下站得笔直,道:“报告翟老,我也是您的老部下了,我是从xx军出来的。” 翟老微微笑着,怕是韦长锋在xx军的时候,自己早已不在那里了,否则应该记得这号人物,不过他这么说了,勉强也算是自己的部下吧。 “坐吧,坐吧”翟老一指凳子,道:“我听说曾毅跟你家的丫头,还是结义的姐弟” “是有这么回事”韦长锋说到。 曾毅道:“我一个人漂泊到南江的时候,除了师兄外,一个亲人也没有,向南姐一直都拿我当亲弟弟看。” “我拿曾毅,也是当自己的儿女一般看待”韦长锋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句,他发现翟老对曾毅的兴趣,要远远大于自己拐了好几道弯攀上的老部下关系。 张杰雄的眉毛就一抬,好像半个小时前,还是汤卫国给你介绍的曾毅吧 “好啊”翟老笑了起来,“那边的那个,是你的女婿,我跟你这一家子,倒是有缘得很呐。” 韦长锋就陪着笑,“今天这两个小辈,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翟老碰上了。” “要不是碰上,我还不知道曾毅有这么高明的医术呢,一会治病就全看他的了”翟老笑着提起筷子,“开动吧” 席间曾毅只负责倒酒,他一会还要给翟浩辉治病,所以不敢喝酒,众人听他这么说,也不勉强。 饭吃到一半,曾毅的行医箱和腊肉就送到了,曾毅又让饭馆炒了个腊肉、凉切了猪脸送过来。 翟老一尝,顿时眼神大亮,赞了一句:“没错,就是这个味”说着,又夹了第二筷子。 楚振邦立刻就记在了心里,以后再给翟老送东西,一定不能少了这个腊肉。 吃过饭,大家都到院子里看曾毅给翟浩辉治病。曾毅伸手去摸了摸药汤的温度,发现还没有凉,就让人找来两只盆,来回舀着颠倒,加速药汤变冷的过程。 “小曾,用你这个办法,浩辉大概多久能恢复心智”翟老问到。 “因为他之前用了太多的药,身体的正常机理被破坏了,所以吸收药力的效果会差一些”曾毅想了想,“不过应该会一次比一次效果好,大概三次之后,就能恢复心智。” “三次”翟老把这个数字又念了一遍,问道:“三次是多久” “三天”曾毅说到。 翟老的眉毛就微微抖动,三天就能让浩辉恢复心智,这不是在哄自己开心的吧。 曾毅又道:“恢复心智只是第一步,后面还需要慢慢地调养,要想彻底痊愈,怕是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了,翟老您要有个思想准备。” “能恢复心智就好能恢复心智就好”翟老把这话连说了两遍,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只要能让浩辉恢复正常的神智,哪怕就是他从此卧床不起了,那也没有关系,总比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要强。 “浩辉很年轻,体质比较好,如果方法得当的话,要想痊愈也是很快的。”曾毅笑着,“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首先是要让他先恢复神智,然后才能根据具体情况,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翟老微微颔首,道:“你尽管放手去治,我相信你” 曾毅道:“冲翟老对我的这份信任,我无论如何,也要还您一个健康正常的浩辉” 翟老心中大喜,让张杰雄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一旁,准备目睹整个治疗过程。 张杰雄看那锅药半天凉不了,心中着急,就道:“再去找两个盆来,舀快点” 警卫员到对面饭馆去借盆的工夫,干休所的专家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仪器设备,差不多把建立临时野战医院的所有设备都搬了过来。 一位五十多岁,头发些许花白的老教授在警卫员的指引下,来到楚振邦的面前,“报告司令员,巴子平奉命来向您报到” 楚振邦也不废话,道:“现在这里有个患者,需要你去确诊一下” 巴子平一眼就看到了翟浩辉,就那目光呆滞的样子,一看就是病人,他道:“我这就去看看”说完走过去,伸出搭了个脉,小心翼翼地体会着脉象,这人看起来痴痴傻傻,可能让军区的两位司令员都站在一旁,来头肯定不小啊。 翟老有些不满,这些军医院的大夫,自己早就请过了,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楚振邦真是多此一举,不过看在楚振邦也是好心,翟老也不好发作。 曾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药汤还没凉,让他看看也没关系。他找来一把铁铲,从旋风炉里把红火的焦炭铲出来,然后装入一个小蜂窝煤炉里,准备煎第二副药。 曾毅弄好炉子,巴子平也诊完了脉,眉头就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棘手啊,太棘手了 这个病不好治啊,清窍失灵,寒热相战,你没办法用药啊你用热药驱寒,必然导致心火发作,说不定当场就成了真傻子;你用寒药去泄体内邪火,又会导致寒邪内陷,反过来你又要再去扶助元气,最后反反复复,就变成一个元气空耗的局面。元气是生命之本,不能空耗啊 楚振邦就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结论吗” 巴子平看着那大片锅里的药,又看着坐在那里的翟老,他还以为是这位面色坚毅的老者开出了治病药方呢,就道:“我能不能先看一下药方” 张杰雄就拿出药方,递到了巴子平面前。 巴子平一看,当即连连摇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两个方子一热一凉,药性完全相反,怎么能同时使用呢,这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你想清楚了再说”楚振邦道。 巴子平就道:“司令员,药方我还是能看得准的,这药绝不能这么用” 楚振邦就看向了曾毅,要让曾毅给一个解释。 巴子平有些意外,心说这药方难道不是那老者开的,而是这年轻人开的吗真是混账至极,这种连中医学院一年级学生都知道的明显错误,他竟然敢犯,这不是砸中医的招牌吗巴子平怒道:“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有没有学过中医,这么浅显的错误,你难道看不出来” 曾毅也不着恼,道:“单看方子的话,确实是药性相反,但有方子,还得有法度,如果方法得当,这药未必不能同时用啊” 巴子平就道:“好,你就,这两副药要怎么同时用” 巴子平很生气,自己行医几十年,这两副药能不能同时用,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一个黄毛都还没褪尽的小子,就敢在我面前提什么方子法度,真是笑话 曾毅就拿过方子,准备解释一下。 此时翟老却道:“既然你说这两副药不能用,那么你就开一个方子出来” 巴子平就有点难办了,这方子确实不好下,他想了半天,才提笔写了个方子,两害权衡取其轻,他开了个泄心肝两经郁火的方子,但怕元气内陷,又加入了几味扶助元气的药。这种方子,犹如饮鸩止渴,就像一只打火机,你把火吹灭了,可气还在滋滋地冒,一遇到火星它又着了,最后气冒光了,火才会灭,但打火机也废了。 巴子平斟酌再三,才把方子递了过去。 张杰雄接过来一看,就低声道:“跟以前那些没效果的方子是一样的” 翟老顿时心中大怒,这帮庸医,各个都拿这种不能治病的方子搪塞自己,非但治不好病,反倒把浩辉的病给耽搁,明明是自己下药孟浪,反倒要指责别人下药孟浪,半点不觉得是自己的水平不够。 翟老就问道:“巴大夫,如果用你这个药,几副能治好病” 巴子平顿时无言以对,这方子怎么可能治好病呢,顶多就是让疯癫不至于再严重就是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好,不过就是换了别人,相信也不会再有更好的办法了。 翟老就冷哼一声,道:“曾毅,你不用解释了,尽管去治这帮庸医,解释了他们也是不会明白的” 巴子平羞愧难当,自己在军区司令员的面前被人骂作庸医,以后还怎么混啊 楚振邦却是心中大震,他已经听出翟老的不满了,所以也不敢出声多说什么了,只是他有点不明白,翟老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大夫,怎么就这么大的信任呢。 曾毅叹了口气,既然翟老不用自己解释,自己也就先不解释了。曾毅这个寒热两药同用的道理,就有点像是山上的那只空瓶子,在倒掉热水之后,想要让瓶子不变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泡在热水里。 原理相似,但放到用药上,就要凶险很多了,所以没人敢想这样的办法。要彻底治好翟浩辉的病,最根本的,还是要泄去他心肝两经内的邪火,热药沐浴不过是个辅助的手段,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曾毅要煎的第二副寒药。 看药汤差不多凉了,曾毅就道:“把药汤都倒进瓮里,然后扶病人坐进去”说完,曾毅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取出针灸包。 针灸包里的针是银针,比金针短,不过造型差不多,针尾都有一朵小小的六瓣梅花。 等警卫员把翟浩辉扶到大瓮里,曾毅就开始行针。 巴子平在旁冷眼观看。心说到底是年轻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看你一会闯下大祸后该怎么收场,哪有这么用药的,太孟浪了 不过多看两眼,巴子平就有点讶异,曾毅行针没有什么技法,只是按照经脉运行的顺序,在几处大穴上行了针,这是个什么治病的法子,巴子平完全看不出门道。 行完针,曾毅就架起小砂锅,开始烧水煎第二副药。 水刚开的时候,翟浩辉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就听到空气中有一声很轻微但非常清脆的声响,就像是对着一块银圆猛吹了一口气,银圆嗡嗡作响的声音。 曾毅抬头看了一眼翟浩辉,就把药下到了锅里。 过了几分钟,翟浩辉那边又发出一声同样的声响,其后又响了三声,曾毅就把煎好的药盛在了一个小碗里,放在大瓮旁边。 等了一会,不见曾毅用药,巴子平就问道:“现在还不用药吗” 曾毅恼怒地看着巴子平,“住声” 刚说完,空气中又传来一声那样的嗡嗡声响,曾毅还是没动,只是手捧着药碗,站在那里凝神听着什么。 再过三分钟,那种奇怪的声响再起,曾毅立刻拿起药碗,把药给翟浩辉灌了下去,然后迅速把银针都起了。 巴子平目瞪口呆,他终于有点明白曾毅刚才是在等什么了,刚才总共响了七声,而曾毅又用了七根银针,他是在测算沐浴用的热药所起的药性,到底行到了经脉的何处,由此计算出吃下寒药的时间,从而错开了寒热两药的药性冲突。 这种办法,巴子平只是从古书上看到过,但从没见过,要知道经脉运行,看不见也摸不着,谁能测出它的速度啊。 巴子平看着曾毅手中的银针,怎么也不想不明白,为什么银针会发出那种共鸣式的声响,这个年轻人又是谁,怎么会这种见都没见过的方法。 又泡了半个小时,曾毅道:“好了,扶他出来吧” 警卫员赶紧把翟浩辉扶出来,擦干净身子,给他穿上衣服。 翟老看了看,没有发现翟浩辉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曾毅像是看出了翟老的心思,道:“今晚让他好好睡一觉,有没有效果,明天一早就能看出来了。” 楚振邦就道:“老首长,那我安排一下,咱们就先到长宁山去吧” 翟老点了点头。 楚振邦立刻做出安排,让直升机随时等待降落的命令,然后在警卫局和特种大队的暗中保护下,护送翟老朝老熊乡外面走去。 警卫局临走的时候,把那口铁锅和大瓮也扛着走了,免得到了长宁山找不到这道具,明天治病还得用呢。 降落长宁山的时候,曾毅发现平时本来就很严的干休所,今天增设了很多的岗哨,而且还能看到一队队巡逻战士牵着黑背军犬在干休所内来回走动。 汤修权得知翟老来了,就过去拜访,得知是因为翟浩辉的病才留在了长宁山,汤修权就宽慰道:“这件事交给曾毅,您就尽管放宽心吧去年我的那两个双胞胎的孙儿病了,长锋给请了多少大夫,可连病因都没查出来,看着两个宝贝孙儿同时躺在病床上,当时我的心都碎了。后来遇到曾毅,一副姜汤就给治好了” 翟荣泰心里稍稍宽松了一些,道:“有这么神奇” 汤修权笑道:“在南江省人院,曾毅有个外号,叫做曾三剂,就是说不管什么病,保管三剂痊愈” 第二天早上,曾毅刚起床,正站在门动腰骨,张杰雄就走了过来,“曾大夫,翟老请你过去一趟。” 曾毅看张杰雄的神色,就知道应该是药效起作用了,跟在他后面就去了翟老的那栋别墅。 进到客厅,就看到翟老正跟翟浩辉一起吃早饭呢,翟浩辉的气色明显比以前好多了,坐在那里不用别人喂,自己正吃着一片面包。 楚振邦和韦长锋两人,今天换上了将军装,威风凛凛站在餐桌一侧,目视翟老用早餐。 “小曾,吃过早饭了吗”翟老看曾毅进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有吃的话,就一起吃点” 曾毅左右看了看,有两个将军站在一旁,自己怎么吃得下,就道:“家里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给浩辉复诊完了,就回去吃” 翟老顿时脸色一沉,“怎么,是嫌我这里的早饭不合胃口” 曾毅就摆着手,笑道:“怎么会呢,光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我已经是食指大动了那我就叨扰了” 翟老脸上的阴云这才散去,他看着站在一旁的楚振邦和韦长锋,道:“你们两个,就没有小曾实在嘛,吃了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 楚振邦和韦长锋相视一笑,道:“起床就过来了,确实是没吃,那我们也和小曾一道,叨扰老首长一顿早饭” 吃过早饭,楚振邦和韦长锋不好再赖在长宁山不走,就向翟老告辞,回军区去了。 曾毅给翟浩辉又诊了脉,道:“情况大有好转,再用药的话,效果会一次比一次好,看来三天恢复神智,大有希望。” 翟老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道:“看来别人叫你曾三剂,是有些道理的”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道:“翟老知不知道浩辉去年发病,是因为什么事情” 翟老看了看正被张杰雄扶着在外面散步的翟浩辉,叹道:“这一年多来,他没有一句囫囵话,所以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曾毅就微微皱眉,道:“根据脉象,浩辉这个病,是从气上来的,应该去年受了什么事情的刺激,在暴怒之下致病。俗话讲,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物只能让他恢复神智,但他要是不解开这个疙瘩,这病就很难痊愈。” “等他恢复神智,这事也就清楚了” 曾毅摇头:“如果不知道的话,就算了。他恢复神智之后,还是不要去打听当时的事情,免得他再受刺激,以致病情反复。” 翟老微微颔首,“你说得有道理,治病的事,还要你多想办法。” 曾毅想了想,又问道:“浩辉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翟老道:“他从小自尊心就特别强,从来不肯为人后,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曾毅就道:“要治肝怒,有两个办法,一是以喜制怒,不过这就需要知道他去年是因为什么发病的;二是以悔消怒,目前看,只有从这方面想办法了。浩辉以前狂症发作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录,比如是照片,或者是影像” 翟老想了想,道:“家里应该有影像” “那就好办了”曾毅说到,“最好是把他发狂症时的影像拿来,等他神智恢复之后,就给他观看。浩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那么当他看到自己发狂症时的那个样子,必然会觉得吃惊,随后心生后悔,此时翟老再劝他几句,不管当时是为了什么事情,但让自己变成了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就都不值的。他想通了这个道理,这个病就算不吃药,也自然会好。” 翟老此时对曾毅的医术已是非常信任,看曾毅仅凭脉象,也能推断出当时的情形,就更无怀疑,道:“这事就按你说的办” 正说着呢,曾毅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道:“是县里的领导找我,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说完,却是按掉了电话。 翟老就道:“你有这么好的医术,当个医生,治病救人多好,为什么要走仕途呢” 曾毅无奈笑道:“我曾经开了一间诊所,想继承爷爷的遗志,做一名好大夫,可惜诊所开张的第一天,牌照就让卫生局给扣了。我只想好好地做事,奈何想要做好事情,就得先做好官,现实如此,我也不得不随波逐流啊” 翟老叹道:“可惜了” 曾毅又道:“天下之道,殊途同归,当医生能够治病救人,当官同样可以。人生病了,需要医生来帮他解除病痛;可老熊乡的人祖祖辈辈受穷,生了病看不起医生,这种疾苦,也需要人去解除。身体上的痛是病,经济上的贫同样也是病,它们都会让人觉得痛苦难熬。” 翟老看着曾毅,这个年轻人的说法,倒是让自己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没想到你还有上医风范。” 曾毅摆了摆手,笑道:“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走仕途做事会更容易一些。将军茶的项目,要不是有扶贫的名义,仅靠市场资本去运作,怕是十年八年也做不起来。等将军茶项目做大了,老熊乡那些住在深山老林里,用不上电、看不起病的人,都可以搬到条件更好的镇上、甚至是县上来住,生病了可以去医院。我就是行医一辈子,所能够救治的人,或许也没有这一个项目受益的人多。” 翟老呵呵笑了两声,“你是我见过最理直气壮的官迷了,这当官的理由,让人不给你官当都不行。” “小子猖狂,随便瞎说,让翟老您见笑了。”曾毅笑着站了起来,道:“领导召唤,我得到县里走一趟,下午我一定赶回这里。” 翟老就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去吧,你是要去医万民的,我怎么敢拦你啊” 曾毅就笑着告辞,出了门,他嘱咐张杰雄按照昨天的药方再去抓药煎药,然后就驱车赶往县城。 到了县政府大楼,曾毅去敲开了康德来的办公室。 “小曾,坐”康德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低头把手上的文件批完,然后站起来,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道:“这个协议你看一下,事情很棘手啊。” 曾毅接过来,发现是一份将军茶的开发协议,是去年签署的,而且是以南云县政府的名义签的。 “这还是子牛同志主政南云时候签署的,当时县里还进行了宣传,不过后来那投资商就没了消息,没想到今年春茶上市,投资商又拿着这份协议找到了县里,要求县里履行合同。”康德来摸着自己的肚皮,“这件事原本就是个误会,但必须慎重处理,既要消除误会,取得投资商的谅解,又不能让投资商认为我们南云县政府是言而无信。” 曾毅就知道康德来为什么要找自己了,现在将军茶领导小组自己是负责做事的,这事还得自己去解释沟通啊。 “那这份协议我就带走了,回头我找专业人士先研究一下条款”曾毅说到。 “要尽快”康德来提了要求,“现在这个投资商正在组织人手,也要收购新茶呢。” 九千字送上,求几张月票。 t1706231537: ===第一六四章 致命的毛病=== 曾毅拿着那份协议先去了招商局,把协议交给晏容,让她去调查投资商的背景,顺便再找人先看看协议中有什么比较有利于南云县的条款。 回到办公室,把最近投资商反映比较大的几个问题做了处理,曾毅就往干休所返回。 到了长宁山脚下,曾毅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把车停在路边。 翟老莅临南江,方南国作为地方上的一把手,如果不出面肯定说不过去,何况这件事曾毅已经知道了,他要是不通知方南国,这怎么能行呢。昨天曾毅是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心思全放在翟浩辉的病上了,现在闲下来,他才想起这件事。 直接打给方南国,有点不太好,让唐浩然转达的话,又显得不够重视,曾毅想了片刻,把电话打给冯玉琴。 冯玉琴正在开会,是秘书接到了电话,她道:“曾毅,你稍后再打过来吧,冯厅长正在开会。” “是紧急的事情,不能耽误”曾毅说到,“麻烦你转告一声。” 秘书就拿着电话进了会场,在冯玉琴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冯玉琴拿起电话,走出了会场,道:“曾毅,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冯玉琴心想曾毅这小子到南云之后,除了过年过节,平时基本是不打电话来的。 “冯阿姨,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请示。将军岭上的那位老人,现在到南云了,队伍中有个病人病情特殊,您看厅里能不能派个几名专家过来进行会诊”曾毅问到。 冯玉琴先是一愣神随即就意识到曾毅说的是谁了,立刻问道:“消息确实” “确实”曾毅说得非常肯定。 “好,我知道了”冯玉琴就挂了电话让秘书进去通知先散会,然后返回了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方南国。 曾毅在车里等了一会,方南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是方南国,你说的事情,是否真〗实可靠” “老人的孙子病了现在由我接手治疗。”曾毅就说到。 方南国就知道曾毅不是在说假,翟浩辉得疯病的事,很少有人知道的,“一定要拿出全部的水平,尽心尽力去治” “我会尽力的,只是我手上还有招商局的工作要做,忙不过来所以想请冯阿姨派几名专家过来”曾毅说着,这种事不能明说,意思理解,把消息传达到也就行了。 方南国怎么可能不明白,立刻道:“你做好安排,省里随时派人过去协助你进行工作” 曾毅就知道方南国是要让自己给制造一个和翟老见面的机会,便道:“那我就先把招商局的工作放一放吧。” 电话传来方南国的笑声,“好,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好啊” 连方南国都不得不佩服曾毅的运气了按照常例翟老要到南江,必定会先由军委办公厅下通知给省公安厅保卫局的人,可这次翟老到南江,省里没有丝毫的消息也就是说,翟老是暗中到了南江。南云县的山那么大进去一个人,就像一粒沙子掉进了沙漠,这种事情竟然也能被曾毅给碰上。 不过这也不是光有运气的事,你还得有超凡的医术,换了别人,就是碰上翟老,翟老未必都能多看你一眼,翟浩辉的病,可是让国手们都束手无策啊 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有想到,曾毅去南云,竟然还能给自己带来这种机缘,方南国心中高兴,曾毅可真是自己的一员福将。 方南国身为南江省的一把手,在朝中也有人,可仕途要想再进一步,也是比登天还难那些想进中枢的人,又有哪个在朝中无人啊但如果能取得翟老的支持,再进一步也就大有希望了。 挂了电话,曾毅发动车子朝干休所驶去,山脚下今天增加了好几道关卡”连站岗的人都换了,曾毅出来的时候没觉得,等再返回干休所,他发现自己平时用的干休所通行证,竟然都不管用了,他被哨兵拦在山下,不让上山。 “我早上刚从山上下来的”曾毅耐心解释了一句,道:“这样吧,你打给三号别墅的汤将军,他会向你们证明的” 一个中尉把曾毅的通行证仔细检查了几遍,确认是真的,才拿起电话,通知了汤修权的警卫员。 “我叫曾毅”曾毅又提醒了一句,中尉便把曾毅的名字提了一下。 挂了电话,中尉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曾毅把车子靠边,冷冰冰看着曾毅。过了几分钟,岗哨的电话响起,中尉接起来听了一会,就让曾毅发动车子,仔细检查了车内情况后,才抬起护栏,放曾毅通过。 后面的岗哨可能都接到了通知,核对了车牌号和通行证后,就让曾毅通过。 等到了后面的别墅区,入口处岗哨的负责人,直接由中尉升格到了中校,这个级别已经和汤卫国是一样的了。 曾毅对于翟老的背景,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但从这个站岗执勤人员的级别上,就立刻感觉到了翟老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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