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不雨_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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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始发言了，”辛悦忙快步赶上前。易应延跟在辛悦身后，把那女孩儿的背影深深看着。不其然笑了，琢磨着自语：“我的助理……” 寻常是机械秀、真人秀、魔力秀的舞台，此刻站着一个没有魔法小小的高玟。没有一刻，辛悦觉得高玟这样娇小。辛悦静静观察着台上那个女子。如果说，丁贤像是风浪中炫技的弄潮儿，高玟便是一叶扁舟。风浪中，丁贤驭风赶浪，高玟宠辱不惊。沉默了好一会儿，麦克风共鸣响起来，高玟动了一动身体。凝望着下方一张张被强光黯淡的熟悉面孔，数年种种历历在眼，上下内外的操愁，会议商圈的奔忙；那些怀恨的、感恩的、甜的、苦的、辛的、酸的、说得的、说不得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她算不得一个好上司，利用、算计、打压、撇锅、抢功……她一样没少，可她扪心自问无愧。她是一个人，怎能以神的高度要求她？许多人苛责他人，却连自己也对不起，至少，她对得起自己。需花心思解读的东西，饰以锦绣文辞不过为了个别人看着漂亮。然而那些个别人，根本无需言辞予以诠释。高玟与众人微微笑了一笑，躬下身去。相较葛斯为高玟作别的叙引，这样的举动让众人恍然若失。掌声从人群中迟迟稀稀拉拉响起，继而逐渐声如雷动，像是为过错的半生撒土，像是为盖棺的故人洒泪。独辛悦不知所以，垂着手怔怔看着高玟面无表情落下台。一颗心上宛若压着一块石，坠沉沉什么也说不出来。高玟下了台，经过辛悦，转过脸问道：“你真没订着？！” 不容拒绝的直觉迫使辛悦说：“明天……” 高玟像是恼了，“啧”地蹙起眉，甩头不耐烦“咦”了一声，从酒侍托盘捡起一杯酒，往二楼和葛斯同坐。台上女歌者开始唱：“You won’t admit you love me，And so，how am I ever to know，You always tell me，Perhaps perhaps perhaps，A million times I ask you， and then，I ask you over again，but You only answer，Perhaps perhaps perhaps……” 万花射灯照的厅中变幻多姿，相同的曲调勾起了辛悦的回忆，暗悔今晚的前来纯粹是多余。人群一部分去了360观景台，魏嘉宝也许也去了哪里。辛悦举目扫寻，视线里横入赵成城微笑的脸，她用沉缓性感的声线问道：“辛悦，跳舞吗？” 辛悦待要说不，赵成城说：“贤没教你么……” “我会。”辛悦伸手将赵成城的腰，往身前一勾，抬高了下巴，“来。” 赵成城笑着，挺胸抬手搭在辛悦肩上，乐曲轻快，两人姿势严谨竟像塞舞一般。赵成城便舞边道：“你和高总……很熟啊……刚才在外面说什么呢？” “你这么好奇做什么？改喜欢高总了？” 赵成城露出一个不与小孩子计较的笑。 “我跟了她多久，你才多久。你不了解她……” 辛悦不知指谁，“高玟”还是“丁贤”。思量两个都不出此类，有些气闷。笑道：“这跟时间没关系。”对赵成城歪头展开一个胜利的笑。赵成城一瞥远处，笑笑道：“好吧。” 乐曲变成了《I Don 't want to Miss A Ting》，拥簇声中，高玟和易应延被掀进厅中。辛悦和赵成城等众人均停下观望，高玟笑将手落在易应延邀请的手中。易应延风度宜人，高玟宛若场中一朵含蓄高贵的郁金香。辛悦笑着，悄悄撤出场中，一望表，已是十点十五。掏出手机，给魏嘉宝电话。 …… “我送你回家？”易应延的声音在高玟耳边轻柔响着。话落不见她回应，“小文子……” 高玟抽回视线，从游神中醒过来，“哦……我自己……” 易应延低头在她耳畔柔声道：“我送你，你醉了。” …… 周一晨早，辛悦来到办公室，最小的组员满脸愁云前来报道：“辛组长你来了，安妮塔叫您过去！可能……是那个文件的事儿……怎么办呀……” 辛悦感叹，要来的跑不掉，轻声安抚道：“没事儿，你去忙你的。” 收拾了一收拾，往安妮塔处报到。安妮塔正在开视频会议，辛悦在外端候了将近一小时，临近十点半，助理通知可以入内。辛悦推门进去，“安妮塔，你叫我。”安妮塔没回应，半晌，方从杂务中抽出空档，侧头翻了一翻，从最下层的文件里抽出文件夹，往桌上一撂，“辛组长，我以往反复多次强调，工作能力。我想你们中国人……可能……更着重……人情关系……你是怎么坐上别人需要努力几年才能坐上的位置，Mann为什么极力推荐你……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日后能否保证工作质量……这种——低级错误，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辛悦悬着一颗心，接过文件夹，打开来，对着《KNG3782新型统一技术检查标准》的签名栏一项，呆了。作者有话要说：隔日更，日更加更微博提前通知。抱歉，今天更晚了，修改了一下。 50、第五十章辛悦将衣物从干洗店取出时正是下午六点二十。背着包正往公交站台走, 身后有人在朝自己响喇叭。辛悦转过头，宝石红黑的车子正跟在身后。雨刮器带着玻璃水把车窗里的人物扇面绘出，那人噙着高傲的笑。辛悦转过车窗, 随着缓降的玻璃躬下身, “高总——这么巧。” “你忘了！？”高玟瞪大眼。辛悦就话想了一想—— 约了高玟看电影！但……高玟当时是同意了？辛悦一摸头道：“……我忘了。”歉意笑着把手上的衣服一举：“高总, 洗好了, 还给你。” 高玟一眨不眨盯着辛悦，半晌沉声说：“我不要了。” 辛悦举着衣服懵立在车外。高玟喊：“上车啊！抄牌了！被抄一次还不够！” 辛悦坐上车，先把手上的衣服稳妥归置在车后座, 才去拉安全带。高玟数落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了话自己没数儿了！以后出来有亏你吃！” 辛悦垂着脑袋, 闷声将手中的干洗票横横竖竖地叠。高玟见她不分辨, 道：“怎么了，我不当总了，就不屑理我了？” 辛悦蚊声说：“没有啊……我觉得……自己理亏, 不知说什么……” 高玟闻言气消了一半，瞥过她手里折的东西，岔话题问：“折什么东西啊？” “狐狸, 我专门学的，高总不是喜欢狐狸, 送给你！” 高玟瞧着那只棱角分明的小狐狸, 清清嗓说：“谁要这玩意儿！……为什么，”加了一把油, “……为什么送我？” “高总帮我解决了KNG的事啊！谢谢你！您是怎么把签字消掉的？我记得我签了……” 高玟眨眨眼，她改变主意让辛悦离开百得利跟自己到科客特。位置都给她留好了。这件事……是—— 脸上笑道：“先别提那个了。你没订票，我们回家看！家里买了好多片都没开封。先去超市买点食材，做顿好的！” 跟高玟从往过密是丁贤最反感的事。辛悦道：“那——可不可以早一点，我要学车……”看着高玟, 讪笑道：“我学了好久了，不好耽误的……” “学车？我教你……” “不好的，我很笨的。万一……” “我说我教你！” “哦……” “先回去换一部手动挡车。” 红宝石黑车从南文中学门口飞驰而过，魏嘉宝站在公交站台，取出手机，对着车尾牌号拍下一张照片，选择“J”字头像点击发送。配文：“辛悦姐姐今天和这个姐姐走了。” …… 九点四十，辛悦的电话响起来，辛悦别过身，向着车窗，“喂……” “小乖，在哪儿呢？” “在，学车。” “还是上一批学员？” “啊……差不多。” “小乖。” “哎。” “你想我吗？” “嗯。” “我想听你说想我。” “晚上再说。” 对面静了好一阵，低矮的重云后，透出几道明光，一阵闷雷响起，辛悦掩住话筒低声说：“我想你。” 高玟伸手去开音响，哥特式女高音伴着叮叮咚咚的竖琴声流水似地滚出来。辛悦回头看了高玟一眼，拉开车门，下了车。待的辛悦回来，高玟抱着手冷笑：“恶心死了！什么‘想你’呢……‘爱你’呢，‘小宝贝’‘小心肝’的吧……多大了，幼稚！” 辛悦不知应对，只好笑说：“高总，你……和易先生都是怎么谈恋爱的啊？” 轮到高玟不知应对，望着窗外说：“辛悦……要——有机会让你回通达，你愿意么？” 辛悦望着鼻尖，摇头笑道：“不知为什么，没有高总的通达，好像不是通达了。” 迟来的雨，滴滴答答下起来，撞在玻璃上，缓缓往下滑，像一柱一柱的胶水，黏黏缠缠的。万道灰色的针线贯穿了整个世界，车灯前面的雨点子团起两圆滚动的球，一个跑一个追。迷蒙的车玻璃后，一个偏斜坐着，另一个看不出偏了没偏。 “我——要在别的公司，你来么？” “别的公司？”辛悦指着自己道：“我——？” “怎么了，嫌没有通达、百得利体面？” 辛悦忍俊不禁，笑道：“不是。” “是什么？” 辛悦整理了一番言辞，低头笑道：“第一，我不是什么非必要人才，除了翻译，没什么专长，只怕辜负高总的期望；第二，我的能力配不上愿望……高总提议的，sales，老实说，我没把握……” “有我你怕什么？朝里有人好做官，我的‘官衔’，罩住一个你，还是可以的。” 辛悦微笑问：“高总预备往哪里高就？” “……科客特。” 辛悦撑起半个身子，“科客特？！通达是——通达是……”她没想到，高玟是被通达辞退的，显然是被列为了竞业限制范围——易应延的缘故。高玟不答言，用一脸无澜回应辛悦。随高玟就职科客特，无异是和通达对立，难免会影响到丁贤和自己的关系……辛悦踟蹰着不知如何回应，高玟道：“你想想吧……” …… 车窗外光绸飞舞，屏幕上的电话图标由一个点，逐渐扩大，像半圈涟漪。音箱里传来一把女声道：“Mann，你知道现在几点？” 高玟笑道：“我有急事，不然不找你。” “说。” “早前关于KNG的统一技术检查标准，听说，是交到了那个新来的翻译组长手上……” “唔——是。差点弄出了大问题，幸亏她没签名……照我说，这种小女孩，历练太少，担不起这种职位……是你非要，” 高玟打断，“好了安妮塔，别抱怨了。我就是为这个，你——观察一下，如果这个月她表现没差错，给她找点事——” “……什么意思？” “我意思，如果她——有——离开的意思，”高玟一舔嘴唇，眼看街道黄灯亮起，踩下一脚油门，“你就顺了她，要是没有，想办法令她呆不下去。” “……ok.” 挂了电话，高玟眯着眼，目光掠过车头趴着沉睡的小奶狗摆件，自语道：“百得利，我的眼皮底下，谁在保你？” …… 辛悦连续一周几乎看不见夕阳，手上挂着六个要件，组员分配不过来，少不了自己加班。丁贤嘱办房子的事一点也没有动，不敢让丁贤知道，夜里和她熬着电话粥，睡眠不足，脸也肿了。尽管忙，辛悦深知，再也出不起一点差错。原本做销售她没有把握，要抛弃了现职跟着高玟就是不可原谅，更兼去向是科客特——丁贤是通达的高层，去不得。到了中午，来不及吃饭，支着赘重的额头看文件。文件上的字远了又近了，像认识又陌生。眼皮像正负两极，辛悦举起咖啡大吞一口，热流暖下了