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不雨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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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对了？高玟有些不解，辛悦一路不说话，吃饭也是礼貌附和。尤其是——对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该有的没有，反而让高玟觉得远了。辛悦应该是慕强的，否则怎么会选择丁贤？应该和大众一样，是“势利眼”才对！此时此刻，难道不是她表达亲近，更上一层的好机会？宴席上，高玟故意邀辛悦比肩而坐，不时向辛悦抛话题，递杆，等着她顺话向上爬。辛悦仿佛忌讳，退避三舍。这种情况让高玟忆及很久以前自己初出茅庐的感受，客户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可那是很久以前青涩的自己，和现在不同。饭局结束，高玟独留了辛悦谈话。辛悦因高玟心机过深，心里由不得忌惮，苦于无法躲开，只得挂着笑虚与委蛇。可哪里是高玟的对手，高玟打过交道的人，比辛悦见过的还多。施威不奏效，高玟心思一转，黯然说道：“都看我怎么怎么好，其实……谁明白我了，有时候，想说句话，身边连一个可信的都没有。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敞开了和人家掏心掏肺一番，把人家吓住了。” 辛悦不敢搭茬。高玟说：“装久了，照镜子都不像自己，我真的……觉着累。”原本只是做戏，说至此，竟禁不住哽咽难言。“谁不知道，都是面上恭维，背后嗤笑。无非是，把假的当真的听，把真的当假的看，这世上，谁不是笑笑别人，被人笑笑……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一回首，拽起包，“我送你回去……” 一万个女孩子，九千九个抵不住这种居高临下的示弱，辛悦活了二十七年，不过是个聪明的糊涂虫。辛悦说：“高总——” 高玟就话站住了，辛悦说：“我怎么会笑你呢……我只是，一时还不能接受。我以为——” 高玟轻轻说：“我手下开了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自责的感觉……其实……那天早上——我是想让你回到通达的……”巴黎那通来自高玟的电话。此言一出，辛悦的心彻底软了。只看那姑娘的表情，高玟就把心定了。坐在辛悦对手，躬身去看她半低的眼，“辛悦，这件案子结束，来我身边帮我……” 料想那女孩儿这就八丨九上钩，辛悦却摇头说：“高总，不是我不想去……您也知道……我……和丁总……她在通达……我就不在通达，也不能在科客特……一则，这其中多少有泄密的危险，对两家公司都不好；一则，我不愿意——不愿意她不高兴……” 听见以丁贤名字做成的理由，高玟心里的无名火就三丈。高玟弄不懂自己，辛悦究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技术人才，那种——就像是……女孩子之间，不玩则已，一玩都想抢的布娃娃。高玟挺直脊背，将肘子支在桌面，斜乜着茶杯里漂浮不定的一片茶叶，挑眉问：“她说什么了，说不让你来科客特了？”简直可恶。 “没有。”辛悦握着双手，“其实……是我个人的意思，是我不想让人家觉着，我是一味靠着人情关系坐在这个位子上。高总推荐我来百得利，已经是极致了。” 高玟心思一转，暗忖：对喔！丁贤和她交往这么久，从没见她为此受益过什么。全身上下，连一件像样的品牌也没有。就连被自己开了，丁贤也没有就此发表一丁点看法。若非丁贤完全不把这姑娘当回事儿，那就是这姑娘清高，拒绝丁贤的扶掖。清高的姑娘…… 高玟托腮斜倚在桌面，不屑笑道：“实话说啊，我这个人呐，最讨厌裙带关系了！没有能力，光指望着别人扶，我首一位最看不起！我不准备卖大包的，要没有当日你在庆功会还有埃尔赫事件上的表现，像是有点儿潜质的样子，你就是给我做一百年助理，我也懒得多看你一眼！” 辛悦咬唇笑了，“谢谢高总。”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别怪我——”借拿茶转过身，挡住了跃然面上的笑意，“你在百得利能待住，可不是我的功劳，是你们家丁总吩咐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本文不乏矫揉造作，不乏真实参照。二、本文没有好/坏到令人发指的纯粹人，没有无罪的人，换一个角度，泪光点点。爱看大奸大恶，纯善纯美，出门左转，辞勿相告。（好到发指是口语戏用，请不要较真。）三、明白看连载故事是盲人摸象，希望不要轻下定义。作者没什么过人之处，但走过的路，经过的事，足以让作者不会写出为取悦部分观众而牵强附会的情节。起码，在本文内，所有存在都有其意义。四、感谢读者陪伴，你们是聪明而睿智的人。五、如无意外，隔日更，感谢帮我推文，给我捉虫、认真评论的读者朋友。六、内容牌面重复出现，所指不一。七、丁总下一章回归。 52、第五十二章辛悦不知是车还是自己在颤抖。傍晚七点的凡兰, 是白天和黑夜的交界。郁蓝的天下面，五颜六色的彩灯点点，像泼洒在玻璃上廉价的亮珠片, 假的让辛悦觉得脏。手机里面填满了丁贤的甜言蜜语。丁贤从不吝啬说爱……那么, 是爱自己的吧……像爱一只宠物那样, 自己辛苦争取的平等, 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女孩子，谁不喜欢被宠爱呢？可被丁贤宠爱，意味着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像在Float那晚……终于, 都会沦为玩物。辛悦关了机。闭目靠在车窗, 不想平日里以为惯熟的高低起伏, 切身颠簸如斯，辛悦磕麻木了。 …… 一早的会议丁贤走了数次神，恋爱果真是件耗神的奢侈品。那种不由自主的压抑郁闷, 无时无刻伺机待动如鬼魅。丁贤反复告诫警惕自己，冷静，耐心。一颗心就像有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一刻，让丁贤觉得自己稚嫩如少女。十多年的修炼, 宛若荒废。三句不合脾气就抑制不住地往上蹿, 焦虑，烦躁。辛悦关了手机！从南芮处获悉, 中午高玟邀辛悦出去吃过饭。高玟，高玟，除了她没别人！ “科客特近年一直有往吉科布发展的意愿，但是苦于一些实际的渠道滞碍，一直没有获得进展……”哈里曼举着激光笔, 扫向丁贤失神的双眸，“卡洛尔，不舒服不如休息一下？” 丁贤稍稍回转，说：“哦，不好意思。没休息好……没事你继续……” 哈里曼放下笔说：“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些材料没有准备齐全，我去完善一下。” “哈里曼……”丁贤稍稍调整坐姿，架在膝上的手，扶了一扶腕上的表，“我要回凡兰几天，每天上班和我三十分钟电话会议吧。有事随时通知我，不用看时间。” 哈里曼微笑，“卡洛尔，你是该放松放松了。你看，只工作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 丁贤笑着抓起桌上的咖啡，抿一口。为了早日回凡兰，她几乎是没日没夜，周周无休，可努力无论如何，赶不上变化。 …… 和高玟想的有些不一样。连续一周，辛悦除了兼顾KNG的项目，百得利的工作愈发细致认真。她原本以为，给丁贤安一份“功劳”，会动摇辛悦在百得利待下去的决心。百得利诚确然有人在帮助辛悦，但是否是丁贤，或是易应延，高玟不能肯定。安在丁贤身上，出于对辛悦的清高的理解。几天下来，高玟又怀疑了。难道说，辛悦的清高，只是装装样子？若是装样子，辛悦一连数日对自己的刻意避嫌，当真有些城府—— 高玟举着一只纸折小狐狸，歪着头思量：难怪把丁贤迷的七荤八素的，这种女人，不蠢。可是装的目的无非图利，世上没有买不到的人，金额问题。高玟估惙了一番，打给辛悦。辛悦正在复对，接起电话，来不及插耳机，耸肩夹在脖间，“哎，高总，您说。” 高玟说：“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辛悦说：“有什么您吩咐就行了，我这会儿恐怕暂时走不开……” 高玟道：“我这边有个急事儿拜托你，不占用你工作时间。有偿，大概4、50K左右吧……你看——” 辛悦这几日正在置办家私，正是用钱之际。问：“……什么工作啊，我能胜任吗？” 高玟道：“有些难度的，我看你差不多吧……电话说不清，中午我来找你详说。” 辛悦说了声“那先谢谢高总”，高玟道：“别谢太早了，你得凭能力吃饭呢。不是白给的！” 这话正对了辛悦心思，虽然缩差辛苦，成效也微，胜于毫无进益。到中午，正在和组员交代手头的事，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辛悦来不及看，点了接通说道：“高总您稍等，我马上下来。” 对方静了片刻，说：“是我。”丁贤。考虑辛悦工作的缘故，丁贤基本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来电。事出突然，辛悦抱着手悄悄踱在一边。她冷了丁贤一周，不为惩罚丁贤，也不是恼怒，为着自己一时有些难以招架，需要冷静下来，思考出路。她年纪不小了，同龄的女孩子，很多已为人母。她确然抗拒来自丁贤的帮扶，但她亦诚然没有任性叛逆从零开始的资本。此下里，措手不及。丁贤说：“我在百得利楼下。” 辛悦脑中嘤嗡一响，顷刻只剩下一片空白。噎了半晌，有气无力说：“我马上下来。” …… 没有十分钟的光景，高玟挨着车门，五只指尖轮次轻敲着方向盘，怔愣愣将音箱里“嘟——，嘟——”的空响听到尽头。醒过神来，往百得利A区翻译组致电，对方道：“辛组长，刚下班听了一通电话就走了。” 高玟挂了电话，语音吩咐智能助手，道：“加梅嘉通达。” 通话完毕，耐坐到中午一点，辛悦的电话迟迟回过来。 “高总，对不起。临时有点急事，没来及通知您。” 高玟说：“没事，我等着你呢，还没吃饭，你没吃吧？” 辛悦说没有。一点半，辛悦赶至餐厅。高玟将辛悦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望着辛悦领口内侧青淤的肌肤，说：“幸亏你迟了，你猜我刚遇见谁了？” …… 餐厅十六层玻璃窗外的下方玛瑙灰色的车内，丁贤握着手机正在通话，“你在哪里？” “怎么这么问？丁姐姐，怎么忽然对我有兴趣了？” “我交代的事是有时限的，” “哎呀丁姐姐，上吊也要透口气啊，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发誓，绝不碰丁姐姐的底线！” “……你好自为之。还有，日后，只要我不在凡兰——” “姐姐是自由人，我是要上学的，怎么管得住——”耳边手机的信息提示音一响，魏嘉宝切换界面，盯着上面的数字，笑逐颜开，道：“明白！天天给丁姐姐汇报行程！” 丁贤挂了电话，切换窗口，滑动着屏幕上的图片，勾选着上面的沙发、餐桌、双人床……喃喃自语：“不能挑太贵，招她怀疑……” 玻璃叩叩一响，丁贤忙将手机待机，笑着对坐进副驾的人道：“她叫你干什么？” 辛悦满面喜气，说：“高总说，有份已经拖了许久的买卖，经理是个绥蓝人，老古董，挺难缠的。早允诺说签合同，不知怎么一直耽误了，才几百万，单子不算大，其他人都懒得郑重其事……让我去试试，如果成了……给我提这个点。”扎起两指，微微笑道。丁贤不置可否，笑了笑，问：“你要当销售？” “也不是……”辛悦否定，想了一想，说：“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需要钱的事，却是只字未提。丁贤说：“几百万不大，到你手上，几乎没什么肉了，况且你也说了，挺费劲的。” 辛悦并未被此言打击，兴致勃勃道：“没事，不成就当锻炼了。成了白捡一样！岂不划算？” “是哪家公司？”丁贤将指按在启动钮上。 “你要干嘛？” 丁贤收回手，叹一气说：“辛悦……高玟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南芮做事很稳妥，丁贤认为高玟不至于知道自己出手的事，起码，不能够肯定。 “没有啊。” 丁贤犹豫再三，说：“小乖，高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