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不雨_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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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胃，更瞌睡了。索性放下了文件，就着乱七八糟的桌面，枕手堆额在上面。闭目顷刻堕入螺旋般的深渊，遥遥听见有人在唤：“辛悦组长……”只以为是梦，将头转了一个方向继续昏睡。南芮叫不醒昏睡的人，捡起桌上一份文件看了两页，拧起眉头。头顶中央空调的风吹得南芮颈脖发冷，抬头一瞧，风口上的试风条抖地正狂。南芮将自己的半袖西装脱下，为辛悦覆住了脊背。又吩咐周边组员不要惊动，才悄悄离去。且走，且琢磨，“奇怪，桌面上的文件，都是什么不紧不要的东西，为什么一次给她赶这么多？”既答应了丁贤照顾她，这事想必得和丁贤报备。 …… 接手高玟的烂摊子支持裴瑞德，帮他另辟蹊径稳住江山；从而保住每一个人，维持中南二区的平稳局面。丁贤放下手里的资料，捏了捏眉心，倒在靠背，保住这张底牌——这个哑谜，还需继续。虽然知道天野唯的来历，却不够清楚。天野唯像是夜色中的一潭水，看不清深浅。她后面的人，藏的太深。天野唯为什么帮着高玟，两人有什么协定，自己依旧一无所知。派天野唯到凡兰做副总，将三新区开放的事交在她头上，这不是加梅嘉，在国内，这就是悬在天野唯头顶的一把利刃。丁贤转了转指上的戒，新晋助理的语音问询响起：“卡洛尔，十点有个小型研讨会。” 丁贤应着“知道了”，算算时间，可以和辛悦腻二十分钟。笑微微摸起手机——时间分秒不差，正有来电接入，丁贤接起来：“芮，怎么了？” …… 丁贤的视频接入时，辛悦正忙地昏天暗地。撂下了手头的文件，跳在床上，抱着枕头笑问：“贤，你有空了。” 丁贤问：“小乖，百得利工作怎样？顺利么？” “可以。好着呢。” “怎么看着精神不大好？” “没有啊，我想你了……” “高玟，离开通达了，你知道？”丁贤面上没什么表情，约么浅淡挂着一个笑。 “……啊，听说了。”辛悦移开目光。 “辛悦，”丁贤转着手上的杯，斟酌着说：“你不如——回到通达，据我所知，这边行政经理现在有个空缺……” 高玟不在，一朝天子一朝臣。辛悦垂着视线，她排斥丁贤无时无刻不刺痛她的高高在上。“我就这么回去，做经理？人家怎么想？” “辛悦……我不喜欢你跟高玟走太近，你知道的。” 辛悦撇开头，缺乏睡眠让她心烦气躁，尽量压抑住了，拳手一下下捶着被面。 “你也说她是百得利的老板了，就是我老板。这些我控制不住……”扫了一眼镜头中丁贤的神色，丁贤背靠沙发，没有笑容。辛悦低声半带恳求说：“我尽量好不好。不能保证……通达的事，还是算了，我不想招人口舌。” “你依靠高玟就不招人口舌了？”难怪上周高玟和辛悦走在一起，原来是魏嘉宝私心隐瞒了上水仙号的事。若不是百得利的客商和通达有交集，南芮都不知辛悦去了水仙号。丁贤话问的直接，辛悦的脸唰一下红了。丁贤道：“我不明白，高玟帮你，你就欣然接受，换我，连提都不能提，每次提及，就垮下脸要吵架……”话越说，火越大，语气也越生硬。辛悦气地舌头打结，磕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你认为我攀附高总了？” 丁贤扭开脸，去旋指上的戒，“我不知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 辛悦说：“我就——我就那么贱！攀了东家攀西家！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定义我的意思！尤其是我没有的情况下。而你呢！你有没有，你问问你自己！” 算有，还是没有？世界上没有黑白的分界线，夜里有光，青天有云，白月光照在沟渠，泥潭里长出莲花。否定算是自欺还是欺人？隐瞒是否就是不坦荡？用尽了心机去维护的纯洁，算心机还是纯洁？辛悦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挂断了视频。那句我没有，余音悠长，在脑海盘旋。到底有还是没有？到底，有，还是没有？ …… 丁贤望着中断了视讯的屏幕，呼吸无声渐急，猛抓过手机，朝斜刺里狠狠一丢——“嗙”一声砸在门上，手机竟丝毫无损，门开了。 51、第五十一章易应延推门而入, 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丁贤，“怎么了？” 丁贤黑着脸, 接过手机不说话。秘书“叩叩”敲门, “卡洛尔, 时间到了。” 丁贤立起身, 斜掠过易应延去拉门，走了两步，回头严肃问：“是你邀辛悦去水仙号的？高玟和她走很近你知道么？” 易应延一手插袋, 一手打着手势, 组织了片刻道：“卡洛尔, 我是想游说辛悦回通达……没有别的意思。至于……她跟小文子的私交，这个我管不了的。” “不用你这么好心，管好你的女人！”丁贤有些愤怒了, 鲜少这么喜怒形于色。易应延饶是脾气温和，也经不住这么顶撞，脸色也有些不愉。不着痕迹缓了一口气, 移开视线看着窗外道：“卡洛尔，这话是和我说吗？” 愤怒失智诚然不虚, 这话被易应延反诘得丁贤哑口无言。满腔怒火无处可释, 一扭头大步去了。易应延一呼气坐在沙发上，双手猛搓了一把脸, 犹豫片刻，给高玟拨电话。电话响了五六声，终于接通，幽幽传来嬉笑的低语：“这时间，你不会告诉我你想我了吧……” 易应延道：“Mann, 卡洛尔和辛悦的关系你知道的吧……” 须臾，高玟道：“丁贤的事，我没概念。不知道。” “你上次说，你的助理，你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也喜欢辛悦吗？” 高玟叽叽咯咯笑了一阵，“什么啊？喜欢？什么意思……” “你对辛悦，也是卡洛尔那种吗？女人之间的爱情……” 高玟笑，“你吃醋啊？” 易应延认真道：“Mann，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建议你和卡洛尔去争这个女孩子——” “等等等等——丁贤和你说什么了？！”嘻嘻笑了一阵，问：“丁贤为了辛悦，给你说什么了？” 易应延不做声。 “好笑了！我要和她抢还有她什么事？这是凡兰哎！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她自己惯爱撬人墙角，倒来说我！真是自己什么人，估惙别人也是什么人……” 易应延看不见，高玟此刻正高驾着脚在护理台，满脸得意看着私人护理师为她修理脚指甲。 “那就最好。小文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嗯……你要给点时间我考虑考虑。” 易应延持着电话，缓缓道：“好，吻你。” 高玟放下手，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微微笑想了片刻，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鱼的照片，分享到短信对话框，敲字：“小辛悦这两天不好好吃东西，怎么办？” 辛悦正为和丁贤的争拗睡不着，短信提示音响起。辛悦点开内容，高玟的短信。辛悦无精打采，回复：“不知道啊，高总，不如您问问医生……” 高玟笑眯眯打开回信，脸上轻飘飘的笑像顺水而去的碎花瓣，推指按住了语音键道：“不是吧——你怎么也算是它半个监护人嗳！这么不在意的么！我还以为你挺有爱心的！” 辛悦只好临急在搜索网站查了一查，也没查出个三六九，正在敲字回复，电话响起来。丁贤的名字从屏幕震麻了辛悦半个身子，一咬唇，按下接听。以为她会兴师问罪，不料只是醺人的春雨，“我可能提前回来。你房子准备好了么？”丁贤的声音和行为作风南辕北辙。辛悦不敢说没有，道：“嗯……还差一点……” “还差什么？” “就……一些家私什么的吧……最近……工作有点忙……” 丁贤沉默片刻，换了一口气，软声说：“小乖……你知道，我很在意你。” 辛悦柔情溢满心头，愧疚说：“……对不起。” 后来辛悦才明白，她和丁贤从不曾为什么不可调和的原则对立。都极力想迁就对方的伟大意愿，不过是自私的自我成就。但假若一个人肯放低姿态去承担自私之名，也不至以撕裂为结局。世界上对立的两面，根本就是一种东西。寂静的空气和电流声代替二人交流，丁贤迟迟低语：“得补偿……” 辛悦翻过身，枕头和被子裹着含混的抗议哼吟。手机里说：“不乖。” 辛悦顾左右而言他，“……你不忙么，今天？” “这会儿，溜进了盥洗室……” …… 高玟等了半晌不见回复，敲了两串问号，等了十五分钟后，一怒之下，险些把辛悦拉黑。愤愤然想：“不是你老板，你就不在意了？以前从没这个胆子的……” 一面恼辛悦“势利”，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意施以颜色。转过劲又醒悟自己为“势利眼”生气着实不值得。辗转片刻，灵光一闪，抓起手机给丁贤拨电话，果不其然在通话中。高玟咬牙恨了一声，随即反省自己没道理。奈何心中又酸又拧巴，抬眉一琢磨，计上心来。次日一早，高玟还在梦里，手机简讯铃响起。高玟平日睡眠就浅，从通达退出后，精神头越发充盈，闻声不待睁眼，一把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高总，对不起，我昨天有些困，睡着了。醒来，已经凌晨了……” 高玟酸酸回复说：“没事，又不重要。” 谁知辛悦是个苦工薪，晨早没空档盯着手机。到了快中午，辛悦才边吃饭边敲信息：“对不起啊，高总，我才看见。这两天有些忙……怎么不重要，重要的！小鱼也是我女儿嘛，我抽时间去问问我家附近的水族馆老板。很快给您回电话。” 这边方发送出去，翻译组的门就被群人风火掀开。为首的是百得利的客服部经理威利，后面跟着大区销售经理祝夏尧，大客户经理艾文，辛悦不由站起身子。三人身后露出一张熟悉而漂亮的脸—— 辛悦脑袋发闷，“……高总？” 高玟的目光从辛悦身上高高偏过，威利率先开口，伸臂朝辛悦引了引，“这位辛翻译，就是负责KNG技术项目的翻译组组长。” 辛悦闻言暗忖，高玟推荐自己前来科客特似也不是秘密，这番话说得撇清，难道这件事只有高层知道，下面人都不晓得？威力扭回头，又对辛悦道：“这位——本次KNG项目的项目总监，高玟，高总。” “KNG的项目总监？！”辛悦脸上的诧异不加修饰，KNG的项目总监——是高玟？！KNG是——科客特的项目！？难怪一直保密！难怪高玟听见KNG的项目，毫不陌生地说：“KNG……的案子……是从你手上过的。” 辛悦连带想象，科客特的幕后……可怕的推测像阴影，顷刻笼罩了辛悦的心。高玟电脑上的“koct”——难怪，难怪！可是，追究不上高玟什么。高玟被开掉，也不可能要补偿……又有易应延给她当保护伞，追究不上她，甚至约束她也做不到。那么—— 辛悦再次望向高玟，又惶然避开视线——自己还去替她抱不平——真够傻的！能和贤在位缠斗数年的女人，怎么会是纯良无辜的人？ “辛组长，今天开始，你得配合高总为KNG的案子负责。高总的要求你需要尽量配合完成……”后面的话辛悦已经听不清了，三位负责人轮流嘱咐交代，辛悦只能保持微笑，点着头应“好的”。高玟笑微微瞥过辛悦桌上的快餐，手机，堆积如山的文件……说道：“正好了，我中午也还没吃饭，大家一起去吃吧，辛组长，一起。” 商务车里，群经理众星捧月地恭维着前排的高玟，唯独辛悦沉默坐在后排。高玟是百得利的隐形股东，是科客特的老板。这个人，扼住了自己前途的咽喉。丁贤指责自己攀附，可这种情况……根本不到她选择。高玟快意极了。动摇辛悦这样的小人物，不费吹灰之力。可为什么，感觉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