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不雨_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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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接过水，赵成城把第二支水递给允哲，“哲哥，喝水！” 允哲接在手上，扭开了瓶盖让丁贤道：“丁董，喝水！” 难保丁贤要从谢尧这类居功自恃的老臣身上下狠手，杀威风…… “我不渴，你喝吧。”丁贤从包里掏出真丝眼罩，戴上放低了座椅靠背说。赵成城忙又开了一支，“哲哥，喏！这儿还有！” 和丁贤说，自己来美吉只是个巧合，无异于皇帝的新装。 …… 包房电视里放着高玟疑似出柜的消息，被拍到和同性密友双双出入别墅小区的影像。采访录音里，一个问：“高玟是你的女友吗？”一个说：“是的。”……一顿饭吃得丁贤有些水土不服。回到房间尽数吐得清光，人虚得站立不稳，洗了一把脸，抱着被子昏昏然睡去。一觉醒来，阴蒙蒙已到了下午四点，摸起手机，除了查娅的一个未接来电，没有多一通电话，一条消息。丁贤按着太阳穴，说服自己给辛悦回早上的信息：“我在美吉，吉科布的事，处理好我给你回复。” 信息一去不返，丁贤愣着神，无意识地划拨着长长的信息清单，辗转再三，终于索来信息的号码，把电话拨了过去，话筒里空旷地响着单调的全音符，突然一个休止，被拒接了。丁贤屏住呼吸——兜不住一腔悲愤和怒火，正想摔手机，转念想起辛悦乘夜蹒跚而来，哭得一脸是泪，她对她说“相信她”，心就像腌制在糖盐里话梅，发信道：“我很不舒服……” 树叶打在阳台门上，丁贤举起头，窗外依旧是灰云团团雨声淅沥。丁贤落下地，打着赤脚拨帘推门来到露台，劲风微浊，腥腻缠绵，丁贤感到像逆着风在脏兮兮的霾里飞，斜雨溅在丁贤脸上，丁贤紧握着湿漉漉的栏杆，有种呼喊一声，辛悦便能听见的错觉。下届人声悉嗦，车声隆隆，怎么只有这一声被埋在下面发声不得。赵成城推开门时，丁贤正迎雨站在露台，一身单薄白衣飘飘飞飞。 “……睡得怎么样？” 丁贤掉转头，赵成城把手中的一袋水果提了提示意，“我怕你还在休息，叫服务生开的门。” 丁贤抱着胳膊走进房中，倚在门边看赵成城拆着水果的包装，“……据说这家酒店的床是全美吉最舒服的……” “你和李孟……联系多久了？” “不久……”赵成城手上没停，笑盈盈道。丁贤说：“不用兜圈了，说你来意。” 赵成城手上停了一停，“我来代替李孟去吉科布。”话落剥出一颗金灿灿的杏，托在指尖。丁贤无视赵成城手上的甜杏，“成城，我想，在我放弃你进入ESSE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于公于私你对我而言的意义……” 赵成城抿嘴笑着，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上的杏，“你知道这些年我靠什么在通达待下去？”“辛悦，”赵成城自己回答自己。“从哪里摔倒，我就要从那里爬起来。辛悦是个有能力的人，要是从前我没见过你……可能会看上她也不一定……” “anyway”，赵成城叹说，“我不想再依附谁了……我知道你在吉科布已经布好线，但李孟不是理想的人选，我帮助你完成祁伟业的委托，你帮助我借吉科布计划再一次获得通达的信任……你考虑一下。”赵成城吃完杏，用纸巾擦完手，站起来笑道：“我小时候，每次吃完杏，都会嗑开杏核，吃里面的仁儿，那时候人小，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有时候嗑出来的是甜的，有时候却是苦的，你知道怎么分吗？” 丁贤摇摇头，目送赵成城走到门边，开口问道：“就只是这样？没有别的？” 赵成城笑道：“也许——你会重新认识我。” …… 鸡排店只寥寥坐了几个学生，辛悦搅着冻柠茶里的碎冰，回想早上的事。挂断了橙报记者的来电，隔了一会儿，再次给丁贤打电话，对方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辛悦想不通丁贤一早关机去了哪里，只好打电话问丁贤的秘书查娅，查娅说：“卡洛尔今天一早离开凡兰去了美吉。” 辛悦灰心丁贤对她的不信任，只言片语也没有，就这么离开了凡兰，难过趴在椅上默默掉眼泪，手机再一次叽叽喳喳响起来，辛悦把来电挂断拉黑，片刻又换号打来，辛悦无忍无可忍拾起手机，“再打来我立刻告你们骚扰！” 电话那头说：“请问您对高玟当晚在梵高吸食并私藏违禁品怎么看？” 默认或者否定，结果都只会是被无底线的肆意渲染抹黑，受干扰的不仅仅是高玟和自己，辛悦颤声道：“当晚她和我在一起……” 电话里说：“您是说，您和高小姐彻夜在一起……容我进一步说明，只是在同一屋檐下还是在一个房间？” 辛悦闭着眼，痛苦地说：“一个……一个房……” 电话里说：“这么说，高玟是你的女友吗？” 辛悦沉默良久，终于说：“是的。” 不知过了多久，又打来一通电话，辛悦的脸倒在秋千椅的藤边上烙出一个深深的红印也浑然不觉，行尸走肉般地按下了接听，电话搁在脸上，汪宇阳说：“姐，我从大厦物业那里打听到，当初进入通达办公区的保洁员资料都是经过HR和赵总签名的！会不会是HR……” 辛悦痛苦地把头发往脑后拢，扯得眉眼吊梢上去，不耐烦截话道：“怎么可能呢……谁会在自己手头上犯这种错误教人捉把柄——”话至此，冷不丁想起高玟说：“……通达就是这点企业文化最糟，猴子山似的，芝麻大一点事，头都得管，年终净检讨去了！” 辛悦红着眼默默念着“赵成城……”回忆浮现和蕾拉在106吃饭时雪莉巧合的来电，辛悦把手机拉开寸许，冷冷地盯着那四四方方的东西，又放回耳边道：“……宇阳，你中午再给我打吧，我先挂了，忽然有点急事。” 自从费雪调去产品开发部任经理，新来的助理赵成城不常带在身边，赵成城手机无人接听，辛悦致电新助理问：“赵总今天什么行程？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她什么时候方便？” 新助理说：“赵总这几天在美吉开会，具体时间安排，这边不知道，辛总您不如直接打她电话试试？” 辛悦双目发眩，“美吉？！”巧合的事越来越多，辛悦张着嘴，不知作何表情。离开公寓，辛悦换了一个手机给汪宇阳打电话，把一切交代完毕后，坐在咖啡馆等消息。下午两点，汪宇阳准时打来电话，“姐！我查到这个保洁员的身份了！我来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辛悦说：“我来找你吧……” 车开在路上，不出所料有人打来电话，辛悦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怔了片刻，接起道：“师父，怎么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注意高玟说高修合着外人陷害女儿，和此处允哲的说辞，潜藏一个阴谋。忘记了丁贤爱专权回看开头好98、117章。我的灰色郁金香诸位都看过了吗？ 185、第一百八十五章夕阳晒得辛悦双颊发烫—— 赵成城成了高玟的眼线, 赵成城和高玟是什么时候有了联系？在接到耿中华的来电前，辛悦认定，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清洁工就是高玟派来监视自己一举一动的眼线, 所以当自己支使汪宇阳“发现”这个眼线的真实身份后, 第一个有所动作的, 一定就是这出策划的幕后。可事实证明, 猜错了，监视她的，居然是耿中华。辛悦百转千回, 耿中华为什么监视她？因为通达的不信任？辛悦搅弄杯里的碎冰, 暑气的煎熬下, 杯身冷出一身汗。已经不能想象公开出柜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面效应，牵扯上科客特高玟，如今这个副总位子恐怕也岌岌可危。鸡排店的挂壁电视上演着现代时装职场剧——少女赶走了客户, 一身正气地正在驳斥她的上司，上司一脸动容，刮目相看, 自己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不枉，终于等到这么一位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两名女学生看得津津有味, 直呼解气！不到放学时间, 两名女生让辛悦想起魏嘉宝。 “我是为了你好——” 兀地插进来这么一句，辛悦失惊抬起眼, 耿中华沉沉说：“丫头，我是为了你好——” 辛悦低着头从杯中捞冰吃，“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耿中华说：“我是在保护你……你太感情用事，我放纵你，是害了你……” 辛悦含着冰块, “是通达吗？裴瑞德？” 耿中华抬抬眉毛，一副有可无可的神情。辛悦推桌，身子向后移了几寸，“我强人所难了……” “辛悦……”耿中华掐着眉心紧闭着双目。辛悦嚼碎了嘴里的冰块，拾起包道：“也是……谢谢你……教了我最后一招，谁也别信。” 转身间，挂壁电视已不知何时换了节目，上面正播放着记者的提问：“高玟是你的女友吗？”录音里答：“是的。” 辛悦站住了脚，一口气接不上来，身子一软，挨在桌上，胸口闷疼，疼得辛悦头晕眼花，头顶天花板的阿尔忒弥斯持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地延展开放成一朵卍字花……辛悦酸着手臂，掏出了手机，定定望着——她该怎样……向丁贤解释？耿中华眼中的辛悦，此刻正惶恐地看着手上的手机—— 回忆片片盖住目下： “这样，你登陆我给你的加密盘，把以前的资料下下来，把程序发给我。” 辛悦一翻身说：“……老大，这种事，你自己不能弄吗？我好困……” 耿中华骂说：“你就懒死吧！这是我给你的加密盘，我破解老费劲了，你快点，我着急用！” 辛悦拿靠枕盖住了头，“我把密码给你，你去弄吧……” 耿中华说：“你真是不知道死怎么写，你就确定我可信，唉，你就确定我就是我？你真是退步了……” 辛悦禁不住耿中华唠唠叨叨，念道：“好——好——我就去弄！” …… 只要他不说，辛悦应该不会知道——不会知道藏在她手提电脑的监视软件，但凡接触过那台原始设备的移动硬件都会被列为追踪目标，为了隔绝天野唯和她的接触，避免她卷入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是为了她好…… 时间像放缓了，时间仿佛横跨黑洞内外，变得无限延长…… 辛悦咬着嘴唇，满脸痛苦地托着手机，耿中华确认她已是知道了，轻轻说：“辛悦……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能相信天野唯说的——” 辛悦愕然朝耿中华转过头，手上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耿中华不禁把目光从辛悦的手机移到辛悦的脸上，两人无声对话了几秒，耿中华下意识举起手，“……不是，你——” 原来如此，难怪，她刚到凡兰，耿中华就能第一时间获悉她的行踪①。原来她表示愿意和天野唯合作，后期并不是天野唯没给他回信，是耿中华从中作梗——那么，那个凭空消失清洁工，是天野唯的人？如果是天野唯，她怎么能暴露丁贤在危险的环境中？辛悦瞧着手上丁贤的来电，缓而笃定地挂断了。 “你听我说……”饶是这么说，耿中华不能更明白，辛悦再不会听他说了。辛悦没回答，拎着包，摇摇晃晃出了鸡排餐厅。她是否已被列为追踪目标，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小心翼翼，自己也不可尽信。 …… 璀璨的东方明珠，在夜色里闪耀着逼人的光辉。赵成城轻嗅着杯中佳酿，“她怎么说？” 李孟和赵成城一碰杯，“找我商量吉科布的事。” 李孟的答复，她倒是都听见了，赵成城点点头，“就这样，拖住她。” 李孟抿了一口酒道：“这是自然，她说要我就给，她难免起疑心，跟她拉锯几回合，让她相信我被她说服了，到时候，你去吉科布的事也就定了。” 赵成城笑道：“你别掉以轻心，她可不是以前的小经理了，你我未必玩得过她……” 李孟轻晃着酒杯，“在她手上栽了几个跟头，还不知道疼，也知道怕了。我这不是，仗着赵总罩着我，才敢这么放肆么。” …… 没有回信，没有回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