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不雨_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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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犹豫了一秒，耿中华在楼下叫：“二——二你妹来了！下来吃汤圆！” 辛悦把手机撂在椅上，转身下了楼。手机在橘光中，微微一震，屏幕亮了，备注着高总的蓝色提示框上写着：“新年快乐。” …… 赵成城轻轻叩门，丁贤放下手机说请进。门外的喧嚣像一股热流瞬时冲进清冷的房中，赵成城来到丁贤面前，“大家等你发言呢，出去玩一会儿……” 丁贤答应着，随赵成城穿过走廊，方至厅中，猛听见一声欢呼，彩片落了丁贤一身，卷哨伴着欢呼声和香槟的喷响，群人呼喊道：“ESSE万岁！” 丁贤站在人群中央，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她旋转，那一张张兴奋而期待的双眼和笑脸，令丁贤也展开一个回应的微笑，“谢谢，谢谢大家。我真的……非常感谢……如果没有你们，我什么也不是。既然做出这个选择，我本人会全力以赴，创业不易，前路肯定有很多阻滞，希望大家同舟共济，多多包涵，我会尽量用行动回报大家。不管ESSE将来会如何，你们每一个人，我都深深记在心里，永远是我最忠实的朋友。” 热烈的掌声中，赵成城端着酒杯，附耳丁贤道：“你的私人眼睛最近在干什么，我感到最近情报部有人在留意你，还有我。” 辛悦搬了家，丁贤派遣调查辛悦家中针孔摄像的私人眼睛，在辛悦家附近发现了鬼祟的“窃贼”。追查的中途，那贼从地下停车场逃了。报警过后，辛悦就好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丁贤知道辛悦有意避她，也就不刻意去找她。辛悦早已不再是最初的辛悦，她的自负和自卑两头紧扯得她像一条随时将崩裂的弦。丁贤想要告诉辛悦不要妄自菲薄，想要告诉辛悦，她不是有意陷害高修……告诉辛悦，如果自己不帮助她，她就会被现实打得抬不起头来，没有一种成功，来源于纯粹的努力。这样的解释，会令事件朝着更好还是更坏的方向发展，丁贤不能确定。 “我刚从通达辞职，现在这些人又跟着前后辞职，无论如何都坐实了吃里扒外的罪名。情报部门查我，再正常不过了。”丁贤和来敬酒的众人连连碰过杯，赵成城皱着眉头说：“我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丁贤说：“对了，别说我不提醒你，你如果要过来ESSE，就趁早辞职，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赵成城笑了一声，道：“得了吧，你做你的仁义之辈。还是要有人当坏人的，无耻小人就留给我来做。我不留在通达，光竞限都耗死你。” “不，我是认真的成城。我接受自立门户，也不想损害通达，我会遵守在时间地域和范围上通达的限制，我不希望你像高玟那样——前面有了一个高玟，通达不会容许有第二个！成城，我知道你的用意，借助通达的力量的确容易上青云，但也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的关心让我感到很值得。”赵成城微笑道。“你有能力我知道，但是市场不等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有把握，你安心。” “成城——” “好了亲爱的。放心交给我，我知道时机。”赵成城把手按在丁贤手上。 …… 信息没有回音。高玟洗了澡，包着头坐在床上翻照片，有一些她和辛悦照的。高玟傻傻看了一会儿，将小狐狸抱在怀里，下巴落在上面。高玟轻飘而放松地从凡尘俗事里一点点沉淀下来了。无声的温柔包裹着她，宛若雨夜里温暖柔软的屋。高玟在手机上写：“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同时感到自身脆弱又强大，你既渴望回归她的怀抱，又不惧明日风雨。你是否会不惜一切，留住她？” 高玟呼出一口气，握着手机躺倒在床上，她想，她闭着眼想。因为好奇，她探索了一些领域的知识，此刻纷纷具象化了。虽然感情是一个聪明下流的小痞子，它有它自己的主张，它幻化成具体的模样，也有温柔也有霸道，会轻轻啃咬她，润湿她——丝毫不差，高玟知道，丝毫不差，连那人逃避的眼神都有侵略性。有时候，那人笑着，侧着脸，不朝她看，眉头里有些微的抱歉，唇角却是得意的，意气风发的。高玟猛然爬起来——她理解了。这个人！这人很得意，一直得意得到了自己目光，但这人只是不肯收，知道不能要，但并不影响这人自满。易应延的来电破坏了高玟的神游，他问她：“怎么样。” 易应延怎么可能没有懊恼，在这段感情里，高玟清楚，她是无理的一方。即便易应延也曾有过游移的时刻，他的做法依旧比自己成熟。高玟感到愧疚，这么久以来，始终未和易应延言明过什么。她拒绝易应延的帮助，却因为事业上的私心，依旧和他保持着名义上的关系。 “Yee，我……”高玟踟蹰着。 “有什么就说，我实在怕你……总是一副要疏远我的样子。” “我——不知道怎么说……是我的错……”高玟停了一会儿，又悄声补充道：“我没想到，我才是三个人之中后到的那个人。” 虽然高玟依旧还在企图掩饰真正的原因，但是易应延不愿意戳破她，他说：“卡罗尔，是那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然后，我又遇见你……是我的错……我完全无法不心动……我想，之所以有今天的一切，是我的报应……耗尽了你的专心。Mann，如果我可以祝福你……我早就放手祝福你了……如果你……哪怕对我还有一点爱……一点点情感……我都愿意，我们重来一次。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了……”高玟说。易应延顿了一顿，“Mann，如果说——有个什么人出现了，她爱你——你也爱她，那么我可以退出……她——”易应延没有说下去。高玟沉默了一会，轻轻问道：“Yee，你爱我，是因为你发现，你最爱的是我，还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易应延听出了这问题中的埋怨，这份埋怨，令他体会出一丝希望。终于，他说：“Mann，或许我们应该把关注点落在结果而不是起因。如果每份爱都追究起因，很可能没有一份爱是纯洁无瑕的——就像这个问题，你同样可以问自己，起因究竟是什么？无论如何，我的结果是，我不放弃你，我的做法是等你相信我，把余生交给我。” 高玟低声叠叠说着：“别逼我……” “我不逼你。所以我一直等着你，哪怕你觉得我是利用自己的优势胁迫你，我要等你说，你愿意。如果我主动做什么，才是在强制你的意愿。你太要强了。” 高玟说了谢谢，易应延笑了几声，掩饰住尴尬，又道：“本来不是打算和你说这个的……这不是我擅长的。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丢了一个首饰盒？” 高玟诧异问：“你怎么知道？早前丢的。” 易应延笑说：“那就是了，说来有些巧，我有个在这边做二手网购的朋友，客服前几天接到一起举报，有人用一只粉色珍珠钻石戒指，在二手网上以低价反复拍卖，结果到货后，几个买家发现都是赝品。客服对比了一下网图和赝品照，发现正品上面刻着字母……她们也不知道是谁的，什么意思。这事太小了，原本根本不到他管，谁知道，曝光处罚过后，有网友在下面截图指出来的，说你从前带的手帕、戒指表还有包都是这个字，他就随口问了我一句。好巧哦？” 高玟脑里发麻，忙到：“不是说首饰盒，那还有呢？” “哦，人被拘捕后，他才供认说，是他捡的，连同一个首饰盒。” “那首饰盒里还有呢？” 易应延的声音满是不解，“还有？还有什么？” 高玟来不及细思，着急道：“还有一个硬币，上面是一个月牙儿！” 易应延道：“这个……他没说，我再问问吧。” 高玟说：“你把电话给我，我来问吧！” 作者有话要说：注：传统南方除夕吃汤圆，也有例外，但我家就是这样。北方吃饺子。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短短三个月内, 相继发生了三件大事。通达CMO丁贤离任并创建ESSE；巨鹿股权更变，高玟正式宣布退出巨鹿；科客特吉科布项目宣告暂停。这三件事犹如巨石落水，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行业内纵横延伸。辛悦的心宛若在激流下行水垢离。耿中华有意使她避开和丁贤的工作交集, 辛悦却极力表达自己不会为其所干扰, 会理性摒弃所有的私人情绪。然而, 随着对丁贤调查的深入，丁贤注意力的迅速转移，她对事业的全情投入, 她的理智和漠然, 就像一把生锈的锯刀, 一寸寸在辛悦的心头拉扯。辛悦的灵魂沉入阴暗的深处，“丁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认知就像毒蛇，无时无刻不窥觑着, 伺机攻击。辛悦暗暗地恨着丁贤，恨她的美，恨她的完整, 连她的烦恼也让辛悦妒忌。通达对丁贤的限制和压迫，并不为丁贤曾给通达立下的汗马功劳而变得温和而容忍。咄咄逼人, 以资本势力压制排挤, 一时几近去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考虑丁贤在中南二区的影响力以及各方面的实际情况，公司选址定在美吉, 受业务零散的影响，不得不国内四处奔波。ESSE从人员到经费、成本控制、生产、销售渠道、乃至重构人脉，每一步，丁贤都走得举步维艰。虽说早有所料，失去了通达的背景, 许多人脉免不了人走茶凉，但事到眼前，艰辛远大于初估。预算有限，ESSE的办公条件自是和通达不能相比。虽说一众人毫无怨言，甚至可谓苦中作乐，哪怕聚餐从人均七八百下降到了火锅大排档，依旧不减众人的积极乐观。丁贤不忍过分苛待下属，却不得不在各处极力省俭节约。背地里，除了自掏腰包，变卖了手头的固定资产，经费仍旧捉襟见肘。雪中送炭的是，高管阶层的谢尧、聂永成等纷纷倾囊而出，而允哲，更是因为创业和守业的问题激化了和妻子的矛盾，正在协议离婚。受竞业限制的影响，ESSE规避开的项目，恰恰正是她最为核心的竞争力。搁置着工程师手头上已趋于成熟的技术研究，转而以委托代理等边缘项目作为主营业务。脱赖丁贤过硬的个人品牌效应，勉强维持了ESSE的基本运作就无力进展核心技术的深入研发，更遑论遥遥无期的投产。赵成城所言不假，市场不等人，拖下去只会变成巨大资源浪费。丁贤与众人彻夜开会讨论寻找解决之道，始终不脱必须和通达对立的结局。如果ESSE想要活下去，无可避免地需要通达为她让路。而规避竞业限制的唯一方法，便是通达违背合约在先。只有通达违背合约，ESSE才能不受限制地自由发展。业务重心的旁移，一并带来了人力资源的问题，工程师无用武之地，而主营业务人手不足。通达跟随过来的一批非核心成员道义上不得不安置，行动上却不得不心狠手辣。唱罢红脸唱白脸，被人指着脊背骂忘恩负义。丁贤累，但毫无退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重责落在了丁贤的肩上。但预算和人力只是冰山外露的一角，丁贤在兼顾一切的同时，必须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保证完整的系统运作。丁贤忘了辛悦。不得不把辛悦从她的脑海中挤出去，为活生生的人们谋求安身立命。客观上来说，辛悦和丁贤分开了。实际上辛悦对丁贤的关注却远超越的从前。丁贤变成了辛悦的工作，辛悦的目光，堂而皇之地胶着在丁贤身上，一刻不曾离开。她知道ESSE的发展计划，在跟项目，知道丁贤的行程，丁贤的同伴……若非丁贤有私人眼睛和保镖，辛悦几乎要监听丁贤的每一通电话。丁贤身边的助理换了一位三十四岁的中年男人，大半行程是他陪伴在侧，担任司机、翻译，有时候是陪酒。辛悦不喜欢他——他在公共场合和丁贤喁喁细语的神态，令辛悦滋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